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夠肥麽? (10)
有些擔心,但是那小丫鬟卻道:“這是捷徑,因為我們老夫人疼愛少爺,所以在老夫人的院子裏有少爺的屋子,尋常少爺都是在這兒住的,每月也會在夫人或者是世子夫人的院子裏歇幾日。”
秦諾見她眼神清明,不像是內心藏奸的小人,又聽她說的清楚明白,不像是胡謅的。心裏又多了幾分信任。
佳姐兒帶着衆小姑娘賞花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院子裏的小丫頭捧着一杯茶在亭子裏頭東張西望。佳姐兒心裏頭有些不安,“怎麽了?諾哥兒呢?秋色去哪兒了?”秋色就是原來佳姐兒留下照看秦諾的那個丫鬟。
小丫頭急的眼眶都紅了,見了自家姑娘忙道:“方才姑娘要花囊,院裏的姐姐都說找不到,所以讓我來找秋色姐姐,秋色姐姐回去了,所以留婢子在這,但是,但是婢子只是去給小少爺添茶,回來就不見人了。”
蓉姐兒心中咯噔一下,當時去賞花的時候确實是所有的姑娘都去了的,但是過了一會兒就有一些姑娘分散開了。現下一起回來的并不是全部。尤其是魏家的兩位姑娘都不在,佳姐兒有些擔心她們會生事,但是這是在自己的府裏,若是出了事,這場壽宴一定不好看。
但是諾哥兒究竟去了哪裏呢?
秦諾跟着小丫鬟一路向西走去,走了一盞茶的時間,秦諾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說了是捷徑為什麽這個時候還沒有到?秦諾漸漸緩了腳步,拉了拉紫英的手。
紫英也開始警惕起來,“怎麽還沒到?”
“快了,就快了,”小丫鬟指着前方一抹高高翹起的屋檐道。
秦諾突然就停下腳步,那樣的屋檐不可能在院子裏出現,明顯是類似于寺廟或者是塔尖之類的地方才有。而秦諾曾經在京城鎮北王府的擺放祖先牌位的祠堂上看到過。
“等等,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你究竟有什麽目的?”紫英見秦諾停步,厲聲喝問。
小丫鬟頓了頓,突然腳下發力往前跑去,方向正是那個屋檐所在的地方。紫英心中大怒,就要上前抓她,秦諾一把拉住紫英,既然要引她們來這裏,說明一定有什麽布置。這般藏頭藏尾,必定不是什麽好事。
不如暫且離開,先避過這件事比較好。秦諾拉着紫英快步往來時的方向去,但是這一路上都是各種小徑,花木相間,走着走着就竟然迷路了。秦諾緊緊抿着嘴,到底是誰設了這個局。
紫英急的額頭冒汗,絕對不能讓主子在這裏出事。見秦諾走了太久,額頭有些濕潤,嘴唇也開始有些發白,蹲下身子對秦諾道:“讓奴婢背你吧。”
秦諾搖搖頭,擺擺手,她似乎看到了一個亭子,秦諾撥開眼前的一人多高的杜鵑花的枝條,果然見到前方高高的假山怪石上有個亭子,而秦諾的位置正好就在假山上一塊突出的石頭下面一些。如果亭子上面有人,應該是看不到秦諾的位置的。
秦諾不知道哪裏能不能去,但是找不到出路的時候,不能在園子裏面亂撞,否則到時候更難說清。秦諾最終決定還是要上去看看,最好能夠在亭子上面找到出路。
Advertisement
秦諾和紫英往亭子走去,正好到假山突出的石塊正下方,突然聽見有人的聲音,“去,把…找來。”
雖然聲音很模糊,但是秦諾和紫英都高興的露出笑容,這下不用擔心了,金大腿來了!
