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夠肥麽? (5)
行了禮,又得了幾份見面禮。
侯爺目光如炬,看着秦諾似乎看到了她的心裏。秦諾有感覺這位外祖父知道的一定不少,然而她并沒有感覺到冰冷和惡意。
“你瞅瞅,這孩子是不是有五分像咱們的微姐兒?”
侯爺接過秦諾,端詳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有幾分,不過還是像姑爺多些。”又問秦諾:“你哥哥如今可好了?”
秦諾不知道侯爺知道多少,只是實話實說:“昨日見了信,說是已經在恢複,大夫檢查了說是今後無礙的。”又迅速擡頭看了侯爺一眼才道:“還請外祖父外祖母莫要太擔憂,否則大哥知道了也會心有不安的。”
侯爺微微點點頭,又問了秦諾有沒有開始讀書習字,知道秦諾已經學了些字,還沒有開始讀書,想着那鎮北王府就秦諾一個主子,到底缺了幾分人氣。于是道:“不如到這兒來同你幾位哥哥一同讀書,也算是有個伴兒。”摸了把胡子,有些驕傲道:“咱們府裏的家學也是不差的,你看如何?”
秦諾驚喜道:“正巧,我正想要讓管事尋個品德才學好的先生,雖然愚笨,不求才換橫溢,但是也該讀些書才好。”
侯爺贊同的點點頭,因為家裏最有威嚴的三人都在,一時間也沒什麽人敢說說笑笑。老夫人有些嫌棄,侯爺也知道,自己在這兒就沒了氣氛,帶着兩個兒子并大孫子準備去外書房談談外頭的事兒。就快要出門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什麽了似得,把秦諾也一并帶走了。
老夫人只能讓紅纓去傳話,讓秦諾留下來吃了飯才能走。
☆、外書房
跟着外祖父和兩位舅舅在外院的書房坐定,外祖父招來外頭伺候的小厮吩咐了一句。秦諾見那小厮快步離開顯然是辦事去了,等到丫鬟給他們上了茶又端上兩碟子點心,仔細掩好房門,外祖父端起茶抿了一口。
小舅舅比大舅舅年輕的多也活波一些,招呼着秦諾吃點心,又摸了摸秦諾白皙的臉蛋笑嘻嘻的和大舅舅說:“我瞅着就是像姐夫多一些,也是好相貌。”說完自己覺得很滿意似乎是自己有個這樣喜愛的孩子一般。
秦諾抖了抖耳朵,小舅舅看起來一副書生的模樣,難道還是父王的粉?
“好了,這麽大的人了還每個樣子。”大舅舅出言,小舅舅瞬間就萎靡了些,塞了塊兒點心嚼幾下囫囵吞下去,又恢複了些元氣。興致勃勃等着瞅着機會找秦諾再說說話。
“你的身世我們都已經知道的,只是沒想到你母親竟然是抱着這樣的打算。”大舅舅嘆了口氣,有些為難,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子,做出這樣的事兒,确實是難以相信。原來他們以為是因為忌憚梁側妃,又因為秦谙似乎有些傷到根骨,所以需要多一個兒子來穩固地位。所以他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雖然對秦轼有些愧疚,但是人心都是偏的,再為難也只能努力為妹子掩蓋。卻不想,妹妹最初的目的竟然是這個。
說道這件事靖康侯也深深嘆了口氣,這個女兒,是他唯一的女兒,就連庶女都沒有一個的。自小就是捧在手心裏的,又嫁了個年輕有為的鎮北王世子,随後沒幾年就當上了王妃。雖然有梁側妃在搗亂,但是秦轼的态度他們一直看在眼裏,也十分欣慰沒有看錯人。
Advertisement
如今梁側妃頻頻犯錯,又是大錯,他明眼看去晉南王已經舍棄這個女兒了,皇帝估計都快不記得這個有名無實的郡主。算是苦盡甘來的時候,女兒卻自己作死,對象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真是讓靖康侯這麽個混跡朝堂多年的老油條不由得感嘆為何女兒腦子不夠用這件事以前沒有沒有發現。如今似乎是有些晚了。
“要我說,姐姐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女兒多好啊,軟軟白白嫩嫩的,又貼心,小棉襖呢。我都特別羨慕大哥家的蓉姐兒,要是我家的就好了。”小舅舅單純的摸了摸秦諾嫩嫩的小臉一臉感慨的說。
秦諾:“……”爹,舅舅輕薄我!
