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夠肥麽? (3)
哪裏能高貴到哪裏去!”
秦諾捧着一杯茶慢慢的喝着,這是一杯藥茶,也是梁謙配的藥粉,拿熱水泡開以後再濾掉藥渣。味道倒是不難喝,有一絲絲甘甜,據說是加了甘草的。秦諾喜歡這樣的藥,決定以後若是不得不吃藥就一定要加多多的甘草。想着想着秦諾眯着眼睛十分快樂。
“小郡王,小郡王?”
秦諾醒神:“啊?怎麽了?”
花影嘆了口氣道:“奴婢問您呢,想不想知道那兄妹是什麽來頭。”本來想要制造個懸念的,這才有講故事和揭示謎底的趣味。沒想到主子輕輕發了個呆就完全沒有氣氛了。主子真厲害,不知不覺就破了她的局(?)
“哦,你知道了?說說看。”
“是禮部尚書家少爺和姑娘,還是嫡子嫡女,這回是去南邊看望在莊子裏養身體的祖母回來的。而且這姑娘年紀也差不多了,應該是回京安排親事的。”
秦諾默默看了一眼好像什麽都懂的花影,覺得媽媽們給花影灌輸的知識真是很全面啊。宋嬷嬷也同樣盡興培養秦諾的幾個小些的丫鬟,畢竟青璃性子确實軟和了些,在京城到底有些不夠。小些的丫鬟實際上也還不夠格,只是畢竟是王妃親自安排的人也就不說什麽了。如今宋嬷嬷心中也是愧疚,竟然是找着機會就在訓練這幾個丫鬟,就連青璃有時候也要培訓培訓。
秦諾倒是帶着樂見其成的心态,多懂些總不會有錯的,只要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突然聽見外頭有些嘈雜,這種外頭的小院就是這樣的,間隔不遠,而且小院裏頭的空地也不大,只要在門外稍微大些聲兒就能夠讓最裏頭的人也聽見。秦諾被打斷思緒,擡頭示意花影去看看,仔細別輕易卷進去。
☆、魏氏兄妹
喧嘩聲竟然是越來越大,秦諾不由得站起身,透過窗戶往外看,這棟小樓也是個二層的,秦諾就住在二樓,正門外是一條走廊。打開窗戶也能看得到外頭。
只見幾個拎着食盒的婆子被另幾個婆子攔下了。院子裏坐着歇息的護衛當時就出去護着那些婆子了。然而對方也是有護衛的,因着這方并不想鬧大,并且自家知道自家不是尋常人家,想來對方知道了應該也不會再生事。
沒想到一個婆子報出了鎮北王府來的郡王,卻使得對方越發不依不饒了。不一會兒那兄妹裏頭的妹妹就來了,趾高氣揚的看着那些婆子不屑道:“不過是個被抛棄的廢物,還擺什麽架子,想要在京城好好過,最好還是叫你家主子把這院子讓出來。好好給本姑娘見個禮,将來在京城若是遇上了,本姑娘也就放過他了。”
鎮北王府來的護衛一聽這樣的話,哪裏還受得了,險些拔了刀就要動手讓他們感受感受北川的風情。這時秦漢出來了,臉色鐵青的看着那姑娘道:“這位姑娘好大的口氣,不知道是什麽來頭,竟然也敢叫皇上親封的福郡王給你見禮,還有讓出院子!”
那姑娘也不懼,瞟了一眼秦漢,“不過是個小小的管事,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讓你家主子出來。”
Advertisement
秦漢哪裏見過這樣沒有這樣的身份卻這樣高傲的人,氣的手指發抖:“這是不把我鎮北王府放在眼裏了,不如到了京城請我家主子問問皇上說是來陪伴思念家人的貴妃的,怎麽就變成了抛棄的廢物。”
大約是說到了皇上,那姑娘總算是有些收斂了,卻還是嘲笑的看着秦漢:“你們家貴妃?哼,已經人老珠黃了,哪裏還有多少寵愛,只要我和我姑姑說上幾句,就是你們家貴妃也得讓我三分!”
