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敢。”
“哎,這是什麽話?你做對了事情自然是要得到應有的獎賞的,我一向是個獎賞分明的人。該是你的,定是不會少了你。”
遲百年面上笑的無害,心裏卻明鏡似得将這番話看了個透徹,好一個獎賞分明啊,好一個一分也不少,若自己能夠一直這麽辦事有利那邊也是好的,若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的話...
這樣警告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啊,她看着手裏還溫熱的夜明珠,這些都是個什麽事啊,她心裏煩躁的很,想起腦海中那抹身影,登時只剩下無奈了。
.........
待到遲百年從樓上下來時,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盡歡端正站在那裏等着她下來,扶住她。
“師傅在後院包紮傷口。”
遲百年聽罷面色如菜抖了一抖,無奈看着她。
“盡歡,你再等我一下。”
這個罪,注定是要請的艱難的。
等到遲百年好不容易将家中師傅哄得服服帖帖保證立了一大堆之後這才得以脫身,從後院出來時盡歡依舊像剛才那樣一動不動端正立在那裏,見她出來了朝她微微一笑。
遲百年楞了一愣。
明明天不亮就已經出發,到真正回家的時候确實已經夕陽西下了。
這麽一天的時光就這麽又過去了,盡歡看看天邊遺下的陽光,有些微微出神。
等到再回過神來時,遲百年的臉就在咫尺之間。
“你就不問一下我今天的事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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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盡歡面色有些尴尬,但也如實回答
“遲姑娘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的。霍老爺教過我,不要去追問別人不想說的事情。”
遲百年又有一種想要摸她頭發的沖動了。對她的坦誠與信任難以招架。
這整整一日間,從一大早被她莫名擾夢到到了那鎮上,盡歡卻是從來沒有問過自己一絲一毫的問題。
例如他們要去哪裏,又或是你遲百年到底是何許人也。
在那客棧裏明明是那麽讓人困惑的情況,她卻能夠做到獨自抱着手臂在一旁作壁上觀。
而現在她一副溫和的模樣告訴她這樣做自然是有她自己的原因。
從頭到尾,也許這個人對于自己的信任都比自己想的要多。
哎,她轉過身去,不面對着她,慢慢的開口:
“其實今兒個真是兵行險棋,方才那句話倒是沒有錯。我今日叫你來,就是想着我今天要是回不來了,還有人來照料一下我的屍身。”
“遲姑娘。”
盡歡低低的開口。
“你別看我師傅年紀輕輕的樣子,我可是他一手提拔長大。若是今日為了讨那人歡心一定要有這麽一刀,那這一刀到頭來也一定是落到我身上的。師傅對我而言猶如再生父母,我怎麽可能對他下手。”
盡歡看過她許許多多的樣子,初初被她發現潛入房間之內的那股大膽俏皮的樣子,在李秀玉面前死纏爛打的樣子,四處贈醫施藥醫術高湛的樣子。
那個灑脫又深沉的遲百年,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心中的美好的心願,是她心目中灑脫又勇敢的女俠。
她這麽自在的一個人,即使是對李秀玉用情至深也能做到經常消失不見,她今日卻也沒有想到遲百年也會顯露出這麽困惑的表情。
“盡歡”
她聽見遲百年低低的無奈又含着淡淡笑意的聲音。
“.....”
“這便是我那些不灑脫的時候了。”
即使随性如遲百年,也依舊會有的那不灑脫的時候,又何況他人呢。
盡歡躺在床上,想起臨別前遲百年離開的身影,她們二人,相遇于他鄉,離別時卻是一個向南一個向北。
到不知道遲百年如今在長安怎麽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講的是遲姑娘和玉公子的故事。哈哈 兩章過後,盡歡和霍仙人要放大招了!!!
