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有損他們寒功的威名,可能會對你不利。”游嘯龍提醒。

“是,爹。”游平表面上順從,內心卻另有打算。

游安輕移話題,輕松的笑說:“現在也過中秋了,不如趁這段時間為三弟物色一房媳婦,趕在年底前過門。”

游平連忙拒絕,“不,我不要。”

游芸卻拍手叫好,“有三嫂了!”

游嘯龍喝道:“什麽不要?平兒,你今年都二十五了,你大哥、二哥在這年紀早就生了三、四個孩子了,你還像孤魂野鬼似地,到處游蕩。”

游安在一旁敲邊鼓,“是啊!三弟,每逢各門派有人來訪,莫不問起我們游家三少爺。只要你一點頭,洛水派掌門千金、長安镖局的大孫女、泰山盟主的小妹……哎呀!我一時也記不住這麽多,大家可是排隊等着送嫁妝呢!”

見游平依然皺眉不語,游嘯龍嘆道:“唉!四個孩子中,我最擔心平兒。安兒穩重;和兒實在;芸兒還小不懂事,但是也有大家照顧她,而她的意中人又是我得意弟子唐琛……”

講到此,游芸一聲嬌呼,“爹,您別亂說啦!”

游嘯龍大笑,“亂說?看你整天和唐琛黏在一起,我看趕年底先将你給嫁了。”

頓時哄堂大笑,卻羞紅了游芸粉嫩的臉蛋。游平一愣,又想起了白蓮。

過了兩個月,游平已完全恢複功力,并且飽讀醫理藥書,連鎮上藥鋪的掌櫃都自嘆弗如。

一日黃昏,游平來到義記藥鋪,藥鋪的王師傅正在收拾打烊,游平在櫃臺抖開一張紙,上頭密密麻麻寫了一堆藥材。

王師傅仔細看了一會兒,問道:“三少爺,這些都是驅寒解毒的熱性藥材,你要這麽多做什麽?”

游平回道:“解寒毒啊!”

“三少爺日夜研究,終于找出對付寒功的方法了!”王師傅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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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平道:“試試看,至少看能不能化解寒毒。至于功夫上,可能要另創破解的內功心法,我還在思考。”

王師傅一邊抓藥,一邊道:“三少爺身歷其境,福大命大,一定想得出來的。”

抓了七十種熱性藥草,外加五支人參。游平回家後将藥材放入大鍋炖熬,悶了三天三夜,再去蕪存菁,換小鍋繼續熬煮不僅把廚房弄得餘味繞梁,連每頓餐飯也沾了藥味。大家認為游平正在努力調制解藥,也不多問,倒是游芸跟前跟後的!十分好奇。

好不容易過了七日,煉成鍋底一層菁華,待冷凝結塊後,游平将其刮起,團捏成丸,只制成五顆小指甲般大的黝黑藥丸。他把鍋底餘渣放進口裏咀嚼,不一會兒,通體發熱,他運轉氣息,果然熱氣周流全身,溫暖舒暢,使得游平大喜。

于是,游平又向父親提出出門的要求。

游嘯龍道:“四處訪友無妨,不要為了試試你新藥丸的功效,又莽闖天魔教。”

“孩兒不敢,死過一次,不敢再嘗寒功的滋味了。實在是這些日子悶在家裏有點慌了。”

“就知道你待不住,最近小妖女似乎銷聲匿跡,萬天群倒是嚣張得很,渭水派差點被搗毀,你還是小心點。”游嘯龍提醒着。

游平一出門,就将父命抛諸腦後,一路往天神峰而去,行得一日夜,又來到魂牽夢系的藍石溪畔。

今天是初九,白蓮不可能會來,游平在溪畔逗留,直到夜幕低垂,他躍入水中,尋得當日捷徑,走入隐密的石縫中,換上油布包裹的幹淨勁裝,使出輕功,向上攀爬。在漆黑中走了許久,方才見到頭頂的微光。

爬出峭壁上的石洞,游平不覺佩服前人的鬼斧神工,也為白蓮母親的先祖感到悲哀。當初鑿成密道,意欲逃脫,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留給後人這個秘密,若非白蓮母親重新探查,恐怕他和白蓮也無緣相見了。

想到百年來,天神峰葬送無數怨靈,游平不禁欷籲。

游平上回已探知白蓮的房間所在,可惜功敗垂成。這次他熟悉形勢,避開巡夜弟子,來到白蓮房間窗下。游平大着膽子,小心翼翼地輕推窗棂,幸好窗戶并未關上,待推開一條容身的縫,他無聲無息地躍進房內,再把窗戶掩實,藉着透過窗紙的幽微星光,向白蓮床前移去。

驀然,一道森冷的寒光掩至,游平只覺得脖子涼飕飕的,已被架上一柄匕首。

黑暗中傳來白蓮冰冷的聲音:“誰人擅闖禁地?”