“三弟!”這麽說不是往諾哥,咳,諾姐兒心裏捅刀子嗎?真是傻弟弟,一回家就犯傻!
“好了,此事我都知道了,前些天我也收到了北川的信。如今你母親也不好過,外祖不求你原諒你母親,但是也希望你能夠不要怨恨她,畢竟她還是你的母親,母女之間就算是冷淡些也比有怨的好。”靖康侯揉了揉眉頭,知道這樣說有些為難,畢竟這孩子還小,卻已經明事理了。這樣的傷害只怕一生難忘,如今老妻那裏還不敢透露半個字,要不然又是一陣折騰。
見秦諾瞪着一雙清澈的眼睛點了點頭,心裏放下了些許。總歸往後都要在一處兒,到時候好好補償補償她,慢慢化解也就是了。
“身子可好些了?在京城還适應嗎?”大舅舅很有大家長的感覺,看起來就是十分穩重可靠的樣子,一把抱起秦諾放在懷裏。見秦諾有些別扭的動了動,輕笑着捏了捏秦諾的稍微有一點點肉的臉頰,又摸了下秦諾的手發現比尋常孩子的溫度都要低不少,有些擔憂的把秦諾的雙手都包在手裏。
“怎麽手掌這般冰涼?冷了嗎?要不要添個爐子?”小舅舅也湊過來湊趣似得摸了把秦諾的小手卻被入手的冰涼吓了一跳。
“我沒事,得了譽親王的方子,已經好多了,只是摸着冷了些,感覺并不十分冷。”秦諾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大舅舅終究還是覺得不妥,喚了人來添了爐子。秦諾卻暗暗吐了口氣,其實這外書房确實是冷了些,遠不如方才外祖母的屋子,只是她一個小輩兒真的挺不好意思叫冷的。如今感覺好多了。
靖康侯何等尖銳的眼神,看出來添了爐子之後秦諾的臉色都好了不少。不由得有些惱怒自己的女兒,只怕原來在王府裏的時候也沒怎麽關心過這個孩子。又想到自家幾個孫兒都是健健康康白白壯壯的,又是長輩關照看護着長大的,哪有冷了熱了餓了難受了卻不曉得說的。
靖康侯招來秦諾到身前,摘下腰間一枚圓形的玉佩,上頭一面刻着青山老松,一面淺淺的隐約有個小篆的‘壽’字。知道這是外祖父的一片心意,便道了聲謝才雙手接過,小舅舅裝作不開心的模樣噘着嘴拿過玉佩卻親手挂在秦諾的腰封上。
嘴裏嘟囔着:“老早就看上爹的私藏了,今天這麽大方,怎麽不給個給兒子呢?兒子惦記許久了。”
秦諾還沒見過這般大大咧咧朝着自家老爹的小金庫伸手的,一時呆呆的看着小舅舅,小舅舅噗嗤笑了一聲:“小丫頭沒見過世面,”說着搖頭晃腦道“這世上可什麽人都有啊,別看舅舅這麽直白簡單粗暴的模樣,其實舅舅在外頭可狡猾了!”
秦諾嘴角有些抽搐,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長輩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怎麽辦?