這時小言子上前幾步在秦漢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秦漢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禮部尚書家的姑娘,真是好大的臉,不過是個白身也敢侮辱我家郡王,不管你家姑姑有多厲害,只禮法上我可就要問問禮部尚書懂不懂。”
那姑娘一臉嘚瑟,摸了摸手腕上的镂空金絲玉镯,毫不在意秦漢的自責。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正中小樓上踢踢踏踏下來了個小子。那小子穿着身勁裝,濃眉大眼,耷拉着眼皮子似乎很不悅。
走路風風火火幾步就到了院外,往有些震驚的姑娘前一站,掀了掀眼皮子,懶洋洋道:“原來是魏尚書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啊,又見面了,在南邊兒過的還好嗎?”
那姑娘不由得後退了幾步,又覺得這樣像是在害怕這個小子,又覺得有失臉面。挺了挺胸又上前一步問道:“你,你怎麽在這裏?”語氣當中不複方才的氣質,有些虛了。
虎力撓了撓臉,“你能在這我怎麽就不能在啊,我家主子就住這裏,你要是硬要這院子不如去找你家姑姑問問看她敢不敢問我家主子。”
姑娘張口結舌的呆了半晌才道:“你,別騙我,這裏分明是那個病秧子住的。”
虎力猛地睜開眼睛,‘喲,膽子不小了嘛,看來還得去南邊兒待幾年學好了再回來,免得禍害了別人家的好男兒。’
那姑娘見虎力就這麽輕易的把這些不能說出口的事兒就這麽暴露出來,一張俏臉漲的通紅,但是終究是不敢惹到那位爺。憤憤的跺了跺腳就要走。
“慢着,聽到親王在此竟然也不進去請安的嗎?原來魏尚書竟然是沒有給府裏的孩子教好‘禮’了。”
姑娘腳下一頓,眼裏閃過憤恨,喘了口粗氣,才轉回來道:“那請你通報一聲。”
虎力這會兒卻得意起來,“你家兄長都不在,我怎麽能叫你一個姑娘家和我家主子共處一室,倒是有些人不安分鬧出什麽來我家主子又得煩。”
秦漢見那姑娘都氣的哆嗦了,心想原來平時這小爺還是給了他面子,至于這個姑娘,小秦管家表示:活該!
那姑娘氣的一時竟然口不擇言:“不安分?誰想要他,不過是個斷…”
“啪”
虎力小爺果斷利落的打斷了那姑娘的話,“魏家姑娘對王爺不敬,這一巴掌,還望姑娘長點心!”
秦諾幾乎要為虎力喝彩了,難怪這小子敢自稱一聲‘小爺’。該霸氣的時候還是極霸氣的。
那姑娘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虎力。虎力卻往她身後一處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不一會兒那一處出來個男子,正是這姑娘的兄長。那男子上前一步拉了拉妹妹的胳膊對虎力道:“是家妹一時氣急沖撞了貴人,還望您為我等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說着往虎力手裏塞了個東西。
虎力捏了捏不動聲色,主子說了有好處就收着,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兒。
“好好管教管教你家的姑娘,這是我們家主子慈心,否則,哼哼!”
那男子又賠笑幾句,這才帶了妹妹回去。
虎力轉身就朝着秦諾的方向揚起大大的笑容,一點兒沒有方才那副狗仗人勢的樣子。秦諾不由得‘噗嗤’一笑。虎力出馬果然痛快啊!
