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笛引蛸蘭

“吉時已到,恭送小姐出閣。”

一聲唱和,菲雲牽着楚南枝自紅門內緩緩踏出。

喜轎內,楚南枝取出柳公公交給她的藍色瓶子,冷眸閃過狠色。

若前緣如洗,生有何歡,死又何懼?

她微顫着打開瓶蓋,決絕地将裏頭的液體一仰而盡。

藍色的瓶子悠然地從她的手中滾落,而後消失在轎簾後。紅唇徐徐而又惬意地勾起,這樣的結局,那人定是猜到了吧?她的死,如果是那人所設的一個局,那她便死而無憾了。

擦去唇角的鮮血,楚南枝笑得一臉淡然。

“開到荼蘼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她低聲輕喃,清泠的音色随風送遠,飄向不知名的遠方,“奈何,緣淺,緣殊淺……”

她的愛,還未開始,便已愛至荼蘼。

這是一個多麽痛的領悟!

“冥冥之中輪回轉,昨世今生換半聲嘆。相逢,相欠,去而複返,仇怨作因緣……”

轎外,風聲纏綿,隐隐之中傳來凄涼的嘆息聲,如歌如泣,如訴如慕,似詩非詩,成句非句,勾人心魂,動人心魄。

心思百轉間,又聽那人沉沉道:“誰情深如詩,誰情薄如紙,浮生如游絲,這世姻緣究竟是天譴還是天賜……”

待楚南枝想要細聽之時,那聲音卻逐漸遠了,似不曾于人間糾纏過。

只剩下,風,浩蕩于長街……

下了花轎,她随着新郎的步子踏過火盆,向大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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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徐徐地直起身,透過紅綢,楚南枝看到一臉喜色的十殿下,無波的麗顏終是浮上一絲愧色。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老天似乎早已為世間的人們定了各自的結局。

腹中忽地一緊,一口鮮血猛地噴在了紅豔的蓋頭上,霎時染成一片暗紅的血色。

驚呼聲,此起彼伏,可是對于她來說,卻皆已不再重要。

紅綢被猛地掀去,慌亂而焦慮的眼眸霎時落入她眼中。

楚南枝笑了,笑得一臉釋然,然而那眼底的凄苦,卻無人能知。她的視線開始逐漸渙散,迷蒙之中,她似乎看到了冥間之門已為她開啓。

“叮~叮叮~~”

喜堂內衆人雜亂的聲音自動消去,楚南枝似乎聽到了來自陰界的催魂曲,那清脆的聲音,好似鎖魂鏈相擊之聲,在她聽來,有一刻的詭異可怕。

昔日繁華已成朝露,明珠亦将化成塵土。

在那冥界大門之後,她似乎看了一地的彼岸花傲然綻放,其間一條漆黑而又幽深的狹道延綿至不知名的深處……

“南枝,南枝……”

痛苦的嘶吼一遍遍傳入楚南枝的耳內,終于拉回了她的一些神智。

楚南枝艱難地轉動美目,眼前淚如花雨的七尺男兒終還是在她的心底刻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

如有來世,她定要好好記住這個男人!

她有恨過,恨他對她的深情,恨他将她最後的生存願望給生生抽離。可是,這一剎那,她卻不再恨了,因為,他亦如她一般啊,皆是一個癡兒~~

原來,愛恨本是同根!

今生悔恨已經太遲,來生,如還相遇,她定不負他。

……

這日,豔陽高照,然而天邊卻翻滾着墨色的雲層,好似随時将會遮掩住豔陽的光芒。

街道兩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遠遠地就傳來唢吶聲。

杳渺月擡眼看去,由遠而近的迎親隊伍仿若巨石壓在她的心上,終歸沉重。

草木枯榮,花開無聲,悠悠流水,奈何沉浮。

那大紅的喜轎猶如飄蕩在江水之上的落花,凄美而又無奈。

杳渺月靜靜地看着喜轎自她的眼前經過,這時,一陣狂風吹過,掀起了轎簾。一身喜服的楚南枝靜靜地坐在轎內,紅色的蓋頭随着風勢一起一落,她看到了楚南枝那含着清淚卻滿臉決絕的蒼白面孔。

迎親隊伍漸行漸遠,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杳渺月不由自主地走上街道中心,目送着楚南枝的喜轎遠去。

變天了!