靖康侯一見這小兒子又在作怪,知道是存心想讓秦諾更親近些,也不拘着他。只是這般傻樣子看起來有些傷眼,有心讓他收斂些,順手摸了個石鎮丢過去,力道輕方位準。而且某人就是趁着這個機會跟在外甥女的後頭喝湯的,龇牙咧嘴眼明手快就接着了。
外頭小厮來報沈岩已經到了,秦諾看過北川來的所有的信自然知道他是來做什麽的。
因為秦諾年幼,而沈岩是秦轼的得力部下,所以這個時候談及某些問題的時候就需要沈岩來。畢竟秦諾在在靖康侯府是處于晚輩的。
“見過侯爺,兩位舅爺。”沈岩躬身行禮。
“何必這般客氣,也算是老相識了。”大舅舅看了微微點頭的靖康侯笑道。
“禮不可廢。”沈岩爽朗一笑。繼而又道:“關于王妃的事,因為小郡王也算是苦主,将來京城裏頭鎮北王府還得小郡王做主,所以屬下才要求小郡王也要在場,還請見諒。”
“無妨,這也是應該的。”大舅舅面露憂愁,但是又為秦諾還是得秦轼的看重而欣慰。
“如此,屬下就直言了,謀害子嗣本就是大罪,并且王妃謀害的對象竟是自己的親子,因此王爺勃然大怒。不可能不嚴懲,又因為王妃有意隐瞞小郡王的女兒身,甚至有挑撥小王爺和小郡王兄妹之情的嫌疑。但是看在王妃主持王府內務多年,也是盡心盡力,又育有二子一女。所以王爺決定暫時幽禁王妃,奪王妃主持內務之職。”沈岩眉頭都不動一下,繼續道:“為小王爺、果郡王和小郡王考慮,王爺只命人打了王妃身邊伺候的下人每人二十板子。果郡王暫由王爺親自教養,尋常不得見王妃,小王爺亦是如此。”
待沈岩說完,書房裏一時沉默下來,照實說,秦轼已經對楚氏很寬厚了。但是當家主母被幽禁并且沒有言明時間多長,又不能再掌管內務,已經是很大的一個打擊。再加上身邊的下人全都一并打了板子,不說這面子落了多少,就說這一段時間都別想好好生活。你不能指望一群嬌滴滴的小丫鬟打了二十板子以後還能像往常一樣伺候王妃吧。況且若是王妃還硬要下人伺候,聽到秦轼的耳朵裏只怕又是一陣失望。
半晌,靖康侯才道:“多謝王爺寬容,我家的逆女讓王爺費心了。我這兒有封書信予那女兒,到時候還望沈管事一并帶過去。至于那位奉命推了諾哥兒下水的丫鬟,一家子都除了吧,省的再生事。”
沈岩也不說那一家子本來就沒有什麽活頭了,只是溫和的點點頭,到靖康侯府說事兒,和這幾位也還是說的通的。若是要和那位老夫人,那就太為難人了,那位老夫人才是有名的疼女兒。想到這裏沈岩又添了句:“請侯爺恕屬下多言,侯爺夫人現下應該還不知道這些事兒吧?”