秦漢也覺得人真是不可貌相,這虎力平時看着就是個二的,尋常更是見不着主子就像是沒了奶的崽子。沒想到該出頭的時候比他還厲害,不過也沒辦法比,畢竟鎮北王府在京城的經營太少,也是為了消除皇帝的戒心。更何況秦諾這身份,誰不認為是被抛棄的呢。
這才是秦諾在京城立足最大的麻煩,沒有家裏的支持,誰都可以踩上一腳,就像方才那姑娘那樣,有恃無恐。
秦諾倒是沒想到這些,只是多少對京城裏頭的人對她的态度有了個準備。
見婆子們終于拎着食盒進來了,秦諾麻利的跳下凳子,沒辦法腿太短,為了圍觀只能端着把凳子站在上面。秦諾出了自己的房間就去隔壁敲門,等到了青山開門,就招呼着梁謙到底下的小廳堂用晚膳。
梁謙含笑出來,問了句:“高興嗎?”
秦諾興奮的點點頭:“高興,謝謝大哥哥,虎力也好厲害。”她又不是聖母,被人那樣辱罵還能毫不在乎。
三步并作兩步蹦上來的少年正巧聽到秦諾的那句‘虎力也好厲害’登時臉上竟然微微有些發紅。不自在的撓了撓臉,嘿嘿笑了幾聲。
梁謙隐蔽的看了虎力一眼,這樣時常犯蠢的男孩子,秦諾應該不會看上的吧。不過也不好說,要不要遠遠送到外頭去呢?
虎力打了個寒顫,怎麽了,不冷啊,摸了摸胳膊熱乎乎的,就抛到一邊興沖沖的當先帶路去吃飯!
用了晚膳,青璃泡了壺暖暖的金芽紅茶,口感濃郁、柔和、圓潤最适合這樣的季節。幾人就這樣坐在小廳堂裏喝喝茶聊聊天。梁謙給了虎力一個眼神,虎力扁扁嘴,朝秦諾擠了擠眼睛。
見秦諾看過來才道:“主子讓我和你說下,今兒那兄妹別看他們那麽懼怕我家王爺,實際上他們家的兄弟姐妹在京城混的可是極好的。況且都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人,他們只怕已經惦記上你了,要是被逮着機會一定會給你難看的。”
秦諾沒想到一出來還沒到京城就得了個仇敵,雖然她并沒有做什麽,是別人上門來侮辱的,“這麽牛?”
牛?這是說很強悍的意思嗎?虎力略微糾結了一下,就放開了:“是啊,她姑姑就是頗得皇上寵愛的淑妃,雖然已經進宮有個好幾年了,但是皇上依然還是待她挺好。你家姑姑和她是死敵,但是已然不常見到皇上了。”
虎力這一說大家都明白了,本來就是京城裏頭風頭正強的人,又遇上對手家的孩子。當然是毫不客氣的損一頓了,搞不好還有最好氣的秦諾一病不起,畢竟誰不知道鎮北王府的嫡幼子是個病秧子啊。
這還真是,不知道說什麽了。大約是你不找事,麻煩也會上門了。
秦漢倒是知道這件事,然而畢竟鎮北王府已經有多年沒有人到京城去了,就是王妃楚氏才能偶爾收到娘家來的信。但是這信的內容可就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知道的,或許就連王爺也是有所知有所不知了。
秦諾謝了梁謙讓虎力告訴她這些的好意,但是就今天的沖突而言,現在并沒有什麽可以做的。畢竟結怨是在兩位娘娘之間,下面的小輩怎麽樣也是避不開的。要和好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那位姑娘可不是個寬宏大量的。
這時虎力小爺又得意洋洋起來:“曉得為什麽那兄妹這麽怕我家主子嗎?”
見青璃等搖頭,虎力尾巴仿佛翹到了天上:“哼,三年前,竟然敢仗着淑妃的勢說我家主子的閑話,我家主子就問了魏老頭一句話。”虎力搖着腦袋,半晌才繼續道:“知道是問了什麽嗎?”