她伸手遮着眼,仰頭看去,方才還暖陽高挂的天空,此刻便已雲遮萬裏。

不知為何,她的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狂風忽烈,吹得路人紛紛逃離,數根細長的竹竿被風吹得向一對母女倒去。

杳渺月面色一凜,騰身而起,手掌拂動,陡地收起,水練自掌中繞上竹竿,旋身落地之時,将竹竿平穩地棄于地上。

“謝謝姑娘,謝謝。”

“你們沒事就好,天氣惡劣,回家去吧。”

“欸,謝謝。”

目送着這對母女遠去,杳渺月轉身之時,路中間的一抹藍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不知不覺地上前将其拾起,一縷清雅的香氣陡然充盈在鼻尖。

這是……

芙蓉香!

杳渺月猛地擡頭看向那已然不見蹤影的隊伍,心裏無端地感到惶恐。

楚南枝她……

莫不是服了這失傳甚久的劇毒?

來不及震驚,她施起輕功向十殿下的府邸追去。

當杳渺月趕到時,恰好看到楚南枝軟倒在十殿下懷裏。她心緒微亂,急急上前,先為已經合上雙目的楚南枝喂下一粒丹藥,而後伸手準備替她把脈。

“你喂她吃了什麽?”十殿下猶如受了傷的刺猬,劍眉一凜,擡手向杳渺月劈去。

杳渺月微擡起手,巧妙地化去他的招式,随後握住他的手腕,一指按在他的脈門上,厲厲一視,“解毒丸,如果不想讓她早死,最好別再阻撓我。”

“你會醫術?”十殿下面目一滞,忽地用力地反手握住她的手,哀求道:“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放手!”因為時間緊迫,杳渺月不覺地提聲喝斥。

十殿下愣了愣,回過神的他這才慌亂地松開她的手,抱着楚南枝再也不敢吭出聲。

杳渺月凝神将手指按上楚南枝的脈門,似有若無的脈搏跳動感自指尖傳來。她徐徐地垂下雙眸,“十殿下,請節哀。”

放下楚南枝的手,杳渺月面色哀然地站起身。

就在杳渺月打算起身離去時,十殿下忽然抓住她的手,痛苦的神色滿是震驚,“為什麽她全身散發着香味?她喝了什麽?”

“芙蓉香,喝下這種劇毒的人,死~後一周內都會持續散發出這種清香。”

聽完杳渺月的話,十殿下的表情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忽然,他抱起楚南枝向門外疾奔而去。

後來,杳渺月才得知,因為她的那句解說,十殿下與奕皇反目成仇。

原因是,在他年幼的時候,奕皇賜了一杯芙蓉香給十殿下的生生母妃。

抱着楚南枝離開皇宮後,十殿下便失去了蹤影。

有人說他去了山上當了和尚,也有人說他抱着楚南枝跳入了落凰河。

衆說紛纭,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就在十殿下失蹤後,他手中的兵權非但未被麟王奪去,反而落入了祁熠風手裏,而年邁的奕皇因為十殿下之事,一病不起,也已到了油燈枯竭之境……

杳渺月站在梅竹園內,擡頭看向漆黑的夜空,心中困惑異常。

風中殘燭的奕皇将十殿下手中的兵權交到祁熠風的手中,這意味着什麽?