靖康侯苦笑的點點頭:“我這老妻,才是最疼她的。只怕知道又要生事,別的無妨,只怕會遷怒諾哥兒,你也別怪她,她如今年紀大了,又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向來是放在心裏疼的,未出閣的時候就是你母親說什麽是什麽,如今……”後頭卻是和秦諾說的,靖康侯有些尴尬的咳了兩聲。
沈岩自然是知道這位老夫人有多寵王妃,否則也許也不至于這般模樣。但是這不歸他這樣的下屬管,現下他要提的事關乎秦諾未來多年在京城的生活,畢竟她還年幼多是要和幾個表哥表姐以及內宅的夫人們相處的多些。若是老夫人因為王妃受罰而遷怒秦諾,那秦諾在這個圈子就不容易混了,她不被母族親近的事一旦流出容易引發各種問題。至少在一些宴會場合裏頭就沒有了護持的人,婦人的後宅也是一個朝堂呢。
“屬下還請侯爺為小郡王考慮,要瞞就要把這件事捂緊了,務必不能讓老夫人知道,否則,您也知道小郡王在京城的後盾就只有侯府的。”
靖康侯深以為然,“此事我已有準備,放心吧。”
如此這些內宅的事兒也就差不多了,外祖父準備寫封信給秦轼,其中當然不得不為自己的女兒求求情說說好話,但是更重要的是要和秦轼談談京裏的形式。莫說秦轼遠在北川,就算是京中有變也難波及到,就是現在秦諾為何進京就能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了。更何況秦諾人在京城,就相當于京城和北川有了一線更大的關聯,不論秦諾或者是鎮北王府有什麽,對方都必然要受到很大的影響。
沈岩還要留下與外祖父和大舅舅探讨這一類聽着讓人頭疼的問題,就讓早已經有些不耐煩的小舅舅帶着秦諾往後宅去,去同她的那些個哥哥姐姐們相處相處。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楚氏還有三個孩子,為了這三個孩子和靖康侯,都不可能讓她本人得到打板子或者是到家廟去這樣的處罰。
(*^__^*)
☆、小侄兒
小舅舅帶着秦諾又回了榮嘉堂,這時候兩位舅母已經回去自己的院子裏了。外祖母這兒只有幾個小丫頭在廊下逗一只鹦哥玩兒。見着府裏的二老爺連忙上前行禮并卷起簾子,紅纓迎上前,拉着秦諾的手到外祖母的懷裏。又在榮嘉堂說了會兒話,老夫人有些精力不濟,就讓小兒子帶着秦諾去找她的哥哥們玩去。
據說這時候大家都在大表哥大表嫂的朗月居看小侄兒。小舅舅興致勃勃的抄起秦諾就往大表哥那兒走,一路上介紹府裏的各處院子。
其實外祖父是有侍妾的,但是并不十分寵愛,所以尋常也不敢出來礙眼。再加上如今年紀也不小了,那方面的需求基本是沒有了,倒是自己的發妻向來看重,所以如今老夫老妻倒是相處的極好。而且那些庶子也都已經成家,給了些産業也都分出去了。
秦諾倒是覺得外祖父看的想的都通透,但是依然不能明白既然不缺傳宗接代的兒子為什麽還要有侍妾,既然有了庶子卻又當機立斷的分出去,這樣還要侍妾做什麽?說是為了她們的顏色,又聽說并不是那麽寵愛,秦諾一直不太懂古代的男人們。
她不知道的是外祖父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有過‘真愛’,也是個一表三千裏的表妹,柔美多姿,又體貼。若不是後來外祖母生了楚氏,因為楚家女孩兒特別少,因着這個女兒竟然讓外祖父漸漸回轉。所以外祖母總是偏重女兒也有這方面的原因,而那位表妹因為嫉妒憤怒做了些蠢事,後來也就處理掉了。但是若是秦諾知道也難免要嘆一聲,古代十個二代裏頭十個多是渣啊。
又說兩位舅舅,成親之前也是有通房的,成親之後等到妻子有了身孕也是遵循舊例似得把通房擡了妾,又給了身邊的丫鬟日夜伺候着。好在靖康侯府的男主人們一向敬重妻子,所以兩位舅媽都把正妻的位置坐的穩穩的,大舅媽有兩子一女,同樣因為這一女,如今大舅舅更是鮮少到侍妾通房處過夜。
小舅媽也有兩個兒子,小舅舅倒是個跳脫的,小舅媽既漂亮又常常能合得上小舅舅的性子,兩人也算是很不錯的一對兒了。
只是秦諾一想到在這些夫妻的身邊還有幾個年華正好或者已經耗盡青春的女子,總覺得若是真心喜歡,兩位舅媽的心裏不可能真的沒有一絲波動。只是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男子沒有成婚不管有幾個通房都算是潔身自好,即使有個侍妾也不算什麽大事。所以靖康侯府的家風算是不錯的,幾位表哥們的行情都是極好的。
小舅舅明顯年輕力壯,一口氣抱着秦諾就到了朗月居外。一路進去就聽見少年稚氣的嬉笑聲,還有女孩兒銀鈴般的笑聲。
見小舅舅同秦諾一起進來,在坐的幾位同一輩兒的都起身給小舅舅行禮。小舅舅像個大孩子,嘻嘻一笑放下秦諾就往衆人中間的榻上一個白嫩嫩的包子撲去。二表哥一聲怪叫,扒着小舅舅的大腿不放,嘴裏還喊着:“快,快把小侄兒抱走,不要讓小叔的魔爪落到他的身上,”說着作悲慘狀,“那樣可怕的經歷就由我來經受吧!”