秦諾和紫英相視一笑,連忙找到去往亭子的臺階,正巧看見匆匆從亭子下來的虎力。虎力一見秦諾眼睛猛的就亮了,上前幾步,激動的說道:“主子正要找少爺你呢,正巧就來了,這樣我就不必出去了,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秦諾早熟悉虎力這戀主的家夥,朝他龇了龇牙,越過虎力往亭子裏走。
果然見到梁謙捏着一個白玉小杯正看着一個方向露出嘲諷的笑。秦諾愣了愣,也往那個方向看去,然而位置還不夠高些,什麽都沒有看到。撇了撇嘴,管他呢!
梁謙聽出熟悉的腳步聲,收起嘲諷的笑,露出真心的柔軟的微笑,朝秦諾伸出手來。秦諾很自然的伸出手去抓住梁謙的手指,然後順着梁謙的力道倚在梁謙的身側。因為梁謙幾日前就離開京城到南邊去了一趟,似乎是因為青山帶來了一些消息,梁謙思忖了一日就決定親自去處理。
沒想到今日竟然回來了,秦諾心中确定梁謙一定是今天回來的,因為梁謙一回來一定會讓她知道。甚至馬上就會來找她。秦諾也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坐在梁謙的懷裏了。
紫英被虎力拉走,無力的壓了壓眉頭,沒辦法了,已經完全習慣了。
亭子裏的石桌上擺了幾碟小菜,還有一壺酒,一壺清茶,梁謙給秦諾倒了一杯,秦諾抿了一口,正是她和習慣了的紅茶。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怎麽了?不是說在那邊的園子裏往嗎,怎麽跑這兒來了?”梁謙摸了摸秦諾的頭發,暗自吐了口氣,好久不見她,沒想到想的時候就出現了眼前了。
“對了,正要和你說呢,有個小丫鬟把我引到這裏的,”然後環視一周,在梁謙剛才看的那個方向找到了那個屋檐所在的建築,“就是那兒,那是什麽地方,為什麽她要這麽做?”
虎力也正好在亭子外候着,應該是聽紫英說了,所以在這裏待命的。
“是安國公府的宗祠,去看看。”後面一句是和虎力說的。
虎力應了一聲,耷拉着臉下去了。
突然宗祠的方向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然後就看到宗祠上方升起一股黑煙,嘈雜聲漸起。
不一會兒就看到虎力飛奔而來,微微喘了口氣,“是安國公府的宗祠起火了,”頓了頓,表情有些怪異的樣子,“是魏家那位庶女發現的,現在已經開始救火了,不知道是誰幹的。但是魏家那位聲稱看到了,”虎力看了看正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話的秦諾繼續道:“說是看到了小少爺!”
秦諾擡手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梁謙噗嗤一笑,拿下秦諾的手指,放在手心揉了揉,“不怕,有我。”
秦諾翻了個白眼,“若是剛才能夠抓住那個丫鬟就好了,唉,出來參加個壽宴也這麽多事。不知道宗祠燒的怎麽樣了?”
虎力斜着嘴角,壞壞的笑,“一會兒就有人要來捉拿真兇了!”
秦諾朝虎力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哼,本郡王才不怕!
來啊,互相傷害啊!
