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我獨自一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裏,這裏很髒,我不得不唾棄自己,活得這樣悲哀。可是,後來有人把我從中拉出來了。我暗誓,要那個人陪我一生。

——題記

坐在殿堂中央的人靠在玉砌的長柱分散,他們均穿相同的黑袍,白晶面具遮臉,只留兩條狹長的縫隙。

空間足夠高,上方是兩層包廂式的設計,在其中的人擁有的權利和實力是底下的人所忌憚的。

巨大的展示臺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身材火辣的女拍賣師架着半邊面具,豔麗的裝束,紅唇開開合合流轉着誘人的話語,臺上的拍賣品價格飛速地上升。

被恍若白晝的光線照耀,任誰都不會想到這是地下的黑市交易。

“下一組就是讓各位久等的,也是本次拍賣的重點——”拍賣師故意停頓了一下,猶如毒蛇般醉人的聲線挑撥着所有買家的神經,他們都在等候,“沒錯,如各位所想,就是人類!而且還是未成年的幼童。”

那些買家包括拍賣師在內都不屬于人類,在場的大部分是魔族,還有混雜在其中的不知名的種族全部坐在正廳,他們全都虎視眈眈黑影提上前的金籠子。

灼熱的目光幾乎要穿透外層覆蓋的黑布。人類在這裏是相當罕見的物種,他們戰鬥力一般,但精于頭腦,手腳靈活,能做出各種武器。

更為重要的是,人類很适合被他們操縱,無論是當作奴隸還是娈寵,具是最佳選擇。可惜他們近百年來肆意欺壓人類,導致人類種族瀕臨滅絕,人類的珍貴才開始體現。

雖然不清楚那些人是怎麽得到的人,但他們明顯的産生了極大的興趣,這次的拍賣場果真不虛此行。

“底價五千萬靈晶。”拍賣師的嗓音傳遍了整個拍賣場。面具後面容迥異的魔族們接着喊價,由配備的侍者報出加價。

競争愈發激烈,拍賣師見氣氛逐漸升熱,将黑布掀開。

柳寧寧表示她真的要被亮瞎了,在昏暗的牢籠中待了那麽久,重見天日的感覺太刺激了。頭頂懸着的水晶吊燈發出漂亮的白光,讓她不适應地眯起眼睛。

周圍傳來一片聲響,戴着面具的人貪婪的目光似要溢出來地打在她身上。她不自覺地想往旁邊靠,身邊的小孩輕輕扶住她的手臂,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柳寧寧忽然平靜下來,原來面對現實的無措和掙紮跟着那個眼神消失。她不知道為什麽小孩會讓她有實在的安全感,明明自己還想要保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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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具買家的眼中,稍微大一些的女孩穿着單薄的衣服眼中滿是害怕和恐懼,畏縮着往更小的男孩身旁靠。男孩無辜又茫然的眼神投向女孩,兩人互相抱着。像兩只可口的羔羊等着他們來食用。

競價喊過了天價,拍賣師手中的錘遲遲沒有落下,因為壓軸的拍賣品仍在繼續。

包廂中一個魔族少年盯着底下的金籠,赤眸裏流轉着濃重的欲念,人類的幼童?他可從來沒有見過呢,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玩物。

他往回走了幾步,床上躺着一個妖豔的女人,腰肢纖細,媚眼如絲,見他過來一雙葇荑在他胸前輕輕推了一把,嬌嗔道:“殿下對他們很有興趣呢,不如買下來。”

那魔族少年是魔皇之子,不過對于地下黑市的拍賣也是常客了,女人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但由于血統不純正,并沒有被魔皇接納承認。

她花了好些功夫勾搭上了這位最得寵的皇子,并且成功地讓他為自己駐足。

甄研拂過女人身上透明的紗衣,低聲笑了笑,拍拍她的臉頰,“你喜歡的話,一起玩。”

