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夠肥麽? (15)
應過來就把坐起身的‘死去的父親’一推,一把揪住女子衣服怒吼道:“原來你是騙人的!”
擡起蒲扇般的大手,但是終究沒能落下去,“我雖是個屠夫也是個有良知的,我不打女人,往後別再讓我看到你。”然後手一松,又提了‘死去的父親’一腳才落寞的走了。
這大漢走的幹脆,又不打女人,家資于平頭百姓而言也不少了拿得出十兩銀子,因此倒是有幾個中年大媽四處打聽,欲将招他做女婿。大漢不曾想只是順着以為官爺揭穿女子的騙術竟然得了好姻緣也算是緣分了。
女子哀聲哭泣,旁人卻不再憐惜,倒是有街頭混混,最喜歡和暗娼來玩的混子笑嘻嘻的靠過去。趁着女子沒反應過來現在美背上摸一把,女子大驚,身上的衣服一撕一扯又一松,如今不過是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背上露出全部,連細細的柳腰都看得出來。
這回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扭頭避開混子伸過來想要摸臉的手,四處張望想要找到魏扇,卻不知魏扇早就在她衣服被撕開的時候厭惡的用帕子掩着臉走了。
秦谙這一場戲看的十分舒心,這女子也不是個好的,前世他也曾遇到魏扇為這女子出頭,不過不是在這裏,但也是‘偶然’。那少年也不是這個,只是前世那人還有些憐惜美人,果然帶了回去,後來據說因為這女子在內宅興風作浪,鬧的家宅不寧。
方才那少年正坐在秦谙身邊,目瞪口呆的看着後面的發展,半晌才嘆氣道:“還好表哥你讓人叫我趁亂走,要不然就要沾一身腥了。”
“任表弟只是歷練還不夠,不知道這世間多的是這樣的事。”秦谙淡淡的回道。雖然不準備對二舅媽的孩子做些什麽,但是也不想給什麽好臉色。
楚陽任燦燦的笑了笑,抓了抓臉道:“多謝表哥,表哥可是去城外,我也是想去看看諾哥兒的,你看,我還買了個蝈蝈”說着拿出一個不足巴掌大的玉石雕刻的籠子,裏頭是一只健壯活波的蝈蝈,“給諾哥兒打發時間,她應該會喜歡的吧。”
秦谙扼腕,他怎麽沒想到送些奇妙有趣的小玩意,像這樣的活物更能夠讓諾哥兒喜歡吧。心底暗暗決定回去就讓秦衛去找找看有沒有鹦哥或者是什麽的鳥兒弄一只來,好好教養再給諾哥兒送去。然後略微鄙視了一下楚陽任指頭大小的蝈蝈,覺得還是自己的想法更好,嘴裏卻說:“表弟巧思。弟弟一定會喜歡。”
☆、流民
秦谙的話到底是讓皇帝警惕起來,而且這件事由秦谙親口告訴他要比旁人更值得相信。因為他認為依照鎮北王府同晉南王的恩恩怨怨,身為小王爺的秦谙對晉南王一定沒有抱什麽好感,這樣的對立關系才能讓他放心。
而秦谙只是在楚水城停留很短暫的時間,根本來不及在晉南王的老窩布置什麽,所以他說的話可信度再次升高。現在只要等到他派出去的人回來就知道結果了,若是秦谙果然沒有看錯,那麽是不是這些年他都被晉南王很好的麻痹了,晉南王如果藏住養大了一個十幾二歲的兒子,那麽是不是說晉南王的某些布置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皇帝捏了捏眉間,最近越發精力不足了,不過是看了一會兒折子就感覺累了。
皇帝不是個喜歡虐待自己的人,更沒有想要殚精竭慮做個好皇帝名留青史的志向。所以他從龍椅上站起身,撫了撫寬大的袖子,準備到禦花園逛逛,看看花兒和如花兒般的美人。
才走到門口就聽說兵部尚書求見,兵部尚書是個中年男子,生的也是虎背熊腰家中世代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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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禀皇上,京城城外出現大量流民,如今城門已關。”