冷風飒飒,吹不開她心中的疑團。

杳渺月緩緩地收回目光,靜靜地迎向寒風。自娶了琦國公主之後,祁嘯寒未有一絲動靜,即便當奕皇将十殿下的兵權交給祁熠風之時,他亦未做出任何的表态。

麟王,深沉得可怕,平靜得令人難免理解。

距她打算離開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而奕國的整個都城卻安靜得極為詭異。

“小姐,時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身後傳來沈娘關切的聲音。

“嗯。”杳渺月輕輕地應了聲,伸出雙手,低頭向掌心了呵了口氣,而後轉身向屋內走去。

皇都之內,表面上雖然異常平靜,暗處必已是暗潮洶湧。

希望屆時,她與雲天能夠安然地全身而退……

夜闌深處,睡夢中的杳渺月隐隐約約地聽到了一陣悠揚的笛聲。不知為何,這笛聲卻似一層又一層的蜘蛛網,密密地向她籠罩而來。

夢中的她很是不安,最後,終是轉醒。

睜開眼,驟然間,杳渺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深吸了幾口氣,緩緩地平複自己略有些急劇的心跳。

窗外,樹影搖曳,和着寒風瑟瑟作響。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棂照射在屋內的桌椅上,好似為之鍍上了一層淺淡的銀色。

在她輾轉難眠之際,風聲漸息。她披衣起身,開門邁出,只見韓雲天站在院子中間正深深地向她看來。

“雲天……”心底莫名的不安悄然疏散,杳渺月微笑着上前向他走去。

微冷的手被他以掌包住,如夜闌星辰的黑眸裏閃爍着粼粼的波光。

“嗯。”他輕應。

杳渺月将頭緩緩地靠在他的肩上,頗有些怨念,“不知是誰這般雅興,半夜吹笛。”她生生忍下打哈欠的沖動,鼻尖陡然酸澀的同時,幾滴眼淚自眼角悄然滑落。

“這笛聲聽來悠揚,卻會令人心神不安。”略微低沉的聲音。聽來有些凝重。

是麽?杳渺月斂了斂眉,凝神細聽,可那笛聲卻如風中炊煙,再也難覓蹤跡。

“三姐,三姐。”忽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焦急的呼聲自前院傳來。

杳渺月詫異地直起身:這聲音……

“三姐,三姐……”聲音略啞,來人似在哽咽。

“雲天?”杳渺月擡頭看向那清俊的容顏。

“嗯。”他明了地點了點頭随即閃身隐去。

杳渺月打開梅竹園的木門,遠處疾步跑來的身影驀然映入眼簾。

“三姐……”一個粉色的身影哭着向杳渺月奔來。

杳渺月不解地向她迎去,“夢嬌,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回尹府?”伸手擦掉尹夢嬌眼角不斷滑落的淚珠,她擰眉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三姐,求求,求求你救救九殿下。”她拉着杳渺月的衣袖,面色驚惶且凄楚地哀求道。

“九殿下?”杳渺月疑惑地看了眼站在尹夢嬌身後的尹府管家,再轉至尹夢嬌的身上,“別慌,九殿下他發生了何事?”

“我,我也不知道。”尹夢嬌呼吸急促,六神無主地道:“方才他對我說他聽到一陣很奇怪的笛聲,然後全身便開始發燙,沒過多久,他就暈了過去。”

“笛聲?”杳渺月心下一怔,聲音微提,“你确定九殿下同你說他聽到了笛聲?”

“是。”尹夢嬌用力地點着頭,“夢嬌确定。”

“沒錯,在我們來這裏之時,主子已經不省人事了。”尹夢嬌身後的一位中年男子神色慌亂地出聲,忽地向地上跪去,“請杳姑娘救救我家主子。”

杳渺月急急上前,将他扶起,“切莫如此,快快請起。”

“杳姑娘……”中年男子神色悲恸地看着杳渺月,“請杳姑娘定要救救我家主子。”

“好,我随你們走一趟。”杳渺月眸中生疑,堅定地回道。

那笛聲~~

離開尹府之時,被驚醒的尹夯忠衣裳不整地自後堂內走出,身後跟着不明所以的長公主。

“夢嬌,這麽晚了,你回來做什麽?”尹夯忠面露不悅地上前質問。

“我,我……”尹夢嬌止住腳步,怯怯地看向尹夯忠。她雙手下意識地揪緊自己的衣袖,哭的梨花帶雨,“爹,九殿下他……”

“解釋以後再說,現下救人要緊。”杳渺月淡淡地瞥了眼尹夯忠,随即轉身離去。

待她趕到九殿下府邸之時,九殿下已昏死在床上,床前一位禦醫正搖着頭準備離去。

見到杳渺月與尹夢嬌二人,他顫顫巍巍地躬下身,“啓禀王妃,怕是殿□□內的蛸蘭在作怪,臣也無能為力。”

蛸蘭?

