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夠肥麽? (9)
,就聽見其中一個高一些的姑娘輕聲溫和道:“這是我妹妹,母親讓我帶她出來見見,大家喚她舞兒就可以了。”
秦諾在榻上站起來,瞄了一眼,原來是熟人,難怪聲音聽着就有點兒煩。正是在來京的路上數次在客棧相遇的魏氏兄妹當中的魏扇!秦諾瞟了一眼就無趣的低頭了,武尚見秦諾手裏的糕點已經吃完了,又捏了塊白糖糕塞進秦諾的手裏,眼巴巴的看着秦諾等着她吃,等到秦諾啃了一口點點頭道了謝,武尚才收回目光,自顧自的找喜歡的食物。
秦諾磨着點心,看着武尚發愣,武尚還扭頭沖秦諾一笑。秦諾覺得也許世子夫人的話真的只是謙虛,這孩子哪裏有幾分煩人的小屁孩的模樣,瞅瞅手裏這點心,多貼心一孩子。
秦諾百無聊賴的看着武家姐妹帶着魏家姐妹到小圓桌前坐下,一個小丫鬟捧了壺茶水進來,給兩個姑娘倒了茶,又給其他姑娘添了水。正準備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在一圈姑娘背後還有兩個小少爺,連忙繞過小圓桌上前添茶。
秦諾低頭琢磨糕點的花樣,是石榴花紋的,突然聽見一聲怒喝。秦諾擡眼一看,正看到武尚一腳踹倒那個小丫鬟,小丫鬟手裏的青瓷茶壺‘砰’的一聲在地上開了花。
武尚見此怒火愈盛,立時喊着人來就要賣了這丫鬟。秦諾瞪着眼睛看這個完全換了個人的武尚,有點反應不來,方才那個貼心的小棉褲呢?
佳姐兒忙和小姐妹們道了聲不是,再上前示意外頭聽見聲音進來的丫鬟把那個小丫鬟拉出去。她家的弟弟就是這麽個脾氣,不喜歡的人就是第一眼就看不慣,喜歡的人就是貼心的好。也是沒有辦法了,母親用盡辦法也沒能讓弟弟有一點改變,折騰許久,母親甚至病倒在床。
還是老夫人說了,這是天性,也是沒有方法的,不如順其自然。母親這才慢慢放下,但是此後弟弟身邊出現的服侍的下人都是弟弟親自過了眼的。只是今日來的人多,所以在園子裏伺候的不全都是自家院子裏的,還有一些只是不能在主子面前露面的粗使丫頭。
佳姐兒摟了武尚,低聲安撫,又給蓉姐兒一個眼神讓她去看看秦諾有沒有被吓到。
秦諾是被吓到了,但并沒有被吓的厲害。蓉姐兒見秦諾眼神清亮,也就不多說,撫了撫秦諾的肩頭不說話。
“好了好了,是她不好,但是我們尚哥兒可是個大量的孩子,往後再不讓她出現在你眼前可好?你看這兒還這麽多姐姐在,還發小脾氣呢?”佳姐兒似乎已經很熟練安撫武尚了,溫和柔軟的聲音讓武尚漲紅的臉開始慢慢恢複。
秦諾看到,當武尚低低的發出一聲‘嗯’的時候,衫姐兒松了口氣,放下揪在手裏的帕子招呼小姑娘們繼續。
“武家弟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這個小丫鬟讓你不高興了,但是也不能就這樣斷了她的生路啊。”
秦諾瞪眼,我擦,哪裏來的聖母?
沒等旁人再說,就聽那聲音又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她知錯了,不如看在這樣的好日子再給她一個機會吧?”