皇帝驚道:“何來這麽多的流民?雖說去歲不完全風調雨順但是也不曾有地方傳來大災。”
兵部尚書肅穆道:“臣派人查問,流民皆來自晉南沿海一帶,說,說是有海賊肆虐。”
皇帝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晃了晃,大太監連忙跪下連聲道:“皇上息怒,還請皇上保重龍體。”
皇帝擺擺手讓大太監起來,大太監連滾帶爬的起來,端了茶杯給皇帝換了茶,皇帝沉聲道:“仔細說說。”他知道兵部尚書雖然不及秦轼骁勇善戰,但是也是個謹慎的人,進宮來報自然是有了結果。
果然,兵部尚書回道:“流民多是沿海一帶的漁民百姓,往年海上的盜賊是有,但是多打劫來往的商船,一般不會打劫平民百姓的小漁船,但是從去歲秋季開始,海賊開始上岸襲擊村莊。大量掠奪糧食和銀錢,抓壯丁和女人,有些地方的孩子和老人被屠殺。現在出現在京城外的流民大多是是靠着鄉裏族裏男子的保護不得不背井離鄉的。”
皇帝大怒,“晉南王是幹什麽吃的,自己的封地都護不住嗎?”随即大叫:“來人,來人,去給朕把晉南王叫來。”
兵部尚書雖然有想要取秦轼代之的志向,但是這會兒也忍不住在心底腹诽,晉南王自然是開花樓吃的,專門□□年輕的女子獻給皇帝,這會兒倒是不記得了。當然這種話也只敢在心底說說,面上還是要做做樣子說兩句好話的:“回皇上,晉南王時常留在京城伴架,相比這事應當是由晉南王世子處理的,怪不得晉南王,還請皇上息怒。”
皇上卻是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兵部尚書那張略粗犷的臉,心中暗道:這晉南王似乎和朝中大臣相處甚佳,連兵部尚書都為他說話了。轉而又想到晉南王自己有封地卻時常留連在京城也是奇怪的,尋常不曾注意到,這會晉南出事他都還不知道,皇帝心中不免有些微妙的感覺。
兵部尚書還不知道自己的話起了反效果,他原來也看不慣晉南王這樣獻上美人的方式,但是說實話這些年大家也都看出來了,這晉南王就是投了皇帝的喜好,怎麽樣都不會輕易倒臺,畢竟是皇族,怎麽樣都不會少了榮華富貴,何必與他交惡。倒不如在這種時候示好,反倒是給自己添一份好處。
不一會兒,晉南王圓潤的身子就滾進來了,皇帝揉了揉眉頭,淡淡道:“你可知道朕叫你來有什麽事?”
晉南王在宮中經營多年,這點小事自然是早就知道了,頓時戰戰兢兢道:“回皇上,臣弟也是才知道的,臣弟把晉南交給世子,卻不想他竟然如此令人失望,辜負了皇上對他的厚望,也辜負了臣弟對他的期望啊。”
皇帝心中冷笑,這是要把所有的事都推到自己的兒子身上了,他可不相信晉南王這樣的人會把在晉南的所有權利包括軍權都交給世子。更何況海賊本就有,只是去歲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開始大肆掠奪起來,晉南王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又或者晉南王是想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晉南王自己有多無能嗎。
“無妨,畢竟還是歷練不夠,晉南這塊兒比較安定,而且世子身體羸弱恐怕也難有精力看顧一切。”皇帝安慰晉南王,卻不提讓晉南王盡快趕回去。
晉南王心中咯噔一下,只覺得自己的這番布置只怕是沒起到作用。沒錯,這次的流民直往京城來就是他安排了人在流民中煽動的,借此告訴皇帝他晉南王在軍事上特別無能。以此再次消減皇帝對他的疑心。
“臣聽說封地的百姓凄苦,無家可歸,心中甚是難過,所以臣弟懇請皇上許臣弟連夜趕回晉南打擊海賊。”晉南王滿臉不屈,像是個請求奔赴戰場的将軍一般。
兵部尚書在心中暗道:沒想到這圓潤的王爺也有一顆武将的心啊。從前倒是看錯他了,往後得改!