杳渺月趨身上前,來到床邊,當她的手碰到九殿下滾燙的肌膚時,心理難免有些震撼。

果然是蛸蘭!

她的指尖號上他毫無節奏狂烈跳動的脈搏,雙眼瞥向他毫無血色的臉,只見他痛苦地皺了皺眉,蒼白的雙唇似有若無地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心跳的速度遠遠超出常人所能承受的範圍,看來蛸蘭是到了最為活躍的時期,再不壓制,九殿下怕是回天乏術了。

她的指尖移開九殿下的手腕,來到他的左胸,只見她緩緩地張開五指,适當地将內力自他的心髒處輸入。

此時此刻,她還不能将蛸蘭的解藥交出。

還好她的內力屬于至陰,否則,九殿下怕是等不到蛸蘭的解藥了。

杳渺月适時地收起手掌,将真氣凝聚于食指再伸指移至他的印堂,輕輕地點了一點。

過了半晌,九殿下的面色緩緩地平靜了下來,呼吸也漸漸平穩。

她摸了摸他的額間,體溫算是降下來了,說明蛸蘭已被暫時壓制住。

“三姐?”尹夢嬌向杳渺月靠去,神情擔憂。

“別慌,他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不過你得常熬些補血的湯藥給他喝。”起身走至桌案邊寫下一串藥方并遞給她,“按這藥方去抓藥。”

“好,我會的。”尹夢嬌異常柔順地接過。

“杳~”還未離去的那位太醫上前向杳渺月走近。

杳渺月偏頭看去,淺笑着看向他。

“杳,杳姑娘。”他張了張嘴,最後憋得滿臉通紅才開了口。

“嗯。”她點了點頭。

“杳姑娘,九殿下為何會出現這種異狀?這麽多年來,老夫倒是第一次看到蛸蘭發作得如此可怕。”

聽他這麽一問,杳渺月才想起那詭異的笛聲。

看來此事并不簡單,定是人為。從此處至梅竹園頗有些距離,而笛聲竟能傳得如此之遠,想來那吹笛之人的內力不容小觑。

“目前為止,我也還不能确定究竟是什麽原因。”倘若九殿下|體內的蛸蘭真是那笛聲引誘而起,那麽或許過不了多久,其他殿下的消息也會相繼傳開,“不管如何,大家多注意些就是。”

“那~為什麽杳姑娘那麽輕易地就将蛸蘭壓制下去了?”李禦醫兩眼閃爍着亮光,滿臉好奇地看着杳渺月。

她淡淡一笑,“我也只是以內力将九殿下|體內的部分蛸蘭壓制住,讓其暫時沉睡而已。”杳渺月起身走至床邊,将九殿下的情況再查看了一番,聲音略沉,“接下來會是什麽情況,我也不能預料,只能且行且看了。”

“哦~~~”李禦醫點了點頭,忽地彎腰跪于地上,“多謝杳姑娘的如實相告,還有……”

“李禦醫?”杳渺月訝然地轉頭看去,随即疾步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李禦醫為何這般?您這樣可讓杳渺月如何承受得起?”看着他老淚縱橫的臉,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她伸手扶着他,急急說道:“您快快請起。”

“唉……”李禦醫站穩了之後,才語重心長道:“這蛸蘭就好比是慢性劇毒不斷地侵蝕着整個天地大陸,倘若這蛸蘭永遠都消滅不了,那這天地大陸遲早也會毒發身亡的呀。”

杳渺月心裏一根隐形的弦猛地被撥動,發出清亮的長鳴。

她轉頭看了眼床上那已經安然入睡的九殿下,再看向眼前滿臉愁容的李禦醫,心中那隐形的琴弦,開始越繃越緊。

齊雲盜賊将蠱毒種于四國皇子的身上,就是想控制住四國的命脈麽?那如今,他們是打算着手毀了四國的皇室麽?

