第59章 ☆、引君入甕
奕國的冬天,異常寒冷。
整個元都被厚重的積雪所覆蓋,成了一個雪白的世界。黑夜,悄悄降臨;燈火,漸漸燃起。街道上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表哥,聽說今晚的夜市是奕國今年的最後一個集市,我們去看看,好不好?”姚惜婉拉了拉韓雲天的衣袖,滿含期盼地問道。
深邃的黑眸裏含着淺淺的笑意,韓雲天征詢似的向杳渺月看去,“月兒?”
“好,我也想出去走走。”經過一個多月的修養,她的身體已漸漸好轉。
後天便是除夕了,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總有些不安。出去走走也好,放松一下心情,同時也感受一下奕國新年的氣息。
“嗯。”韓雲天走至杳渺月的身邊,如墨的瞳眸裏閃過異樣的眸色,“那就走吧。”
他牽過她的手,清冷的聲音裏亦透露出不易察覺的暖色。
“好。”杳渺月微笑着點了點頭,随着他向街道上走去。
此時的皇城主街上,人聲鼎沸,小攤販沿着街道延綿至黑夜的盡頭。
流轉在街道間的冷風悄然吹來,捎帶了人間滿滿的喜悅,涼涼地鑽入鼻翼,進了心脾,化成了朦胧的薄霧。
這樣的夜晚,甚是難得。
“哇,這麽冷的天,怎麽也會有這麽多人?是因為快除夕了嗎?”姚惜婉眨着眼,驚呼道。
“呵呵~~”一旁的景恒笑了笑,“奕國的人們早就習慣了這裏的寒冷,這一點,姚姑娘倒是勿需太過于驚訝。”
“哦……”姚惜婉攏了攏身上的皮襖,一步步挪至韓雲天的身邊,眼神閃躲着問道:“表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千層島?我開始想念島裏的四季如春了。”
聽到姚惜婉的這番話,杳渺月不覺地怔了怔,而後偏頭向韓雲天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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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天……
“惜婉,旒燦呢?”韓雲天并未回答,卻突兀地問道。
“啊?”姚惜婉猛地瞪大雙眼,然後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他,他早就和我分開了。”
旒燦?是數日前,雲天去天心閣領回來的那位少年麽?
深潭似的眼眸陡地照進了杳渺月的身影,蕩漾着他的柔情。
“既然如此,先找到他。”低沉的音色不容拒絕。
杳渺月眸光顫動:雲天,他……
“啊?”姚惜婉驚得直直跳起,但是在雲天淡淡的注視下,只好委屈地嗫嚅道:“好吧。”複又說道:“不過你要帶我到處去玩。”
杳渺月微微揚了揚唇,無聲淺笑,她擡眸向韓雲天看去,恰好見他垂頭看來。
那深邃的黑眸裏,目光湛融,蘊滿情意,一種酸澀的滋味在胸口醞釀。
雲天,是因為她才拒絕回千層島麽?
她緊了緊相握的手掌,對着他揚唇淺笑,再次垂眸之時,她掩住了眼底的決心。
那位名喚旒燦的少年已離開奕國前往界城,希望他能夠一路平安。倘若他在途中出了什麽意外,讓她如何能夠心安?
“舞龍燈,那裏有舞龍燈。”忽然,姚惜婉指着一個方向興奮地高呼,“我們過去看看吧。”話音未落,她便拉過她身側的景恒向那個方向跑去。
“哎,姚姑娘……”被姚惜婉拉了一個踉跄的景恒,無奈地笑了笑,随她而去。
杳渺月淡淡一笑,正想跟過去,相握着的手卻被一個輕扯,令她不由自主地跌入身側之人的懷裏。
“雲天?”杳渺月訝然擡眸,不解地看向他。
“惜婉比較好動,你現下的身體經不起她這般折騰。”清眸裏微波蕩漾,韓雲天解釋得一派正緊,“還是由他們自己去玩吧。”
“無妨。”自他的懷中直起身,杳渺月在他身前悠然地轉了一圈,“你看,我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月兒。”他輕喟。
“嗯?”杳渺月不解地眨了眨眸。
“你真是不懂男人啊~~”輕輕的一聲嘆息,好似落入江河中的落花,随着流水載浮載沉。
“哎?我……”心下頓悟,寒風再也壓不下臉上逐漸升起的燥熱,她微垂着頭,随意地指向一個方向,“那我們就走那邊吧。”
“呵呵~~~”低低沉沉的笑在頭頂響起,他握緊她的手,不容回絕地牽着她向那個方向走去,暖意從他的手掌間一直傳到她的心肺。
燈光漸漸變暗,熱鬧的人群聲也慢慢地遠去,沉浸在暖意中的杳渺月這才疑惑地擡頭看去。出現在她眼前的不是比肩接踵的人群,不是繁華的街道,而是清幽寂寥的荒野。
杳渺月不由地愕然出聲,“雲天?”