好一幅舍己為人的畫面,秦諾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兩只作怪,小舅舅還一邊踢着被抱着的大腿,一邊朝着小侄兒像個壞叔叔一般的哄騙:“乖哦,叔祖帶你去玩兒哦,不要和這群沒見識的小孩子玩了,和叔祖走吧?”
小侄兒不過百日多一些,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的群魔亂舞。大表哥也不管他們,只顧着看自家媳婦忙着叫點心上茶,備着些零嘴兒。榮姐兒也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咯咯地笑着看哥哥作怪,又時不時偷眼看看秦諾,一旦對上秦諾的眼睛又猛的扭頭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最無語的還是小舅舅的兩個兒子,小的那個正是個秦謹一般的年紀,就連身材都有些相似,這會兒正抱着端着臉的哥哥腰學着父親的模樣。
三表哥楚陽任端着臉倒是有些像大舅舅,蹩着眉看着父親弟弟一副蠢樣,似乎是太傷眼,一臉的不忍直視。四表哥楚陽鑫白白胖胖,秦謹現在才覺得當初認為二表哥和秦謹比較像是錯的,因為四表哥包括體型包括性子都有些像,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似乎這幾個都有些二的太厲害了些。
秦諾正發呆看着這一切,卻被一只溫軟的手拉着玩榻上坐。原來是大表嫂見秦諾一個小小的就這樣呆呆的看着他們兄弟嬉鬧,竟然有一種融不進去的感覺。冷冷清清仿佛一直是這樣一個人看着別人快樂。心中憐惜就上前把她拉過來,又指着自家胖兒子道:“這就是你的小侄兒,單名一個韓字,大家都喚他韓哥兒。”
秦諾低頭就見這仰躺着的小團子也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那樣純淨的眼神竟然秦諾一眼就喜歡上了。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指頭,小團子條件反射的動了動手指。秦諾喜眉笑眼,巴掌大的小臉仿佛綻放出不一樣的神采,仿佛蒼白羸弱瞬間從這個孩子的身上消失了。
見秦諾眼巴巴的看着她,大表嫂鼓勵一笑,拉着秦諾的手指往小團子的手裏放。然後秦謹就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孩子柔軟的手心緊緊握住。那種不願意放開的力量,那種從小團子身上透出的溫度,讓秦諾險些掉下淚來。
秦諾覺得自己有些丢人,又舍不得放開。臉上漲的通紅,倒是越發的精神起來。突然手下的小團子發出“咯咯”的笑聲,另一只手向着秦諾探來,好像是在求抱抱。秦諾一怔,沒等反應過來,就感覺手裏的溫度沒了,然後懷裏塞進一個小團子。
秦諾自己才多大的個兒,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沒抱住,繃着臉眼裏透出笑意。緊緊的把小團子攬在懷裏。
“放心吧,有你大表嫂在旁邊呢。”大表哥見秦諾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俊不禁。
大表嫂伸出手環着兩人,“難得見這孩子這般歡喜呢,想來是極喜歡你這個小叔叔了,往後可得常常來看看他。”
秦諾用力的點點頭,那是自然,這樣可愛的孩子,是這世間最為純潔的。
那邊兩個也不鬧了,目标都已經被新來的截胡了,自家還鬧什麽。小舅舅一個箭步上來,倚在秦諾側邊,眼巴巴的看着小團子。二表哥見秦諾左邊坐着大表嫂右邊被小叔這麽個先一步占了,只能委屈的蹲在秦諾腳下的腳踏上。
同時兩人又開始較勁,為的是誰能把手指塞進小團子的手心裏。
這時蓉姐兒已經不那麽羞澀的偷瞄秦諾了,上前幾步,看着她小叔雙手合十,歪歪腦袋一副‘求求你讓我坐這兒吧’的模樣。都說了小舅舅如今就想要個閨女兒,因為目前還沒有,所以家裏唯一的一個女孩兒也是當做自家女兒看的,一見‘自家女兒’這表情,哪裏還受得住,嗷的一聲扭着身子讓出一個位置。
蓉姐兒這會兒倒是大大方方的坐在秦諾身邊,穩穩的端了半晌突然道:“諾表弟,你有沒有覺得累了?”