☆、玉遲之緣
想要找到他并不是什麽好費力的事情,畢竟那人身上随時都有自己留下的可以追尋到的東西。
雖然那人一直很厭惡這種行為。
找到他之後不是什麽大問題,但要說服他卻是一個大問題。
遲百年手裏一手端着一壺上等好酒一手端着一碟子下酒菜忽的闖進屋子裏面,屋子裏面的人甚是高傲的瞧了她一眼便再次回轉到書上。
她翻翻白眼 ,對于李秀玉這種孩童般的固執有些好氣又好笑。
她好歹也是為了他趕到了長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人在酒館裏買醉的他之後,還來不及溫存一番又得知魏青已經移送洛陽天牢,又好言好語又哄又騙的騙了李秀玉追着衙差的足跡追到了洛陽。
“喂。”
她一把把酒放下桌上,奪了他手上形同虛設的書,不顧他的抗議将他拉倒桌邊坐下。
李秀玉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遲百年徑直拿出酒杯滿上,對着他眨眨眼:
“洛陽最地道的米酒哦,我可是廢了不少力氣才找到這一瓶。這下你可不能拒絕了吧。”
李秀玉依舊不言語,看着她,也沒有要喝酒的打算,遲百年微微皺眉,瞪大眼睛和他對上眼,毫不退縮的模樣。
半響李秀玉似是敗下陣來在遲百年嘴角偷偷的笑中一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嗯,這不就是了。”
她表情滿意的又滿上了杯
“繼續繼續。”
“你這是幹什麽!”
李秀玉終于忍不住發問
“灌醉你啊!”她回答的簡直算得上是坦蕩蕩。
“......”
“說不定等你醉了之後,就會失口答應和我一起去一趟天牢呢?”
“那就要讓你失望了。”李秀玉冷冷道
遲百年癟嘴,倒也不急 ,倒真的慢慢和他開始喝起酒來。
“你說魏青這麽大一個罪,無緣無故就從長安被送到了洛陽,到底是什麽意思”
“......”
“你說這件事當今聖上知不知情?這要是知道的話,倒真的猜不透幹嘛要把關在長安天牢裏的人連夜轉移到了洛陽呢?可他要是不知道的話,這麽大一件事怎麽就能瞞得過這麽久呢?除非....”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李秀玉有些不耐。
“除非啊,這件事皇上知道是知道,但卻懶得去理罷了,畢竟現在陸遙在朝中幾乎只手遮天,那你說既然連皇上都不管魏青了,陸遙會怎麽對付他呢?”
李秀玉登的站起身來,
“我想睡了,你回去吧。”
遲百年卻不動,淺淺抿了一口酒,嘗到口中辛辣微微皺眉。
“許多事,不用我多說你也都明白,玉公子啊玉公子,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他背對着不說話
“就算那個人對你母親做了多少過分的事情,但他自小對你的好也是有目共睹的。就算再怎麽心狠手辣,在你面前他就不過是個尋常父親罷了,人之将死,其罪可恕,你當真有這麽狠心嗎?”
她又為他滿上酒杯
“我這麽急着趕來,不是為了替他求情,只是不想要你以後後悔罷了。”
他轉過頭來看她,遲百年低着頭笑笑目光中帶着狡黠。
“怎麽?現在才知道我這麽喜歡你?”
李秀玉靜靜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上了床,蓋上被子翻過了身。
遲百年嘆嘆氣,走過去溫柔的摸摸他背脊,他不滿的轉過身來。
遲百年找準機會撲上去,親親他嘴唇,瞧見玉公子倏地變紅的臉。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
遲百年一身黑衣靜靜走着,身後是隔天睡了一覺之後突然醒悟的李秀玉。
看來以後要是再對付不了他的固執,便用那一招!
天牢裏面靜靜悄悄,一段不長的路在寂靜中也顯得漫長,好不容易等到遲百年在一間牢房前停下,朝裏看還能看見角落裏黑漆漆的身影,他呼吸有些停滞 。
遲百年瞧他一眼,喚了獄卒開了大門。
“進去吧”
李秀玉腳步有些緩慢,在經過遲百年時聽見她的聲音
“我在外面等你。”
結果這一等又是好一會兒,遲百年在外面實在百無聊賴,和獄卒小弟大眼瞪小眼實在也死無趣的緊。
便就着地上的枯草,就地編了起來,在即将完成一尊小佛像時身後已經有了動靜。李秀玉面色沉靜的走了出來。
她忽的丢下手上東西,站起身來拍拍手,瞧了他一眼
“走吧!
昨晚的好酒可還剩了一大半,今天可得不醉不歸!”
而真正到了喝酒的時候,她的酒量卻是比不得李秀玉的。
“來,玉公子今兒個的心情怎麽樣啊?”
“.....”