“呵呵~~~”他的笑聲很動聽,深瞳似落了雨的靜湖,不再平靜,“我只是沿着你指的方向走而已。”
腦中轟的一聲憑空而起,杳渺月嗫嚅了半晌也未發出一音。
雲天,唔,變壞了……
“哈哈,這不是韓島主與杳姑娘麽?”忽然,一個爽朗的笑聲自黑暗深處傳來。
杳渺月循聲看去,只見一位身穿白袍的男子從夜色中緩緩地朝他們走來,童顏上的笑容看來異常純淨,她心中略感訝異,“安王?”
“哈哈,本王姓宮,名楚仟,杳姑娘還是喚我宮楚仟吧。”安王笑容煦煦地向他們作揖行禮,禮畢,他刷地展開手中的一柄玉扇,不疾不徐地搖了起來,在這樣的冬日裏,倒未顯得有何詭異。
“倘若如此,小女子便有些犯上了。”杳渺月淡淡一笑,不驚不懼。
“哈哈~~~”宮楚仟笑得毫不拘束,罷了,他向身後指了指,說得認真,“此處往後可是漆黑一片,宮某勸二位還是返回集市比較妥當。”他勾唇看來,英眉下的那雙眼瞳,炯亮得異常。
這樣的眼神,她似乎在哪看過……
杳渺月下意識地朝韓雲天看去,只見那深邃的黑眸深處有一刻的虛實難分,半晌,韓雲天才道:“安王顧慮的是,月兒,我們原路返回,如何?”
“好。”杳渺月點了點頭,與宮楚仟拜別,而後向原路返回。待走出十來米之後,她回身看向宮楚仟漸漸走遠的身影,随後靠近韓雲天身側,輕聲問道:“雲天,你可有感受到強烈的殺意?”
“嗯。”韓雲天不露痕跡地瞥了眼那片黑暗之處,牽着她向另一邊走去,“先靜觀其變。”
他們方跨出兩步,一頂極為華麗的轎子在燈光璀璨的夜市之中驀地映入眼簾。
杳渺月不甚在意地繼續前行,直到他們與之擦肩而過。
忽然,一縷似有若無的琥珀清香飄過鼻間,令杳渺月下意識地回身看去。
那走在轎旁的高挑男子是……銘劍?
“是湘王。”韓雲天低沉的聲音響起。
“糟了,他們回府必定會經過方才那條路。”杳渺月心中忽地有些慌亂,“莫非他們等的就是祁熠風?”
“極有可能。”韓雲天伸手擁住她,清泠的音色有一種能令人平靜的魔力。
杳渺月擡眸與他對視一眼,同時閃入黑暗中。
暗夜中,祁熠風的轎子徐徐前進。
風聲簌簌,野草随着風勢狂烈舞動,好似海浪,一波一波,永無止盡。
濃烈的殺氣迎面而來,就在祁熠風所坐的轎子完全隐入黑暗中時,幾道暗影乘風而來。
杳渺月微探出頭,細細看去,只見祁熠風的人已與這突來的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奇了,躲在草叢中的殺手都還未開始動手,剛來的這些黑衣人又是些什麽人?
不到十個回合,黑衣人便趨于下風,其中一個看似領頭的黑衣人打了個手勢後,這些黑衣人倉皇而逃。
這時,銘劍一個漂亮的回旋踢,一柄利劍便直直地穿透那領頭人的心髒。就在這黑衣人倒下之後,他的手正從懷中伸出,一塊金色的東西在幽暗的月光下閃爍着亮麗的光芒。
那是什麽?似乎是一個令牌!