他們既然與被廢的太子殿下有密切的關聯,為何又在他身上中下蠱蟲呢?

太子殿下,僅僅只是他們手中的傀儡麽?

不過,那安王倒是一身自在。

想他年紀輕輕便能自江湖之中脫穎而出并成為一代君王,必有非凡之處。他,定然不似他外表那般。

“若不是杳姑娘及時救了九殿下,即便是誅滅九族,老夫也沒有任何顏面去面對吾皇啊。”李禦醫老淚縱橫地道。

“李禦醫切莫如此。”杳渺月将他扶至桌邊坐下,“這是我身為醫者的職責。何況,世間上難以醫治的疾病何其繁多,我們又怎能一一破解。”她擡頭看了眼屋外的夜色,再走到尹夢嬌身邊,将她拉至一旁,低聲問道:“夢嬌,你可是先去了湘王府?”

尹夢嬌詫異地瞪大雙眼,才點了點頭,“是的。”

“嗯。”杳渺月明了地微微一笑,看來是祁熠風讓尹夢嬌去梅竹園尋她前來。

“那時,宮中內侍出來傳信,湘王便随之去了皇宮了。”尹夢嬌一五一十地道。

宮中深夜傳信?

杳渺月偏頭沉思了片刻,卻未想出究竟有什麽要事讓祁熠風如此重視。她收回思緒,拍了拍夢嬌的手,“我先走了,倘若九殿下再有什麽異樣,你可以随時派人來找我。”

“好,謝謝三姐。”

杳渺月淺笑着搖了搖頭,并未在意她的稱呼,“姐妹之間,何須言謝,那我先走了。”

“對了,三姐若是方便的話,能不能也去看看二姐?”尹夢嬌躊躇了片刻,方又繼續說道:“她的身體~似乎也有些欠佳。”

“好。”杳渺月輕輕一笑,點頭應允,“我會的,先走了。”

“嗯。”方才還滿臉愁容的尹夢嬌此刻終于稍微寬了心,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對着杳渺月回以一笑。

站在桌案邊的李禦醫提起藥箱,走上前來,諾諾地躬了躬,“既然九殿下已經無恙,那老臣也告辭了。”。

“好,多謝。”尹夢嬌由衷地言謝,而後讓丫鬟引杳渺月與李太醫二人出府。

就在他們二人剛跨出九殿下的府邸,一聲渾厚的鐘聲自皇宮傳來。

杳渺月心中不由地一震,快步走出暗夜,向皇宮的方向看去,只見黃色的信號焰火直沖天際,而後像一顆隕落的流星,自夜空滑落。

她眉間輕顫,生生忍住想要向前的腳步,靜默地望着那忽然燈光四起的皇宮。

奕皇,一定是奕皇出事了!

難道~~對了,必是他身上的蛸蘭也開始發作了。奕皇年老體邁,想是也扛不住蛸蘭如此兇猛的攻勢。

“定是宮內出事了。”李禦醫焦急地上前看向皇宮的方向,顫聲說道:“陛下,難道是陛下他……”

杳渺月緩緩地移步至他身側,口中吐出的熱氣瞬間凝成朦胧的霧氣。她微眯起眼,想要看到那皇宮深處,“李禦醫,這種時候,我勸你最好不要進皇宮,否則,定然會身不由己地趟進一灘渾水之中。”

“這……”李禦醫呆滞了片刻,忽地恍然大悟地連連稱呼是,“是是,杳姑娘提醒得是,老夫在此謝過了。”

“李禦醫勿需客氣。”杳渺月擡頭看了看夜色,輕揚手,對他道:“夜已深沉,李禦醫還是早些回府去吧。”

“是啊,的确不早了。”李禦醫顫巍巍地向後退了一步,誠惶誠恐地拜別,“告辭。”

“不送。”目送李禦醫遠去,她擡頭看向沒有一絲星光的夜空。

奕國,要變天了啊!

收回目光,踏葉而上,她朝皇宮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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