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河水是溫暖的，可是身體卻傳來刺骨的寒冷。意識有些迷離，端洮桦一步一步地劃，身體卻愈加得沉重起來，而喘息聲也愈漸粗重起來。那感覺，就好似跌落冰冷的寒窖，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氣倏地竄入了她的身體之中，讓她驟然全身一怔，身子在頃刻間就要向前傾倒出去。
穆多侖在遠處眼尖的看到了這一變故，立刻失聲大叫。“端洮桦！”
端洮桦昏沉沉的腦袋有些清明起來，而前方模糊的視線雖還是那般糊塗，卻能看清那幾個小人。那幾個小人已經吓壞了膽子，使勁地扒拉着那塊大石頭，嘴巴裏還在叫喊。“小鳳阿姨，救命啊。”
端洮桦微微張唇，呢喃道：“你們抓牢點，我馬上就去救你們。”
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端洮桦又向那石塊劃近了些。腳底早就已經沒了附着物，或許是本能，或許是求生的渴求，端洮桦放松了身體，身子竟然浮起來了。
穆多侖用力地握着那根麻繩，手掌摩擦得極疼，手掌已紅，火辣辣的，但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端洮桦，加油！你行的！”他想起當時懸崖上端洮桦一直對他說的那句話，開始加油打氣。
人群都是驚駭，他們甚至已經開始微微發抖，嗓子裏幹澀，好似在冒火，而那邊的李村長眼底的冰冷似乎也漸漸融化，卻在下一刻又驟然冰封。
有人顫抖着說：“我們真的在這裏幹等着嗎？那個小姑娘本來就不是我們村裏頭的人，還這般拼命，而我們……”那人欲言又止，再也不願說下去，他低着額頭，一臉悲憤。
人群中有些感性的女子已經嗚咽成聲，半跪在地上，擦拭着眼淚。
有個男子突然粗聲喝道：“我們現在幫幫他們吧！李村長！”
“你們難道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不準幫他們，否則你們也會受到懲罰。”
“可那其中有您的孫子啊！”那個男人慌忙道。
李村長這次沒有立刻回答，頓了頓，他的聲音如同猙獰的魔鬼。“那又如何？冒犯花神者都應受懲罰。”
聞者皆是寒顫，卻再無一人插手，只是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帶着無助，帶着後悔，帶着絕望。
女人紛紛擦拭眼淚，頭別向了一邊，不願再看，選擇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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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與面攤大叔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雲秀不顧一切，朝着河中大喊。“鄉下來的妹子，加油啊！撐住啊！”
像受了感染似的，群衆中也有人爆喝了一聲。“加油啊！姑娘！”
自此，人人大喊，響聲此起彼伏。
端洮桦處于河中央，腦袋也不清明，雖然略有聽到一些聲響，卻是不清不楚，她挪動着身體，腳底劃動，終于覆上了石塊。
那塊石塊很大，可以讓端洮桦坐在上邊，她從另一邊上去，縱身一跳，身體重量一直将她往下拉，她的手臂用勁，使勁往上一提，總算将單腳給擡了出來。這一只腳上來，這另一只腳也并非易事，她在石壁上磨蹭了好一會，才終于将身體整個給拉了上來。
她渾身濕漉漉的，卻舒服了不少，這種再次觸到地面的感覺，這種遠離河水的感覺，就好像是獲得了新生。她微微吐了一口氣，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莫莫的手臂。
岸上的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莫莫已經泣不成聲，身後的那兩個孩子狀态也并不好，又加上他們身材更為瘦小，這麽湍急的水流雖然受到了石壁的阻礙減小變緩了不少，但對于孩子來說卻還是極為可怕的。
莫莫是個較為胖碩的小胖墩，而阿寶體型卻比正常孩子來說瘦小了不少，最後那個村長的孫子看起來體重像在正常體重左右漂浮。
三個孩子加起來大概有個一百來斤，相當于一個成年精瘦男子的重量。
這對于端洮桦來說雖然有點困難，卻可以努力一把，因為她的力氣從來就很大。
她用力拉住莫莫的手臂，可是莫莫不肯松手，莫莫尖叫。“不要，會滑開的！”
後面的兩個小孩膽子還比較大些，阿寶道：“你不放手，小鳳阿姨怎麽把我們提上去啊！”
那個白淨男孩也說道：“莫莫，快點放手。”
“不放！不放！”莫莫搖頭。
端洮桦遇到了難題，這個莫莫跟當時的穆多侖有的一拼。
她想了想，又再次爬了下去，下水的感覺很不好，感覺挺詭異的，那種感覺就好似脫離了虎口的兔子再次深入虎穴一般，全身心都不安定。