☆、了結
梁謙拉着秦諾的手,在正堂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秦諾則在另一邊坐下,虎力和紫英侍立在兩人身後。
堂中站着的是安國公世子,還有魏家兩姐妹,以及一個不認識的男子。畢竟這件事牽涉甚廣,所以外頭只說是宗祠的燭火管理不當,意外失火。現下已經撲面了火,裏頭并沒有燒毀很多,但是世子的臉色十分可怕。
“大哥啊,既然已經有人親眼目睹了,為什麽還要傳出去假消息,就算是郡王,也不能燒人家的宗祠吧。”那個男子掉着眼睛看了一眼秦諾,慫恿世子到皇宮去狀告秦諾。
“你閉嘴!”安國公世子眉頭皺的都可以夾死蚊子了,這件事十分惡劣,最大的問題并不是被燒的不太能見人的外面。而是裏頭擺放的祖先牌位全都被人砸了!世子心中憤怒,但是強制自己冷靜下來,不管是不是福郡王做的都不能這麽簡單粗暴的解決。
“雖然,方才我去請王爺的時候,确實發現了郡王和王爺是在一起的,但是有人說看到了郡王在宗祠附近出現,并且縱火,我希望郡王能夠說說是怎麽回事。”世子臉色雖然不好看,但是還算是言語得體。
秦諾和梁謙對視一眼,“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方才有人要我去見武尚,但是帶路的丫鬟在半路就把我給丢下了,我在園子裏找不到路,正好遇上要到亭子裏去的王爺,所以就一起過去了。”
梁謙笑而不語,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絕對是站在秦諾身後的。
“既然是有人,看到了,不如說說看是在哪裏看到的,看到了什麽?”梁謙捏了捏秦諾的手指特別強調了一下‘有人’。
世子把目光投向魏舞兒,魏舞兒莫名的抖了抖,顫巍巍的說道:“我,我正巧賞花,賞花,到了那附近,然後就看到福郡王從宗祠裏頭出來,一個丫鬟,就是郡王身後那個拿着一個火折子丢了進去,然後就看見冒了煙,起,起火了!”
魏舞兒露出了面容,白皙嬌小的臉龐,微微顫抖的嘴唇,含淚欲落的樣子都在像在場的人表現她的驚恐。讓人油然而生一種保護欲,但是至少秦諾和梁謙等人是沒有的。
那個叫世子大哥的男子更是心疼,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有些顫抖的身體,但是魏舞兒微微避開了些,顯現出一個大家閨秀不和外男碰觸的好家教。
秦諾卻在魏扇的眼裏看到輕蔑和恨意。
“哦,原來魏姑娘賞花都能夠賞到人家的宗祠去了,誰不知道安國公府的園子走的全是南邊的風格,園子裏頭小徑彎彎繞繞,而且杏子樓到宗祠必然要經過園子,姑娘可否告訴我,你是怎麽到這兒的?”世子并不十分相信魏舞兒的話,而且他對魏家十分沒有好感,更何況當時這個讨厭的甩都甩不掉的男子也在場,一點不像是去賞花的。
魏舞兒更加驚恐了,豆大的淚珠就那樣一顆一顆掉下來仿佛不能忍受世子的懷疑,見世子不理睬她的可憐,又把眼光投向那個男子。男子果然受用,急急道:“大哥,你怎麽還審問起她來了,她這麽嬌柔,看到這麽可怕的事已經很過分了,你還要問,怎麽能這麽狠心!”
“閉嘴!誰讓你喊我大哥,是哪門子的大哥,這件事由不得你多嘴。”世子發怒,男子終究還是悻悻的閉上了嘴。
秦諾已經快要吐了,“我就說一下,首先,我是第一次來安國公府,為什麽要毀了宗祠,無仇無怨的何必呢?其次花園裏頭小徑那麽多,就算是府裏的人也應該常有迷路的事吧,那我怎麽就能在第一次來就找到宗祠并且準備了火折子這樣的東西呢?”