這般搞懸念的虎力險些又遭了青山一個腦镚兒。見着青山舉手做彈指狀忙不疊的道:“我家子就說‘不知道魏家的家教這般好,說的本王都有些奇怪什麽時候竟然可以這般随意談論天家,看來淑妃真的是太得寵了呢。’”虎力一抹鼻子,得意道:“那老頭連連道不敢,第二日就送了那兄妹去了南邊兒,現在回去,等着他們的可不是如從前那般美好的生活了。”
梁謙喝完了一杯茶,才對秦諾道:“如今他們也應該知道你是我庇護的人,想來也不敢太過分,但是還是要小心些暗地裏的詭計。”
虎力在一邊接腔道:“對對對,他們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方才那姑娘的兄長就在院牆拐角的地方,竟然是不敢出來,要不是小爺揭穿了他,只怕他不知道要躲到什麽時候呢。”
秦漢也有些震驚,這等人真是少年,卻還能又富貴又有權勢。
“哦,對了,那做兄長的叫魏翔,姑娘叫魏扇。”
☆、下雪,又見
第二日一大早大夥兒就起來整裝待發了,但是再着急的趕路也不能不吃飯啊,磨蹭了一會兒吃了早膳,就這一會兒就已經可以聽見外頭忙忙碌碌準備離開的聲音了。由此可見這家客棧生意有多好。
吃飽喝足,青璃拎着一個大大的食盒,裏頭是一些手指大小的糕點和零嘴,專為秦諾路上消磨時間準備的。秦諾拉着梁謙的手走在衆人的後頭,因為走馬車的小門多是方便馬匹進出的,所以秦諾等人還是從客棧的大廳出去。
掌櫃的殷勤的送出門,據說昨日那一對兒不依不饒小氣得很的兄妹就敗在這群人手裏了,想必當中還有更加尊貴的人。掌櫃的也感謝他們把那對兒兄妹壓下去,否則鬼知道會不會又找什麽事兒出來煩人。為此掌櫃的特地讓人準備了些幹糧包好了給護衛和馬夫們填填肚子。至于他們的主子們可輪不到他來孝敬,他們吃的可都是自家廚子做的飯菜。
出了門子,正巧見到那對兄妹也上了馬車準備走,見着秦諾等人出來竟然是裝作沒有看到,一溜煙走了。秦諾卻捂着嘴躲在梁謙身後忍俊不禁。
這是別人都不會懂的笑點,自從昨天晚上聽了虎力說這兩位的名字之後,秦諾就強迫自己不要想起來,否則想一次笑一次,真的有點毀形象,那麽傻傻的一個人莫名其妙的發笑,怎麽樣都是帶點蠢的吧。
但是也怪不得她,誰叫這位尚書這麽能起名字呢,瞧瞧魏翔——翔!總是難免要想到那種一坨一坨的玩意兒,再加上這個姓氏,魏!不就是喂翔嗎?秦諾一想‘噗嗤’又忍不住笑了,臉蛋通紅通紅,別人不會以為她是個傻子吧。再有這個魏扇——不就是僞善嗎?真不知道這位尚書是不是和自家的孩子有仇!
梁謙無奈的摸了摸秦諾的腦袋,這姑娘也不知道怎麽了從昨晚開始一聽那兩名字就傻笑。雖然虎力追問了很久,她才松口說是因為魏扇等于僞善的意思,覺得魏尚書不會起名字。但是以梁謙對秦諾的了解應該不只這些,但是她不說也就算了。
一把抱起秦諾放到自己的馬車裏,把站在底下也想要跟上來的青璃一眼瞪回去,虎力嘻嘻一笑接過食盒爬上馬車,卻在馬車外頭和馬夫一起坐着。
“大哥哥今天不騎馬?”秦諾扒拉開一點點簾子有點開心,這樣秦漢就管不住她了。
“嗯,陪陪你,高興嗎?”梁謙為秦諾調整靠枕。
“嗯嗯,青璃給我備了好多零嘴兒,大哥哥一起吃!”
