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閉上眼睛,倚進他懷裏,溫順地回應他。不得不承認,帶他到一個有床的房間,我的動機本來就不單純。
他早不是不解風情的毛頭小子,一點點細微的暗示,哪怕只是舌尖輕掃齒根,他也能夠心領神會。
他一手把我摟起,我望着他沾染欲望的臉,分開腿,跨坐在他膝上。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臂慢慢收緊,埋頭在我脖頸間,輕咬細舔。
他的身體比年少時結實了很多,有明顯的肌肉,摸上去硬邦邦的。我的手指插入他的頭發撫摸,同時放軟身體,準備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給他。
褪去衣物,他用發燙的嘴唇輕輕地吻我,從上到下,一寸一寸。我比過去八年裏任何一次都要激動,顫抖得厲害,可該死的,不知為什麽,身體竟然拒絕做出反應。
關鍵時刻,他遲疑地停住,按摩了一會,有了些許濕意,才扣住我的腰按下。
他性感的喘息在我耳邊響起,我想去親他,一動卻扯得生疼,竟然比第一次還不舒服。才幾個起落,我就被幹澀的鈍痛逼出了眼淚,只能伏在他肩上,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咬住嘴唇。
很快,他覺察到什麽,動作停住,拉下我的手臂,詢問地看着我。
我若無其事地搖頭,示意他繼續。
他看着我的眼睛,搖搖頭,用拇指指腹抹掉了我眼角的淚水,柔聲說了句“怪我不好”,然後輕輕摟我入懷,手輕拍我的背,像在安慰愛哭的小孩。
我的确需要安慰,但肯定不是這樣。
心一橫,我身子往前一撲,趁他不備,把他按倒在床上。不去管幹的濕的,我擺動身體,把腰扭成不可思議的弧度,終于如願地看到他露出難以自制的表情。
同時,我越想投入,越是走神,滿腦子想的都是他的手機:按照前兩次約會的經驗,過了十點,他的手機随時都會響起來了。
果然沒讓我失望。
我剛剛忙完,氣還沒喘勻,那熟悉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我撐着身體爬起來,從地上的衣服裏找到那只手機,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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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壓低聲音說道:“喂……馬上回去……嗯……再見……”
我背對着他,一件件穿回衣服,努力忽視那個電話,可電波的聲音不依不撓直往我耳朵裏鑽,只幾個字就讓我心煩意亂。
那是他媽媽。
錢伯寅告訴我,她雖然不和他住在一個屋子,但在同一棟樓,他每天晚上都會去看過她才回自己家。
我們在一起的事,最需要瞞的,就是她。不然,她會想辦法殺了我,或者殺了她自己。
正想着哪種可能性更大些,錢伯寅從後面抱住我,把我拖回床上。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右手一下下撫摸我的頭發,仍然有些低啞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以後不要勉強自己。我的快樂讓你不舒服的話,沒有什麽意義,知道嗎?”
我埋在他胸前,心裏默默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錢伯寅走後,我一個人坐在一樓的畫架前,毫無章法地在畫布上塗抹。我是學院派出身,雖然不是完全遵循傳統,可寫實的主線還是牢牢貫穿我所有的畫。但這個夜晚,沒有哪個惟妙惟肖的蘋果或者花枝能夠表達我的情緒,只有無序和雜亂的點和線才是宣洩的出口。不知過了多久,一幅主要由镉黃和普蘭組成的垃圾出現在我面前。
我“欣賞”了很久,試圖從中找到一些躁動和不安,就像我畫這幅東西時的感覺。
結果,我發現,躁動和不安還在我心裏,垃圾,只是垃圾。
五月十八號柳老先生的八十大壽,這天,柳家的巨幅全家福會作為壽禮,挂在舉行壽筵的酒店牆上,供賓客們欣賞。
按照合同,我應該在五月一號交這幅畫,可由于我之前的種種狀況,加上雲南回來後體力不足,工期意外地延長很多,拖了兩個多星期,直到壽筵的前一晚才完成。
柳家人自然不太高興,幸好有八面玲珑的陳姐替我周旋,取得他們的諒解。不但順利拿到另一半報酬,還被邀請參加壽筵。我本來沒打算去,迫于陳姐的威懾,只好服從。
她把支票甩給我,順便甩下一句話:“十一點半,樓中樓頂層南山廳,別遲到。還有,給我換身衣服,這些錢應該夠你買一條像樣的裙子了。”
我扯了扯自己的麻色上衣:“你不是說讓我保持自己的風格嗎?”