遲百年說笑
“你這人真是,怎麽老是板着一張臉,我以前看你你可不是這樣哦”
“今天是你勇于解開自己心結的日子,怎麽這樣一幅模樣。”
說罷已經上了手,捏住那張俊臉左搖右晃不亦樂乎。
李秀玉捉住她的手
“為什麽你可以随意出入那間天牢?”
停在他臉上的手微微頓住,
遲百年對他粲然一笑。
李秀玉目光緊緊鎖着她:
“是因為那個玉佩是嗎?那個玉佩,究竟是你的還是你主子的。”
果然魏青的事情一了結,自己的事情就該提上公堂了。遲百年放過他的臉端正自己的身子。
一幅坦然的樣子
“自然是我主子的。”
面對她的坦然,李秀玉不着痕跡的嘆了口氣
“你可知道你這樣做,已經是對于他的背叛了。到時候你要怎麽辦?陸遙...陸遙這麽一個人,會輕易放過你嗎?”
對于他是何時知道自己與陸遙之間關系的,她也懶得去好奇了。
本來也沒有多麽精心的掩飾,此刻被他這麽直截了當的說出口來也是不足為奇了。
她好像不甚在意的擺擺手:
“事到如今,也不過去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師傅也早已上了山上,他還能奈我何,到時候若是被揭穿了我便逃就是了。況且,我與陸遙之間,可不是什麽單純的主仆關系,不過是一時利益所需罷了。”
她一番話說得輕松自在,李秀玉卻聽得皺緊了眉頭。
遲百年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怎麽,又被我感動到了?”
李秀玉不答,忽的伸出手握住她的,然後在遲百年略微的驚訝之中攬她入懷。
“哎?”
懷裏的人只是驚疑一聲,随後便放軟身子在他懷裏舒服的靠在,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裏微微一笑。
她這麽辛苦勞心又勞力的為了他玉公子做了這麽多事情,甚至連陸遙都惹上了,如今這麽一個擁抱自然是要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遲百年又笑笑,得寸進尺地雙手摟住他的腰,李秀玉今兒個居然沒有反抗,她小小吃驚了一下。
李秀玉也只是好像是低聲道了一聲謝。
人人都道他是江南第一公子李秀玉,翩翩公子,溫潤如玉,而至少在這表面之上,他是擔着這麽一個面皮。
然自己卻知道自己內心那份醜陋的面容,那些在過去長長時光中對于魏青的入骨的可惡的憎恨,擔着他娘親的深仇大恨,他也不過是一個急于想要面上裝作淡然的僞君子罷了。
然幸好自己的生命之中還有這麽一個遲百年,她身上總有那份自己始終得不到的寬容與率真,這麽突然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之中。
面上雖然厭惡着那人的死慘爛打窮追不舍,但心裏卻是比誰都清楚,若是自己要是真的這般厭惡,又怎麽能夠讓她每每都能找得到,若是真正讨厭,丢掉那一身藥粉便是。
歸根到底,卻是暗暗希望她的到來的,不管那人怎樣的胡鬧,做了多少看起來多麽驚世駭俗的事,她卻是一個在自己身邊的,清楚明白他內心掙紮與糾結的人。
甚至在每一次失意時暗暗計算她會在什麽時候來到自己身邊。
雖然這個人行蹤總是成謎,是個陸遙的出色的手下,但每每出現,都是在自己需要之時,卻像是做了天衣無縫的計算一般那麽合适。
因為問昕與她之間也或多或少有些交集,他也曾內心陰暗的想過要是先遇見她的人是問昕,那這兩人之間也許關系會更加親密一些才是,因為這個人身上有許多值得讓人稱贊的美好的東西。
也會認為問昕與她在某一方面真是十分适合,每每思及此,也會有些許的失落,但比這失落更加急迫的是一種強烈的信念。
就算如此,比問昕更加需要這個人的人也只能是自己了。
李秀玉思及此,心裏一陣暖流湧入,滿腔思緒正想着付諸于行動,遲百年的聲音傳來:
“不過,有件事還是要替霍大人告訴你。”
她淡定開口:
“魏青三日後便要出發,不過卻不是上斷頭臺,而是被發配到西疆。”
“.....”
“這件事,好像是霍大人早就和皇上談好,就連魏青連夜轉到洛陽也是霍大人的主意,為的就是避過陸遙,保魏青一命。”
“.....”
