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夠肥麽? (21)
理由實在是不得不找個合适的,幹脆就以秦諾重病的名義讓父親進京。實際上,秦諾也确實病了,不過是被病了,在宮中被下了毒罷了。宮中陰私多,手段也不一般,梁謙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救了秦諾。
但是父親卻在進京被暗殺,皇帝還假惺惺的安撫。他因為魏府同晉南王的暗示,仇恨秦諾和皇帝,以為他們狼狽為奸,險些殺了秦諾。皇帝以為沒了秦轼應該就可以暫且放下北川,沒想到他在魏扇的慫恿和母親的憤怒裏起兵造反,那時他可一點都沒想到京城裏的秦諾和姑姑秦姍姍。
倒是魏家早就被接到了晉南,一點兒事都沒有。
☆、熱鬧
秦谙遠眺北方,他終究是不比梁謙一心一意在在乎秦諾,不比秦謹義無反顧只為見秦諾一面,更不比父親秦轼全心全意信任秦諾。他确實是想要對秦諾好,想要補償她,保護她,讓她能夠至少像個女孩子一樣活着。
但是他背負的責任讓他不得不做出取舍,就算是明知道秦諾如今在皇帝眼裏,在京城諸世家眼裏就是個香饽饽,誰都惦記着秦諾,因為鎮北王府手裏的軍權。秦谙确信即使沒有得到這方面的消息,京城一定已經人心浮動,虎視眈眈的看着秦諾。
相對而言,秦諾于晉南王來說就是個隐患,只要秦諾在京城一天,皇帝就有從北川要到軍隊的底氣。這對于晉南王而言,秦諾就從一個不是那麽重要,需要的時候可以利用一把的變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秦谙嘆了一口氣,希望之前和梁謙以及沈岩等提過的這方面的問題,他們會重視一些,前世種種到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只要北川這場戰一旦打贏了,那麽他就可以确認他已經使得鎮北王府的親人擺脫前世的悲慘。
休息了半個時辰,秦谙見天色已晚,正是夜行的好時候,招來秦衛吩咐了幾句話,寫了一張紙條讓喂飽的信鴿盡快把信帶到京城。
秦衛喚起周圍席地而坐正在休息的将士道:“準備出發。”
将士們立刻起身收拾行裝,跨馬上鞍,秦谙帶出來的這一批都是北川大軍的精銳,經驗豐富不夠還要武藝不低,身手敏捷,馬術精良。秦谙看到身後的人馬已經集結完畢,拉了拉有些躁動的馬,揮手往前一指道:“出發!”
一隊騎兵就着蒙蒙亮的月光往草原深處進發,很快就漸漸變成一個個黑點融入夜色看不見了。
張猛的敗軍零零散散在晉南和京城之間的一座名為洛城的城池聚集,幾乎是群龍無首,亂糟糟的根本沒有一點當初出京時的意氣風發。三皇子磨磨蹭蹭還沒有出發,誰敢這時候去,大軍沒有領軍的将軍,一旦遭遇晉南大軍,三皇子不覺得自己有活命的機會,或許晉南王會用他交換晉南王世子,但是三皇子不确定自己的分量比不比得上其實不那麽重要的晉南王世子。
這是一件十分悲傷的事,三皇子終于有了自知之明,但是頓悟出來的結果卻讓人悲傷,無論他怎麽想的這一趟他是非去不可。但是他希望可以等到新的大将軍出京的時候一起,至少會相對安心一些。
皇帝沒有辦法,他猶豫了很久,滿朝文武竟然大多是是文官,只會說不會做,更別說帶兵出征了。這些年想要培養的武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盡是外強中幹的,連鎮北王的兒子都比不上。
沒有辦法,皇帝親自到安國公府,請了安國公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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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公也是武将出身,但是他是在本朝第二代皇帝,女皇治下的時候平亂并且驅逐南方蠻夷而得了功績的。加上其父當機立斷輔佐女皇,但是安國公的幾個兄弟都是死于戰事,以及擁護女皇下一代皇帝繼位。所以在女皇之後的皇帝就給了國公的爵位。
可是爵位沒有辦法讓安國公人丁興旺起來,自此之後竟然只能是一脈單傳到現在。
在皇帝看來,京中唯一還能拿得出手的估計只有這安國公了,如今到了嚴峻的時刻,晉南王大軍步步逼近,皇帝自然是把能用的人都要挖出來,就算是年老得不能舞槍弄劍也不妨礙這樣的人去指點指點,穩坐帳中也是可以的。
皇帝沒有說,但是他其實已經瞄上了秦諾身邊的那個叫沈岩的。他關注北川的一切,自然知道沈岩是跟在秦轼身邊很久的人了,上過戰場,有勇有謀。只是如今人家是一個管家,他沒臉開這個口,難道要讓天下人知道他這個天子已經無人可用,只能去求鎮北王的管家了嗎?