“那指的是在畫室。在外面,你太寒酸丢我的人。”說完,扭着屁股就走了。
我沖她的背影叫道:“我這叫質樸好嗎!”
其實跟她接觸多了就會知道,她雖然一副強勢的模樣,實際相處起來還是挺為別人着想的,而且大多時候,她都是對的。
于是壽筵那天,好多年沒穿過裙子的我,破天荒換上了一條裙子,自己看自己都有點陌生。
李時開車來接我,一看到我就皺起眉頭:“你穿得誰的衣服?”
我驚奇道:“你怎麽看出來的?寫名字了嗎?”
他拉着我左看右看,狐疑地問:“陳姐的?”
我佩服地直點頭。
他做出一副受不了我的樣子:“你不是談戀愛了嗎?不是說女為悅己容麽,買件新衣服能把你買窮?”
“只用一次的東西買來幹嘛?陳姐借我的,有什麽問題嗎?”我看了看身上的白色包身連衣裙,樣式簡潔,剪裁利落,除了比較貼合身體曲線,連禮貌性的裸**露都沒有,并沒有什麽特別。
我帶着這樣的疑問,來到了柳家的壽筵。
柳家的檔次自不用說。樓中樓最豪華的頂層,全部都擺上了筵席,粗略估計,有一百來桌。
我畫的那幅全家福就挂在主桌背後的布景牆上,進去一眼就能看到。
陳姐正立在那幅畫前,跟另一個西裝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說着什麽,看樣子聊得很高興。
她回頭看到我,笑着沖我招手,讓我過去。
慢慢走進了些,我就看到她身上的黑色裙子,除了顏色,跟我穿着的這件,一樣不對稱設計,一樣的斜肩,幾乎一模一樣!
當然,單看是沒有任何不妥的,優雅而不失妩媚。可當她拉我站到她身邊,我就開始想她是想跟我扮姐妹花呢還是黑白雙煞?
即使疏于打扮如我,也知道“撞衫”是對很多女人來說,後果不亞于撞車,這樣故意撞車實在匪夷所思。
我倒不是很在意這些,只是對陳姐的目的很好奇。
壽筵開始前,我們去向柳老先生道賀,見到了畫裏面的大部分人。柳老先生穿了一身暗金色刺繡的唐裝,沒有像平時那樣坐在輪椅上,拄了根烏黑锃亮的拐杖,顯得很精神;柳老太太的身體一向不錯,深紫色的金絲絨旗袍穿在身上,雍容華貴。
柳老太對我說,她的朋友們都喜歡我畫的肖像,迫不及待地想見作者呢。
一邊的陳姐沖我點頭示意。
于是,由她陪我,見到了很多柳家的朋友,不少還是陳姐的客戶。
我好像有點明白她堅持讓我來和穿這條裙子的原因了。
筵席準時開始。我意外地看到了小江,他和唐敏軍一起坐在主桌旁邊的主賓桌,離我比較遠。最初他并沒有看到我,反而是坐他旁邊的周東亭先發現了我,沖我招手,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容堪比牙膏廣告燦爛。我覺得,他好像經常這樣沖我笑。
老板他爸過生日,錢伯寅作為柳開文手下的主力設計師,自然是要來的。席間的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每個人對號入座,錢伯寅和李時換了位置,坐到了我旁邊。
我向他介紹了陳姐,他也注意到了我和陳姐的裙子,我攤攤手對他說:“我們是一個組合。這是隊服。”
陳姐瞪了我一眼:“誰會願意跟一個比自己年輕漂亮腰細腿長的女人穿一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