岸上的人離得遠，只看得見他們的動作，看到他們的奇怪行為都是覺得奇怪。穆多侖不言不語，立刻意會。那感覺，跟當時一模一樣，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無端生出一種不安穩的感覺。
但此刻，他能做的，只有緊緊握住這個麻繩，絕不放開。
端洮桦下了水，又劃行到了那個白淨男孩的身後，她說：“我抱住你，把你放上那個石壁，你先放手。”說着，端洮桦就已經抱住了那個男孩。
男孩起先有些遲疑，但看到端洮桦蒼白臉色的時候，卻不知為何魔障似的放開了雙手。莫莫感到重量松了不少，緊張的感覺消散了些許。
端洮桦用胳膊窩抱住男孩，随後又回到原處，腳在下邊撲騰，将胳膊下的男孩往上一推，男孩也很機靈，立刻就雙手一抓，腳下登上了那個石壁，安安穩穩地坐在了石頭之上。
如此反複一次，阿寶也被推送了上去。
只剩下莫莫，莫莫卻一點也不老實，一直扒着石壁，怎麽說都不聽，怎麽說都不肯松手。端洮桦已經臨近崩潰的制高點，可是這個莫莫卻一點都不聽話，她已經開始頭暈目眩。
“莫莫，聽話！”端洮桦怒吼，莫莫呆滞了一會，随後哭得更兇了。
沒辦法，端洮桦用盡全力直接從後頭将莫莫擡高，莫莫感到下身輕浮了不少，手一松，狠狠地抓住了端洮桦的頭發。
端洮桦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有這般動作，身體一重，一個沒穩當過來，腦袋陷入河水中撲騰了幾下。莫莫害怕極了，雙腳一蹬端洮桦的雙肩，竟然讓笨拙的身子隐隐生出一種矯健的錯覺，他又雙手一抓，雙腳又是向上一沖，竟然順勢沖到了那石壁上面。
岸邊大衆：“……”
岸邊的衆人皆是震撼，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想起那陷入河水中還沒有出來的端洮桦。
穆多侖的視線一直在那片河水之上，起先，那河水還吐出了幾個泡泡，随後竟然銷聲匿跡，什麽都沒有了。穆多侖立刻拉繩子，誰知繩子松松垮垮的，不過一會，便被拉到了岸邊，一看，那繩末端系着端洮桦的那段竟然已經磨斷了！
穆多侖大腦空白，衆人也終于發現了這個重大事件，一時亂作了團。
雲秀在旁邊發抖，問旁邊的面攤大伯：“爹，那個鄉下來的妹子呢？”聲音已經微微顫抖，嘴唇發青。
衆人開始騷動，“怎麽辦？那個姑娘不會死了吧？！”
穆多侖腦袋裏頭空空白白的，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身體自己已經縱身跳入了河水之中。石頭上方的那三個孩子一邊在哭，一邊對着河水喊：“小鳳阿姨！”
莫莫哭得最兇，小臉吓得失了血色，比剛剛生死一刻的時候還蒼白。
＊
等穆多侖的大腦恢複正常機制的時候，他已經在河水之中了，他驚駭，憋住氣，鼓着腮幫，身體扭動着。他企圖向上滑行，卻是一點用也沒有，而身體，就如同栓了鐵一般一直墜落。
他受不住不小心張了口，頓時滾滾的河水湧入了他的嘴中，他捂着脖子，眼珠子開始泛白，嘴巴作出嘔吐的動作，身體僵硬。
難道他今天就要命喪于此了？還是跟那個蠻力女一起？
他不甘心，不甘心啊，他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他不信！
眼睛一翻，頭發在河水中飄蕩着，猶如搖動的魚尾一般，搖曳多姿，他的身體緩緩平攤，好似紙片一般徐徐降落着。
倏地，他的眼睛一張，目光似炬，他左右晃動了一下，眼睛入目出是一名紅衣女子，他立馬動身，向紅衣女子游去。
他反手将紅衣女子的脖子一抓，嗑在自己的胳膊窩裏，随後奮然向上游去。
＊
岸上的人們心急如焚，有人受不來了，大聲叫喚。“我不管這個鬼禁令了！遭天譴就遭天譴吧！我要去救人！”
有幾個青年男子達成了共識，立刻向岸邊跑去。
村長站在身後一戳拐杖，身體就好像薄紙一般，只要風兒輕輕一吹，他便會應聲倒下。“你們敢！”
青年男子身形一頓，再次向前。村長喝道：“把他們抓起來！”
這句剛落，那村長旁邊的健壯男子便一把抓住了那幾個青年的胳膊。青年撕扭起來，卻吃疼。“放開我！我要去救人！”
這麽嚣張跋扈的氣氛中，水面突然出現異動，一人竟然露出水面，河水刷拉拉地落下，蕩起了漣漪。
一名男子露出了額頭，而他的手邊還有一名已經暈過去的紅衣女子。男子的發絲沾濕在臉頰，眼神銳利如虎，劍眉星目，本來俊秀的臉上竟然帶上了野獸般的破竹之勢。
他将女子抱起，緩緩移步上岸，一步一步，走得沉重，走得令人屏息，那是一種王者的霸氣。他一腳踏上岸邊，河水順着他的衣擺落下，浸濕了幽綠的草地。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這是咱們最後一個人格啦~你們說是誰呢？還有誰呢？不就那一個麽……
咳咳……
總算救人了，這群村裏人讀書少啊……
哼，他們都不是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