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早上,龍覺很準時的到店裏報道,參加了店門前的晨會。

晨會一結束,他被安排跟着幾個服務生一起打掃店內擺設,幾個人拖地擦桌,他擦窗戶玻璃,由于擦窗戶這樣的活兒極為容易,他被安排一個人獨自完成。

雖然不是洗盤子洗碗,但這樣的體力活一樣那麽無聊,一樣那麽累,龍覺幹起這樣的活兒,仍然很不開心。

他一邊擦玻璃一邊等着直美倫珠出現,但一直等到他把玻璃擦完了,店正常營業了,他轉而開始洗盤子了,也還是沒有見到直美倫珠出現。

看來直美是打算今天悠閑,不來店裏轉一轉了……

他心裏這樣認為,不禁失望。

他偷偷對廚房主管說,自己想換另外一種體力活,別老是一直蹲在一個角落裏洗東西。

廚房主管白了他一眼,說‘你的手還挺嬌貴的啊’,不肯答應他的要求。

他有幾年的混混史,一直死性不改,廚房主管的回答和表現把他逼怒了,廚房主管也是個男人,一個地地道道的外省人,他一把揪住了廚房主管的衣領就拖到了牆邊,給了廚房主管一拳,廚房主管的臉上立刻出現一片青紫。

其他人看見了,丢下了活兒,跑過來制止他,他剛擡起腳要踹廚房主管,一個男子就從他後面把他架住了,阻止他的曝力行為。

“你給不給我換?給不給我換!”他一直高聲重複着這句話。

廚房主管捂了捂痛處,看了他一眼,沉不住氣,也給了他一拳,他火上加油,掙脫開了架着自己的那個人,踹了廚房主管一腳,兩個男人在廚房裏扭打成一團。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這裏是廚房啊,你們別這樣!”

勸阻無果,幾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打架持續下去,廚房将無法使用,生意一定會受影響,一個女服務員,一個巴昌族的漂亮姑娘,忍無可忍之下,跑去了更衣室,拿出手機,打了直美倫珠的電話,但一直無人接聽。

情急之下,巴昌族姑娘又發了一條短信,是巴昌族的方言。

廚房主管被打倒在了牆邊,龍覺還不解氣,還想要一拳打下去。忽然有人嚷了一聲:“老板來了!”龍覺的拳頭才收了回去。

直美倫珠走進廚房,看到了零亂的場面,面無表情地看了龍覺一眼,又看了狼狽的廚房主管一眼,對廚房主管命令一聲:“起來!”

廚房主管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捂着臉上痛處,說:“我起不來了。”

直美倫珠走過來,問道:“他打了你幾拳?”

廚房主管擡頭,盯着龍覺,目光兇中帶恨,指着龍覺,也恨恨道:“您要問他!”

龍覺趾高氣昂,對這樣的目光不以為然。

直美倫珠不多說,一轉身,就往外走,走的時候說了一句:“你跟我過來!”

廚房主管困惑不已,看了看龍覺,第一個回答:“我還是他?”

直美倫珠回頭,看着廚房主管:“是他!你好好休息。”

龍覺沒有辦法抗拒直美倫珠的命令,扯下了身上的圍裙,扔到一邊,跟着直美倫珠走了出去。

直美倫珠走到店門外,打開車門,進了駕駛座,龍覺也跟着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車啓動了,後退了一些後,往一個方向行駛。

在車上呆了許久,龍覺側頭,看着認真開車的直美倫珠,打算解釋清楚,對他說:“我……只是想換個活兒。”

直美倫珠兩手握着圓圓的方向盤,眼睛盯着前方,幹幹地回答:“你不該打他,打他也沒有任何意義。”

龍覺忽然大聲脫口:“我不想再幹這種活兒!我是男人,整天在廚房裏洗碗洗杯子還像個男人嗎!我都要嘲笑我自己了!”似乎只有這樣,他心裏才感到痛快。

車開到了郊外,直美倫珠停車,把車停在了公路邊,然後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卻一直沉默着,沒有再說什麽話。

龍覺本來也跟着沉默,但憋了一會兒以後,沉默不下去了,第二次側頭,望着面無表情的直美倫珠,微微張口,準備要說話。

直美倫珠沒有給他機會,打開車門,下車了,關上車門,走進旁邊的大草地。

龍覺連忙跟着下車,跟在直美倫珠的後面。

直美倫珠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又看了看遠處的綠草地和蔥郁的樹木,緩緩道:“我一直不清楚,到底是我的教育方針出了問題,還是你心中有魔所以無法按我的話去做?”

龍覺離直美倫珠還有三、四步,聽到這番話後,驀地停下來,低下頭。

直美倫珠往下說:“十四歲那年,你被幾個成年男子同時店污,我很心疼你,因為這件事,你的心靈墜入了黑暗,我也很心痛,我想用最好的生活改變你,沒想到你為了自救,竟然進了黑道,我越來越不想跟你一起生活了。”

龍覺微微吃驚,脫口:“你說……你不想跟我住在一起了?可是,直美,我已經盡力在勸我自己忘記過去,只是一直總是失敗。”他漸漸低下頭。

直美倫珠嘆道:“我教不了你了,你去找嘉旦吧,和他一起生活,希望這樣有用處。”

龍覺一臉遺憾:“我一直不知道他家在哪裏,他好像是跟父母一起住的吧,我不方便去他家裏住。”

直美倫珠回頭,看了看他,無奈道:“那麽,讓他來家裏住一段時間吧……”

龍覺愣了愣,脫口而出:“你是認真的嗎……?”