“哎,沒錯。昨夜是我騙了你,不那樣說,你今天怎麽會同意和我一起來呢?”
這個女人即使是做了錯事,也能夠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讓人哭笑不得。
李秀玉被這幾句話打的腦中都是混亂,霎時間滿腔柔情去了一大半。
還來不及去想前因後果,耳邊又傳來她的聲音:
“歸根到底,這件事還得感謝霍問昕。他如今被貶了官,又身在揚州,還能妥善安排好這些事情。實屬不易,你也不要辜負他的一片良苦用心才好。”
他應了一聲,有些哭笑不得,遲百年又鑽進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躲着偷笑。
作者有話要說: 遲姑娘和霍仙人的确是滿合得來的哦哈哈,遲姑娘和玉公子這一對CP還是挺有愛的~~
☆、木簪定情
盡歡眼睛盯着手裏捧着的木簪子,面上神色鎮定自若,心裏卻波浪洶湧。
木簪子看起來普普通通,細看卻會發現上面有精細的花雕與紋路,看起來好像也是一份比較适合她的東西,但送來這個簪子的人卻是十分的不适合。
在她回來之前的前幾天青衣府之內接到一樁奇怪的案子,報案的不是別人,正是揚州知府胡滿青。
因着近一個月來揚州大大小小地方出現了不少知縣被刺殺的事情,剛開始也只是小範圍之內,本以為只是官逼民反的一個事情,但連日來這股刺殺風潮卻是愈演愈甚範圍不斷擴大,看起來兇手似是有所組織有所目的。
這引起了胡滿青的恐慌,所以沒辦法只有連夜轉向青衣府,霍苌懿有事在身,這幾日之間霍問昕也就經常外出打探虛實。
而手上的東西是昨日在外路過集市時問昕突然丢給自己的東西,陸遠華扭傷的腳雖然好了,但卻因為昨日頭疼病發沒有同行,霍子聆也因為有些事缺席,最後只剩下他們二人。
雖說盡歡下定決心依照問昕的意思一切如從前,但明明是連他的眼神也不敢觸及。
一路上她只管埋着頭走路,鮮少有交流。
一雙木簪子突然橫在自己眼前,她頓了頓擡起頭來。
“問昕...”
霍問昕又轉過身去,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
“胡大人送來的賀禮,看起來比較适合你,收下吧。”
因為他的樣子坦蕩的很,聲音也十分尋常,她也不敢多想小心翼翼的收下簪子放入懷裏。
指尖觸到冰冷的陶笛,匆匆上前迎上問昕的步伐。
但心裏的小妖怪也只是平息了片刻,她又開始無法遏制的用她木讷的腦袋思考一些東西。
就好比說懷裏的陶笛,在歸家後的第二天她才發現它靜靜立在自己桌邊看起來有些讓人恍惚,而現在又有這麽一只木簪子。
這是什麽意思?
在這幾天的時間之內也會偶爾對上問昕默默注視着她的眼睛,因為沒有勇氣坦然的與他對視,盡歡也只是草草避過做一只縮頭龜罷了。
但現在想來那時問昕的眼神分明是有些熟悉的,想了好久,才發現他的眼神與山洞時如此相似,讓她在懷着不安的困惑之中又帶着一些不安的憧憬,這是為什麽呢?