梁謙摸摸秦諾的頭不做聲,當然是給小姑娘吃了,多吃點多長點肉。梁謙不動聲色的掂了掂秦諾,覺得果然是太輕了些。
早上出門的時候就發現天色有些昏暗,唯恐半路下雨或者是下雪,秦漢招呼着大家把速度放快些。秦諾被颠的有些難受,但是也沒有出聲,只是沒什麽胃口吃點心了。梁謙摸了摸秦諾有些蒼白了的臉頰,把秦諾抱起來安置在自己的懷裏。不一會兒見秦諾的精神果然好了些才放心。就這樣一路抱着竟然沒有再把秦諾放下來。
行至半路,剛剛吃過午膳,就見空中開始飄起了細細的雪花,不一會兒就變成大片大片鵝毛般紛紛揚揚的落下來。秦諾支起身子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頭騎馬的護衛已經有一些頭上肩上都染了層白,忙招呼秦漢過來,讓他安排人去開了後頭裝行李的箱子,裏頭有數十件蓑衣。
這事兒秦漢也不知道,因為秦諾來之前想到這樣的冬季出門難免會遇上風雨雪天氣,到時候他們這些享受的主兒還好,那些只能在外頭的護衛怎麽辦。路上若是有個遮蔽的地方或許還好些,但是也不可能躲一輩子。為此秦諾特地叫青璃拿了他的私房錢買了些蓑衣回來。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因為小郡王實際上很窮啊。
因着還小,所以秦諾用的也都是府裏的東西并沒有需要錢的時候,不過是一個月十幾兩的月例,能有什麽積蓄。畢竟秦諾不似秦谙秦謹還能出門逛逛,秦轼和楚氏都會給些錢以免他們有喜歡的東西時卻買不了。那不是讓人取笑。
秦漢也是有做了相關的準備的,不過只是備了些棉衣罷了。那會兒秦諾心中也無趣的很,什麽都不願意與人說,對那個府裏的多數人都抱着不那麽信任的感覺。到底是心裏還是感激這些護送他的人,也只能盡力讓他們也好過些。
秦漢帶人翻出了蓑衣,給外頭的護衛一一分發,護衛們沒想到還有這個,一時間心中對秦諾真真是充滿感激了。因為秦諾是往多了買的,所以除了在外頭的護衛們有的穿就連梁謙的手下和趕馬的馬夫也都有,虎力也套了一件,大約是還沒穿過這玩意兒,竟然是十分好奇。扭着身子大叫青山來看他小爺的風采,被青山一手掠去,險些被丢進樹林子裏。
不管這傻子,秦諾看着外頭的人披着蓑衣雖然還是不如馬車裏頭,但是好歹內裏的棉衣不容易濕了,氣色也好了多,這才放心。往梁謙懷裏鑽了鑽,深深覺得再暖的爐子都不如人啊,這種來自同源的溫暖才是最合适的。秦諾隐約感覺到什麽不妥,然而終究沒想起來,卻在這溫暖裏頭漸漸睡着。
梁謙扯過一旁的被子給秦諾蓋上,支起胳膊卷着一卷書慢慢看起來,一手輕輕放在秦諾的背上,偶爾輕輕撫一撫,讓秦諾睡得很安穩。大約是看秦諾睡得太香甜,外頭又冷,大家也都沒心思說說話,倒是十分安靜起來。梁謙揉了揉眼睛也有些沉重了,緊了緊懷裏的人。
秦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不知今夕是何年’了,蒙蒙的眨巴了幾下眼睛,撓了撓臉,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被固定住了。扭頭一看一張清隽的臉龐就在眼前,秦諾從下往上看到的是梁謙略尖的下巴。膚質好好,秦諾的皮膚也不差但是和別人相比總是少了分血色,現在看看這近在咫尺的美男子,凝脂的一般的皮膚。秦諾覺得手指有點癢癢。
秦諾輕輕喚了聲大哥哥,不見梁謙回應,呼吸也沒有變化,這才放心。探出手指摸上梁謙的下巴,輕輕捏了捏,心裏的小人兒打了個滾,極好的手感啊。手指繼續上移,在臉頰上還有些肉的地方捏了捏,好開心,以往都是被別人捏臉,沒想到竟然有一日可以捏別人的臉。
