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今日懲戒
杳渺月緩緩地擡起手,指尖沿着他的臉部線條輕柔描繪。
雲天,比三年前更為清瘦,沒有多少肉的臉上,看去竟顯得稍長。
纖細的手指慢慢地移至他的雙眉,再滑下他微阖的深眸。
雲天的眼眸,依舊幽深如月下深潭,看着她的眸色裏,比起以往來都要來得熾熱,然而,卻多了許許多多的不安與恐懼。
她将頭枕在他的手臂上,無聲地嘆了口氣,随後慢慢地向他靠近。
暖意自他的身上傳來,沖散了她身上的寒意,杳渺月忍不住舒服地呼出一口氣,不由自主地向他的懷中縮去。
不知何時,他的身軀漸趨僵硬,自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溫度也在不知不覺中升了許多。
睡意朦胧的杳渺月,将貼在他懷中的手伸出,随後搭在他的腰間。隐隐約約間,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壓抑的低吟。
腦海中雖然閃過不解,卻也不以為意,直到她在迷糊之中自他的懷中擡起頭時,猛然逼近的灼熱氣息将她自睡意深處拉回。
杳渺月緩慢地睜開迷蒙的雙眼,放大的俊臉令她有一刻不知南北。
忽然,屋外傳來一陣細微的騷動聲。
她微斂眉,側耳傾聽,卻只聽到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看來她的功力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心底無端地感到失落,就在她轉眸之時,一陣涼意襲來,天旋地轉間,韓雲天已撐身而起,将她圍困在他的胸膛與雙臂之間。
幽深的黑眸裏似乎燃起了火焰,一簇簇,未有絲毫變弱的趨勢,反而越來越洶湧。
他的雙眸直直地鎖着杳渺月的目光,不容她退卻,緊抿的薄唇泛着紅潤的色澤,似乎随時都可能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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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氣息漸漸濃郁,她似乎能聽到他早已不複往日那般平靜的如鼓心跳。
黑眸緩緩下移,落在了她的雙唇上,只見眸裏的火焰猝然狂野,似要燎原。
杳渺月極力穩住的呼吸在這一刻再也不能平穩。
“雲天……”出聲的剎那,音色異常虛軟,杳渺月不由地暗惱。
薄唇在這瞬間倏地下移,卻又在半路生生停下,“你再休息會!”低沉的聲音似乎因為壓抑而異常嘶啞。
迷離的眼在見韓雲天乍然翻身離去時而陡地清明,她愣愣地看着那颀長清瘦的身影逃也似地開門離去,一張俏臉猛地發燙。
雲天……
她緩緩地拉住厚軟的棉被蓋在頭上,急促的心跳依舊。
其實,他可以不用這般隐忍。
自從她回來,她就知道他一直在壓制着自己的情|欲。不,或許很久很久以前就已這般,只是為了顧全她,所以才會一再地壓抑自己。
杳渺月拉下被子,盯了帳頂許久,睡意不再,身上的燥熱也難以消去。她緩慢地撐起身,掀開被子,腳方落地,一個極輕的開窗聲自右側傳來。
她心下一怔,迅速擡眸,警惕地看着自簾幕後緩緩步出的人影。
當那熟悉的剛毅面容一點一點地出現在她的視線內時,震撼與驚喜,難以言喻。
竟然是,劫後重生的……
“陳紹?”心下顫顫,杳渺月不由低呼。
暗暗折磨了她許久的內疚在這一刻終于漸漸消去,自此以後,她可以回到過去的那種自由灑脫。
輕微的腳步聲略顯沉重,同時亦有些局促,“數年不見,杳姑娘一切安好?”握緊的拳頭松開又握起,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猶如山谷間的微風在室內回蕩。
杳渺月徐徐地揚起唇線,第一次笑得異常輕松,“安好,見到你安然無恙,我也便寬心了。”
她自床上站起,伫立在不遠處的陳紹神色慌亂地移開視線,不複以往的淡然處事。
杳渺月伸手取下挂在床頭的外衣,随後披上,再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陛下身染重疾數年,望杳姑娘能盡快前往。”陳紹俊朗的臉上浮現出些微的囧色,似乎因為他方才的言辭所致,一看,便知他是個不善于說謊之人。
杳渺月微偏過頭,淡淡一笑,“祁熠風可編好了重症的名稱?”