世子低頭思忖一會兒,覺得秦諾那麽小,就和他兒子的年齡沒差,等着純淨明亮的眼睛看着這個明顯是針對安國公府和鎮北王府的陰謀,心裏有些憐惜。自家孩子那點子小怪癖就已經讓他娘心疼擔憂的不行了,更何況是她呢。
“正是如此,我也覺得不能是郡王,父親曾和我說過,當年鎮北王和燕語郡主的一段姻緣還是已經仙去的老安國公鼎力支持的呢,這樣的關系怎麽會有怨恨在其中呢。”魏扇笑的十分溫婉,捏着帕子給庶妹擦了淚珠。
秦諾眯了眯眼,哼,果然在這兒等着呢,“是嗎,竟然還有這麽一回事,我爹爹都沒有和我說過。”秦諾有些低落的低下頭,手指揪了揪衣角,“我,我想爹爹了,要是我爹也在,一定會和我說那些過去的事的。”
這時大家想起來秦諾離家時才五歲,本就是孩童最天真的是時候,更何況誰不知道當初秦諾進京的時候身子差的冬季根本出不了門,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魏扇深深嘆了口氣,“也是,郡王不知道是應該的,郡王出生之後就不大能聽說郡主的事了,前兩年又說郡主已經仙逝,想來郡王對郡主應當是沒什麽印象了。”
話雖如此,但是那兩年皇帝頻頻施恩于鎮北王府,京城裏頭的大戶人家多多少少知道些,秦諾可是差點死在燕語郡主的手裏啊。
被閉嘴的男子瞪着眼睛想要說話,世子見他就心煩,怒瞪一眼,猛地喝了口茶,“郡王說有個丫鬟故意将您丢在園子裏,不如找出她就知道了,還請兩位王爺見諒,稍微耽誤一下。”
梁謙點點頭,秦諾指了紫英去,“我的丫鬟就認識,讓她去認人吧。”
魏扇的神色十分輕松,秦諾覺得有異,但是梁謙安撫的拍了拍秦諾的手,讓虎力和紫英一起去。
“好了,別哭了,宗祠那樣的地方有什麽好逛的,偏你就去了那邊。佳姐兒都說了那邊沒什麽意思,也不知道你是怎麽走的,幸虧沒出事。”魏扇撫了撫魏舞兒的頭發,又起身朝男子福了一福,“多謝這位少爺,要不是你在,當時,真的不敢知道我這個柔弱的妹妹會發生什麽。”
說着魏扇仿佛想象到了很可怕的畫面,白了小臉,捏緊了帕子。
男子一臉大無畏,“這是我應該做的,姑娘不必道謝,倒是,舞兒姑娘本就是要人呵護的。”
秦諾只想回家,真沒意思,看看吧,魏扇自覺行事緊密,這會開始拆橋了!
畢竟又女眷,所以世子夫人安排好了外面的事也過來了,只在世子身邊坐下未出一言。這會兒聽了魏扇的話,很直接的,在心裏就更不喜魏舞兒這樣不安分的姑娘了。
世子見魏舞兒和男子眉來眼去,十分厭惡,但是這男子說起來确實是家裏的親戚,但是着實是不想要聯系的那種。男子的祖父是世子的祖父也就是老安國公的庶弟,但是因為庶子成年之後分家,本就少了憐惜,偏後來家中子嗣不豐。他和父親也都有幾房妾室卻都沒有多一子一女,當年武尚未出生時,甚至有了過繼男子家中合适年紀的男童的想法。
也因此多了些練習,更是将男子舉薦入禦林軍,算是給他們家謀了個前程。加上不知何時這男子在皇帝面前露了臉,大家都當他時來運轉有大造化,現在更是撇不清了。
瞧這兩人的模樣,只怕是好事在即,這魏舞兒也不是個安分的!世子夫妻對視一眼,暗自嘆了口氣。
又過了半晌,虎力喜氣洋洋的回來了,秦諾眼睛一亮,這事兒就是可以了結了!紫英也進來了,朝秦諾點點頭,在秦諾身側站好。
婆子揪進來一個丫鬟,秦諾認真一看果然是那個小丫鬟,小丫鬟倒還鎮定,眼睛掃了一圈兒場上的人,閉緊了嘴不說話。
“說,是誰讓你把郡王帶到宗祠去的?”世子首先發問。
“婢子沒有,婢子一直在院裏灑掃,不曾見過郡王。”小丫鬟懵懂的說。
秦諾暗自抽了一口冷氣,就是這樣自然的神态,否則她也不會輕易被引到那裏。
“難道郡王還會冤枉你一個小小的丫鬟?”魏扇溫和的問道,“若不是你,那郡王怎麽識的你,郡王的丫鬟怎麽找得出你?”