秦諾看到小姑娘裏頭一個身材高挑,着桃紅色挑線裙的姑娘緩緩到前面來,攔下了正要被拉下去的小丫鬟。秦諾一看,撇了撇嘴,果然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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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扇嘴角含笑,略微圓潤的臉龐顯得更加柔和,微微躬身低頭親切的看着武尚,仿佛在看一個可愛的發小脾氣的弟弟。
秦諾心中咯噔一下,她看見衫姐兒的臉色變了,果然,方才激動的情緒被安撫下來的武尚噌的一下臉就漲紅了,怒瞪眼前依然是一副溫柔面孔的魏扇。
“魏大姑娘,不過是個小丫鬟,犯了錯自然是要受罰的,而且這也是我安國公府的內務,并且何曾說過要斷她的生路,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結論。”
魏扇還是盯着武尚,看着武尚聽到她身後的小姑娘們開始發出細微的聲音讨論起來,臉色幾乎鐵青,手腳也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佳姐兒攬着武尚撫了撫他的背,看向魏扇的眼光也開始嚴肅起來。如果這還看不出這就是沖着她弟弟來的,她這個武家大姑娘還不如當個小丫鬟。
蓉姐兒有些擔憂他們姐弟,這些年魏家勢大,禮部尚書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地位只比晉南王低一些,卻更得皇帝的信任。因此朝中官員的子女也越來越多在魏家子女面前獻殷勤的。蓉姐兒聽見一個五品小官的女兒低聲和身邊的小姑娘說起安國公府的小少爺是怎麽樣的怪脾氣。
魏扇一點沒有不耐煩,依然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武尚,見武尚雖然憤怒依然緊緊抿着嘴就是不說話。伸出手捏了帕子的一角要給武尚擦擦額頭的汗水。
佳姐兒伸手欲攔,卻不知道為什麽被誰撞了一下,身子一震,就聽見‘啪’的一聲。
魏扇漸漸紅了眼眶,抿了抿嘴,仿佛一副委屈卻依然不忍心責怪武尚的模樣。
不得不說,這一聲‘啪’讓秦諾的心裏覺得十分的爽快,但是這個事件已經從要不要責怪犯錯的小丫鬟變成了武尚性格乖張打了魏家大姑娘上了。
後面的議論聲也開始變大了,那些原本就想要找機會在魏扇面前露臉的姑娘們,一聲比一聲大,都在感嘆安國公府的家教如何如何。又說沒想到詩禮傳家的安國公府竟然教出這樣一個乖僻的孩子,而且這孩子還是獨苗苗,是往後要繼承安國公府的人。
言語之中愈發放肆,一心想要讨好魏扇,少有人去想為什麽魏扇要針對武尚,多數人都覺得魏扇生性善良,與從前的傳聞完全不同。
佳姐兒一時陷入兩難,不能順着魏扇的話放過那個丫鬟,本就沒打算罰她,只是因為弟弟不喜所以不準備讓她進院裏。但是魏扇的話一出,只要這個丫鬟但凡有什麽不好,那一定就是安國公府的人做的,即使他們真的什麽都沒做,但是傳出去就不好說了。
佳姐兒自己不在乎,但是她的妹妹還沒有說親,而且弟弟長大以後也要說親,若是不放過這個丫鬟,弟弟性格乖張的傳言就會成真。
衫姐兒性子還急一些,但是也知道這會兒輕易不要說,免得被人抓到錯,只拿眼偷偷瞪魏扇的背,就連跟着魏扇來的低着頭幾乎看不見臉也沒說過話的庶妹也被瞪了幾眼。
☆、出言相助
武尚終于紅了眼,一滴淚珠要落不落的懸在眼眶裏。不是他故意要這樣做的,本來他就是很難容忍看不慣的人,那些人的心裏藏着黑暗。剛才那個小丫鬟就是這樣的,但是他不是三歲小孩知道這樣的日子不能鬧事,今日是大壽應該要開開心心的。
所以他容忍那個小丫鬟給他倒了茶,只是那小丫鬟走的時候卻朝他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讓他心頭微顫,怒火也頓時升起。
冬春時候,喝的還是熱茶,小丫鬟轉身的時候極其有技巧的在武尚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滴了一滴茶水。武尚本就在容忍,又突然被燙痛。本就是個千嬌百寵的獨子,何曾受過這樣的痛楚,又想起那個笑,只當這個小丫鬟是故意的。
越發不能忍,揉了揉手背朝着小丫鬟怒喝一聲,一腳就踹過去,沒想到魏扇就在這兒等着他!