甄婵纖長的手指在甄研領口劃繞,順從地笑着。

身邊的侍者再次報價,拍賣進行得差不多了,價格已經擡到最高,三次擊錘後由上億的天價成交。

其他人雖有不甘,卻沒再競争,他們到底清楚出得起這種價的也只有皇族了,可偏偏又是他們惹不起的,皇族的實力在黑市幕後人之上,就是那些人也要避讓三分。

黑布再次遮蔽了視線,混亂之中他們被交給了買走他們的人。對方應該使用了靈技,頃刻間轉送到另一個地方。

他們在一間裝飾別致的屋子裏,旁邊的人像是侍女的模樣,來之前被靈力清理過,身上已經變得很幹淨。

而一邊擺放整齊的衣飾明顯是讓他們換的,柳寧寧多少抵觸着侍女的靠近,她拉着小孩的手微微收緊,小孩向那些侍女看了一眼,身形高挺的侍女齊齊都有想後退的念頭,她們不約而同地驚異那個人類小孩竟然能讓修為在頂級高手行列的她們在一瞬間感到畏懼。

但也只是一刻而已,她們不會因此忘記命令。

“退下。”甄婵漫步進了房間,她眼角上挑,勾出一個惑人的弧度,精致的妝容襯着暴露的旗裝,紅唇彎起,笑得輕惑。

柳寧寧循着這道嬌美的聲音望去,甄婵已經到了她面前,她單手托起她的下巴,好似觀賞了一番。柳寧寧被她看得心慌,她發現甄婵的眼眸是獸類特有的豎瞳,她一方不适于甄婵敏感的撫摸,對方的視線一直停在她的頸部。

她感到脖子上柔軟的觸感,不禁繃緊了後背,可惜她現在手無寸鐵,無法反抗,她甚至害怕對方會立刻掐斷她的喉。

甄婵的視線忽然看向她身邊的小孩,剛才小孩握着她的手越來越緊,她都沒覺得疼,現在才察覺他的不對勁,一直埋着頭,一語未發。

“你出去。”甄婵冷硬的聲音猝不及防地響起,而對象顯然是她家小孩。

見他久久不動,甄婵面上耐性終于盡失,優雅的樣子倏然消失,她咬了咬下唇,對着他的目光帶了點狠毒。

黑市的那些人騙了他們,在卷了巨款的拍賣額後徹底淡出。人類幼童,只有一個才是真的。而這個,根本是個惡魔!一個被封印了靈力和體型的惡魔!只不過他不自知罷了,如果有解封的一天,這個世界必定被他掌控,更甚是摧毀。

在得知真相後她吞下一腔怒火,趁着他還不強的時候,必要先一步将他毀滅。

理智漸漸崩塌,甄婵注視着他的目光似乎要灼穿他一般。怎麽可以任由這種巨大的威脅停留在身邊,她仿佛聽見腦中最後一根弦的斷裂聲,皇子的話已經被她置于腦後,從長計議不需要了,現在就可以動手讓他消失了。

甄婵的眼眸變了顏色,一直注意着她的柳寧寧感受到了她不加掩飾的濃烈殺意。這個時候小孩仍然不為所動。

從甄婵頸後突然竄出一條黑色花紋的細長小蛇,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沖小孩面門。柳寧寧也來不及考慮,抱住小孩的身體想讓他避開。

小孩輕輕偏頸,将那條小蛇抓在手裏。黑蛇在他的指間扭動地想要攻擊,他眼裏一片沉色和暗潮,收緊掌心,黑蛇在甄婵眼前被生生捏斷了軀體,淌出青色的毒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冒起絲絲白煙。

甄婵瞪大了眼眸,猛地向後一頓,她的另一半血統是蛇,她最厲害的武器也是蛇,跟她多年殺人無形的武器就這樣被輕易地毀了。

惱羞成怒之際,她竟也顧不得那麽多,出手向小孩的頸間抓去。小孩在他身前扣住了她的手腕,并且強行向下折過。骨頭清脆的斷裂聲響起,甄婵忍住了極大的痛楚,藏着利刃的左手幾乎在同時攻擊。

刃器刺入皮肉的聲音讓甄婵在下一刻認為自己成功了,她飛快地取出利刃妄想第二次的傷害。

接着她就聽見了骨肉分離的輕響,血液噴濺一地,不是她眼前對手的,而是她自己的,她抑制不住尖聲喊叫起來,她的整只左臂被自己的利刃完全地切割下來。她幾乎要疼痛到昏厥過去。

第一次被打中的是那個人類女孩!扶着她不斷往下掉落的身子,在她眼中此時像是真正惡魔化的男孩體內龐大的靈力具化成了豔麗的血紅,帶着黑色的罡風迅速把她包圍其中絞殺,只留一地血水。