陳紹訝然地睜大雙眸,半晌,他才眼色流離道:“陛下吩咐,如若杳姑娘問起,便告知此症為……”
見他欲言又止,杳渺月好整以霞地微擡起頭,靜候。
“害相思!”古銅色的臉上在話落之後,泛起了似有若無的紅色。
空氣頓時凝滞,杳渺月默默地盯了陳紹片刻,才輕輕地嘆了口氣:祁熠風終究還是不放手麽?
“疏影與宮楚仟是在皇宮麽?”她徐徐地擡眸,直直地看着他,想要看進他眼裏。
陳紹沉默了片刻,才垂頭低應,“是。”
“那就好。”心裏的最後一塊大石也猛地放下,沉重的雙腿也頓時輕了許多,杳渺月斂去笑意,沉聲道:“煩請陳護衛回去告知你們陛下,我會去奕國,但不是現在。希望他好生善待疏影與宮楚仟,否則……”方想轉身,身上的穴位被突地點住。
杳渺月心中一駭,一道氣息陡然逼近,千鈞一發之際,只見陳紹提劍一揮,面色淩人地指向她身後。
“陳将軍,陛下有旨,一旦有機會就将杳姑娘帶回奕國,你想抗旨麽?”另一人忽然出現在房間內,聲音急促且異常訝異。
聽到此人的話,杳渺月心裏略感驚愕。
陳紹對她的那份心思,她并不是全然不知,只是沒想到他竟會因她而違抗祁熠風的命令。
陳紹面色一滞,垂眸陷入掙紮之中。
“快走,再不走便來不及了。”身後的那人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聲音陡沉道。
感覺到身後之人猛地向她靠近,雙手剛碰到她的身上之時,一道耀眼的黃光陡地穿入門內,直直地射向碰到她身上的雙手。
身後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急急抽手。
于此同時,陳紹閃至她的身後,與另一人越窗而去。
門倏地開啓,陽光射入屋內,驅散了一室的昏暗。
“雲天……”杳渺月心有餘悸地看着徐徐走進的颀長身軀,竟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布滿寒意的清冷面容乍見她之時,悄然回暖。
他逆着晨光,迅速移步,還未到她身前,無形的氣流便已解了她的穴道。
腳下無力,穴道被解開的杳渺月頓時全身虛軟地倒入韓雲天迎來的懷裏。
他眉頭微蹙,黑眸裏隐隐地流動着殺意。
杳渺月自他的懷中徐徐起身,伸手撫開他的雙眉,再環上他的頸間,音色輕悠,“雲天,方才是陳紹,他還活着。”
如今提及陳紹,她的語氣變得異常輕松,再也不會沉郁。
“方才,他本可以帶走我,可是他沒有。”她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卷着他微濕的發,淡淡的沐浴清香自他的身上傳入她鼻尖,她微訝地擡眸,“你洗浴?”
“嗯。”黑眸裏含着淺淺的笑意,清泠的音色如水淌淌。
杳渺月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袖,随即擡起頭,異常窘迫地盯着他,“雲天……”聲音輕緩低柔,盡量顯得異常哀怨。
因為方醒來的這段時日,她的身體異常虛弱。
前幾日,寒流微甚,容易感染風寒,因此慕容清瑤在下山之際反複叮囑韓雲天不可讓她沐浴,而他也遵循得絲毫不茍,只有在杳渺月實在難以忍受之際,他才會允許她以溫水拭身。
杳渺月以着哀求的目光看着他,然而他卻不為所動地靜靜站立,任由她全身無力地靠在他身上。
失望地垂下眸,杳渺月将臉埋入他的懷中細細地聞了聞他身上清新的味道,微笑悄然浮起。
不管如何,總算是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希望陳紹他們不要再回來了。
似有若無的異味自身上傳來,杳渺月不由地擰了擰眉,猛地想來離開他的懷抱,卻不料她的身子根本沒有什麽力氣,依然被困在他懷裏。
精瘦有力的長臂緊緊地扣在她的腰間,以免腳下虛軟的她跌落于地。
極輕極淡的嘆息在她的耳邊響起,像極了貓兒的呢喃,卻又像是暧昧的沉吟。
“我去讓人準備熱水。”最後,他無奈地道。
杳渺月的雙眼陡地一亮,欣喜地看着他,“好。”她不容他反悔地急急應道。
……
木桶裏的熱水散發出氤氲的水汽,彌漫着淡淡的花香。
走入簾幕之後,杳渺月回身看了眼靜坐在床上打坐的韓雲天,這才解下外裳,一步步地向木桶走去。
她伸手試了試水溫,恰到好處的溫度自指尖一直蔓延直全身,舒适得令她有些急切地想要快速跨入水中。
暖暖的濕氣徐徐上升,迷蒙了她的視線,杳渺月伸手解下身上的衣物,小心翼翼地跨入溫水中。
多日來未曾洗浴過的不舒适感終于在這一刻悄然淡去,她伸手掬起水,随後擡手,溫水沿着手臂一路流下,令她全身的肌膚都舒展開來。
微冷的耳廓因為溫熱的水汽而逐漸發燙,周身不似以往那般疲憊。
她将身後的濕發撩直身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洗着。
不知陳紹返回奕國了沒有,方才他未将她直接帶走,祁熠風是否會降罪于他?