一瞬間的幸福讓秦諾頓時舍不得挪開手,掃了掃梁謙微翹的睫毛,心裏暗暗嘀咕,一個男孩子睫毛這麽長幹嗎。另一只手撥了撥自己的睫毛,還好也不算太短。最後捏了捏梁謙筆挺的鼻子,比劃了下,覺得自己果然是女孩子,鼻子感覺起來就圓圓的小小的。完全不似他那樣的堅硬和挺拔。
突然梁謙吸了吸鼻子,秦諾仿佛燙手一般嗖的就收回去,往梁謙懷裏一縮,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剛剛醒來的模樣。梁謙嘴角微翹,既然喜歡不如以後多多制造些機會,反正也不吃虧。
等到兩個人都起來了,才喚來虎力問是什麽時候了。掀開簾子外頭竟然已經是一片明亮和潔白,完全看不出是什麽時辰,虎力翻出一個懷表看了看才道:“已經是申時初了。”然而似乎還是前不見客棧後不見人煙。
“在走半個時辰繞過這片森林就可以看見一座小城了,今晚就在這裏歇下,再有兩日就可以到京城了。只是雪越下越大的話可能就不能不耽誤一些時間了。”虎力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臉,有些擔憂。
梁謙看了秦諾一眼,“若是雪大就停留一天也無妨。”
虎力無所謂,只要跟着主子就好了,只是想到高公公那張哭喪的老臉心裏頭頓時浮起一陣雀躍,看着不喜歡的不開心他就很幸福了。
半個時辰後,果然見着一座小城的城門,進了城尋了個還算不錯的客棧住下,沒想到又見着兩個笑話了。當然這是秦諾的第一反應。
見到秦諾等人尤其的梁謙,那兩人也僵在原地了,正和掌櫃的指指點點嫌棄菜色的兄妹頓時覺得大概最近都是在走‘衰’字。
見梁謙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只專心問旁邊一個瘦弱的小孩兒冷不冷,衣服穿的夠不夠。又是氣憤梁謙目中無人又是慶幸沒有入目,否則鬼知道又要去哪裏待個幾年。然而見着虎力狐假虎威的抖了抖眉毛,魏翔再不願也拉着頗有風骨死不過來的魏扇到梁謙面前行了個大禮。終究是沒能逃過,魏翔內心在哭泣,掩蓋了眼裏的一絲怨恨。
梁謙見這二了還算是識時務,也不為難,沒空,沒看堵在大廳嗎,諾哥兒冷着了怎麽辦!微微點點頭,魏翔暗暗吐了口氣,還好過了這一關。正準備拉着妹妹離這鬼見愁遠些,沒想到虎力小爺又發話了:“喲,這就走了,感情皇上親封的郡王也得不了二位一個禮啊。真是讓小爺長見識了。”
魏翔猛地擡頭瞪了虎力一樣,魏扇卻用不屑的眼神看着秦諾。秦諾擡頭淡淡的看着她,仿佛在看誰家不懂事沒家教的孩子一樣。魏氏兄妹火大,然而不敢在梁謙面前放肆,終于還是忍下這口氣,給秦諾草草行了個禮,就撒腿走了,之前和掌櫃的争執的事兒也不鬧了。
梁謙挑挑眉,還是蠻有城府的,忍得下氣,和他們的爹一樣,都是不省心的。如今還算是年輕,回去和他們的爹學些日子只怕就難對付了。當然這是對于秦諾而言,對于親王大人,一切都是紙老虎。
☆、進京,觐見
還算是老天給面子,第二日啓程就發現天放晴了,雖然還是很冷,但是好在雪積的不那麽厚了。而且他們出發的晚了些,路上有早些出發的行人已經走出一條道來了。
就這樣趕路趕了兩天,每天夜裏尋到客棧下榻的時候總會遇上那對魏姓兄妹,大約是心有餘悸,後面兩次沒有見着他們找別人的麻煩。但是估計他們心裏頭也悲催着呢,每天都要給讓自己不得不離家數年的人恭敬的行禮還要給自己完全看不上眼的小屁孩行禮。問題是不管早上出發有多早,夜裏還是殊途同歸。