武尚心裏又委屈又憤怒,但是他不知道說什麽,他怕自己一出聲就會哭出來或者是怒喝這個讨厭的魏家姑娘。他抿緊了嘴,魏扇卻不放過他,他不能容忍魏扇這樣的人還假惺惺的給他擦汗,所以他拍了她的手,清脆的一聲‘啪’。心裏是爽了,但是卻變得更嚴重了!
佳姐兒也厭惡魏扇拿自己的弟弟改善名聲,但是她自幼得到的都是偏向于淑女的教誨,說不出什麽重話。見弟弟強忍淚水,心中又怒又痛。
秦諾抿抿嘴,準備說些什麽,不能讓他們姐弟孤軍奮戰,秦諾覺得所有的一切問題都在那個小丫鬟身上,到底是小丫鬟惹了武尚還是武尚單純不想看到那個小丫鬟。只有解決了最初的問題,下面才好說。
對于根本問題,秦諾認為她比較偏向于是小丫鬟惹了武尚,但是從佳姐兒的話裏來看,佳姐兒并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因為顧及武尚本來的性格的問題,佳姐兒的話就顯得不夠底氣,也助長了魏扇等人進一步逼迫武尚的氣焰。
秦諾自己知道自家事,口才一般,所以,“為什麽這個姐姐一定要尚弟弟原諒那個小丫鬟?”
似乎是詫異秦諾居然出言,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秦諾,秦諾挪了挪身子,看了魏扇一眼,仿佛是害怕她又會像對武尚那樣對自己所以把自己往蓉姐兒的懷裏藏了藏。蓉姐兒也十分配合的擋在魏扇和秦諾之間,只露出秦諾一雙清亮的眼睛。
魏扇輕輕歪了一點點頭,朝秦諾無奈的笑笑,“只是看不的這樣的一個小丫鬟受難,畢竟她年紀還小呢,犯錯也不該斷了生路。”
“為什麽姐姐不先問問她犯了什麽錯呢?先生說,要明辨是非才能處理好各種問題,先生還說,要問清原委才能下定論,否則,否則…”
“否則什麽?”衫姐兒在一旁早就急了,忍不住接口問道。
秦諾低着頭,迅速擡眼看了魏扇一眼,又馬上低下頭仿佛十分害怕魏扇會發怒,衫姐兒還在追問,秦諾動了動嘴唇,說了幾個字,“蠢貨,或者是別有用心。”
聲音雖小,可大家都在好奇秦諾這麽小一個孩子能說出什麽大道理,可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簡單粗暴的答案。但是仔細一想也覺得似乎并沒有錯。
後面對武尚的議論聲漸漸停了下來,似乎在等着魏扇的回答,魏扇頓了頓,擠出一抹微笑,道:“只是個孩子,何必太多的要求,往後好好教一教就好了。”
秦諾卻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看着魏扇,仿佛真的在看一個傻子,“那尚弟弟呢?他也是個孩子啊,姐姐你剛才那樣看着人,我都要吓哭了!”
是啊,旁邊的都要吓哭了,那當事人是怎麽樣的感受,還孩子,那人家小主子才是蜜糖裏長大的孩子好嗎!
小丫鬟看起來也是有個十歲左右了,低垂這臉,露出一點白皙的尖下巴,兩側留下一些頭發在臉頰旁輕輕飄動顯得十分嬌俏。捉着袖子輕輕的啜泣,好像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
魏扇這回有點說不出話來,秦諾卻不在給她機會,繼續道:“還有姐姐說,佳姐姐要斷了她的生路,但是,我沒有聽見佳姐姐說要怎麽懲罰她啊?而且只是倒茶的時候發生的小事,哪裏就到了斷了生路這麽嚴重,不知道姐姐哪裏聽來的這麽可怕的事。”既然你要标榜自己的善良,那就善良啊,你是在哪裏見識過這樣的事才會在主人沒有說出懲罰的時候就斷定結果了呢?
