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周東亭沒有開玩笑,回小山居的第二天,便有人送來了幾套婚紗讓我選,每一套都潔白的讓人不忍亵渎。我草草試了幾套,就讓人離開了。

晚上,我對周東亭說:“我不想要婚禮。我不是個好演員,作秀一樣的表演會讓我渾身不舒服,我們已經是夫妻,不需要再證明給誰看。”

他敲着鍵盤不看我,聲音不大卻很堅決:“婚禮一定要辦,人多人少你說了算。”

憋了一會兒,我說:“那好,就我們兩個。

敲擊鍵盤的聲音停止了,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随你。地點呢?”

“你定吧。”

他最近忙的幾乎沒時間睡覺,我以為婚禮場所無非某個酒店會所,或者H市的優美的戶外,他卻不肯敷衍,生生在日程表裏騰出七天的時間。

兩個星期後,我和周東亭花了幾乎一整天的時間,飛越大半個地球,來到大溪地。

十二月雖是雨季,但我們去的那幾天,一直陽光燦爛,島上仿佛生活着全世界最幸福的一群人,所有人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耀眼。

在波拉波拉島黃昏的沙灘上,我們完成了婚禮。我沒有穿繁複華麗的婚紗,而是穿了一條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在絢麗如畫的夕陽下,一切裝飾都是多餘。因為我不會英語,有着黑裏透紅皮膚的主婚人在用英語問完周東亭後,又用法語問了我一遍誓言。按照劇本,我給出了标準答案。

在交換戒指前,周東亭忽然開口對我說道:“你再說一遍,就用普通話。”

主婚人瞪大眼睛看着我們,像是沒有遇到過這樣脫離大綱的新人,偏偏還聽不懂,只能立在一旁假裝認真聽着。

“東亭,這樣沒意思。”

“說你不會離開我,永遠忠于我,不論發生什麽事,都會和我在一起。”

“兩個人的關系不是靠幾句話維持的,我可以說給你聽,說到你滿意為止,但我們心裏都明白,賭咒發誓越多,關系越脆弱。”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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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很堅決,臉色不像是幸福洋溢的新郎,倒像咄咄逼人的讨債者。

我看了不知所措的主婚,心裏暗暗嘆口氣,用普通話說了一遍空洞無力的誓詞:“不論你疾病或者健康、貧窮或者富有,我會始終忠于你,安慰你、尊重你、保護你,像我愛自己一了樣愛你,直到我離開這個世界。”

他終于滿意了,接着将那枚新的鑽戒戴到我手上,和之前那一枚并列在一起,算是成了雙。

輪到他時,因為他的戒指是一直戴着的,我并沒有信物可以交換。

他不以為然,說:“你可以吻我了。”

在主婚詫異的目光裏,我探過身吻了吻周東亭的嘴唇,他露出了歡喜的微笑。

當天晚上,我們在海邊吃了晚餐,在袅袅的小提琴音裏跳了幾支舞,然後步行回到水上屋。房間是按蜜月布置的,蠟燭、鮮花、香槟紅酒,還有一抽屜的避孕套。我們沒有辜負用心的安排,地板,浴缸,露臺,大床,處處留下了糾纏的痕跡,潮濕而淩亂。又一次爆發以後,他抽身而出,喘息尚未平定,背對着我說道:“你還可以再心不在焉一點嗎?”

我趴在床上,閉着眼睛,沒有回答,很快便睡着了。

回到H市以後,我的生活一點一點走上的另一條軌道。

小山居環境清幽安寧,我畫室裏的東西慢慢都搬了過來,周東亭叫人在房子前面建了個花房兼我的畫室。我不再出去畫畫,大多時間在花房工作,喬亮跟着我也不大有前途了,我不想耽誤他。他最近進步很大,我覺得已經不輸科班出來的青年畫家,我拿了幾張畫給陳姐看,問能不能簽下他。

陳姐像聽了個笑話似的問我:“你當我是什麽天使投資人麽?專門培養毫無名氣的新人的慈善家?”

“你當初不是也簽了我?”

“偶爾一次押對了寶不代表我就會一直當成習慣來幹。”

後來,李時把喬亮介紹給了一個前輩,聽說薪水還不錯。

過年的時候,我媽到小山居來過一次,和周東亭吃過一次飯,沒人的時候她問我要不要去那邊父母那裏拜訪。我說不用,他們不喜歡我。她怪聲怪氣地埋怨我不聽她的話,非要找個差距這麽大的,小江現在天天愁眉苦臉,我将來也不會輕松。

我笑笑,今天哪管得了明天的事?

我和周東亭像所有郁結于心的夫妻,過着同床異夢的生活。有時我覺得我了解他在想什麽,有時又覺得我根本不懂。

每當他在我身上努力耕耘,呢喃着在我耳邊說“要個孩子吧”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心悸,難耐地搖頭。但十次有六次,他總是惡劣地在最後關頭摘下防護,重重抵進我的深處釋放,還都是挑危險的日子。我買了藥來吃,被他看見後發了一頓脾氣,但總算把這個毛病改了。

只有我和李時見面的日子,他會故伎重演,男人的不安全感也是個無厘頭的東西。

至于李時……我真的不知該怎麽形容我和李時的關系,到底還是變了。

由于種種原因,我們見面比以前少了許多,很多時候,都是在公衆場合,私下的交往屈指可數。

見到他,我會特別高興,什麽都不幹只坐着不說話也舒服,相聚因為短暫而更顯得珍貴。我覺得有千言萬語卻總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對着別人都能侃侃而談,常常在我面前只剩淡淡的笑容和溫和的眼神,語言不足以承載沒有說出口的感情。

我們始終保持距離,就像我們說過的那樣,什麽都沒有确認,活在各自的想象裏,可能比現實更美。

結婚第三年的秋天,我發現自己懷孕了。來年七月的時候,我有了一個女兒,取名叫周靜言。女兒長到三歲,我和周東亭和平分手,随後我獨自搬離了小山居,開始另一段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裏算是完結了。多事之秋,受到外面的影響,我的心情一直好不起來,所以後面寫得倉促淩亂,自己也不太滿意。但是我還是把這個故事完結了,以後如果有機會,可能會再修改,近期是沒這種氣力了。第一次寫這麽長的故事,如果有人都看完了,我真的要說聲感謝,世界上最寶貴的莫過于時間,你花了幾分鐘或幾十分鐘在我不算高明的故事上,不甚榮幸!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打算把積的幾張畫畫完,這兩個月因為每天要花幾個小時寫這個故事,耽誤得有點多,這可能要花相當一段時間。然後,讀一些書,去一些地方,積累足夠的素材後,我會寫下一個故事,作為給自己新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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