游平欣喜若狂,顧不得鋒利的刀芒,輕喚道:“菱兒!”

白蓮一驚,匕首差點掉落地面,她慢慢收回匕首,亦是按捺不住心中澎湃的心緒,顫聲喊道:“真是平哥?”

又如同昔日溪畔的暗夜相會,游平擁住白蓮,兩人緊緊相偎,道盡半年來的相思之苦。黑暗中,白蓮似乎又變成純真的菱兒,只是,現在的菱兒不必再隐瞞她的真實身份了。

白蓮垂着淚,“平哥,你的傷勢都好了嗎?為什麽還要冒險上山?”

游平的眼角也濕潤了,“都好了,我擔心你身上的寒毒。”

白蓮推開游平,“什麽寒毒,你知道什麽?”

游平上前拉起白蓮冰冷的手,“我那天都聽到了,你爹要你吃天陰丹練天神陰脈神功第二層……”

“那是我的宿命,與你無關。”她掙脫游平的手,“平哥,你走吧!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世上的好女子還很多……”她的語氣已經哽咽。

游平心中凄楚,上前抱住白蓮,疼惜憐愛地吻着她,一面柔聲道:“菱兒,平哥這輩子只娶菱兒一個,咱們到南方溫暖的地方隐居,永不理會江湖恩怨。”

白蓮任由游平親吻,想到身不由己,需終生修練寒功,不禁悲從中來,伏在游平胸膛上悶聲哭泣。

游平輕拍白蓮的背部予以安慰,突然,白蓮輕呼道:“好痛,我的胸口好痛。”

游平趕緊扶白蓮在床沿坐下,白蓮虛弱地道:“我動了情欲,寒毒亂竄,平哥,我求求你,快走吧!我們在一起只會讓我死得更快。”說罷便盤腿運功。

游平正要阻止,白蓮已開始運氣抑制體內的寒毒,黑暗中,猶見她臉上的慘白冰霜,游平心痛不已,靜靜地站在床頭等候。

過了半個時辰,白蓮睜開眼,看見游平仍伫立在黑暗中,她恢複冰冷的語氣道:“你還沒走?”

游平遞過一顆藥丸給她,“吃了吧!”

“這是什麽?”白蓮不解的問。

“菱兒,我上山的目的就在此,這是我鑽研三個月,特地熬煉出來的寒毒解藥。”

白蓮苦笑道:“天陰丹哪有什麽解藥?況且我的寒毒已融入體內,只能靠練功克制。”

游平仍然鼓勵的勸她,“寒熱相克啊!你先吃看看,再以天神陰脈神功逆轉氣息。”

白蓮心底也燃起一絲希望,接過藥丸吞下。稍後,感到一股熱氣由腹內上升,她在心中倒背心法,照着神功逆練,果然熱氣走過,寒氣稍解,全身漸感舒暢,待熱氣停止周流後,手心竟微微冒汗。

白蓮不禁喜道:“平哥,果真有效。”

黑暗中雖然看不見白蓮的臉孔,可游平知道她正綻放長久未見的笑靥,于是他将藥瓶放入白蓮手中,“這裏還有四顆,我回去再煉制,直到解除你身上的寒毒為止。”

白蓮感動不已。“平哥,這一定花了你不少心血吧!其實,你不要再來了。”

游平緊握住白蓮的手,“菱兒,我們是夫妻啊!你跟我走吧!”

白蓮道:“我不能跟你走,否則我爹會立刻找上正義門,恐怕會對你們不利。而且這一來,你爹知道我們在一起,還會容你煉制解藥嗎?就算我們立刻就走,我還是得日夜練寒功,永遠沒有一刻正常人的生活,不練則是一死。”她越說,語氣越酸苦。

游平嘆道:“唉!我竟然沒有為你着想。這樣吧!我下次再送解藥上來,等你好了,我們再一起遠走高飛。菱兒,答應我,不要再練那種害人害己的武功了。”

白蓮偎入游平懷中,“我不會再練了,我要趕快變成正常的菱兒,跟平哥一起走。”

眼見即将天亮,游平眷戀地吻別白蓮。白蓮避開守夜弟子經過的時間,掩護游平到洞口,“你趕快離開,下月初一溪畔見。”

游平得此承諾,滿懷希望的進入密道。

洞口外的白蓮,望着東方一片絢爛朝霞,想到當日醉蝶谷相會,亦是一片殷紅的霞光。當時為了不讓游平為難,毅然決然地離開他,沒想到游平情深義重,不顧兩人敵對的立場,上山尋人,還差點喪命,如今又冒險上山,只為了送上精心調制的解藥。能得游平如此疼愛,她今生又有何憾?握着藥瓶,迎接朝陽,白蓮心中亦滿懷希望。

游平回到正義門後,到藥鋪搜羅藥材,在廚房裏熬将起來。

游芸好奇的問:“三哥,你還要煉丹啊?”