直美倫珠點了點頭。

龍覺提醒着:“在家裏,我會和他接穩,會和他做艾,這個你接受得了?”

直美倫珠擡眼,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平靜而堅定:“你們在家裏有多親密,我都不會管,但希望你能因為愛情而改變。”

龍覺認輸,答道:“回去我打電話問問他的意見,看他來不來。”

直美倫珠不再談論這個話題,邁步往前走,打開車門,上車,穩穩地坐在駕駛座上,看到龍覺不動,叫他一聲:“趕快上車了,不上車你只能站在那裏到天黑。”

龍覺看着他,不由一臉納悶,不甘願道:“你要帶我回去洗盤子洗杯子啊?我再告訴告訴你一次,這個活兒我真的不想幹了。”

直美倫珠回答:“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是我的店。”

這還差不多……

龍覺大方邁步,上了車。

在這座雪域高原上最現代化的城市,酒吧也有不少,直美倫珠開車到了一家名字叫做‘雪鄉美’酒吧的門前停車場地,那裏剛好還有一個位置,他就把自己的車開進去了。

兩個男子一起下車了以後,龍覺看了一眼店名,有些疑惑:“酒吧?直美不是不喜歡喝酒嗎,來酒吧做什麽?”

直美倫珠朝酒吧大門大方地走,邊走邊說:“酒喝多了會麻醉精神,所以我當初開店時選擇了咖啡,咖啡也有麻醉作用,但人們喝咖啡并沒有喝酒那樣多。進去喝一杯吧,少量的酒對你現在的狀态應該有用。”

畢竟是白天,進酒吧喝酒的人不算太多,也沒有晚上那樣熱鬧,藏舞表演也暫時沒有,格外顯得清淨,這個時候坐在吧臺的人都是悠閑着沒事幹的人,都在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直美倫珠來到吧臺,在吧臺前先坐下了,龍覺跟着坐在了他的旁邊。

吧臺內的服務生過來招待,問他們要喝什麽酒。

直美倫珠很幹脆地回答:“一杯白蘭地,就一杯。”

服務生先是看了龍覺一眼,再是看直美倫珠一眼,眼神透露他心裏面正在狐疑和胡亂猜測,但仍然按照了直美倫珠的要求,裝了一杯白蘭地,輕輕放在吧臺之上。

直美倫珠端起杯子,又幹脆地放在了龍覺的面前,直直看着龍覺,眼神在勸他喝下這杯醇香的酒。

龍覺聞了一聞酒的氣味,然後才端起酒杯,大方飲了下去,一口幹光,但沒有醉意,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喝酒經驗的人。

直美倫珠問道:“你什麽時候練過酒量?”

龍覺把空空的杯子放回到吧臺,坦然:“你應該明白的,我除了沒有強間女人和砂人,其他的事情基本都幹過。”張口叫服務生再裝一杯酒。

在連續喝了三四杯以後,第五杯,他敬給了直美倫珠,杯子放在了直美倫珠的面前。直美倫珠瞥了一眼,垂眸:“你心裏在想什麽?”

龍覺大方道:“我沒想什麽,你請我喝酒,花的是你自己的錢,我覺得我不能光只自己一個人喝。”又提醒着:“你別忘了,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們說過什麽來着?——我們是好朋友,零食要互相分享。”

直美倫珠記得以前的事,也記得非常清楚,擡起頭,端起了杯子,接受了這個分享。

十九點的時候,天開始變黑,酒吧裏的客人也越來越多了,舞臺上,也開始籌備雪域高原的特色表演。

直美倫珠和龍覺不等表演開場,就結賬離開了‘雪鄉美’酒吧,進到了車裏。

二十杯美酒,龍覺喝了十三杯,直美倫珠喝了七杯,龍覺一點喝過酒的症狀也沒有,直美倫珠雪白的臉頰上有一丁點緋紅,心髒也跳得有那麽點點快。

坐在駕駛座上,直美倫珠沒有馬上啓動車子,一直在猶豫着還要不要開車,畢竟,即使沒有喝醉,呼吸之間,呼出的空氣裏總會帶有酒精的氣味。

龍覺側頭,看着他,在車內燈光的照亮下,清晰地看到直美倫珠碰過酒之後泛着鮮紅光潤的嘴唇,呆了幾秒後,赫然伸出一只手,指尖輕輕碰了碰。

直美倫珠垂眸瞥了一眼唇上的指尖,又擡眼看了看龍覺,有些發愣。

龍覺垂下手,沒有給出任何一個道歉,卻又緩緩湊了過去,輕輕貼上那泛着鮮紅光潤的唇瓣,輕輕交渡點點甘露與溫度。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又開始轉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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