瞥見甄婵暗藏殺機的動作時柳寧寧身體比頭腦更快想撲上去保護小孩,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做到舍命相救這種地步,和小孩的相處時間不長,自己也不是善良至極的聖母。可是不想讓身邊這個人死掉卻是真的,大概是已經把他當作了同伴,來到陌生世界的最後依靠吧。

只是這樣做的後果要由她自身承擔了,毒早就進了體內,像在撕咬着神經一般的巨痛讓她無力倒下。

失去意識前她隐約聽見小孩低聲的喃語“不準死”之類的話,她想她會努力做到的,這裏還有太多她放不下的了。

柳寧寧陷入昏迷中沒有看見原本六七歲樣子的小孩靈力驟然迸發,身形拔長至十五歲左右的少年。

在看見柳寧寧為他擋下暗器的一瞬,他真想諷她的遲鈍,自己早已察覺,解決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她卻為自己的安危擔憂,硬是受了一擊無意義的致命傷。

這個人,真是蠢得讓人心疼啊。但這種被人在意的感覺卻讓自己産生了留戀,有什麽東西在改變嗎?

柳寧寧,我不準你死,現在你對我來說已經不一樣了。醒來後,就繼續陪我一生吧。

他看着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頰心裏有了別種感覺,他覆手上去用靈力治愈她的傷口,這種感覺和她剛才對自己的是一樣的麽,大概是叫做擔憂?

輕松地将她打橫抱起,安置在床上,指尖靈力流轉,淡淡環繞在她的周身,看着她漸漸紅潤的臉色。

他半靠在床邊,一邊融合剛才過分龐大的靈力,被附加在身上的封印解開了一半,不過僅僅是這樣也夠讓這個皇宮徹底淪陷。

風華絕俗的少年面上帶着絲絲邪意,他唇角輕揚,青絲雖淩亂地披散在肩上,卻生出一份飄逸的張狂。目光所及靜卧的女孩之時,又多了幾分眷戀和溺容,或許連他也不知情。

柳寧寧醒來時就看見那和鹿Boss長得足有八分相像的少年倚在自己身旁,見她醒轉便伸手探了探她的額,一股通徹的靈力在體內游走了一圈。

少年對她笑得格外好看,聲音剔透,簡直就像神話中海底那個擁有惑人又美妙聲線的海妖,柳寧寧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自覺回笑了一下。

“你可還有不适?”少年幫她理着鬓間的碎發,溫聲道。

柳寧寧張口無言,不知從何問起,誠實地搖搖頭,她感到體內的毒已經完全清除了。

“寧寧。”少年忽然斂起笑意,說着她的名字時用一種執念似的目光鎖住她,讓她覺得無法動彈,他俯下身,青絲打在她的臉上,對着她的耳邊沉聲道:“要記住,我喚作鹿譽。”

能夠讓人沉溺深陷的聲音,柳寧寧卻覺得心中仿佛有一萬匹非洲神獸奔馳而過,她細心護的小孩,她刷了那麽久的好感原來都刷在Boss身上了,偏偏她還不知所以,以為自己二穿了呢。

而眼前這個鹿Boss,柳寧寧可以确定是真正的鹿譽,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是這樣,甚至變成了孩子。

不過也好,現在她在Boss手裏,靠着好感起碼能有命活。

她對上鹿譽的雙眸,裏面不容忽視的認真和偏執欲讓她覺得有點緊張。最終還是撇開了視線,這也是她第一次喚了Boss的名字。

“鹿譽。”聲音還帶着淡淡的稚嫩,畢竟身體是個女童,她又重複了一遍,像是為了不再忘卻。

鹿譽環過她的腰身,同樣的動作,把下巴輕靠在她的肩上,兩人朦胧地擁抱在一起。

柳寧寧覺得心跳有點快,臉也發燙,不過還是乖順地任他抱着,聽着他的呼吸聲淺淺地在耳邊:“你的一生,是我的。”這幾個字仿佛被刻進了靈魂裏,她忽然覺得心髒抽痛起來,疼得她想要立刻喊出來。

到底是誰,她忘記了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決定開始勤奮地碼字了,然而作業還沒有寫完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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