先不說陸遠華貴為公主的身份,這個女人也是一個即使不擔着那重尊貴的身份也可以在人群中大放異彩的女人。
學富五車才高八鬥,是京城有名的文學士人。
然即使是這樣的話,好像也不至于但上完美的稱號,最為難能可貴的是她還是一個謙虛好學,性情溫格明辨是非的人。
她可以因為她的緣故,将賀玲珑禁足二日。
也可以只消一兩句話就将霍子聆說的心悅誠服。
就連遲鈍如她也會由衷的喜歡上陸遠華,那麽問昕待她與衆不同自然是沒有異議的了。
無論是之前的誰,崔莺莺也好,賀玲珑也好,程小宛也好,他一向但着一視同仁的原則激不起他一絲波瀾。
但他卻會同陸遠華在一間屋子裏面談論着她無法觸及的話語一整日也不會乏悶,在和陸遠華對弈時也會出現她從未看到過的類似于皺眉思考的模樣。
從小他也會偷偷地像若是以後她能夠有幸與問昕成婚的話那會是怎麽樣子,但也心知自己是無論如何高攀不上他的,即使是同住于一個屋檐下,并不代表他們是可以共同生活的。
在這一點上她也有那麽一點點的自知之明。
于是也會帶着複雜的心思想着以後可以同問昕成婚的人是什麽樣子,可以得到問昕的心意的人應該是怎樣的一副模樣。
而如今看來,這個模樣應該就是陸遠華。
她是應該這麽思考的。
但因為這些天憑借她不靈光的腦袋得到的一些個異常的東西,她開始有了些膽大包天的想法。
這在過去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要自己慢慢忘卻這麽些的思緒也不是不可能。
但今天這個簪子卻像投入她心湖的一顆小石子一樣,激起了萬千漣漪,讓她得以有膽量來思考這麽一個問題,這些個異樣之處。
譬如完璧歸趙的陶笛,在當時他昏迷的情況之下。放在一邊的陶笛無論如何也不會吸引到匆匆趕來的陸顯等人的注意,定是将它遺在那個山洞罷了。
她原以為是要從此失去這麽個東西,如今卻完整的在自己手中。
難道事後問昕又重新回過一趟駝峰山?
雖然這個說法聽起來簡直匪夷所思。
譬如這根簪子,霍仙人從來也不是會因為東西适合而有這份閑心特意挑了送人的主子,至少霍長奕和霍子聆是沒有享過這樣的福分的。
還有她之前刻意忽略的山洞內的那個吻。
她不是一個貪心的人,也自小學會着自給自足少些期待的好。
但這次卻是錯在問昕,是他無緣無故的給了她一些尚且有跡可循的期待與東西。讓她如今莫名的變得有些大膽與狂熱,心裏懷揣着那些個不安的但又期待的憧憬。
她想起明日的花燈會,屆時必定大家也都出行。
看來自己也要懷着這麽些個期待與憧憬好好去證實一下這膽大的猜想了。
既然是要去證實這麽一份小心思,哪也不免會考慮到若是真是這樣的話,于是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面上的準備才是。
盡歡将目光投向那塵封在一邊許久的箱子,腦中靈光乍現。
第二日傍晚霍子聆噗的推開她的房門,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大搖大擺。
“盡歡....”
她轉過身來,霍子聆一口氣噎在喉嚨裏出不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吐掉嘴裏的東西走近她,捏着她的臉。
“誰給你搞成這樣的。”
手上殘留着自她臉上滑下的鮮紅色的胭脂,盡歡那張畫的五彩缤紛的臉配上那一層不變的沉悶表情看起來簡直有種詭異的突兀。
他又後退一步,瞧見她身上層層疊疊顏色鮮豔的裙子。
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怔怔望着盡歡半天沒有言語。
好半天才問道
“你今天是怎麽了?”
小傻子卻像是沒有聽他所說一般,雖然在那張死人臉上沒有多顯而易見的表情,但那雙眼睛裏好像有着平常沒有的東西。
他也沒有阻止他,由着盡歡以這樣一副裝扮出現在大廳之內,已經等再一旁的霍問昕在瞧見他們時,一向從容的眼睛裏也閃過了一絲驚訝,但也沒有說什麽話。
她偷偷望一眼他轉身離開的高挑身材,對上陸遠華的眼睛,對方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霍子聆在一旁憋着笑摟着她一路前行。
所謂的花燈會是揚州城一年一度的慶祝好收成的日子,每到這時候總是十分熱鬧的。
大大小小商販逮着機會紛紛推出許多新奇玩意,像是谷物雜耍,而每年都有的比如燈謎與詩會,放孔明燈等等。
她幼時滿滿當當的一年之中也只有這麽一天是最為盡興與閑适的,尋常女子玩的小游戲也會偶爾玩性大發參與一些。
盡歡在熱鬧的大街上,有些目不暇接的瞧着兩邊新奇的小東西,心情也變得舒暢了不少,但無論如何,今夜她是有任務在身的。
她時刻謹記着今夜她的任務,視線牢牢鎖定着面前有說有笑的霍問昕和陸遠華身上,想着自己要怎麽樣委婉但又有所目的地接近問昕,繼而來證實她那些個大膽的猜想。
她正看的入迷,冷不丁霍問昕忽然轉過頭來,在她還來不及做反應時對上他在黑夜裏依舊像閃着光的眸子。
,四周是嘈雜的人群與搖搖曳曳的燭光,他卻依舊鬓若刀裁,眉如墨畫讓人移不開眼:
“你乏了嗎?”