輸了,丢臉的是他,拉下老臉求來的也是個無用的。贏了,更是丢臉,人家府裏管事的都比朝中有品級的武将厲害,這讓一直看不慣秦轼的皇帝怎麽能接受。
秦諾不知道自家的喋喋不休,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管家都被人惦記上了。她最近煩的很,梁謙一天到晚都在自己的書房裏忙着,看着都消瘦了不少,晉南王大軍逼近,梁謙不願意讓晉南王得逞,之前就派了青山在晉南王的大本營動了不少手腳,這個時候正好用上。
但是要小心布置,以免把自己人給折進去,梁謙手底下的都是精英,貴在精而不在多,每一個都很重要。
秦諾不好意思去煩擾梁謙,她寧願他用陪她的時間去多休息一刻。後花園還在改造,她現在住在秦谙住的院子的廂房裏。
自從張猛大敗,鎮北王府就開始熱鬧起來了,最初的時候是前來送帖子的各府管事居多。絡繹不絕的帖子就紛紛揚揚進了鎮北王府,沈岩略略一看,若是之前就有交際的人家的帖子就留出來,完全沒有聯系的幹脆讓秦漢安排小厮去回了。
秦諾正在院子裏練拳,只是一種比較溫和的有氧運動罷了,強身健體,想要練成高手是不用想了。這是在秦谙提供的拳法的基礎上,由醫武雙全的梁謙進行改編,再添上秦諾記得的一招半式的太極的混合物。
等到秦諾練完一套,出了些汗,紫英上前給秦諾擦了擦汗,沈岩才拎着一疊帖子道:“您看看,有沒有想要應約的。”
秦諾一看這一大疊的就有點頭疼,她本來就不太擅長人際,但是這裏是京城,不興閉門鎖府。
秦諾在廊下坐着,拿着沈岩拿來的帖子一張一張仔細看過,發現大多都是平日裏有節禮往來的,但是并沒有比較親近交流的人家。而且,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是,這些人家都有同秦諾年紀相近的少爺或者是姑娘。
秦諾幽幽的嘆了口氣:“怎麽突然這麽受歡迎我卻不那麽,嗯,不那麽有興趣。”
紫英突然蹦了一句話:“因為您有譽王了!”
秦諾低頭思考,然後朝臉色驀然變黑的沈岩笑嘻嘻道:“是哦。”
沈岩按了按額角,這種時候更不能在主子面前表現出不妥,否則将來想要保護主子以免被譽親王早早吃掉就不容易了,“自然是有所圖謀,否則這個時候應該乖乖坐在家裏等着安國公出征。”
好在這是一些隐晦的,暫時無傷大雅的小小圖謀,當然,這是于秦諾而言,說不準還能找到個男的或是女的閨蜜。于梁謙而言就不算是什麽好事了,自家養大的小丫頭有人惦記了怎麽辦?