秦諾詫異魏扇怎麽說這話,就聽見小丫鬟委屈的說道:“是,是郡王來時在老夫人的院子裏見過的,郡王,郡王還,還摸了婢子的手。”小丫鬟委屈的落了淚,抽抽噎噎,仿佛已經憋了許久,如今還被輕薄了自己的人冤枉不知道有多悲憤。
魏家姐妹倒抽一口起,詫異的看着秦諾,嘴裏說着不可能,眼裏卻是篤定。
秦諾暗哼一聲,原來在這兒等着呢。梁謙手裏一緊,別的好說,這個不能忍,她只能被他輕薄也只能輕薄他,何時輪到一個半點姿色都沒有的小丫鬟了。
“你說,郡王輕薄你?紫英你站過去,讓她看看。”梁謙諷刺一笑。
紫英聽話的站在小丫鬟身邊,頓時高下立見,紫英的姿色遠高于這個小丫鬟,而且年紀也大些,更有少女的清新和美麗。誰傻了會去輕薄一個不是自己家的,長的還不如自己身邊的丫鬟漂亮的小丫鬟。
場上頓時一片寂靜,沒想到譽親王在這裏不放過了,然後不知道是誰噗嗤笑了一聲,小丫鬟頓時紅透了臉,再哭不出來。
秦諾冤枉小丫鬟的案子不成立,那麽小丫鬟就變得很可疑,但是秦諾還需要更進一步證實,這一步是紫英和虎力聯手做的。
“且容婢子說一句,方才尋找這個丫鬟的時候,婢子讓虎力去找了管理園子花木的婆子,當時婢子和郡王被丢下的時候曾經喝問過這個丫鬟,這個丫鬟卻不發一言撒腿就跑。但是當時還有一個婆子正在附近,是看見了的,虎力已經把她叫來了,只要叫她來看一看,就知道真僞!”
紫英胸有成竹,就連秦諾都快要相信真的有那麽一個婆子在場了,但是其實并沒有,所以沒有了主意的小丫鬟登時不可置信的大叫:“不可能,主子說了當時那裏不可能有人在的!”
然後她就發現大家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當時,沒有人在哦,所以确實是她領了的路,卻撒謊了!
世子擺了擺手,示意下人把人帶下去好好審問,此時真相大白,當時究竟是誰毀了宗祠又是誰扮了秦諾的樣子或者是魏舞兒在撒謊,都不是秦諾想要關心的時。想必安國公府更想要知道。
世子并夫人給秦諾和梁謙深深行了一禮,以示歉意,還挽留兩人留下用膳,但是秦諾今天一天的心情已經毀掉了,沒有心情留下。而且這個時候還沒有辦壽宴客人要留下用兩餐的習慣,外頭的賓客們應該已經陸陸續續回去了。所以秦諾等人也不再留,和等待秦諾的靖康侯府的人一起離開。
武尚正在生父親母親的氣,氣他們不相信自己的眼光,認為秦諾真的是那個做了壞事的人。秦諾和武尚約好了往後邀他去鎮北王府往,武尚才又開了顏。
☆、誰是主使
秦諾被梁謙拉到他的馬車上,讓虎力先行一步到鎮北王府傳話,今日秦諾就到梁謙的別院歇下了。
秦諾摟着白玉小手爐,戳了戳梁謙的手道:“大哥哥你說今日之事究竟是誰安排的?”
“能夠有能力在安國公府做這樣的布置一定不是普通人!”
秦諾想到魏家兩姐妹,“會不會是禮部尚書?因為魏家姐妹在裏面扮演的角色十分可疑啊,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梁謙輕笑,“當然不是他,我想魏舞兒也不過是個棋子,重要的是魏扇究竟知道多少,是順勢而為還是早有預謀?”
秦諾撓撓頭,噘着嘴道:“對啊,她說的舊事我根本不知道,就連父王也從不曾提起過,在這個時候提起這樣一件事,誰不知道梁側妃在鎮北王府興風作浪,惹了父王的厭棄,又在前兩年病逝,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她卻偏偏拿這件事出來做文章根本就是添油加醋來的!”