秦諾緊了緊懷裏的小團子,搖搖頭,小團子也配合的抓了秦諾的胳膊上的衣服,啊啊的叫了幾聲。
“諾表弟,我是你蓉表姐哦,是最親最親的表姐哦。”
秦諾詫異的看着蓉姐兒,眨了眨眼睛乖乖叫了聲“容表姐”。
小丫頭露出滿意的笑容,而秦諾的一聲“容表姐”仿佛打開了某扇門。之後的事秦諾真的不願意想起,因為這個原來端莊過,羞澀過,調皮過的小姑娘竟然化身話唠。似乎沒有什麽是她想不到能夠不聊的。
“諾表弟,你的臉好白,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挑食?”這是關心版的。
秦諾:“……”
“諾表弟,你知道嗎,二哥已經想議親了,想知道是誰家的小姑娘最有可能嗎?咱們家的少爺們可吃香了,你長的這麽好看以後一定很容易找到媳婦的。”
秦諾:“……”謝謝啊,我沒準備找媳婦來着。
“諾表弟,你知道嗎,京城裏可多那種掐尖要強的小姑娘了,總是要把我拉進去,然後我随便說幾句就哭了,一點意思都沒有。北川的小姑娘是不是厲害的多?”
秦諾:“……”不,她們也比不過你!
最終還是紅纓拯救了秦諾,當紅纓帶着用膳的消息翩翩而來的時候,就見秦諾用看救世主的眼神看着她。本有些莫名,但是看到秦諾身邊的蓉姐兒也就明白了。
而旁邊一圈秦諾曾經已經很有兄弟情誼的表哥們,早就在蓉姐兒開了話匣子之後默默把自己往陰影處藏了藏。大表嫂只是含笑用手托着小團子,以免秦諾收到的話唠的傷害太深,一時受不住松了手。
因此當秦諾站起身的時候,并沒有覺得手臂酸痛,只是覺得坐的有些久,腿腳有些不利索。險些栽了個跟頭而已,但是卻有些吓到蓉姐兒了,這小姑娘抖了抖身子道:“是不是我說的太多了?以後,以後,我會努力克制的。諾表弟你別讨厭我。”
秦諾搖搖頭,這樣活波的小姑娘雖然呱噪了些,但是很有活力不是嗎?就是,真的,能夠克制一點會比較好,因為真的喋喋不休聽着有些腦殼兒疼啊!
小舅舅一把抱起秦諾,用指尖在蓉姐兒額頭一點:“傻丫頭,你諾表弟是身子不好,精神不足些,哪裏受得了你那麽多的話,以後諾哥兒也要和你哥哥們一起上學,你可以找她玩兒每日少說些就好了。”轉而又對秦諾道:“你說是不是?”
秦諾在蓉姐兒小狗兒一樣可憐的眼神裏輕輕點了點頭,看着蓉姐兒又歡快起來。
“你畢竟和她一樣,即使不能正正當當和她一樣,平日裏多相處些也能知道多些姑娘家的事兒。将來總不會讓你一輩子這樣!”