皇帝欣慰的笑笑,“不着急,這件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朕命人給你準備糧草武器,過幾日你帶着這些一并回去,算是朕對晉南百姓的一片心意。”
晉南王心裏暗恨,卻面露驚喜,登時下拜道:“臣弟替晉南百姓叩謝皇恩。”
皇帝親自扶起晉南王,勸慰道:“咱們年級也都不小了,你也別太勞累,讓他們年輕人去做,世子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你回去好好教他,讓他不要擔心,朕總是站在他的身後的,盡管放手去做,若是剿匪有功,朕再好好獎賞他。”
晉南王感動的都快要流淚了,又謝了一遍,這才和兵部尚書一同出了皇宮,等着皇帝給他安排糧草,才能回晉南。
尋常他要回晉南也要同皇帝報備一聲,畢竟是番王,不可随意離開封地,但是皇帝同他臭味相投,有些事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但是如今皇帝起了疑心,自然不會輕易放他離開,至少要等到派去晉南的人回來才行。否則有晉南王在,查探總是更加麻煩的。
秦谙正在別院同梁謙下棋,秦諾還卧床養傷,他們兩就在秦諾房裏的榻上下棋,偶爾陪秦諾說說話。秦諾睡着的時候兩個人就靜靜的下棋。其實秦諾一旦睡着一般是不會被吵醒的,她的身體需要在睡眠當中恢複,所以偶爾兩人也會聊兩句。
又是一盤棋局結束,秦谙十分真誠的感嘆:“原來王爺的棋藝也是十分高超啊,我甘拜下風。”
梁謙扯了扯嘴角道:“人說棋局如人生,本王卻認為不然,至少小王爺本人可不比棋藝差。”梁謙意有所指,秦谙暗地裏做下的事讓他都覺得驚奇,簡直不像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少爺能夠做到的。
秦谙謙虛一笑,掂起棋子收回,“唉,誰願意做哪些費腦筋的事的,還不是有些人貪心不足,卻不知道別人也不是傻瓜。”
梁謙看着低眉淺笑的秦谙,頓時覺得其實秦諾還是到京城比較好,就她那性子,對上這位大哥,早晚是被解決的命。梁謙覺得很神奇,不知道秦轼這樣的人是怎麽養出這樣一個心眼多的跟篩子似得兒子,明明秦諾和秦謹貌似都不是這樣的人。該不會是因為那個心眼太多的楚氏吧?
“本王都不知道晉南沿海還有海賊肆虐,想必小王爺這回經過楚水城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發現了一些什麽吧?”梁謙笑笑,一點不在乎別人發現了他一直在查探卻沒有結果的事。
秦谙正色道:“就這件事,我想,還是要同王爺通個氣,若有王爺幫忙,應該會更加順利。”
“說說看。”
“其實,晉南正确來說并沒有所謂的海賊,晉南王此次行事只是想要表現他的無能,因為幾次在皇帝面前險些引起疑心,晉南王也有些緊張了。只是他這一回一定不知道,若是在皇帝還不曾完全疑心他的時候,他這麽做效果一定不錯。但是,前幾日我告訴皇帝,晉南王可能有一個年約十幾二十歲左右的兒子。”
秦谙輕笑一聲,仿佛看到晉南王功虧一篑的樣子,“皇帝此時必然在等他派去晉南的人帶來的結果,所以晉南王想回去就必然要等到皇帝得了結果。而我在楚水城停留的時候,換下了留守宅子的人,讓他們查探所謂的海賊,得到的結果一定會讓王爺大吃一驚的。”
梁謙不奇怪秦谙的坦白,說實話,相比家大業大同時牽扯也比較大的靖康侯府,這個時候秦谙因為秦諾反而更信任他一點,至少在針對晉南王的事上兩人還算是在一條線上的,“哦,小王爺有什麽有趣的發現?”
秦谙冷笑道:“那些海賊在海中裏岸邊不遠的島上安營紮寨,每日都在練兵,尋常掠上島的壯丁并不是就此充進隊伍當盜賊,而是讓他們做苦力,建築工事。王爺或許不知,這樣的人群不是簡單的海賊能夠做到的。”
梁謙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現,大吃一驚道:“難道,難道那些其實是藏在那裏的軍隊?”
秦谙點頭道:“十有□□是,而且不像是史書裏說的倭寇,應當是晉南人,沿海一帶的鄉村,甚至都是為其供給糧草的。”
梁謙疑惑道:“那今日城外的流民是怎麽回事?”