“沒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知道的人确實不少,但是京城官宦人家都以梁燕語的行為為恥,基本是不可能在閨閣之中提起,更何況涉及的是宗室皇族。經過這些年,再多的流言也應該淡了,為什麽魏扇會知道這麽一件事,并且在這個時候提出來呢?諾哥兒,我在楚水城以東的杭城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梁謙饒有興趣的拉過正要從櫃子裏頭掏點心的秦諾,一把放在膝上,又從櫃子裏拿出點心喂給秦諾。
秦諾悠哉悠哉的啃着點心道:“是什麽?說來聽聽。”
“魏扇當年和她的哥哥被禮部尚書送往南方,就是在杭城,而杭城也有一條煙花巷是屬于晉南王的,當然并不在他的名下,但是這條巷子的幕後主人是誰是城內城外所有人心知肚明的。”
“晉南王真是,對我朝的紅樓事業十分盡心盡力啊!”秦諾不由得感嘆道。
梁謙好笑的看着秦諾促狹的樣子,輕輕敲了敲她的頭,“如今煙花巷的明面上的主人是個女子,因為年紀尚輕,所以并不稱她為老鸨,更不叫媽媽,而是稱呼為紅姑姑!而且都說這位紅姑姑的入幕之賓正是晉南王,因此紅姑姑并不接客,只管理煙花巷的一應事物。但是,她有一個侄兒,長相肖似晉南王世子!”
“什麽?該不會是老子的相好生下的是兒子的兒子吧!”秦諾已經被晉南王父子的無下限驚呆了!
“誰知道呢,無可厚非的是,這個紅姑姑的兒子倒是不平凡,生的俊美,而且才富五車,據說文采極佳,只是不愛科舉,只喜歡和樓裏的姑娘厮混。但是腦子還挺好用,自己也有了些産業,經營的還是不錯的。”梁謙仿佛想起了什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秦諾蹩眉,歪着腦袋想了想,“這讓我想起了前些時候京中盛傳的晉南王的庶子,難道就是他?”
梁謙搖搖頭道:“晉南王為了避免皇帝的猜忌,特的将傳言中的花魁和庶子找出來,秘密進京讓皇帝親眼看看。孩子确實與晉南王年輕時候有些相似,但是也只是有一些,晉南王不否則曾與花魁春分幾度,但是他保證并不知道有這麽個孩子,又痛哭流涕的說膝下唯有一子,十分難過,唯恐養不活,所以想把孩子留在京城交由皇上安排教養!”
“這是表忠心了?”
梁謙熟悉這些人的做派,想必晉南王大力發展煙花事業就是為了掩蓋他的一些動作,“果然是個老狐貍,但是皇帝收下了孩子的母親,卻讓晉南王把孩子帶回去。”
秦諾撇撇嘴,覺得晉南王這一招出的并沒什麽用。“既然有第一個庶子,誰知道是不是有第二個第三個,皇帝并不那麽蠢,留下這個孩子并沒有什麽很大的用處。”
“呵,這就要看皇帝是怎麽想的了,若是他頗為享受晉南王的誠惶誠恐,甚至留下庶子的母親在宮中不就是帶着一種搶了晉南王女人的意思嗎?而晉南王百依百順,只要皇帝說的都沒有任何意見,難道不會讓皇帝更加滿意他嗎。”梁謙對皇宮裏的那位可沒有那麽高的評價。
秦諾嘴角抽了抽,“确實,看來晉南王已經完全知道皇帝的性格,用一些小的代價換取皇帝的信任,只是我始終不明白,他這樣兢兢業業的讨好皇帝是為了什麽,不管怎麽說他都是親王,還有自己的封地,榮華富貴也不過如此,但是他似乎并不滿足。”
“是呢,有些人就是這樣的貪心不足,也就有那麽些人越來越蠢,給他們機會。”
秦諾知道梁謙說的就是皇帝,對于梁謙對皇帝的态度,秦諾只表示‘大哥哥說的都是對的’!當今聖上确實不是個明君,至少沒有做過幾件明君應該做的事,反而越發昏庸。不說後宮佳麗遠不止三千,更是染指自己的嫡母。
秦諾暗自嘆了口氣,擡眼看了臉色平淡的梁謙,對于這件事受傷最大的應該就是他了。他的母親就像是一個永遠生活在愛情第一的世界裏,忘記人倫道德,忘記兒子心裏的悲憤,一心沉浸在皇帝給予的虛幻的愛裏。
“主子,到了”虎力已經從鎮北王府走了一個來回,正巧趕上到達別院的馬車。
梁謙親自抱了秦諾下馬車,秦諾腳一蹬從梁謙的懷裏滑下來,紅了臉道:“再過一個多月我就九歲了!”