秦諾抽出一張帖子,是皇後的娘家送來的,“啊哈,我記得,好像在大哥來的時候這一家的帖子也送的勤快,然後大哥婚事一定就沒了,實在是反應靈敏。平日裏還好,這會又開始了。”
沈岩無奈道:“這一家只怕得去個一次,不好總是回絕,皇後如今有了皇子,在後宮也開始收攏勢力。若是下了她的面子,只怕皇帝也會不喜。”皇帝最近反常的誇了皇後數次,不知道是為了皇後母家的財力還是為了皇後為他管好了後宮,使得後宮最近平靜了些,皇帝的心情也不那麽煩躁了。
“可以只去這一家嗎?”秦諾可憐兮兮的問。
紫英馬上就接了一句,“可以的對吧沈叔,您看咱們主子身體又不好,又記挂父兄,實在是沒有心情。”
沈岩本來還有些猶豫,這個時候接受旁人的示好其實有利于秦諾在京城立足,雖然她已經來了很久,但是在秦諾這個身份上面其實還是十分弱勢的,至少有些大家貴族才知道的消息除了永安侯府和靖康侯府還沒別的會給他們通消息。
武尚也還是太小了些,但是相比之下安國公府還算是不錯的,只是這個時候安國公府一定很忙亂。
但是紫英的話提醒了他,這會跳出來的都是些交往平淡甚至是平日裏根本不屑一顧秦諾這個質子的,這回出來臨時抱佛腳也只不過是想要家中的小輩同秦諾交好,甚至他們不介意接受秦諾這樣一個有斷袖謠言在身的人做女婿只是為了将來能夠在北川發兵勤王的時候受到來自親家的特別照顧。
而按照自家小王爺隐隐露出的意思,可不是那麽簡單,小王爺不同于王爺秦轼,他的心裏只怕還有別的打算。沈岩不禁反思近來因為鎮北王府重新受到關注和獻殷勤,他仿佛有些忘了初衷。
若是這場戰事一時半會解決不了,那麽那時候這些前來親近的人會不會動用各種手段使得秦諾成為‘家人’。但是秦諾并不能娶妻,否則一旦被發現真相,不僅僅使得秦諾處境變得尴尬,也會讓皇帝暗暗記恨鎮北王府耍了他,等到戰事平息,就到了算賬的時候了。
倒不如按照紫英說的,以靜制動才是上策,畢竟現在還沒有兵臨城下,北川也暫時抽不出兵力,倒不如就此閉門,以免被扯上是非。
沈岩細細思忖,然後才對皺着眉看着一摞帖子發愁的秦諾道:“那麽,就這個,”沈岩指了指皇後娘家的那張蟹宴,“到時候做個病弱的樣子,回來之後就不再應酬,全部都推掉,只是要委屈主子這之後都不能輕易出門免得讓人說嘴。”
秦諾只知道不需要去別人家當容易被忽略并且無趣的宴會,自然高興的很,反正梁謙忙的很,她也沒有什麽出門的想法,當即歡呼一聲,拉着紫英跑去花園旁的溫室去看花花草草,只留下一句:“那什麽,其他的你看着辦啊。”
沈岩見秦諾跑起來并不是跑兩步喘一會,而是跟得上紫英略微放慢的腳步,感覺心情頓時好起來,無奈的搖搖頭,像是看到調皮但是活波可人的小輩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最後一波,二更,二更!!!
☆、北川大捷
安國公果然還是寶刀未老,普一出手就壓制住了晉南大軍的攻勢,守住了洛城。三皇子是跟着安國公一起過去的,被安國公很好的利用上了剩餘價值,有效的穩住了軍心。
戰事開始進入膠着狀态,安國公有輸有贏,但是一直很沉穩,這一點可能是秦轼都比不上的。洛城附近的小城鎮,村莊卻是損失慘重,晉南王數次想要迂回包圍突破洛城都被安國公識破,雖然打擊了晉南大軍,但是不可避免的也使得很多百姓因為戰亂流離失所。
征讨大軍本就因為上次失利,兵力不足,根本沒有辦法從守城和大軍中抽出人手安置流民。只能讓衙門的衙役安排流民暫時到洛城之後的城鎮安置下來,若是有男丁自願入伍,那麽其家眷就可以就近得到比較好的安排。
若是家中只剩下了老弱婦孺,那麽只能靠自己,拿着路引能到哪就到哪,哪裏能夠接受他們就在哪裏停下。自洛城到京城一路,流民成群,食不果腹,枯瘦如柴。讓人見之可憐,只能暗罵這興起戰事之人可恨可惡。
京城人心惶惶,洛城到京城不過是快馬三到四天左右,基本上就快要打到家門口了,可如今能逃到哪裏去?北川有匈奴人,正打的歡;南邊就是晉南王的天下,這個時候但凡有一點偏向晉南王的,估計第二天就在天牢裏蹲着了。