游平微笑道:“不煉怎麽行?上回才制成五顆,不夠啊!”他仔細地整理藥材,又将這回出門采集的幾種稀有藥草洗淨。

游芸抓起其中一根枯草。“這什麽嘛?三哥,你寫下藥引,吩咐唐琛他們一起幫忙就好了。”

游平急忙搶回那支枯草。“這種事随便不得。”

“三哥,你煉好了以後,是不是正義門一人一顆,當做救命仙丹啊?”

游平靜默,随後淡淡地說:“再說吧!”

游芸嘟着嘴,歪頭看向游平。“三哥,我覺得你最近變了,變得不太愛講話,以前你每次回來,總是說個不停。”

游平睨視妹妹一眼,“是嗎?是你這丫頭變得愛講話了吧!”他邊說,邊攪動大鍋裏的藥材。

游芸依然窮追不舍,“二嫂說,三哥一定是有心上人了,才會整天魂不守舍的。”

被說中心事,游平竟然臉紅耳熱。

游芸見了開心地叫道:“哇!三哥承認了。怎麽不帶回來給我們瞧瞧。”

游平做勢打人。“丫頭,不許你胡說。”便不再理會游芸。

游芸發揮死纏爛打的撒嬌功夫,就是要游平說出“三嫂”的來歷,游平只是認真地注視滿鍋沸騰翻滾的藥湯。

十一月初一終于來到,游平早就來到藍石溪!升火等待白蓮。

夜半時分,白蓮白衫飄逸,再現溪畔。

游平上前擁抱,欣喜的叫喚她,可觸手的竟是一片冰涼,他不由得松開雙手。

白蓮走到溪邊,背對游平道:“沒用的,藥力最多只能支撐一、兩天,藥丸一吃完,我又得開始練功。”

游平凝望她單薄的身影,心痛不已,他上前擁住白蓮,擡起她的臉頰,輕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痕,再将藥瓶交給白蓮道:

“這次我添些藥材,煉了七顆,你先吃了順順氣吧!”

白蓮依言服用,收斂心神導引熱氣。經過大半個時辰,一睜眼,發現游平坐在自己面前,兩人雙掌互抵,他正源源不斷地輸送真氣給她,白蓮趕緊松手,游平方才停止運氣。

白蓮掏出手絹,為游平抹去臉上的汗水,落寞地道:“也許你不用這麽辛苦。天陰丹至陰至寒無比,采集寒地奇花異草,捕捉珍奇異獸,十年方能調制一顆,一般藥材無法輕易化解的。”

游平不放棄的說:“總是有希望的,我也可以去南海找奇花異草,殺虎捉豹,就算要花數十年功夫,也要化解你體內寒毒。”

白蓮望着游平,半晌,道:“你這人癡得可以。”

“癡情不好嗎?”

“你是癡傻!服用天陰丹,在我教是一大恩寵,于我而言,卻是酷刑,若還得忍受數十年,不如死了便罷。”

游平勸道:“我的丹藥還是有功效的,目前當務之急,就是減少你練寒功的次數,吃一顆解藥撐兩天,七顆就可撐半個月。菱兒,我答應你!下次我會煉更多的丹藥給你,你再忍耐幾個月。”

白蓮點點頭,似乎重拾信心,但她又嘆道:“我爹要我出來展現陰脈神功的威力,我托辭功力尚未穩定,唉!他已經等不及一統江湖了……”

面對江湖争端,游平再也無言安慰白蓮了。

白蓮見游平沉思,也不去吵他。她喜歡和他在一起,就算是默默無語的依偎,也是心滿意足。

游平又回到藥鋪大肆搜集藥材,每種份量皆多拿一倍,藥鋪王師傅以為是掌門人的意思,也沒有多問。倒是游安檢閱帳冊時,發現這兩、三個月來,藥鋪入不敷出,于是找來王師傅一問,才知道游平把藥鋪當私庫,挪用了不少藥材。

游安先在廚房找到游平,直截了當地道:

“你和王師傅拿藥沒關系,我們另外拿錢出來跟藥鋪買,專款專用,做生意可不能賠錢。”

游平當然明白正義門的規矩,但是,一旦把買藥的錢列入專款撥用,煉出來的丹藥就得歸入正義門公産。

果然,游安又問道:“你前兩回煉制的藥丸呢?!那可是對付天魔教的救命仙丹,你可不能私藏!”