“哈哈,九歲也是我的諾哥兒,到時候我還抱你下車。”
秦諾忍不住瞪了梁謙一眼,居然調戲未成年兒童,大哥哥其實也不是一般人!
進了別院,青山迎上來,嚴肅這臉給了做鬼臉的虎力一個腦镚兒。秦諾摸摸虎力的額頭,孩子咋就不知道吃一塹長一智呢?
“主子,方才慈寧宮來人,太後讓您明日進宮。”
“嗯,讓南邊帶來的那個廚子整治一桌南邊口味的菜來,”拉着秦諾往正院走去,臉上露出笑容,好像在秦諾面前獻寶似得,“見你喜歡南邊的菜。特地找來的,要是吃的還合口味,明日回去就一并帶走吧。”
秦諾也不客氣,點點頭應是,她心裏有些擔心梁謙。每每進宮見了太後總是許久心情都不美妙,也是皇帝越發無所顧忌,如今已經傳出皇帝直接在太後宮中留宿的消息了。雖然很快就被禁了,但是只要有人知道,這件事就已經不是秘密,最難做的就是梁謙了。
太後永遠不會懂梁謙的的擔憂,她只願意靠着皇帝給予的一點點眷顧而活着,兒子于她不過是個親人,一個只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罷了。所以她根本不去知道皇帝的兒子們是怎麽看待梁謙的,卻還為了皇帝希望梁謙和他們友好相處。
秦諾永遠忘不了那天兩位皇子在宮中肆無忌憚的說的那些話,就像是擱在她心裏的一顆帶着尖銳棱角的砂礫,是不是磨一磨她的心,讓她不由自主的為梁謙心疼。
南方來的大廚,果然手藝極佳,重要的是今天秦諾在壽宴上并沒有吃的盡興,這會兒正好彌補了缺憾,使得感覺更不一樣。
梁謙讓人上了一壺加了阿膠一起燙了的黃酒,這個季節喝一些有祛濕,補氣血,甚至是護肝滋陰的作用。也不讓秦諾多喝,只倒了一小杯讓秦諾慢慢喝着,秦諾的酒量并不差,她的父兄酒量都是極好的。
用過晚膳,秦諾和梁謙到書房去,梁謙處理事務,秦諾在書房的另一頭的書桌上練字,寫了幾張大字,秦諾覺得有些沒意思,把一丢,在書架子上翻了本沒看過的話本子出來看。就倚在書桌旁邊窗下的榻上,靠着一個和書房一點都不搭的彈墨大迎枕,捏着零嘴兒有一下每一下的晃着腿打發時間。
“你的字寫得愈發好了,轉圜力道控制的非常好。”梁謙有些震驚于秦諾在書法上的造詣,但是他是見過秦諾在靖康侯府寫的字的,知道秦諾是在藏拙,擔心還是有些憋悶。
要不是為了不引起皇帝的關注,秦諾何必這樣什麽都不敢多學,就連寫的最好的字在外的時候也只能努力掩蓋,做出一副寫的不錯但是并不出挑的模樣。只有在這裏,她才能真正的放松寫出自己的真實水平。
秦諾一聽這個心情更是煩悶,寫個字都要小心,這日子過的忒憋屈。今天又遇上這麽多事,本就憋了口氣,回來的時候又聽說宮裏那位一輩子少女心的太後又要見梁謙。心情雖然被美味的南方菜肴稍微調解了一點,但是看到自己寫的字,又有些難忍了。