魏氏兄妹的內心就不再講述有多難過了。重要的是,今夜在這家客棧休息打理打理,第二日在走半日就可以到京城了。到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和高公公一同到皇宮觐見皇帝,若是有分量些的人物,可能還會安排官員或者是宗室子弟到城門口迎接迎接,然而秦諾并不覺得自己有這個臉面。倒是她的母親的娘家——楚家,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
秦諾不知道她的父親和愧疚的兄長已經為她遙遙指揮控制準備好了一切,只希望她在沒有他們在身邊的日子裏也能過的安穩平安。
這一天晚上,青璃特特給秦諾泡了藥浴之後,再洗了個澡,然後發現因為多天的藥浴,身上早就已經帶着濃濃的藥味。這可怎麽辦?這不必問就知道妥妥的一個藥罐子啊,渾身的藥味仿佛是生長在藥房裏的孩子。
秦諾卻不在意,這件事是事實,是瞞不住的,而且這樣羸弱的身體反而容易讓人放松警惕,到時候就算是有人要對付她,也不會下手太狠。因為不需要做太過就能夠要他半條命,這樣,只要他們自己小心應對,反而更好。
為此,青璃也就不再糾結,收回了從紅木大箱子裏翻出來的香爐,她原本打算熏些香試試看。
第二日一大早青璃就為秦諾穿上大紅色紫金團花錦衣,外罩紫色內鑲軟毛的鬥篷。柔軟的長發用玉扣束起,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本就有五分像母親,五分肖父,鎮北王夫妻都長相不賴,秦諾也只是看起來羸弱所以五官顯得不那麽突出漂亮。如今經過這些日子以來梁謙的精心調養,氣色越發好起來,臉上也多些些許肉,看起來明豔了些。
這一副打扮倒是讓梁謙眼前一亮,因為平時趕路都是往舒适的方向穿着的,如今為了觐見皇帝特特穿了這麽一身看起來精神又好看。梁謙是準備和秦諾一起去觐見皇帝的,雖然他非常非常讨厭那個地方,但是為了秦諾去一次也無妨。有他親自陪同,即使沒有秦家人也能給秦諾增加些底氣,讓那些尋常人不敢輕易得罪秦諾。
所以梁謙也稍微認真了下穿着,說是認真也只不過是穿了身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烏黑的長發用一根檀木簪束起來,腰上挂了個玉環,披了件黑色的披風就這樣了。
依然是梁謙帶着秦諾坐在他的馬車上,到了城門口,只見城外有一行人正等着。見到在前開路的護衛頭頭連忙上前幾步,護衛頭頭也認出了那人,下馬與那人擊了一掌。顯然是十分開心,應當是舊識了。
見後頭又上來一位錦衣少爺,見面相與王妃有些相似,那人忙引着錦衣少爺與護衛頭頭認識,果然是楚家人。是楚氏的哥哥的嫡次子,名叫楚陽嚴。護衛頭頭忙拱手行禮,楚家讓嫡次子前來迎接也算是有心了,至少來了而且是位主子。
這時秦漢才帶着從馬車上下來的秦諾到前頭與楚陽嚴見面,楚陽嚴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年紀,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又因為與楚氏也有些像,長的略圓潤,竟讓秦諾想起了秦謹。頓時對這位表哥有了好感。
“諾哥兒,我是你二表哥哦,”說着很開心的摸了把秦諾的頭,“以後二表哥帶你玩兒。”
秦諾因着秦謹來的些許好感也不介意,笑道:“那以後就有勞二表哥了。”
表兄妹,咳,表兄弟見過禮之後,護衛頭頭才把方才和他擊掌的那位引上前與秦諾見禮。那人躬身行了一禮:“屬下沈岩,奉王爺之命先您一步到京城的,如今宅子之類的都已經準備完畢。”
“有勞了。”秦諾點點頭,伸手扶起沈岩,問道:“來時父王可好?府裏可都好?”