京城裏頭大大小小的宴會都不會是一兩個小姑娘參加的,那麽別人都不知道有發生這樣的事,那麽這樣的事是不是就在魏扇自己的家裏發生過呢。更何況,些許受寵些的小姑娘也知道魏家如今的主母正是魏扇的親生母親。家中沒有更加年長的長輩,魏扇的母親可是說是掌控內宅的。
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對于禮部尚書這樣的一個心腹,皇帝給的賞賜絕對不會少。最是皇帝喜歡給的不就是美人嗎,所以魏家的內宅可是比旁人家中多更多的美人。魏扇的母親除了魏氏兄妹再沒有其他的孩子,但是禮部尚書卻有那麽多的女人,孩子也不少,庶子庶女一大堆。
大家聯想起來,武尚的問題就不算是問題了。秦諾沒想到自己一個反問就把話題引開了,不由得偷偷送了口氣,蓉姐兒摸了摸秦諾的頭發,擠了擠眼角,贊了秦諾一個。
武尚也偷眼看秦諾,見秦諾也看過來還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秦諾也笑着點點頭,這件事就算到這裏了。
“魏家大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以後還是要注意一些免得被人欺騙白擔了惡名,有些刁奴就是趁着主子不注意捉弄小主子。”說着給武尚微紅的手背吹了吹,安慰一番。方才秦諾說話的時候,武尚已經在佳姐兒耳旁說了。
如此還有誰不知道武尚是因為被燙了才生氣的,佳姐兒卻還沒覺得夠,摸了摸武尚的頭輕聲道:“弟弟,你方才也不該打人的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被吓到呢?來,快給魏姐姐道個歉。”
武尚扁扁嘴,但還是聽話的道了歉。這就顯得魏扇氣量不夠,還愛管閑事。
魏扇勉強笑笑不再說什麽,竟然是功虧一篑,近來她用盡一切手段洗白自己的過去不堪的名聲,但是沒想到在這裏又栽了。隐晦的看了一眼又和武尚吃起小點心的秦諾,心裏憤憤扯了扯袖中的帕子,又是她!
秦諾用耳朵注意魏扇,她覺得現在的魏扇和以前不一樣到了,具體一點應該是和三年前不一樣看。至少在虎力的嘴裏他們兄妹被送到南方去的時候和秦諾初遇的時候差別不大。但是現在,就像是那時虎力說的,經過禮部尚書的教導,魏扇已經不是原來那麽蠢的了。
至少今日的事她現在就已經給自己轉圜的很好,少有人懷疑她的智商和用心,只當她是太過善良。她帶來的那個庶妹卻很安靜,但是秦諾的身高矮,座位也比她們坐在小圓桌旁的矮一些,可以很輕易的看到那個應該是叫做魏舞兒的姑娘低着頭咕嚕咕嚕轉不停的眼睛,時不時瞟一眼湖邊梅子樓的方向。
秦諾皺了皺眉,看起來不像是個安分的。這魏氏姐妹一樣讨厭和麻煩。
“哈哈哈,我來晚了!”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秦諾聽見一聲略有些低啞的聲音,是一種女子的磁性,很好聽。然後就見一個身着紅底黑紋的女子,穿着的窄袖的衣裳,高高挽起長發,只在上面套了一個花冠。看起來十分利落爽快,并不是十分的白皙,但是卻是透着健康的膚色,柳眉有一點點眉峰,眉目間顯出些許英氣。
武尚偷偷湊過來在秦諾的耳邊道:“這是永定侯家的姐姐,叫宋穎,她的拳腳功夫可好了。”
秦諾點點頭,看着宋穎和幾個相熟的姑娘打過招呼,冷冷的看了魏扇一眼自顧自在秦諾面前的小圓桌旁坐下。魏扇和幾個相熟的早就已經離開這個位置,到對面的書桌上去展現自己的才藝了。
