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9)

清澈河水,有些顫抖着手為自己帶上了發簪。

如此看來,倒是精神了不少。

盡歡朝着那水中的自己生硬一笑,一邊遏制心底竄出的對于問昕那連綿不絕的思念。

這若是發生在過去簡直是太危險了,問昕不是什麽街上的阿貓阿狗,是自己的青春,是自己這世上唯一的愛慕,但問昕同時也是觸碰不得的。

保不準那一天自己就到了必須要離開的時候了呢?

如此一來,思念積累的越多,到頭來痛苦的也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盡歡柔柔一笑,唇上映着問昕臨行前的吻,雖遠隔千裏卻覺得心中那思慕了千萬遍的人此刻就在眼前似得。

現在她也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可以肆意思念問昕,而不用每每遇到這般情況要去刻意壓制的權利了。

這是問昕,她的霍仙人,給她的獨一無二的權利。

盡歡忽的又嘆口氣,尋了個河邊大石頭坐下,捧着臉望着圓月有些發呆。

不管怎麽樣,都始終像是一場夢啊,她和問昕......生平居然也還有這樣的時候。

這樣靠近,靠近他的時候。

思及此,盡歡那捧着手的臉又要支撐不住了,心裏那點小妖怪不停跳躍着叫嚣着,當真是小別勝新婚。

小別勝新婚這五個字講的也是那好不容易喜結連理的人分開口再度相遇的那種甜蜜罷。

只是她又問昕還未升級到要喜結連理的時候,怎麽自己就已經思念他成狂到如此地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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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她再次感嘆一聲,自己這症狀像是又加重了幾分了,若是把自己的生命全部加諸于某個人身上,自己的愛慕,心思一切的一切都放在了那同一個人身上,若是這樣,對于那個人而言說不定也是一種負擔才是。

盡歡有些煩惱,這明明已經是自己克制了許久的了,結果卻還是變成了非問昕不可的,這麽一種癡狂的局面。

啊......盡歡想啊,愛慕一個人,怎麽可以到了這種地步呢?

翌日,休息了一夜的孟臨廣的狀态也好了不少,霍長奕見他已經沒有大礙了,便提議加快步伐早些下山争取早日入住旅店,其餘二人都沒有異議,這事情也就這樣順理成章的結成了。

盡歡常年在外奔波,體力與耐力皆是一級,霍長奕自是也不用說,只可憐了一介文人孟臨廣,盯着烈日當空還要不停的趕路,好不容易恢複了過來的身體又有些下降的趨勢。

所幸當孟臨廣自覺自己這幅小身板已經再也比不上那常年在外的兩人正要舉手投降,求個休息片刻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

霍長奕朝着他們二人難得綻放除了一絲笑容,指着面前一間旅館道:

“就是這兒了罷。”

孟臨廣虛弱點點頭。

三人飄落在外露宿風餐了好幾日,終于也住上了實打實的床鋪了。

可謂可喜可賀。

霍長奕叫了幾個小菜,有葷有素有湯,雖算不上有多奢華,但對于已經啃了好幾日幹糧的他們幾個人而言,已經是莫大的滿足了。

三兩碗白米飯加熱湯下肚,身子也跟着熱了起來,說不出的舒爽。

盡歡在那片舒爽中突然覺得有一點點不對勁,女人的第一直覺告訴她發生了什麽,思及此她面色一變,尋了個理由早早下了桌,一路小跑到了茅廁一看。

果然 她面露苦惱,這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紅娘娘就來了呢?

與此同時,一股細弱的疼痛開始在小腹間燃起,四處流竄,盡歡知道,最多不過一個時辰,這疼痛便會越演越烈,最後變成蝕心般的苦痛。

“盡歡。”

門外傳來孟臨廣的聲音:“你睡下了嗎?”

盡歡自床鋪間掙紮着坐起來,手捧着小腹臉冒冷汗,回答道:“怎麽了?”

“也沒什麽,公子說咱們短暫休息下該去街上辦些事,只是我身子骨還未痊愈頭暈腦脹的很,若是你不忙可否陪着公子一起呢?”

“......”屋子裏一片寂靜。

孟臨廣在屋外有些困惑,滿以為是自己身子病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細弱了不少,盡歡沒有聽到,于是又喚了一聲:

“盡歡?”

這時,才聽到盡歡低低的聲音傳來:“好。”

打開了門,盡歡已經換好了衣裳英姿煞爽的很,只是孟臨廣瞧見她面色有些發白擔憂問道:“盡歡,你臉色不太好,可是怎麽了?”