她微仰起頭,找了舒适的位置一點點地下移,随後靠在木桶上。
想必,這一路走下去,除了陳紹,還未有他人跟随在他們身後吧。還有……雪輕依現下的情況又如何呢?是不是已經忙得焦頭爛額?
思及此,她不自主地攏起眉心。
戰區藥材極度缺乏,如果供給不足,那将會是個前所未有的災難。瘟疫,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會讓人們陷入無限的恐慌之中。
看來,他們不能再滞留于此地,必須盡快趕去與雪輕依會合。
心中有了決定,杳渺月便想盡快地付諸于行動。她方想撐起身,卻不料手臂無力,整個人難以自制地向下跌去。
水聲方響起,就在她驚詫未定之時,一雙有力的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入水中,并迅速地貼在她的腰後,随之輕而易舉地便将她自水中撈起。
“咳咳,咳咳……”喝了口水的杳渺月,嗆得直咳嗽,“好,咳咳,好像個廢物……”全身無力的她順勢撲進他懷中,一手緊緊地揪着他的長衫,異常沮喪地低喃。
離開了溫水,冷意侵襲着她□□在空氣中的後背。
杳渺月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這才發現現在的她,處在一個多麽危險的境地。
挂在衣架上的暖袍在一股氣流的引導下倏地飛來,蓋在了她的身上。還未杳渺月有所反應,韓雲天環在她腰際的手略一用力,便将她攔腰抱起。
她心跳急劇地盯着他繃緊的側臉,拽着他長衫的手不知何時竟隐隐發抖。
腰上的手毫無遮擋地貼在她的肌膚上,灼燙的溫度義無反顧地自他的掌中流竄而出,仿若電流般流過她的全身,沿着各路經絡,絲毫未有阻礙地行走了幾周天。
韓雲天的臉上有些陰郁,緊抿的薄唇似乎在表示着他的不悅。此刻,長睫下的那雙黑眸深邃難懂,只是平靜地目視前方。
堅定的步伐一步步地向不遠處的床靠近,沒有絲毫遲疑。
直到此時此刻,杳渺月才恍然發覺自己的行為簡直就是在挑逗一只已然蘇醒的雄獅。
她咬了咬嘴唇,暗惱自己的後知後覺。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輕柔地放于暖被上,杳渺月才從自己的羞惱中回過神。在她擡眸的瞬間,一個黑影已然落下,随即,灼熱的雙唇不容拒絕地覆蓋在她的唇上。
雲天……
她輕呼之時,他柔軟的舌頭長驅直入,如饑渴了許久的猛獸忽地撲向獵物,極盡纏綿。
過了片刻,韓雲天氣息紊亂地直起身,并低低沉沉地笑開。
“今日的戒懲到此為止,下不為例。”低啞的聲音如波瀾起伏的水面,直視她的黑眸裏,濃烈的情|欲絲毫未曾散去,“往後,不許再罔顧自己的身體。”
“哎?”杳渺月愣愣地出聲,壓在身上的重量頓時消失。
站起身的他,面色平靜地掀開被子蓋在她身上,方才所發生的一切,仿若只是她腦海中的臆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