宋穎坐下喝了口茶,扭身掐了一把武尚白嫩的臉蛋,武尚只是扭了扭身子并沒有拒絕。
“今日怎麽來晚了?”佳姐兒有些擔憂的問道,說起永定侯府也是一筆爛賬。
“嗤,不就是那點事。”宋穎無所謂的哼了聲。
佳姐兒安慰道:“你也到了年紀了,等到嫁出去了,往後也就別管你家那攤子事,也算是解脫了。”
宋穎似笑非笑,不置可否的哼了哼,就她這樣的情況還有誰要,擔着個縣主的名頭,卻沒有一絲皇家的血脈。家裏又是那樣一個亂攤子,都是拖後腿的,給不了半點阻力,誰會願意娶她?宋穎沒有和別人說過,她早就打定主意不會家人,将來找個機會離開家,到北川去,去參軍,反正本朝也不是沒有女子參軍的先例。
忽見榻上小幾旁還有個長的雪玉可愛的孩童,捏着塊果脯咬了一點點細細品嘗,眯着眼睛的小模樣登時捕獲了宋穎一顆愛萌的心。
從桌上抓了把窩絲糖,蹭到秦諾的旁邊坐下,捏了顆窩絲糖出來在秦諾眼前晃晃,秦諾見動動鼻子,順着窩絲糖挪動的方向嗅了嗅。宋穎恨不能捂臉尖叫,舍不得逗秦諾,一把把糖塞到秦諾的手裏,讓她吃。
秦諾舔了舔覺得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尋常在家在靖康侯府都是不讓多吃的,因為怕秦諾得了一口黑牙。吃了嘴軟,秦諾乖乖叫了宋穎一聲姐姐,宋穎喜得攬着秦諾不放,又時不時伸手掐掐武尚的臉,免得小胖子吃醋。
一杆子小姐妹哪裏不知道她的性子,也不說什麽,由得她玩去,也只有在這裏才能放松些。
作者有話要說: 米線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米線知道自己的文筆一定還不夠,畢竟确實是才開始寫文的。但是評論很少,收藏也很少,米線有些茫然。
好像都不知道怎麽才能好一些,但是米線說過,要把它寫完就一定會寫完的!
今天21:00有二更,麽麽噠
☆、壽宴
又坐了一會兒,有個在老夫人院子裏見過的丫鬟到佳姐兒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佳姐兒含着笑,站起身朝着所有的小姑娘道:“前面的席面已經準備好了,咱們這就到那兒去吧。”
說着拉起身邊的兩個姑娘的手當先走出門,衫姐兒和蓉姐兒忙把武尚和秦諾也帶上。一行人先往老夫人的院子去,和自家的長輩彙合之後再到擺了席面的大廳堂去。
因為是整壽,所以安國公府今天來的人特別的多,所以世子夫人幹脆在內院設宴給前來的夫人和姑娘們用。外院也設了宴席,卻是專為男子們設的。
大舅媽親自拉着秦諾坐下,小姑娘們則坐在一起湊了兩桌,武尚也乖乖的在老夫人身邊坐下,另一邊則是安國公夫人,武尚的祖母。
安國公府是積年已久的老牌勳貴,席上的菜色也是盡顯財大氣粗,南邊來的鮑魚炖了烏雞湯,湯色清澈甘甜,既營養又好喝。還有肉質鮮嫩的鲟魚,只是簡單的清蒸,魚形的盤底倒了一圈醬油再點上香油就已經足夠了。
秦諾吃的十分滿足,前世她就是南方人,最喜歡南方的水産。這是在京城和北川都很少能夠見到了。尤其是這般新鮮的食物。
夫人們,喝喝小酒,吃點小菜,多數的時間還是花在互相恭維和兒女之事上。秦諾就聽見好幾位夫人在打聽魏扇,聽得些許話多的夫人說起魏扇,曾經也是個嬌寵十分的姑娘。只是被譽親王收拾了一頓之後,再從南方回來,就安分許多了。
秦諾暗自撇撇嘴,是從南方回來再經過尚書大人親自□□之後才變得多了張面具的!