游平嗫嚅道:“我……我做不好,全丢了。”

“幾千兩的藥材,就這樣丢了?三弟……唉!”游安不知該如何斥責這個不懂營生的弟弟,只得道:“這次煉出的藥丸,先拿給爹看,爹說丢再丢。”

游平吐吐舌頭,心中自有打算,繼續熬制藥湯。

當晚,游安來到游嘯龍房中,私下秉告游平的行徑。

游嘯龍聽罷道:“平兒最近的确怪怪的,以往有什麽新鮮事,他總是藏不住的說出來,煉制解藥本是好事,怎麽他卻遮遮掩掩的?”

“是啊!就算做壞了,不是解藥也是補藥啊!丢了豈不可惜?”游安也說。

游嘯龍接過透支藥單,細細審閱,點頭道:

“藥性皆屬熱,平兒果然走對方向,他前兩天不是又采集藥草回來嗎?安兒,先劃帳給藥鋪!爹自會留意你三弟。”過了數日,游嘯龍刻意來到後院廚房,遠遠便聞到濃郁的藥味,想到兒子如此孜孜砭砭,鑽研對付天神教的解藥,心中十分寬慰。

游平已熬到最後一碗稠湯,他預計這次可制成十二顆的份量,若白蓮能因此而脫離寒毒的束縛,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平兒,進度如何?”游嘯龍的聲音突然響起。

游平吓了一跳,忙回禮道:“爹,還算順利。”

游嘯龍點點頭,“辛苦了,這回煉好藥不要再亂丢了,爹找幾位前輩名醫來研究藥性,多些人幫忙總是好的。”

月底,游平果然将十來顆藥丸呈送給父親,只見游嘯龍喜道:“總算有了解藥,我們再也不怕天魔教了。”

游平又借口采藥訪醫,在初一夜晚來到藍石溪畔,盈盈動人的白蓮已在約定地點等候。

“菱兒,對不起,我爹最近看我看得緊,還要我把藥丸交給他。”游平道。

“你給了?”

游平笑道:“我怎會把你的解藥交出來?我拿了其他藥丸魚目混珠。”

白蓮低垂着頭道:“你若拿給你爹,我也不會怪你。”

游平拿出丹藥,“別胡思亂想,快吃了運氣吧!”

白蓮把丹藥拿在手上,遲遲不服用,一會兒,白蓮的淚水又如斷線珍珠般墜落,“爹……爹已經決定我的婚事,就在明年初春三月。”

“這麽快?”游平立即明白她的心事,又道:“菱兒,放心,明年三月之前,我一定會驅解你體內的寒毒,讓你不用練陰脈神功也能正常過日子。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白蓮含淚點頭,服下藥丸,舉掌與游平相抵,由游平協助加強導引體內熱氣。

運氣完畢,白蓮道:“這個月我盡量忍耐,減少修煉寒功的次數,我爹雖然懷疑我武功的進展,但他的陽脈神功就快要進入第五層,也無暇理會我,年底開完教中大會,他會閉關三十天上

游平屈指一算。“今天是十二月初一,那是正月初一閉關,二月出關……菱兒,就這樣,一月底我們就去南方。就算尚有寒毒未解,南方溫暖,只要好好的休養,必能痊愈。”

白蓮激動地緊擁住游平,衷心期盼那天的到來。

游嘯龍拿起“解藥”,不可置信地向王師傅問道:“這只是一般小兒解熱的藥方?”

王師傅說:“是啊!掌門,鋪子裏還很多,是最尋常不過的藥了。”

摒退王師傅,房裏只剩游嘯龍及游安、游和三父子。

游安道:“爹,我說了,佳兒上個月着了風寒,就是吃這種藥。”佳兒是游安的小兒子。

“混帳!平兒到底在搞什麽?那七八十種人參、虎骨、鹿茸、南姜都到哪兒了?”他幾乎跳腳道:“這小子回來要好好問他。”

“爹,不是我懷疑三弟,他近來行為的确古怪。上回他不是追小妖女到醉蝶谷嗎?聽姜長老他們說,小妖女在洛水受重傷,又跑了一日夜,勢必輕易就擒,而三弟入谷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為江湖除害,結果妖女沒抓到,他從此卻不再提起這件事。”游安說。

游和聽了拍掌道:“大哥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從前三弟一天到晚把踩平天魔教、殺妖除魔挂在嘴邊,現在倒也沒再聽他說了,就連常跟三弟在一起的唐琛、楊全也都說三弟好像變了一個人。”

游嘯龍聽了不禁皺眉。“莫非與他受傷有關?”