銘劍彎下身拾起那金色的牌子,端詳了一會,面色微異地轉身向人群中看去。
唔,他為什麽看向那些侍衛?
正在杳渺月疑惑不解時,銘劍踏步走向那頂華麗的轎子,朗聲道:“主子,是太子殿下的親衛。”
太子殿下?難道是太子殿下派人刺殺祁熠風?
坐在轎內的祁熠風沉默了片刻,忽然低聲笑道:“二哥的人?他這是想殺了本王麽?”
“主子,那現下該怎麽辦?”銘劍恭敬地對着轎子拱手問道。
不知為何,這句話,杳渺月總覺得他似乎是在問另一個人。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行離去。”忽然,銘劍身側的一個侍衛低聲建議道。
這人的聲音……
“好,那便起轎吧。”轎內的祁熠風話聲方落,在轎夫剛蹲下身之時,一道金色的光芒猶如閃電般擊上轎子。
嘭的一聲,轎子驟然間四分五裂。
“祁熠風!”杳渺月驚駭地自黑暗中閃身而出,恰好看見銘劍護着他身側的那位侍衛向後退去。
眼中閃過疑慮,杳渺月移步至碎裂的轎邊,而轎子內的‘祁熠風’已然口吐鮮血而亡。她伸手在他的臉頰邊摸索,待摸到一條凹凸不平的線痕時,她總算是松了口氣。
“杳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身後,銘劍詫異地驚呼。
杳渺月站起身,回身看去,數道金色的光芒忽地破空而來。
“小心!”話音未落,另一道金黃的劍光憑空出現,叮叮數聲,金色的光芒頓時消失,一柄泛着金黃色的長劍陡地回轉落于韓雲天手中。
游龍劍!
杳渺月驚異地瞪大雙眼,正欲向韓雲天走去,一條銀色的鏈影忽地自空中射來,在清輝的月光下閃爍着噬命的光芒,好似黑白無常手上的勾魂鏈。
她迅速閃身躲過,揚起手,一條水色的長鞭握于掌中,鞭的另一端緊緊地纏在向她襲來的銀鏈上。
幾聲悶哼相繼傳來,湘王府的侍衛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
杳渺月心下一顫,是齊雲盜賊的人!
方确定了來人的身份,先前隐藏在樹叢中的‘刺客’紛紛自黑暗中竄出。然而,此時他們的身份卻極具戲劇性地轉變,行動亦由‘刺殺’轉變成保護。
不!他們本就是祁熠風的人,一定是祁熠風在此局中事先備好的一步棋。
杳渺月心中頓時明了,轉回眸,全心全意地對付眼前的齊雲盜賊。
她陡地松開掌中的水鞭,纏在銀鏈之上的那一端剎那間便凝結成冰,順着齊雲盜賊手上的銀鏈冰凍而去。杳渺月微擡起手,赤紅的光芒緩緩地旋轉在她的手臂上,在夜色之中絢麗異常。
銀鎖玲珑、金劍擒風,這一次,休想傷她半分!
“月兒。”清冷中帶着暖意的聲音傳來。杳渺月擡起頭,韓雲天一手壓着她的右手,黑眸裏暗含擔憂,“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出劍!”
為何?她怔愣了片刻,随即明了他是擔心她會因為飛凰劍而再次成為齊雲盜賊的目标。她安慰地對他笑了笑,而後斂盡飛凰的光芒。
“好。”她鄭重地點頭應允,只希望他能夠安心。
她與他相視一笑,同時翻身躲過一道鏈影。
“銘劍,他們是齊雲盜賊,保護好你家主子。”杳渺月于半空之中提聲叮囑,話落,指尖陡地彈出夾着內力的冰晶,向偷襲銘劍護着的那名侍衛的黑衣人射去。
一聲悶哼之後,黑衣人向後倒去。
漆黑的夜空之下,金黃色的劍光仿若游龍般不停游走,擊潰無數的金色劍氣,同時,韓雲天亦将手中的長鞭揮舞得淋漓盡致。
數根銀鏈形成一個強大的籠陣突地迎面向杳渺月罩去,所夾帶的淩厲勁氣宛若滔天的熱浪幾欲将她吞噬。
杳渺月心下不由地一駭,足尖快速點地,凝神旋身飛起,險險地避過這次的危機。半空下落的瞬間,腳下的籠陣又迅速重組成密不透風的鋒刀利刃之陣,猶如一個陷阱,随時準備穿透獵物的身體。
她揚唇冷冷一笑,哼,想如此輕易地獵殺她,可沒那麽容易!