那夫人大約是喝的有些多,臉頰微紅,勾着嘴角有些諷刺的笑,說禮部尚書得了皇帝的青眼,最是能夠揣度聖意。知道皇帝任由譽親王行事,曉得皇帝不知道為什麽還願意寵着譽親王,所以在自家兒子女兒惹了譽親王之後,立馬壓着二人上門道歉,并把兄妹兩人送去南方。
這樣的薄情,也是難得一見,畢竟在自己的親生子女,說送走也就送走了。而且當時禮部尚書也只有那麽一個兒子,還是嫡子。
又說魏扇不得不成熟起來,畢竟親爹靠不上,親娘又不複寵愛。當然只能當自強了。
每每皇帝賜下的美人就少有像禮部尚書這樣的每一個都留下,并且不顧妻子的體面,極盡寵愛,皇帝愛極了他這般臭味相投,更是每次願意多給一兩個品質好的美人給他。所以魏扇如今一點不缺庶弟庶妹,今日跟來的就是其中一個年級最大的庶妹,也是到了要相看人家的時候了。
因為這位庶妹的生母頗得禮部尚書的寵愛,所以在他耳旁吹了風,讓魏舞兒也跟了來。
秦諾拿眼看面和心不合的兩姐妹,要說魏扇是往賢淑溫柔體貼的路線走,她的庶妹魏舞兒就是往嬌弱,纖細,需要呵護的那種小女子的方向走。
魏扇長袖善舞,照應同桌的小姑娘們,既體貼又善解人意,為自己又贏得了不少姑娘的認同。而魏舞兒知曉自己的身份不足,也不多事,只是時常拿或是羨慕,或是感謝的眼神看別人,就算是一些小姑娘也開始不由自主的憐惜這樣的一個像可憐的小兔子一樣的女孩。
秦諾突然有些感謝楚氏讓她成為一個‘男孩子’,否則她一定很難應付心思細膩有多心眼的小姑娘。
吃過宴席,大家又陪着老夫人說說笑笑一會兒,世子夫人才從外面回來。請所有的夫人們和小姑娘們一起去西苑聽戲。
西苑在小湖的另一側,在梅子樓和杏子樓之間,湖水被引出來以假山修飾沿岸,周邊還有精巧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對岸就是一個戲臺,隔着一池清水,大家在戲臺對面的小樓坐下。
“請的是老夫人最愛聽的昆曲,也是打南邊來的,大家可好好聽聽。”世子夫人招呼夫人們坐下,小丫鬟們訓練有素執着茶壺給夫人們上茶,又奉上點心果子。
聽得一聲樂響,畫着長眉桃腮的女子甩着水袖在戲臺上唱起來了。
秦諾對昆曲不太熟,也聽不大懂,懵懵懂懂聽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努力睜大眼睛,顯得有精神一些。忽然聽見老夫人笑道:“瞧瞧這小猴子,已經撐不住了,去吧,這戲文你們聽不懂就覺得無趣了,不如到花園子裏玩去吧。”
秦諾扭頭一看,原來是武尚那小子已經眯着眼睛倒在安國公夫人的懷裏。附近的夫人們聽老夫人這麽一說,又看看困的睡眼惺忪的武尚不由得掩嘴笑起來。武尚被笑聲吵醒,揉一揉眼睛,迷茫的看着周圍的人,還傻傻的跟着笑。
老夫人攬過武尚,摸了摸他的臉,叫來武家兩姐妹讓她們帶着弟弟和其他的姑娘們一起到花園裏走走,世子夫人也忙讓身邊的大丫鬟跟着,安排些茶水點心。
秦諾坐在大舅媽的身邊,大舅媽也摸了摸秦諾的頭,讓蓉姐兒帶着秦諾去。她也看到秦諾努力瞪眼的樣子,只可惜眼皮子太重,再努力也只不過是掀了掀眼皮子罷了。大舅媽看的好笑,也不說話,看秦諾能撐到什麽時候,卻不想那邊已經睡着了一個。
武家兩姐妹帶着衆姑娘們,還是往杏子樓去,但是卻不再進杏子樓,而是在湖邊的亭子裏坐下,有些則是在花木下的石凳上坐下,三三兩兩坐一起叽叽喳喳聊聊天也是很熱鬧的。而且離了長輩的眼睛,倒是更加活波了些。
秦諾在蓉姐兒身邊坐下,武尚好像還沒有恢複精神,依靠在佳姐兒的身上,由着佳姐兒拿了茶杯給他喂水。懵懵懂懂喝了點水,才清醒些,朝着秦諾就送上一個笑容。秦諾自然也回了一個。小徑上走來一個大丫鬟,正是世子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給亭子裏的姑娘們行了禮才道:“有南邊來的橙子,說是極甜,我們夫人讓人帶了一筐過來,一會兒姑娘們都得嘗嘗。”
身後便有幾個丫鬟端着一盤子切成小塊兒的橙子,分別給坐在不同地方的姑娘送去,蓉姐兒也給秦諾拿了一塊兒,自己也捏了一塊兒小心的用帕子墊着咬了一小口。秦諾看着累,一口就是一塊!