游安道:“也許是。或許讓他收斂一下性情,會老成持重點。”

“那他為什麽要拿風寒藥騙我?”游嘯龍還是忍不住的生氣。

游安、游和答不出話,游嘯龍終于決定道:“和兒,你多留意平兒,看他究竟在搞什麽鬼?”

歲末冬寒,家家戶戶忙着采辦年貨,準備過年。游平早已從廚房撤出,來到後院柴房僻靜處熬煮湯藥,心想大夥兒忙着除舊布新,大概也沒人會來搭理他,更樂得專心煉藥,冥思武功。

他這次不只加重藥量,更加強藥性。從藍石溪返家時,他去鄰鎮采買幾種稀有藥材,雖然所費不赀,但一想到白蓮雪白的臉龐泛上紅暈的模樣,頓時覺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再過一個月,熬成最後一批丹藥,他便要攜白蓮離去。只要父親不知道他和白蓮在一起,事隔幾年,時過境遷,他再帶妻兒返家,父親必然無話可說,認同這個美麗乖巧的兒媳婦。

除夕夜,下起了皚皚白雪,游芸和幾個侄兒侄女跑到院落,穿梭嘻鬧,打着雪仗。而游家家眷、師兄弟,還有正義門屬下,大家皆齊聚大廳,或喝酒劃拳、或講古話今、或開桌賭牌,把除夕夜吵得熱鬧非凡。

游平吃畢晚飯,憑欄欣賞黑夜中飄落的白色雪花,仿佛重見伊人的飄飄衫裙,他心中一嘆,逐自回房,全然不知二哥游和始終在注意他。

翌日大年初一,游平風塵仆仆趕路,來到結冰的藍石溪畔。

兩人相會後,他從馬鞍袋中拿出兩片薄席,鋪在雪地上,待白蓮服過藥後,兩人便坐在席上開始練氣導息。

為了讓白蓮體內的熱氣化解陰毒,游平源源不絕的為她輸入內力,幫助她體內的熱氣運行順利,也一一沖開她被寒毒閉鎖的穴道,使熱血暢流,體溫回升。在白蓮逆行天神陰脈神功結束後,猶欲罷不能,足足耗費兩個時辰,游平力盡方止。

白蓮不舍地以手絹拭去游平臉上的汗水道:“平哥,你耗了那麽多真氣……”

游平輕拂白蓮淩亂的發絲。“平哥也是希望菱兒能快點好起來。”

白蓮幽幽的說:“每當吃過解藥,逆氣練功時,體內會覺得溫暖,但是,解藥的效力一日不如一日,寒氣很快便回來,我不得不再練陰脈神功,而且,解藥的熱氣已經無法消融寒氣,反而變成一道寒氣,一道熱氣。”

“怎會這樣?”他敲敲自己的腦袋,“都怪我沒用!”

“是天陰丹太神妙了。我爹始終不肯告訴我煉制的處方,也許,等上數十年,我當了教主才得見分曉。”夜空暗雲重重,白蓮的心情更沉重了。

游平信心十足的說:“不,不用等到那一天。放心,我一定會醫好你,我們要一起到南方。”

白蓮無限向往,能與心愛的人在溫暖的陽光下曬太陽,養雞種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是何等甜美幸福的生活啊!再也不用掄刀使劍,再也不理江湖風雨。

突然,她急切地道:“平哥,我們走,我們現在就走好嗎?我爹已經閉關了,一個月內都不會出來。”

游平摟緊白蓮道:“菱兒,我想過了,你再忍耐幾日,等我回去多煉些丹藥,帶齊重要藥材,這月十五日走,好嗎?等你爹出關已過半個月,一定找不到我們了。”

白蓮含淚微笑點頭,并握緊游平的手。“那麽……你爹那邊呢?”

“我離家十天半月是稀松平常的事,等我爹發現了,我們早就到南邊了。”游平安撫她。

說完,兩人緊緊相擁,情意無限。白蓮托付着一世的信任與依賴,依偎在游平溫熱厚實的懷抱,期盼冰雪早日消融,大地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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