思畢,她的手掌快速地拂動着,無數的積雪在掌下聚攏。順着身勢,她揚手揮出,無數的冰晶霎時四散開去,好似有生命般朝着齊雲盜賊直射而去。
此時此刻,不遠處的金黃色劍光亦陡然大盛,就像奔騰的火焰,轟然炸開。
這一招,幾乎讓黑衣人全軍覆沒。
好強的劍氣……
待杳渺月平穩地落于地面,擡眸看去,只見方才攻擊她的黑衣人已有半數成了冰人,而剩下的幾人則心生怯意地面面相觑。
還未待杳渺月松口氣,黑夜深處又驀地出現十幾道白色的身影。他們自四周向他們圍攏,好似來自地獄的鬼魅,幽冷缥缈而又驚悚駭人。
“雲天?”杳渺月忍不住微微後退,向身側的韓雲天靠去。
“傳說中的纖雲蝶陣。”低沉凝重的音色。
“纖雲蝶陣?”這陣法,會比銀鎖玲珑、金劍擒風難對付麽?
“月兒。”
“嗯?”
“出飛凰劍。”鎖住遠處白影的深眸寒芒乍現。
“嗯。”聲音未落,濃濃的殺氣直逼而來,奪命的白練亦已欺至眼前。
果然,這纖雲蝶陣比銀鎖玲珑與金劍擒風陣都要來得很絕、毒辣。
韓雲天一手環上杳渺月的腰際,足尖點地,向上騰飛而起。
她對他微微一笑,堅定地道:“不用擔心,我可以應付。”
他點了點頭,松開環在她腰間的手。
無數的白練猶如靈蛇般曲曲折折地自四面八方盤繞而來,那些白影忽明忽暗,讓人分不清真真假假。
杳渺月斂起眉,靜待白練的來臨。
狂風呼嘯,空氣似乎都躁動不安得想要加入戰場。一線赤紅驟然劃過天際,與金黃相互輝映。
杳渺月揚手收回飛凰,縱身一躍,足尖點上攻來的白練,同時舉劍揮出,赤紅頓時燎原,紅光所經之處轉瞬間便被冰封。
齊雲盜賊紛紛冷靜地截斷白練,而後結成冰塊的白練仿若巨石般轟然落下,碎了一地。他們毫不松懈地以氣禦練,向上揮起的瞬間,破碎在地的冰塊猶如冰刃,漫天花雨般地向杳渺月等人飛來。
杳渺月一邊應付着白衣人的攻擊,一邊查看祁熠風等人的情況。
見銘劍漸漸抵擋不住,她不由地喊道:“銘劍,你們快到我們身後。”話落,飛凰自她的手中生出無數的霞光,舉劍向前,驀地揮出,霞光形成一道無形的圈影向白衣人壓去,圈影所經之處,紛紛冰凍。
銘劍等人趁着這個機會,迅速地向杳渺月與韓雲天靠攏。
然而數條白練攜帶着強大的勁氣碰地撞上那霞光圈影,強大的氣流忽地向杳渺月的面門呼嘯而來。
糟了!
虛空中的杳渺月驀地一僵,真氣頓時紊亂。
就在她被那氣流逼得直直後退之時,金黃色的劍光驀然四溢。在杳渺月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游龍劍仿若無形一般穿過強勁的氣流,行若無阻地穿透不遠處的那堆白影。
随後,轟然炸開。
齊雲盜賊完全無力阻止這雄厚的內力,只能眼睜睜地目睹自己的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筝飛了出去。
杳渺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她還未全然反應過來之時,腰間撫上一暖掌,擁着她緩緩落地。
這時,幾道風聲由遠而近。
杳渺月不由地心存警惕,卻見來人掀了掩在面上的黑紗,露出一張剛毅的俊臉。
陳紹?杳渺月還在訝異,他身後陸續出現幾位一身勁裝的黑衣人。
呃,為何蒼鷹衛會離開皇宮,出現在此處?