大丫鬟然後才到佳姐兒身邊道:“夫人說少爺這是到了困午覺的時候了,讓婢子帶了少爺回去睡一會。”
佳姐兒把懷裏眯着眼睛的武尚遞出去,大丫鬟抱了武尚再給佳姐兒福了福再告退。秦諾眼睜睜看着唯一的小夥伴就這麽走了,而她要在這裏聽小姑娘們的胭脂水粉,布料花樣子,只覺得有些頭疼。
蓉姐兒也不喜歡看戲,但是衫姐兒和宋穎在聊天,佳姐兒和小閨蜜們正在聊讓她羞紅了臉的事兒。蓉姐兒頗感無趣,突然眼珠子咕嚕轉了一圈,把眼神放在秦諾的身上。秦諾不由得抖了抖,自覺有可怕的事要發生了。
“诶,你是不是覺得那個宋家姐姐特別好啊?”蓉姐兒一副我早就看透你了的表情。
秦諾半點不變臉色,點點頭,我還是個孩子啊,喜歡就喜歡咯!
“嘿嘿,”蓉姐兒猥瑣一笑,“那我和你說說她家的事兒呗。”
秦諾疑狐的看着她,往常蓉姐兒多話也只是說家裏的事,但是不可否認的事蓉姐兒的八卦能力真的很強。就連她家外門伺候的灑掃丫頭家裏的兄弟被狗咬了一口都知道。這不去做狗仔真真是浪費人才,秦諾扼腕!
但是蓉姐兒從未說起過別家的事,秦諾狐疑的眼神激怒了本就愛叨叨的蓉姐兒,所以…
“你不相信我知道?”蓉姐兒喘了口氣,“我可告訴你,這裏的小姑娘的事我都知道!宋家姐姐的父親就是永定侯,但是她有縣主的封號,你知道為什麽嗎?”
秦諾知道蓉姐兒并不是要她的回答,只是口頭禪之類的,所以也不說話,只聽蓉姐兒繼續說。
蓉姐兒得意一笑,“因為她的嫡母是當今皇上的妹妹,是個公主!但是宋家姐姐并不是公主的親生女兒,那位公主可是沒有留下孩子的,所以當那位公主離世之後,皇上就封了宋家姐姐做縣主,她的弟弟就是永安侯世子。”
說道永安侯世子,蓉姐兒鄙夷的撇撇嘴,“不知道那一家是怎麽生出宋姐姐這樣的人兒的,弟弟是個纨绔,小小年紀就老去那種不好的地方,永定侯也是,自從公主離世之後就不常在家,據說已經在秦樓楚館安家了。還有她母親,因為宋家姐姐已經是縣主了,但是皇上沒讓宋家姐姐記到公主名下,禦史要參他,他就以為了不愧對皇上的恩德,所以把宋家姐姐的母親扶正了。”
蓉姐兒摸了摸秦諾的頭,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也真是難為宋家姐姐了,難怪她想去北川參軍呢,倒是和你一樣,就想去那邊了。”
秦諾聽了也覺得有些難過,這時代的女子總是比旁人艱難些。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皇帝要封宋家姐姐做縣主,本就沒有必要的不是嗎?又不讓宋穎記在公主名下,宋穎這個縣主只有封號沒有劃出封地,更沒有賜予縣主應有的品級衣物,真真是只有一個名頭。反而讓永定侯扶妾室為正妻,也是荒謬!