唯一還能夠去的就是京城東北方向,那裏有幾乎同晉南一樣大的國土,只是天氣更加寒冷,而且并不十分繁榮。主要發展的是農業,兩個戰場的糧草基本上都是由這一塊地方供應的,可見其重要性。歷代以來,這一塊地都是皇帝的直屬國土,無論哪個親王都不能夠擁有,這是開國皇帝定下的。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由此可見糧食的重要性,秦諾最初聽說這個的時候不得不感慨開國皇帝的預見性和前瞻性。東北種植糧草的大多數是軍戶,入了軍籍的士兵退伍之後就帶着家人到東北定居,由皇帝的親信掌管這一塊地方。
這也是皇後沒有孩子也能穩居中宮的原因,其父就是工部尚書,關于東北的事只要有工部尚書一力把關,皇帝就可以放下一半的心。如今皇後有了兒子,更是一力支應皇帝,否則就算是有了兒子成了階下囚有什麽用。
那裏如今是皇帝嚴格把守看着的地方,若是被晉南王的人滲透把控,不必說別的,秦轼為了北川百姓就不得不同晉南王妥協。更別說沒了東北供應的糧食,安國公帶領的征讨大軍能撐多久。
這一年從九月開始就各地就陷入了不同程度的混亂,最輕微的是東北,因為晉南王也曾滲透到這裏,但是因為皇帝發現的早所以很快就控制住了。北川雖然民風彪悍,但是苦寒的氣候使得這裏的物資缺乏,每每起了戰事不論結果如何,百姓總是最受罪的。
晉南百姓也不好過,晉南王為了供應大軍,對轄下的百姓根本就是剝了一層又一層,加上為了隐瞞在海上海島練兵,沿岸的漁村基本上都廢了。名不聊生也就差不多是這樣了,可是晉南王從來沒有在乎過這些人,他素來享受慣了的,從來不曉得百姓的苦楚。
京城下來第一場雪的時候,終于得來了一個好消息:北川大捷!
皇帝難得露出笑顏,連連贊道:“好,好,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工部尚書水漲船高,如今也腆着笑臉附和道:“可不是,有鎮北王在北川無憂,這也是皇上的恩德。”
皇帝聽了這奉承的話,卻還是覺得有些不給勁兒,工部尚書這老頭終究是比不上嘴甜的禮部尚書,皇帝現在終于有心情回想回想當年從禮部尚書嘴裏蹦出的既得體又滿足的好話。皇帝暗暗嘆息一聲,這樣的馬屁精也是難找的,“好,鎮北王世子秦谙有功,封為骠騎将軍,鎮北王一門英武守衛北川有功,全都有賞。”
鎮北王府沒人在朝上,皇帝聽不到鎮北王府的人親自謝恩,只能聽見底下一片聲兒的:“皇上英明。”
工部尚書趁機提出:“既然北川之危已解,不如讓鎮北王或是鎮北王世子勤王。安國公終究年邁,同晉南大軍膠着已久,長此以往只怕糧草供應不足,容易出問題。”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這正是他想要的,“正是如此,能者多勞嘛。”
兵部尚書卻支支吾吾,猶猶豫豫的出列道:“這,恐怕還需一些時日,北川戰事斷斷續續不曾停過,這回大捷是因為鎮北王世子深入匈奴王庭,歷時将軍一月才找到匈奴王庭所在,雖然打了匈奴人一個措手不及,但是那裏是匈奴人的大本營,匈奴王骁勇趁機逃脫。鎮北王世子被圍困,已然失去消息了。”
皇帝大驚,“方才怎麽沒說清楚。”
兵部尚書苦笑,咱一說大捷,聽說是秦谙襲擊了王庭,皇帝您就高興的不要不要的,又是準備賞賜又是封為将軍,又有工部尚書那老匹夫附和哪裏聽得完他說話,只是這話不能說,兵部尚書抹了把臉道:“唯恐引起恐慌,鎮北王世子不能死,所以即使沒有消息,鎮北王也傳令下去乘勝追擊。但是匈奴人也是大怒,近來交戰十分猛烈,若是能夠撐過這段時間,匈奴人應該再無餘力侵犯北川了。”
皇帝聽了這才放棄之前的想法,反倒是有些擔心起來:“如今就鎮北王同他的兄弟和一個兒子,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過來。”應付不過來也沒辦法,反正他是不可能分兵去支援的,甚至于他已經想好了,若是北川支撐不住他就趁着匈奴人從北川過來花費的時間遷都到東北。