☆、三年
一輛朱輪大馬車緩緩從京城城郊的乾山腳下緩緩向城中行去,外頭趕馬的馬夫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濃眉大眼,一邊趕馬車一邊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唱些什麽。
進了城,在集市裏一家名為善膳的酒樓下停住,小二出來迎接一見這小爺,忙道了聲:“您要的菜已經準備好了,請稍後,小的這就給您拿去。”
小夥子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接過小二送出來的大食盒,順手甩了塊銀角兒,小二連忙一兜手捂在懷裏,見着分量不小不由得喜笑顏開。
小夥子把食盒往馬車裏頭一遞,有個白皙修長的手接過。小夥子朗笑一聲,繼續趕着馬車往前。走過了一條街,繞過街角,再穿過幾條巷子,就見一座朱門雕梁的府邸出現在眼前。
門前的小厮一見這兩眼熟的馬車就知道來的是哪位,連忙行了禮分了一個進去通報了。馬車裏的人并不出來,只是在外頭停着仿佛在等着誰。
小厮一路進了外院,在侯爺外院的書房外找到了管家,“大管家,那位王爺又來了。”
大管家苦笑一聲,看了一眼聽見小厮的話扭頭看過來的侯爺,見侯爺沒有什麽表示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找個人到府裏少爺們讀書的學堂裏給表少爺支了一聲。自己卻帶着那守門的小厮徑直往門外走去。
到了門外果然見那馬車靜靜的停在一旁,十分低調,仿佛這樣就不會讓人太注意。但是這一條巷子裏住的都是達官貴族,這麽明晃晃一輛馬車停着誰會忽視。大管家抹了把冷汗,這位王爺也太有性格了些,要來也從來不會給張帖子,就算是沒有帖子也該派人知會一聲吧,也沒有,想來了就大大咧咧的把馬車往門外一停就這麽等着。
大管家幾步趕到馬車前躬身道:“小的給王爺請安了,王爺這天兒還有些冷,不如到裏頭坐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裏頭倒是沒人回應,外頭那小夥子龇牙咧嘴道:“你這人也是太過無趣,每回都要這麽說,倒不如趕緊的把我們的小郡王叫出來,主子等着呢。”
大管家不敢和這小夥子別,連聲道:“只是王爺每回來總是過門不入,我家侯爺心有不安。”
這才聽見馬車裏頭清朗的聲音回道:“無妨,本王等到了諾哥兒即可,日後不必如此。”
大管家暗自吸了口氣,還有日後啊,已經整整三年了好嗎,沒聽說這位王爺有這麽大的耐心的。也不知道自家表少爺哪裏的了這位王爺的眼兒,時不時便親自上門接了在府裏同幾位少爺一同上學的表少爺回家。
不一會兒就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孩童穿着一身殷紅底五幅棒壽團花的玉綢袍子,搭着鬥篷。後頭跟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男子手裏拎着個籃子。孩童一見那馬車和外頭坐着的小夥子就拎起前擺,幾步小跑過來。
同候在一旁的大管家點了點頭,就一個骨碌自己就要爬上去,裏頭伸出一雙有力的手一把就把那孩童拎進去了。大管家只聽見一陣一陣孩童歡快的嬉笑聲,小夥子等到拎着籃子的男子也爬上車轅便一甩馬鞭,讓馬兒走起來。
大管家不由得低頭笑了笑,也算是表少爺有福氣了,若不是有這位王爺的護持,表少爺在這京城裏頭哪裏能過得這般肆意。又想起侯爺常常蹩着的眉頭,心下暗嘆一口氣,就是攤上一個太有主意的母親。
秦諾被一把拎進馬車,裏頭放了小爐子,頓時覺得暖烘烘的。幾下扒拉掉鬥篷,擠到馬車裏頭一個穿着玄色闊袖蟒袍的梁謙懷裏,蹭了蹭然後塌了腰身安逸的嘆了口氣。太舒服了,因為上學的學堂裏頭雖然為了她考慮放了爐子在身邊但是為了大家都能夠好好的有精神的學習,學堂的窗子像這樣晴朗的天氣裏都是敞開的。雖然已經出了東,但是依然還是有些寒涼的,秦諾一進馬車就覺得整個人都活動起來了似得。
梁謙伸手摸了摸秦諾的手和臉,感覺到有些涼,臉色頓時有些沉下來,“不如等到天氣再暖和些再去上學吧。”
秦諾笑嘻嘻一臉不在意,“沒事啦,是方才出來的時候吹了一點點風。”伸出兩只手指掐了掐比劃了一下。
梁謙抿抿嘴不說話,這件事已經談過很多次了,不知道為什麽秦諾就是特別堅持。難道是因為更喜歡侯府裏頭的小少爺們?梁謙捏了捏手指,想來今年秋闱之後應該可以打發掉一個,還有一個年級也差不多了,可以娶媳婦了,娶了媳婦應該就不會勾走諾哥兒的心了吧!