秦谙道:“這我卻不知,但是我猜想應該是晉南王安排的,或是假扮的流民,又或者是真的制造出一批流民,煽動他們往京城來。”
梁謙捏着一枚白玉棋子,若有所思道:“偷偷養兵,又備着大量的糧草,晉南王野心很大嘛。”
随即有嗤笑一聲,不知道宮裏的那位知道,這個一起享受美人的兄弟這樣的謀劃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神情。
☆、生辰
很快秦諾的生辰也就到了,但是因為秦諾還在卧床休養,輕易不能起來,所以也沒有辦宴席。
這讓一些想要趁勢巴結梁謙和秦谙的人十分失望,老夫人本有心趁着這個機會略微修複和秦諾的關系,主要還是為了秦谙和楚氏,但是秦諾因為傷勢根本不能離開譽親王的別院,譽親王暗恨靖康侯老夫人和二夫人,哪裏願意見到她們,所以最終靖康侯府得以前去為秦諾慶生的也只有幾個小輩。
因為基本上都沒有長輩在,所以除了楚家人其他邀請的也只有安國公府武氏兩姐妹和武尚,以及宋穎。其他的梁謙一律受了賀禮,帖子退回去,人也送回去。
有心送女兒兒子前來結交,刷刷好感的人也不敢因為這個就怨恨譽親王,這位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其實更多從前和鎮北王府交情一般或者是沒有交往的人家,是沖着秦谙來的,否則秦諾一個小屁孩的生辰,還是一個基本上沒有意外的話永遠都要留在京城做個富貴閑人的郡王罷了。
做了秦谙的妻子就不一樣了,那可就是鎮北王府的世子夫人,未來鎮北王妃啊。而且鎮北王府在北川就跟個土皇帝似得,天高皇帝遠的,自在逍遙的不要不要的。而且據說前兩任鎮北王都是重感情的,都只有一個妻子,妾室要麽沒有要麽根本就可以忽略。
所以在秦谙不知道的時候其實他已經成為京城中等及部分高門的心目中最佳女婿了。當然,部分如同靖康侯府就知道秦谙後面的路其實越來越難走,壓力也只會越來越大,将來是慢慢接受皇帝或者是後面繼位的皇帝的削弱還是為了自己為了北川咬牙不放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而像魏家這樣的深谙皇帝心思的大臣則是要麽避開,幾乎完全不接觸秦谙,以避免皇帝的猜忌,要知道在朝中為官,主要還得看皇帝的心意才能有前途。要麽是像魏家這樣的作為皇帝的心腹,準備努力一把送個女兒進鎮北王府,當做探子用。
安國公府卻有些煩心,譽親王別院送來了帖子,讓家裏的兩個閨女和唯一的兒子去參加秦諾的生辰,大姑娘還好說,畢竟已經定了親事,又有宋穎在不算是出閣,而且是同靖康侯府有了姻親所以并沒有什麽問題。
小兒子更不必說了,本就是個男孩子,沒那麽多避諱,加上确實和秦諾的關系比較好,也說得過去。但是二姑娘要怎麽說了,正正好的說親的年紀,偏還沒有對象。正好秦谙就是進京來找媳婦的,要是一不小心看上了怎麽辦?
安國公是勳貴裏面看的比較透徹的,和鎮北王府的關系可以好,有聯系,這個問題不大,因為安國公府基本上也沒有多少權柄了,鎮北遠在北川皇帝應該不至于留針對他們,而且他們家只有一個兒子一脈單傳,以皇帝的心思而言,這樣的家庭比較讓人放心。
但是結親就不一樣了,不說秦谙的擔子有多重,北川是什麽地方,是本朝最多戰事的地方。雖說鎮北王府的男丁向來骁勇善戰,但是也不是沒有過守寡的媳婦,再看看秦谙那副完全不似武官的身板兒。安國公府這一代就這麽三個孩子,絕對不願意把二姑娘嫁過去。
但是這事也不能拒絕,因為是譽親王發的帖子,哪裏有拒絕的餘地。安國公府也只能期望,秦谙志不在此,真的只是給弟弟過個熱鬧些的生辰。