反正相對而言,他覺得晉南王收到的威脅會更大一些。
工部尚書本就是妥妥的書生,一點武力值都沒有,聽聞秦谙襲擊王庭使得匈奴人憤怒,以為皇帝也惱怒,只是不好說出來,有心為皇帝‘吐真言’,工部尚書沉着臉道:“這鎮北王世子實在是愚蠢,好大喜功,惹怒了匈奴人,現下如何是好,若是北川失守必是因他之故。”
兵部尚書震驚的看着這個總是暗地裏罵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兵部尚書好像今天沒有帶腦子,皇帝不忍直視,伸出一只手撐在臉上蒙住了半張臉默默扭過頭不發一言。
工部尚書還以為皇帝是默認他的話,越發興奮起來,磨了磨牙準備再聲讨一遍,卻被站立在他身後不遠處的長子狠狠扯了一把。
工部尚書瞪了兒子一眼,還想要再說,皇帝趕忙揮揮手:“好了好了,這是大功一件,幾乎是再現漢時霍去病的英武,應得嘉獎,只是來玩不變,暫且将賞賜盡數送去京城的鎮北王府,由福郡王代收即刻,另,”皇帝指着兵部尚書道:“盡快派人去往北川撫慰軍心,鼓舞士氣一鼓作氣勢如虎盡快擊退匈奴,找回秦谙。”
秦諾知道的比別人多,至少比皇帝等人知道的多多了,她知道秦谙并不是真的失去消息,而是想要生擒匈奴王。
秦谙的計劃本來是十分完美的,趁着匈奴王還新登基,還在收攏勢力,有些不安份的還沒完全打壓下去,才不得不以侵入北川為誘惑引開矛盾還騰出手來收拾收拾。可是他沒計算出王位還不是那麽穩的匈奴王受襲擊得到的結果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好。
一部分匈奴人确實是因為王庭被襲擊而憤怒,但還有一部分是想要趁機搶奪一部分物資好轉回匈奴大草原,用這一批收獲收買人手重新競争王位。
新任的匈奴王在臣民心中的重要性還是不如坐穩了王位的王。所以當秦谙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當機立斷同手下化整為零,換裝板作匈奴人暗暗搜尋被逼逃出王庭的匈奴王,若是他能夠生擒匈奴王帶回北川邊境的戰場上,這一場仗基本上就可以結束了。
但是他的手下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會說匈奴話,吃得慣匈奴的食物,所有秦谙只能挑出一部分手下和他一起混進匈奴人當中,其他的人則隐藏起來等到生擒了匈奴王就立即離開。
所以秦諾擔憂歸擔憂,但是并不驚恐也不難過。但是皇帝的賞賜就要到了,若是被發現狀态不對,秦諾擔心會影響到他們的計劃,所以秦諾努力讓自己想想難過的事,以期憋紅眼睛,做的更真實一點。
當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親自來的時候,在花廳等了半晌才見到怔楞的秦諾紅着眼眶呆呆的走進來。大太監暗暗打量,覺得這孩子挺重情,就那麽個好幾年也就見了一面的哥哥也紅了眼受了驚,看這樣子膽子略小了些,大太監說了幾句安撫的話,秦諾只是點點頭,慢慢也恢複了些精神,但是大多時候是沈岩在同大太監寒暄。
大太監送來了賞賜,帶了皇帝話,無非是一些贊揚的,安撫的話,聽過就完了。到了大太監要走的時候,秦諾才恢複了精神,到了聲:“慢走。”
轉回頭,紫英就興高采烈的同沈岩邀賞,“沈大管家,你看,我就說嘛,只要咱家主子稍微睡過一點點,在用半幹的帕子擦下臉就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委屈主子弄紅了眼睛。”紫英想起之前秦諾努力憋紅眼睛的樣子,就覺得心疼。
沈岩無奈的搖搖頭,果然還是貼身照顧的人最熟悉,他也沒想到睡過頭的秦諾會有這樣的效果,更好的是,秦諾還記得自己要怎麽做,簡直是□□無縫。
秦諾撓了撓臉,她還是覺得有點困,睡午覺最怕睡過頭,絕對是那種睡不夠又累又困,渾身疲軟然後打不起精神的樣子。她還會不由自主的流眼淚,忍不住揉一揉就紅了眼,今天用在這裏簡直是作弊!