秦諾可不知道身後這人已經在計劃把她的小夥伴都打發走,她正看着眼前的大食盒,伸出爪子想要打開。卻被梁謙的手按下,“回去再吃,免得涼了就不好吃了。”頓了頓見秦諾一臉懷疑的模樣又添了句:“都是你的!”
秦諾哼哼一聲,“說的好聽,難道不是因為讨厭馬車裏頭都是菜味兒?”
梁謙頓時就不說話了,掩飾般的倒了杯紅茶喂給秦諾。
秦諾決定看在他這麽殷勤照顧的份兒上就不計較這樣的小潔癖了。梁謙是有潔癖的,不只是尋常的潔癖一般愛幹淨,而且還厭惡各種味道,唯一能夠忍受的就是一些清淡的單一的檀香之類,以及一些瓜果的清香。為此秦諾也極少用一些香料,腰上挂着的荷包裏塞的都是一些提神靜氣的草藥。
馬車并不是往梁謙的府邸去的,而是往鎮北王府去。
回到府裏,沈岩出來迎了秦諾進去,就在秦諾的院子裏擺了桌子,上了個鴛鴦鍋子。一半鮮紅的辣油,一半奶白色的魚骨底湯。周圍擺了一圈兒菜,葷素各類都很齊全。虎力小夥子,見着火鍋兒眼睛都亮了,麻利的拎出食盒,端出特地為秦諾帶來的一碟兒藕粉桂花糖糕,一份兒松鼠魚,一份兒醬牛肉。
見梁謙擺擺手,歡呼一聲,哥兩兒好的攬着秦漢的脖子就出去到側室和沈岩等人一同吃火鍋兒。
秦諾淨了手,端坐在椅子上,熟練的拿起筷子夾起一片一片薄如蟬翼的肉片下鍋,“青山什麽時候回來?”
“我讓他去晉南看看,大約這幾天也應該差不多可以回來了。”梁謙自從和秦諾一起吃起了火鍋之後也會在吃東西的時候說說話,倒是一撇一撈竟然還是看起來十分優雅。
這些年晉南王似乎有些倒黴,遠在北川蹦跶的梁側妃,被軟禁之後還沒等秦轼送她到庵裏修身養性,就病了,并且病的不清。仿佛說是癔症,時好時壞,前兩年竟是一不小心跑出栖霞閣一腳滑進荷花池裏淹死了。
後來又被曝出早有一庶子,年紀約莫秦諾一般大小。這就不一樣了,皇帝最放心這個弟弟的原因是什麽呢,就是只有一個病歪歪的兒子啊。其他全是不成器的庶女,又見晉南王特別懂他的心意,每每送來的美人兒都特別符合那個時段他的喜好。
可是沒想到還有一個藏起來的庶子,皇帝不禁要想這是想要做什麽呢?偷偷瞞了兒子,是不是有心讓他放松警惕,再做些什麽,況且有一就有二誰知道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兒子藏起來了!因着皇帝對晉南王疑心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