小姑娘們聊了會兒天,也不能就這麽一直坐着,有了提議去園子裏逛逛,看看花。因為世子夫人為了讓這次的壽宴辦得好,特地把暖房裏的花草都搬出來,放在院子裏,顯得園子裏格外缤紛。
蓉姐兒想要帶着秦諾去,但是秦諾對湖裏探出頭來吃從對岸飄來的桃花花瓣的錦鯉更有興趣,所以蓉姐兒只好把秦諾留在這裏,身邊還有紫英在,又央着佳姐兒留了個穩重些的丫鬟照看秦諾,這才跟着大部隊離開。
☆、目的
秦諾捏了塊兒千層酥,掰下一角,捏碎了撒在池子裏,池子裏白底紅斑或是紅底白斑的鯉魚兒紛紛從水裏冒出來争相搶奪。秦諾默默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心裏想着這般肥的鯉魚不知道清蒸或者是紅燒有多好吃!
不能再想,再想就不好意思在這池邊賞魚了!
這時小徑上來了個小丫頭,急急忙忙跑過來,臉色有些不好,見到佳姐兒留下的丫鬟眼睛一亮,上前道:“姐姐,可找到你了,姑娘說要找個青瓷花囊,方才在園子裏,姑娘們挑了些花出來,想要送去給夫人們看看。可是院子裏的姐姐們找了好久也沒找到。你快和我回去看看吧,姑娘們等着呢?”
丫鬟有些為難,她是奉了自家姑娘的命令在這裏照看這位少爺的,若是出了點什麽事到時候怎麽辦?
那小丫頭卻十分機靈,見丫鬟猶豫的看了看秦諾,便自告奮勇道:“不如姐姐先回去找花囊,我在這兒照看這位少爺,等姐姐回來了我再回去就是。”
如此,丫鬟覺得是個法子,便到秦諾身邊和秦諾說了一聲,秦諾瞟了一眼小丫頭,就讓她去了。安國公應該還沒有得罪過的人,除了魏扇有些不和,但是畢竟是在安國公府她還不至于能夠把手伸進這裏吧。
小丫頭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倒是盡職盡責的在亭子下站着。秦諾玩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趣,但是又不願意在別人的家裏亂走,就端着茶杯喝茶,只是幾口竟然就喝完了。秦諾這會兒卻感覺有些口渴。
紫英拿過茶杯對小丫頭道:“勞煩姐姐去給我們少爺添茶。”
小丫頭乖巧的拿着茶杯離開,秦諾百無聊賴的翹着腿看到桃林裏正鬧的歡快的男子們。大約是在玩些男孩子愛玩的游戲,所以似乎氣氛很不錯,秦諾有些想要過去看個熱鬧。
小丫頭還沒來,卻見到一個原來在老夫人院子裏灑掃的小丫鬟,小丫鬟徑直來到秦諾面前,“給少爺請安,我們府裏的小少爺這會兒已經醒了,邀您到他的房裏看些稀奇的玩意兒。”
秦諾眼睛一亮,正是瞌睡的時候送枕頭啊,一會兒在武尚那裏玩玩就可以用一起到梅子樓看看。
只是那個端茶的小丫頭還沒回來,一會兒不見她又說不清她去了哪裏會不會受責罰?秦諾讓小丫鬟去找小丫頭,大約就是在杏子樓的茶房裏,這會兒還沒來或許是在燒水。
小丫鬟很快就回來了,“那位姐姐正在燒水,還要一會兒才能好,婢子已經和她說了,請少爺這就跟着婢子走吧。”
秦諾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下來,示意小丫鬟帶路。
小丫鬟沒有走來時的路,而是找了些小徑,秦諾有些疑惑,紫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