作者有話要說: 半個小時之後二更
☆、機會要抓住啊
這一年的冬季,晉南餓死了不少人,哀聲遍野,流民劇增,流寇也多了起來大多是流民組成的,專門沖擊衙門糧倉重點。
晉南王腹背受敵,不得已退守河岸,一面布置兵力鎮壓反抗,一面密切關注征讨大軍的動向。
這一次的動亂,在晉南如野火般燃起,晉南王廢了不少力氣才壓制下來,甚至為了平息動亂不得不将亂民收編,為安撫亂民頭領,特地将他們編成一隊特許他們在進攻征讨大軍的時候可以搶掠周邊的平民百姓。
皇帝命令安國公趁機推進,一舉将晉南王趕回晉南,并且抓住時機趁勢過河盡快拿下晉南。
但是從東北運往征讨大軍的糧草被換成了陳米和黴米。士兵嘩然,險些釀成嘩變,安國公暫時平息了将士的怒火,起了折子希望皇帝徹查此事,并且給将士一個交代,以免生亂。皇帝自然也是憤怒的,但是他隐隐知道,這一定是他手底下的人出了事,這一過程他從來是嚴格把控,就差沒有親自動手了。
查來查去,就查到了工部尚書的頭上,工部尚書骨頭比禮部尚書還軟些,顫顫巍巍的就跪在皇帝面前哭訴道:“兩頭都在打戰,都只知道催糧草,那糧草又不是說說就有的的,如今連東北百姓家裏的糧食都征收了一些上來,還是不夠。”
工部尚書豁出去老臉,也不願意完全替皇帝兜着了,反正那塊地是皇帝的,不能有問題他一個人兜着,“北川戰事急,來來回回就要兩三個月,去歲一年就把能拿出的糧食用的差不多了,加上晉南大軍同征讨大軍膠着,只費了糧草卻沒有進展,好不容易等到晉南除了亂子,可以稍微松懈一下,可北川還在等着下一季的糧草,臣想着晉南遲早要收回來不算什麽大事,只能先顧着北川。但是安國公又催的急,只能讓人先湊一湊頂上去。”
皇帝‘砰’的一聲丢了個杯子在工部尚書的頭上,工部尚書應聲‘哎呦’一下就捂着頭伏在地上起不來了,皇帝只恨這老頭沒眼色,難得一個追擊晉南王的機會就這麽浪費了還險些釀成嘩變。
工部尚書不敢觸怒皇帝,只能叨叨的說着‘都是為了皇帝着想的’、‘誰知道下面的人竟然連黴米都敢參進去’、‘老臣是一片忠心’什麽什麽的。
“再給你一次機會,盡快把征讨大軍的糧食補上,補不上你就穿好盔甲去為國效力,讓朕看看你的忠心。”
工部尚書唯唯諾諾的退下,心裏卻是空蕩蕩的一點兒底都沒有,東北是重地,裏頭種地的百姓也很重要,要是收光了他們吃的糧食,等不到下一季的糧食收獲就要生變了,到時候還不是拆了西牆補東牆,能有什麽用。
但是他也是沒法子了,只能拿出家裏能拿出的錢,再同交好的世家幫幫忙,好歹湊上這一次的,平了這個亂子。工部尚書沒回去一段時間京城裏都知道工部尚書被皇帝揍了,老骨頭咯吱咯吱的不行了,一路上都是哎呦哎呦的叫喚着回去的。
皇帝聽說這個的時候正在用膳,登時一怒,掀了桌布,一整桌精心整治的菜肴就這麽倒進潲水通裏,送進京城裏頭養豬專業戶的豬圈裏。養豬的瞅了瞅裏頭的還能囫囵看出樣子的山珍海味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年頭,當人還不如當只豬。”
晉南王其實比皇帝會做人的多,能屈能伸,他可沒有浪費這個機會,在工部尚書備好糧草之前就再次進攻,一舉攻到洛城。安國公因為年邁,身子骨不如年輕人,到了冬季難免有些受不住,只能帶着三皇子在洛城鎮着,所以洛城以南被晉南王占領很正常。
晉南王趁勢進攻洛城,派探子在洛城放出流言,皇帝在宮裏醉生欲死,他們卻在這兒拼死拼活,若是贏了還好說,大約只是因為之前的敗仗受些責罰,若是輸了,只怕連家人都保不住。男的入軍籍永世不能脫籍,女的全都沒入教坊,皇帝就好這一口,其皇子也好這一口。
這謠言多數人還是不信的,但是有了陳米事件,要讓這些士兵信任京城是不太能的了。晉南王又抛出條件,只要是投誠的将士一律收納不追究半點,若是後頭有功還能提官位,封妻蔭子,又拿晉南美女籠絡未成婚的軍中光棍,等等一系列好處。