她轉頭向銘劍身側的那侍衛看去,卻不經意地聽到一句似有若無的哼聲。
“游龍飛凰,哼!”
杳渺月心下一怔,擡眸看去,朦胧的月光下,她似乎看到一個身穿道袍的男子竄入黑暗中,瞬間便已消失不見。
道袍男子,莫非就是那傷了景恒與秦梧雨之人?他竟是齊雲盜賊!
就在蒼鷹衛的人一臉驚愕地掃視這暗夜戰場之時,銘劍身側的侍衛陡地掀開臉上的□□,怒氣沖沖地直奔而來。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侍衛才是真正的祁熠風。
怒氣騰騰的他直直地向杳渺月逼近,細長的桃花目裏燃燒着熊熊的火焰,似欲燃盡黑夜。就在他逼至她眼前之時,韓雲天面色淩人地擋在她的面前。
兩人相對,眼中滿含着毫不退卻的堅定與濃到化不開的敵意,意味着冰與火的相遇。
一時之間,只覺得四周的空氣冷熱交替,令人不由地心生惶意。
“參見殿下!”蒼鷹衛統領岳舒衡領着一衆弟兄向祁熠風等人的方向走來,一致恭敬地拱手。随後,他擡起頭來,對雲天點頭示意,“韓島主!”
然而岳舒衡等人行禮之後,卻未得到他們二人之間任何一人的響應。
岳舒衡再轉身向杳渺月,眼底閃過一抹異色,似乎不知該如何來稱呼她。
他躊躇了片刻,才道:“杳姑娘。”
杳渺月對他微微一笑,不解地問道:“岳統領如何會來此處?”
“這……”他面色一變,目光銳利地向銘劍身側的陳紹射去,而後者依舊面色無波地垂頭靜立,仿若未感應到岳舒衡的審視目光。
難道,是陳紹将蒼鷹衛的人引出皇宮?這,又是祁熠風所下的一步棋麽?
“韓島主,果真是擁有一身好功夫。”那一廂的詭異氣息才剛開始,這一邊的火龍又開始上竄翻騰。只見祁熠風雙手環胸,媚目微虛,邪邪揚起的唇線泛着冷冷的笑意,“只是不知~韓島主如何會出現在此地?”
韓雲天面色淡淡,聲音清冷如泉,“路過。”
“哦?”祁熠風挑了挑雙眉,眸光一轉,猶如利箭般向杳渺月射去,“若辰傷勢可已痊愈?”
傷勢?杳渺月扯了扯嘴角,祁熠風,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攏了攏裘衣,涼涼地瞥了他一眼,而後垂眸暗自嘀咕:就算未痊愈,也絕不再讓他占她半點便宜。
“呵呵~~”祁熠風忽地笑得極為媚惑,他優雅地彈了彈衣袖,漫不經心地說道:“兩位來此荒涼之地,究竟是為了賞雪還是賞月?”
賞雪賞月?杳渺月下意識地擡頭,看向韓雲天。
他薄唇微揚,深深回望,瞳眸中含着似有若無的笑意。
臉頰忽熱,杳渺月頓感窘迫地瞪向祁熠風,然而卻見他極度危險地眯起雙眼,周身散發出濃濃的怒氣,“若辰,你可是本王欽定的妃子。”媚目厲厲一瞥,“韓島主,這點,你應當極為清楚才是。”
杳渺月的心裏因為祁熠風的這句不由地咯噔一聲,慘了,忐忑垂眸,她不敢迎視韓雲天的目光。
半晌,祁熠風都未能得到任何回應。
安靜,出奇的安靜,安靜得有幾分詭異之氣。
黑夜蜷縮,大地陰沉,濃重的血腥味随着冷風侵入鼻間,令人心中不由地發寒。
杳渺月下意識地靠近韓雲天,忽然間,他們身後的那一堆斷肢殘臂,竟令人頓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