宋穎就沒有什麽好猶豫的了,她在京中交好的朋友不多,武家兩姐妹,和靖康侯府的蓉姐兒,再加上本就認識武尚和有好感的秦諾。自然是眼開眉展,琢磨了下自己的小金庫,準備賀禮。
秦諾生辰這天,梁謙的別院引來了難得的熱鬧。
正巧又是個好天氣,就連往日不停的帶着寒氣的風也似乎停了停,陽光正好,是個貨真價實的春暖花開的日子。
別院門前停了幾輛馬車,當先出來的自然是靖康侯府的蓉姐兒,馬車旁邊是三個正在下馬同秦谙交談的楚家兄弟。後頭還有一輛馬車是裝着靖康侯府的賀禮和這幾個表兄弟的賀禮,最後面一輛略小的青布馬車才是跟來的下人坐的。
秦谙親自出來迎接,今日來的才是秦諾在京城的朋友,他願意放下一點身段,只是為了讓秦諾更加開心。
秦諾今天确實很開心,但是不是因為秦谙,這會兒她還不知道秦谙已經為了她放下小王爺的尊貴,親自迎接她的朋友,用一個兄長的身份招待。她開心是因為,她終于獲批可以離開待了好久的屋子在外面坐一坐。
雖然她對養病這樣的生活已經很熟練,也非常能夠給自己找些不傷精力、不影響身體的活動。但是還是沒有辦法不去向往外面的世界,對于她來說,外面的風再寒冷,也已經帶着春天的氣息,外面的顏色再枯燥也已經有嫩芽冒出了頭。
梁謙親自給秦諾檢查了傷口,認為小心防護,不要着涼應該是可以出去晃一圈的。這也是秦諾從兩天前知道會有這些朋友和表哥表姐來的時候就央求了好久才得到批準的。但是卻不被允許下地走動和跑動,只能乖乖的坐着看。這于秦諾而言已經是極好的了。
秦谙帶着楚家兄妹到秦諾的屋子裏來,這個時候秦諾還沒能出門。
秦諾有些受寵若驚的朝秦谙笑了笑,道了聲謝,然後左看一下右看一下,最後從身上的荷包裏摸出一棵半紅的棗子遞給秦谙:“喏,這個是新鮮的,可好吃了。”
秦谙只覺得自己的鼻子猛地吸了一下涼氣,澀澀的,眼眶有些濕潤,你看就是這樣容易心軟,就算是被他冷淡了五年,又被最親的親人屢次傷害,只要別人釋放出一點善意,她就會拿出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分享。
秦諾只是覺得她并沒有能力得到她現在享受的一切,所以她能夠表達的謝意很多時候就是把自己最喜歡最珍貴的東西拿出來一起分享。她不知道這對于受盡了背叛的秦谙來說有多溫暖,同時更加怨恨自己曾經是那樣的有眼無珠。
秦諾疑惑的眨了眨眼,再次遞了遞棗子,秦谙猛的驚醒過來,在秦諾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之前接過那顆棗子,塞進嘴裏,然後含笑道:“果然很好吃,諾哥兒還是和以前一樣最知道什麽好吃。”
見秦諾對他說的話有些不太明白,秦谙又補充說:“還記得那個棗泥山藥糕嗎?現在就是父王偶爾也會要一碟,更別說你三哥,只要是你寄回去的方子,做出來的東西他都愛吃的不得了,每天除了念着練武和你,就是吃!”
聽到秦谙說起秦謹,秦諾也忍不住笑起來,剛來的時候秦諾也問起過秦謹,那時也只是簡單的說了下日常,還有秦謹如今讀書也算是認真,其他并沒有多聊。但是相處的時間長了,接下來的日子裏,慢慢的秦谙就會在秦諾面前說一說秦謹又怎麽犯傻了,又怎麽傻白甜了,又是怎麽和秦轼撒潑打滾的。
說着說着,秦諾就感覺好像也參與在裏面,看着那個或許猛一眼都認不出來的三哥在家裏鬧騰。說起來,還是這個三哥過的才是真正的大家少爺的生活,有人寵,有人仔細照看,有親人在身邊,卻沒有秦谙那麽重的擔子。
大約人生唯二的不足,就是秦諾不在身邊,以及不得不讀的仿佛一輩子都讀不完的書!