軍心越發動搖,安國公有心無力,三皇子死氣沉沉,據說安國公已經卧病在床多日,軍中卻沒有能夠接手的人。安國公世子又因為其祖父為了免去皇帝的疑心,從小就沒有學過半點武藝軍法,只當這天下好歹還能安穩十幾年,沒想到這麽快就風雨飄搖了。
當工部尚書費了大力準備好的糧食就要運往洛城的時候,洛城失守了。殘餘人馬護着三皇子和安國公退守洛城下屬的泾陽,但是很快,沒等安國公振作起來布置守城就再次被晉南王的大軍沖擊,敗軍甚至都不能同時護住三皇子和安國公。
三皇子死于亂箭,安國公勉力一吼:“晉南賊子,殺了三皇子,其心可誅!”好歹是用三皇子的死勉強喚起一點士氣,其實應該準确的說是怒氣,士氣其實已經沒有多少了。
皇帝不敢再派兵,留下的兵力全都擁在京城周圍,京城附近也聚集起越來越多的流民。這回是真正的流民,但是守門的守衛卻不敢放進去一個人,京城人心惶惶,一旦有流氓進京引發動亂,京城從內部開始亂起真的就沒救了。
但是流民越來越多,城門加強守衛,城內城外進進出出根本就不成了。
秦諾十分擔憂還在山腳下的別院的梁謙,但是梁謙派了虎力告訴秦諾,讓她安心,山腰上有寺廟,因為向來以‘慈悲為懷’,名聲甚好,他原本就是一半是在寺中長大,同寺裏的和尚交好,現在已經暫時住在寺裏十分安全。
流民的問題一直困擾這京城裏的所有人,但是根本拿不出什麽辦法,一是京城也沒有那麽多糧食足以供給這麽多大了流民,如今連常常施粥做善事的世家都不敢再拿出銀錢和糧食了。二是沒有地方安置流民,京城城內是不行的,城外除了農田什麽的都是世家貴族的別院,根本不能拿出來安置。
問題懸着,人也就由着在城門外聚集,有些人是看透了京城不可能安置他們,幹脆收拾收拾破破爛爛的行裝往東北去。未到東北又被攔下,本就是大冬天,冷的要命的時候,眼中含着絕望,就要揭竿。
梁謙獻了一計,東北不是還有陳米嗎,既然不是士兵相對來說不那麽重要,只要能夠養活着,等到來年就能夠撐下去,就算是沒了米面也能找出些野菜什麽的,總是一條路。梁謙建議把流民安置在東北邊緣,既不影響東北軍戶的生活,又讓流民有地方可以停留。
這是梁謙思考了很久唯一能夠拿出的主意,他不是偉人也不是菩薩,更不是出家人‘普度衆生’什麽的,他只是想要做一些事,至少能夠讓自己的心裏好過一些,讓秦諾更喜歡他一些,他知道秦諾這個小丫頭心裏難受的緊,但是又嫌棄自己沒有能力更害怕他和秦谙做危險的事,只能躲在府裏只當做不知道。
梁謙憐惜他的小丫頭,冒着被皇帝惦記上的危險還是上了折子,皇帝看了之後覺得也算是個方法,但是他确實擔心梁謙會趁亂摸魚,所以他派人把梁謙接進宮。梁謙拒絕了,他總是在宮裏沒辦法待住,但是為了讓皇帝放心,他沒有拒絕只是換了個地方,住在鎮北王府。
安國公終究沒能守住,老了老了還得個馬革裹屍的結果,也不知道算是榮耀還是可悲。不提安國公府挂了白布如何的哀聲震天,皇帝也快要哭了好嗎。
難道這江山真的就守不住了?他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氣死老子,得到的江山就要易主了?
皇帝準備再拼一把,派人去向鎮北王要兵,匈奴人他管不了了,北川百姓怎麽樣他也管不了了,若是可以他不願意退守東北,那邊什麽都沒有,全是村子,都是種田的。
可是人沒有到北川,就被晉南王攔下了,沒了老将安國公,晉南王一路高歌猛進,直逼京城。京城亂的人仰馬翻,有些權勢有些人脈人力的世家大家勳貴全都謀劃起來,準備好行裝,準備在京城被圍困之前逃出去,不管去哪,就算是被晉南王俘虜了都成,只要能活下去。
皇帝也暗搓搓的準備好了自己的小金庫,可是當大軍圍城的時候,皇帝沒能走成,因為皇後帶着她兒子在工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