秦諾一把丢了手裏的話本子,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全是些才子佳人相知相遇相愛,然後克服各種困難在一起的事,哦,還有結局就是男子很善良救了個可憐的女子,或是是男子的能力被上頭的人賞識,所以把自己家的女兒給了他,然後三個人或者是更多的人一起過着快樂的生活。
看了這些秦諾就想起太後,太揪心了,秦諾喘了口氣,瞥了一眼什麽都不在意的梁謙,扒拉扒拉他的袖子,讓他也坐下。伏在梁謙的肩膀上就不說話了,梁謙伸手摸了摸秦諾的頭發,再摸摸秦諾的臉頰,靜靜的等着秦諾慢慢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秦諾靜靜的趴了一會兒,覺得心裏還是火火的,拍了拍榻上的小幾叫道:“虎力,虎力,給我來一盅雪梨啊!”
不一會兒虎力就吊兒郎當的端了一盅雪梨進來,“哼哼,還是主子有先見之明,早就讓人備下了。”
秦諾一點不客氣瞪了虎力一下,虎力還敢回視!秦諾心頭火起,一腳踹過去,虎力裝模作樣哎呦哎呦的叫着往後踉跄了幾步,秦諾舀了一勺甜甜的湯汁喝下去,才呸了他一下,“就那麽點勁兒,褲子都沒髒,裝什麽呢!”
虎力嬉皮笑臉的湊上前,把臉遞給秦諾,“來,這兒明顯。”
秦諾見虎力耍寶,不由得噗嗤一笑道:“打人不打臉!”本王可是有節操的!
☆、貴妃
第二日一早梁謙先看着秦諾吃完了早膳再送了秦諾回府才去皇宮,秦諾在鎮北王府門口下車沈岩早就候在門外,梁謙等到秦諾進了府才離開。
秦諾回府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聽傳宮中又來了一個內侍,這個內侍是皇帝身邊的小太監。秦諾心中咯噔一下,整了整衣物,在椅子上端正的做好,讓沈岩迎了人進來。
小太監年紀還小,不過是十五六出頭的模樣倒是不如大太監那麽傲居,恭恭敬敬的給秦諾行了禮,才道:“貴妃娘娘欲見您一面,特從聖上那兒請了旨,郡王這就和奴才進宮去吧。”
秦諾點點頭,沈岩給小太監遞了個荷包,小太監年紀不大已經是個熟手,熟練的接了荷包往袖子裏一塞,又笑道:“昨日貴妃娘娘遣了身邊的姑姑見了皇上,皇上感念貴妃娘娘多年相伴,特地讓娘娘和您見見面,您盡管放心,姑姑說娘娘近來身子好了許多。”
秦諾會意,沈岩請了小太監喝茶,“且讓我們郡王換身衣裳,公公請稍等片刻。”
小太監也知道今日秦諾進宮其實并沒有什麽大事,也不懼什麽,也就笑容滿面的應下。
秦諾進了自己的屋子,青璃侍候秦諾換了身衣裳,還是一身大紅,秦諾也看不出多大差別。只是青璃還要給秦諾套上個項圈,秦諾忙不疊的摘一來,多重啊,誰知道在宮裏要呆多久呢。
其他倒是不必換,梁謙的別院裏有秦諾的廂房,裏面一應俱全,來時秦諾就換了身寶藍的袍子,戴了白玉小冠,腰上挂着荷包挂墜。
秦諾進宮,而沈岩等人都不能跟進去,而梁謙現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