随後武家姐弟三個也到了,一屋子人開始聊天吃點小零嘴,熱鬧的很。加上某人的未婚小妻子也在,就算是旁人不說什麽,兩人偶爾不小心對視一眼都會不由自主的紅了臉。惹得蓉姐兒伸出食指在眼睛下面劃了劃,斜晲自己的哥哥。
佳姐兒已經漲紅了臉,嗔了蓉姐兒一眼,扭過頭去看着窗外,再由着蓉姐兒怎麽讨好都不再轉過頭。楚陽嚴抿着嘴,抗住了妹妹的打趣,卻沒抗住佳姐兒的眼神,登時只希望那一嗔是給他的而不是那個話唠妹妹。
武尚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絮絮叨叨的和秦諾說着他認為的有趣的事,他覺得秦諾這樣連床都輕易不能下來真的是太可憐的。要知道他可是家裏的小霸王,即使是生病,想要出門,下人們想盡一切辦法也是要讓他如意的。但是他的性子其實就和他詭異的識人一樣,雖然有些怪異,但是還是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有分寸,不至于太過。
一直到了将近午膳的時間,宋穎才姍姍來遲,她本是和武家姐妹約好了一起來的。但是因為家中臨時有事,所以不得不讓武家姐妹先行一步。所以此時只有宋穎一個人是單獨得了秦谙的迎接的,秦谙還略有些別扭。
畢竟京城的姑娘家教可比北川嚴多了,這樣一個單身的婚齡男子,在門外迎接一個單身的小姑娘怎麽說都有些不太穩妥了。但是秦谙前面的兩波都親自迎了,到最後一個就讓下人來,那就更不好了,說不得外面還得傳其實鎮北王府和譽親王府其實看不上宋穎呢。
秦谙心裏有些別扭,想着一會少說話,把人帶到秦諾的房裏應該也沒有關系,而且他特地帶了秦諾的貼身丫鬟青璃,也算是緩解了一點點。
結果宋穎卻是十分坦然的先為自己遲到道了歉然後才向秦谙的迎接表示謝意:“家中有事因此來晚了,還請小王爺見諒。有勞小王爺親自迎接。”
秦谙淺笑:“無妨,本就只請了諾哥兒相熟的幾人,不算什麽正式的宴會,諾哥兒一定不會介意的。請吧。”
宋穎屈膝一禮,然後才随着秦谙進府。
兩人相隔約莫一步的距離,宋穎面帶淺笑,既不冷淡也不太熱情,淡淡的和秦谙交談了兩句。兩人走過假山花叢間的小路,慢慢像秦諾的屋子走去。突然宋穎問了一句:“北川的姑娘是不是,是不是現在還有參軍的?”
秦谙一驚,沒想到宋穎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頓了頓道:“有的,北川民風彪悍,就算是遠離邊疆的大戶人家的女兒也多有習武的。更不用說邊疆将士的妻女武藝都不差,能通過選拔的都能上戰場。”
宋穎一聽,就覺得自己應該是投錯了胎,她本應該在北川那樣的地方,和姐妹們一起戰鬥,揮灑血汗。
秦谙之間眼前方才還是一副大家閨秀模樣的人,突然迸發出一種耀眼的神采,這種神采讓他這個同樣也曾上過戰場的人有一種共鳴。讓秦谙不由得心中顫動。
但是很快,宋穎眨了眨眼睛,就好像把這樣的她收進心底,面上無波再看不出什麽來,“讓小王爺見笑了。”宋穎自嘲的一笑。
☆、黑鍋
佳姐兒正看着窗外,她還有些羞澀,不知道怎麽轉回去面對妹妹和調皮的蓉姐兒,以及那個時不時把目光投向她的那個人。
突然院子前的小徑一端出現了兩個人,一個穿着大紅繡銀絲裙邊緣鑲了一點點白色的兔毛的女子,和一個穿着寶藍錦袍的年輕男子。她當然知道男子就是之前見過的秦諾的哥哥秦谙,寶藍色的錦袍顯得他越發的面如冠玉,唇紅齒白,同秦諾相似的面容卻有着不同的氣質。
而紅裙的女子正是她的好友宋穎,她素來愛這樣濃烈的顏色,性子也同這樣的顏色一樣熱烈。她看到宋穎說了一句什麽,然後秦谙頓了頓才回答,之後就看到宋穎整個人就像是活了一樣,佳姐兒憐惜的看着難得真正釋放真性情的宋穎,她知道平日裏見到的宋穎其實是努力壓抑自己的本性的宋穎,并不是說那是死心了的,只是因為夢想太過遙遠,但是忍讓不肯放棄,無奈之下的一種掩飾。
所以,佳姐兒也看到了秦谙那時看着宋穎的眼神,佳姐兒突然低低的笑了一聲,這樣的話其實也不錯不是嗎。若是兩人有緣,只要宋穎嫁了秦谙,等到秦谙回到北川,宋穎離自己的夢想也不過只有一步之遙了。
更重要的是,明顯秦谙對宋穎的印象也不錯,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姐姐?你在看什麽?”