沈岩也不是個普通人,竟然面不改色道:“一切都好,只是王爺王妃還有幾位小主子都十分想念您。”
秦諾抽了抽嘴角,“那就好。”
這城門口人來人往也不是個适合說話的地方,秦漢招呼着諸位先進城。到了城裏秦諾和她新鮮出爐的二表哥道別,并表示後日會到楚家拜見各位長輩。護衛二頭頭帶着後頭的物件和下人先行回府,秦諾和梁謙并高公公一同進宮,青璃也跟着秦諾,秦漢和護衛頭頭騎着馬護衛在馬車兩邊。
秦諾覺得陣仗似乎有些大,但是梁謙卻不覺得,因為這京城滿是達官貴族,據說掉下個門匾都可能砸到十個人裏頭有八個人有來頭,或是自家或是姻親。出門沒點陣勢很容易被沒眼色的玩意兒找麻煩。也是因為如今的皇帝有些昏庸了,在位之初還好些,這些年越發不像話。
秦諾:“……”難怪京城裏的大道都那麽寬大,原來就是為了大家出門的時候可以帶很多人而不至于常常堵車啊!
宮中的禮儀已經由宋嬷嬷教過了,這段日子秦諾一直在學在溫習,她覺得自己應該是不會出錯了,而且,就算是錯了也應該沒人會和一個五歲的小孩兒較真吧。秦諾毫無壓力的想着。
秦漢:“……”現在倒是想起來自己是五歲了。
梁謙:“乖,不怕。”
到了宮門口,秦漢、護衛頭頭和青璃就不能再進去了。秦諾只能跟着梁謙往裏走,過了宮門因為有梁謙在,所以宮人趕了輛三面透風的小馬車過來,好歹可以坐着不必走過去,秦諾暗暗舒了口氣。就是太通風,三面都只有些輕飄飄的簾子,風一吹就‘欲乘風歸去’了。
高公公只能跟着小馬車走,秦諾默默為他贊了一下,難怪腿腳那麽好,在清江的時候每天都不需要準備馬車就能出門轉一天呢。
到了一道小門,梁謙就帶着秦諾下來,跟在高公公和幾個宮人身後又走了一段路,就看見一座宮殿,雕梁畫棟,大氣磅礴,果然是古代皇帝居住的地方。高公公帶着秦諾到了宮殿大門外頭,與守門的宮人支了一聲,那人忙進去通報,有一會兒才聽見一聲高亢的聲音:“宣譽親王,鎮北王之子福郡王觐見~!”
梁謙自進了皇宮就面無表情,似乎是十分嚴肅,又似乎不是,好像在想着什麽。但是手中還是緊緊的拉着秦諾的手,有時輕輕拍一拍秦諾的背,說些宮裏的規矩讓秦諾放松些。這會兒就要進去見到他的同父不同母的‘皇兄’了。梁謙嘴角卻勾起了一絲微笑,秦諾只覺得這和平時見到的不一樣,但是她說不清哪裏不同。
秦諾拉着梁謙的手艱難的跨過高高的門檻,不知道是誰定的皇宮的門檻這麽高,有沒有為年幼的皇子皇孫們考慮了。秦諾心中憤憤,因為她險些來了個狗趴!還好沒有聽見笑聲,要不然真的會留下陰影的。
大約真的是因為梁謙在這裏,所以秦諾只是跪下去一小會就聽到一聲有些低沉的“起來吧”。
“福郡王這一路辛苦了,如今身體感覺可還好?”上頭那位老大狀似和藹可親的問道。
秦諾眨巴眨巴眼睛,“唔,回,回皇上,臣尚可。”我擦,差點就自稱‘臣妾’了,都是電視劇惹的禍!
秦諾揪着梁謙的衣角不放,皇帝見着下面一個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