霍問昕問道。
她搖搖頭,慢慢的眨了眨眼。
真是鬼迷了心竅,那些個小心思居然想要去證實。怎麽想都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他這麽優秀,她幾乎又要動搖了。
但
她還是想要去試試看才行。
懷揣着這樣的小決心盡歡頗有些緊張的緊緊跟緊前面的問昕,思索着要怎麽去證實呢?
是要自己厚顏裝作跌倒的撲上去還是如何?可這樣也未免太恬不知恥了。
這樣的親密接觸,對象是問昕,就已經讓人感到羞恥了。
她這樣想着臉蛋有些發燙。
在她一路還在思索時,陸遠華已經端正走到一處燈謎之處,頗有些興趣的模樣。
“說到底,這還是第一次接觸這這些東西。
”
她似是頗有些感觸的說道,霍問昕瞧她一眼伸手捏住一張紙條:
“左邊一千不足,右邊一萬有餘。”
霍子聆摩拳擦掌一副想要大展身手的模樣,這邊陸遠華已經笑笑作答
“是仿佛的‘仿’”
“這位姑娘真是天資聰穎!”
攤主在一旁誇贊的道。
“這也不過去問昕選了容易的罷了。”
霍子聆一腔熱血被像是被冷水從頭到腳澆的全無,不甘心退下身子。
陸遠華一雙手在燈謎中飄蕩,好半天才選中一張一下子捉住,轉過身來對着端正站在身邊的霍問昕:
“你也來試試?”
走在上邊,坐在下邊,挂在當中,埋在兩邊。
盡歡擡起頭望去,瞧見問昕執起一旁豪筆一揮,一個大字在白紙上突兀
‘土’
陸遠華投以贊賞的目光,霍問昕手裏握着筆正想收筆。
身後一陣人群攢動盡歡被一人猛地一推朝向霍問昕,正好對上他蘸滿了墨的豪筆,一個轉頭,額上已經有了一條黑色的墨跡。
整整齊齊的行雲流水的一筆。
.....霍問昕也是怔了一怔嘴角有些松動。
陸遠華掩着嘴被她逗樂,盡歡反應過來嚴肅的面容一派鎮定,紅潮卻開始自耳邊蔓延。
一雙微微泛涼的手輕輕撫上他的額角,她擡頭看見問昕正執着一方絲巾擦拭着她的額頭,然後又停下。
“這墨倒不大好去了。”
盡歡捂着額頭表示沒關系,霍問昕瞧了她一眼也沒有在說什麽。
他們又繼續閑逛着,走着走着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原本在前面的問昕到了自己身邊。
她暈暈乎乎的想就算這樣也是了無遺憾了,身邊的人是問昕,稍稍用餘光就能看得見。
在人多的地方甚至還會同問昕擠在一起,而他居然沒有那些個疏遠的動作。
這樣一想,今晚的證實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盡歡萌萌達求愛記~
☆、郎才女貌
“但盼郎情妾有意,”
霍子聆手裏逮着筆,自顧自慢吞吞在那孔明燈上揮舞着。
“風流快活乃子聆!”
他似是十分滿意手中的作品,舉着鬥大的東西四處炫耀着,一邊逼問盡歡:
“怎麽樣,小爺這句詩對的怎麽樣等下上了天就指着它來了卻這一樁心願了。”
盡歡認真點點頭,替他扶正裏面燈芯,又吹了吹未幹的墨跡。
她拂拂額上的汗,看見混着胭脂和墨跡的手有些愕然,染色了……..
“喔....”
霍子聆贊嘆的聲音傳來,陸遠華背對着她在白色孔明燈上寫着什麽,背影都那麽落落大方。
霍子聆又道
“真是一手好字。”
陸遠華嘴角彎彎瞧他一眼:
“今兒個倒真是像個孩童一般把該玩的都玩了個遍啊。”
“你這兩年在外還有什麽沒有玩過?”