衫姐兒的呼喚驚醒了佳姐兒的思緒,佳姐兒捏了捏發尾,笑道:“沒什麽,看到宋穎來了。”
衫姐兒歡呼一聲,捉着蓉姐兒的袖子低聲道:“宋姐姐來了。”
蓉姐兒在秦諾的房裏就像是在自家房裏一樣,猛地站起來,扭頭找了一圈問道:“哪兒,在哪兒。”然後被衫姐兒不好意思的拉下,坐回原位,才斜着眼睛憤憤道:“都是她家一群不省心的,讨厭的很,當母親的不頂事,什麽都要女兒出頭,誰不知道宋姐姐縣主的名頭多虛。父親也是什麽都不管。”
佳姐兒皺眉,看着宋穎就要進來了,提醒道:“蓉姐兒,此事不可再提,她難道今天高興,別提不開心的事。”
蓉姐兒鼓着臉,半晌才嘆了口氣點點頭。
宋穎到了不久,青山就讓人來傳話,宴席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院子不遠處的花園閣樓裏。因為位置很好,二樓的視野開闊,這一片的景色其實非常好。是秦諾以前住在別院的時候,最喜歡待的地方之一。還有一個地方叫做梁謙。
梁謙特地把宴席設在這裏當然是為了秦諾考慮的,其他人的感受并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女孩子不多,才四個,就在閣樓裏豎了個屏風,隔開空間。女孩子們坐一桌,男子們坐一桌。武尚是個小孩,由他自己選擇,坐哪邊,武尚選擇了姐姐,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懼怕譽親王和明明總是帶着笑容的秦谙。
秦諾沒得選,她只能乖乖的坐在梁謙的身邊,這件事就連秦谙都是贊同的。相比自己對秦諾的不了解,梁謙照顧秦諾才是全方位的,最好的。
吃過午膳,下人撤了桌子和殘羹剩飯,小閣樓偌大的空間因為屏風搬開而展現在衆人眼前。原來不只是男女之間隔了一道屏風,其實這個小廳都是直接用一整套的屏風圍起來的。撤了屏風之後,下人又上了一些長案,小玩意,還有些零嘴,茶湯。
大家三三兩兩的坐一起聊聊天,看看外面的春光,氣氛十分好,都是些十幾歲上下的年輕人,滿是女子清脆的笑聲和男子爽朗的聲音。蓉姐兒在佳姐兒的暗示下頻頻詢問秦谙關于北川的事。
因為說的多數是北川的民風,戰事,所以男孩子們也漸漸圍過來,坐一起時而交談兩句,時而發問。秦谙好笑的看着那邊扶着吃貨武尚的宋穎,每當他說道她感興趣的地方的時候,這姑娘就像是個倉鼠一樣,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再看一眼。
仔細看就能發現她眼裏異樣的神采,秦谙不動聲色的繼續說,然後慢慢只說宋穎感興趣的話題,直到宋穎幾乎把持不住自己就要站起來發問的時候,佳姐兒扯過吃起來就不曉得停的弟弟,宋穎手裏一空,擡頭就看到佳姐兒使眼色。宋穎知道今天她能夠聽到那麽多都是因為姐妹的幫助,也知道不敢貪心,慢慢收斂了心緒。
秦谙不知不覺發現宋穎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盡力不完全沉浸在他描述的邊疆壯闊的場景裏,也知道這姑娘今天也就這樣了。再努力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了,秦谙不着痕跡的轉移了話題,說起了來京城沿路的見聞。
這一天大家算是賓主盡歡了,除了梁謙,因為到後面秦諾就完全不聽話了,硬是賴着不走,整整一天都沒有休息,直到夜裏還精神奕奕。但是第二天秦諾一定起不來床,典型的興奮過度。
秦諾沒有想到這麽快秦谙就開始接近宋穎了。
生辰之後的幾天,秦谙還是打卡一樣的每天到別院報道,但是這幾天明顯的心情特別好。秦諾還以為是秦谙坑晉南王的事有了進展,沒想到卻是因為宋穎。
因為北川,因為心中的向往,宋穎沒有辦法拒絕秦谙的接近,只要秦谙多談幾句關于邊塞風光,人們的自由和天地的廣闊,宋穎就沒有辦法不去傾聽,哪怕只能夠知道一點點也讓她壓抑的心情好上好幾天。
所以當她漸漸的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由自主的會注意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她知道秦谙的目的就要達到了。作為永安侯府實際上的主事者,宋穎其實并不比其他貴女懂的少,她也會宅鬥,否則怎麽讓自己的母親在內宅穩坐主母之位,反正已經有過一個妾室扶正,其他的妾室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夠有這麽一天。
也看得出秦谙這次進京娶媳婦不像是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