霍問昕上前去,似乎也有意寫些什麽。陸遠華眸子裏閃過一絲憾色。
“這兩年,都只顧四處游學去了,況且自己一個人,又哪有現在這般熱鬧呢。”
霍問昕當真拿起一支筆,随意在那紙上寫着什麽。盡歡癡癡望着他背影,又緩緩望向陸遠華。
她看見她點上最後一筆站起身來,盡歡搖曳的目光在看見她身後的燈時頓時一怔,渾身如墜萬裏冰窟,心上一陣劇痛襲來。
“每年天上的燈那麽多,又有幾個人能夠如願呢?”
陸遠華樣子有些悵然若失,自然轉過身來對着她:
“你也來試試?”
卻看見盡歡僵直了身子一動不動。
陸遠華心思通透,一眼看出她的異常,又喚了她一聲:
“盡歡。”
一直安靜中在一邊的人像是突然被她的話語驚醒,眼神從那盞孔明燈上移開,突然朝着陸遠華微微欠身:
“我有些事,先回去了。”
“哎,盡歡....?”
說罷在陸遠華微微的驚詫之中轉身離開,不多久就淹沒于嬉鬧的人群之中。
陸遠華行至霍問昕身邊,
“她這是怎麽了?”
他手中筆墨未停,眼神如墨
“沒關系。”
盡歡直起身子慢慢踱着步子,越是往前行走路上人煙越發稀少,最終停在人群稀少的河邊。
這才緩慢的蹲下身子,河水就着稀稀落落的燈光映着她混着胭脂與墨跡的實在是算不上順眼的臉。
原來自己一直是這樣一副模樣。
怪不得一路上總有人取笑了。
她突然捧着冰涼的河水開始一點點擦拭着臉上東西,看着落下的東西将清澈的河水也變得渾濁不免有些發笑。
看來無論怎麽去裝扮怎麽去努力,有些東西不屬于自己的終究也是肖想不來的,過分的裝扮也會是成為滑稽的笑料一般。
因為自己是一個非常沒有好運的人,往往在在她看來算得上好的事情發生之後往往會伴随着壞事情的來臨。
盡歡默默蹲在河水,看着水面上的臉,想着這幾日算的上好的事情是什麽呢?自己對于問昕的大膽的猜測,與在那猜測之下內心那些個憧憬。問昕溫柔停留在他手心裏面依舊鮮明的觸感,或者是懷裏小心收藏着的木簪。
而壞事則發生在大約一刻鐘之前,陸遠華起身之後,她精心對待的孔明燈上是她大筆一揮留下的墨寶。
而在大約數月以前她也有幸見證過。
那個時候受問昕之命再下揚州之前見過的那封信,原來居然是出于陸遠華之手。
當時疑惑這人何以與問昕如此親近,甚至在內心暗暗揣測到底是誰,現在看來,一切都皆明了了起來。
而事實是這才應該是早該料到的情況才對,那兩人彼此之間是親密而友好的關系,處在一起也有彼此都感興趣的言談,無論從身份還是性子上來看,是十分相配的一對才是。
私心也會想一個女人家要做到什麽地步才能俘獲他的愛慕,而現在看來如果這個人是陸遠華的話,自己說不定會好好的拍手祝福的才對。
但錯在自己這兩天內心惶恐爬出的古怪想法罷了,因為問昕的微小的幾個動作而有了不應該出現的期待與憧憬。
內心因為一些錯誤的認識從而變得貪心了起來,會突然想要的更多,才會在得到真相的時候會覺得看到那兩人在一起如此刺眼與難以忍受。
問昕尚且念着多年情分留她在青衣府已經是仁至義盡,畢竟終日對着她暴露的心意應該是很困擾才是,這樣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看來有時候還是要恪守本分才行。
溫熱的氣息之間思及此她也不免紅了眼眶,盡歡拍拍臉站起身來,稍稍整理好情緒之後便沿着一路漫無目的蕩悠着,但她這一身裝束又有些奇怪,原本是懷着別樣情緒認真做了裝扮,但效果卻是只有奇怪而已。
盡歡呼一口氣,開始盡量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在經過一處幽深的胡同之時,她一邊欣慰于在這一處幽暗之中她尚且不用端着一張臉故作開心,一邊又遺憾于就連今日這般讓人傷感的日子裏自己依舊有許多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