盡歡擠出一個慘白的笑容:“沒事,只是誰的多了,沒有緩過來罷了。”

孟臨廣聽得盡歡都這樣說了,也就作罷,他再怎麽心思通透,這女兒家每月一次的那個東西,也是沒有那麽明白的,眼下當然不明白盡歡的臉色實為何而白了。

一路上,盡歡唯一的記憶就是霍長奕買了東西,買了東西,但具體買了什麽東西卻是一點記憶也沒有了,身上的疼痛算得上是一種折磨的,待到霍長奕終于要回旅店了。

盡歡才得以松了口氣,一腳踏進旅店,感覺氣氛有些奇怪,怎麽多了幾個身影呢?而且這身影還如此熟悉.....

“哎!大公子!盡歡,你們也回來了。”

這個聲音是,孟何其?....為什麽孟何其會在這裏,若是他在這裏那問昕豈不是也....

她已經來不及在思考了,腦子裏突然一片恐怕,下腹的疼痛生疼,盡歡慘白了臉再也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

一雙手臂突然橫在自己腰間,盡歡本以為自己要跌入在地的身體,被摟近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四周都是來人愉悅而讓人安心的氣味。

問昕......

作者有話要說: 盡歡墜崖了....于是接下來會有幾章的番外篇二 ,講的是霍長奕盡歡和孟臨廣三人這旅途中的一段故事,途中偶遇霍仙人~~(當然是不是偶遇我就不造而來....)

甜一甜~~

高甜~~

緩解一下我可憐的小盡歡墜崖而去的事實。

☆、番外篇二(中)

盡歡朦朦胧胧醒過來時,瞧見窗外已經是明月高懸了。

這樣一覺居然睡到了這麽晚,小腹間的疼痛好似有些微微減輕,但也是足以讓她疼痛不堪的分量的了。

但是此刻盡歡再也顧不得其他,只想着自己昏迷前明明是看到了問昕和孟何其的....

居然鬼使神差的同他們遇上了!莫不是神靈聽從了自己的祈禱特地為她送來了問昕不成?盡歡臉紅心跳的想着,稍微靠近了門邊,果然傳來一陣對話聲。

“這麽說,再不過七日你們也可以到達蕪湖了?”

這是霍長奕的聲音,盡歡只屏息趴在門上偷聽着,直到問昕那低沉的聲音傳來

:“嗯。”

他只是這麽簡單嗯了一聲,對于盡歡而言都是足以喜極而泣的一件事了。自己真的沒有做夢,問昕他...問昕他真的就在門外!

“這一行,保不準是陸遙特地把你調出去呢,你也知道的,近日才朝廷動蕩的很,也不知道他又在打些什麽主意,你出門在外還是要小心些才是。”

盡歡又聽到問昕輕輕回答了句:“誰知道呢。”

幾乎可以想象到問昕雙手撐着地板一臉閑适的模樣了,盡歡臉上紅暈又加重了一分,同樣的,肚子上疼痛也突然加重了,一個不留神“啊”了一聲出來。

雖然她已經迅速壓下了那聲音,但窗外那兩人可都不是這麽輕易就能糊弄過去的,盡歡屏息等待着,卻沒有等到什麽反應。

他們沒有發現自己?還是故意....

盡歡胡思亂想間,聽見霍長奕似是起了身來,說了句:“時間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路過盡歡門前時,總覺得霍長奕像是刻意停了一下。

但最後他也沒有再說什麽,就這麽一路剛毅地走開了。

霍長奕一走,這空氣裏也安靜的過分了,盡歡躊躇了一會兒,這才收回了步子小心翼翼腳尖點着地想要回到床邊。

剛走了不過兩步,已經聽到問昕帶了笑意的聲音傳來:

“出來吧。”

盡歡愣了愣,看着門心上撞撞,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她明明也真的很想和問昕在一起....可是現在自己這幅模樣若是讓問昕瞧見了也..

“盡歡。”問昕聲音又傳來。

盡歡身子一震,聽了這聲呼喚,鬼使神差地再也無法忍耐了,當下便頂着下腹灼熱的疼痛立馬開了門:

“問昕!”

果然,霍問昕正雙手撐着地一臉閑适,一頭秀發在月光照射下發着柔和的光,就這麽用含笑的眸子望着她。

真是絕了.....

盡歡怔怔望着他,又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個永遠也醒不過來的美夢了。

直到看見問昕擡高了手朝着自己一揮,唇齒間冒出一句:“過來,盡歡。”

盡歡怔怔看着他,腳步自己便跟了上去,待到反應過來時已經是與問昕并肩而坐擡頭望着天上明月的令人心馳神往的情景了。

身邊坐着問昕,天上有着圓月,還有比這還要幸福的事嗎?

也許是有的....因為她清晰感受到了問昕突然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盡歡只覺得與他相觸的那片肌膚即使是隔着一層并不算薄的布料,依舊火熱地似是要燃起來一樣。

感受到問昕長臂一伸,盡歡已經被帶入了他懷中。

與之同時,一張厚厚毛毯突然搭在她身上,盡歡眼睜睜瞧着問昕似是在完成什麽大事般把那毛毯細細地在自己身上裹了個嚴嚴實實。

而後趁着盡歡在那毛毯子裏只露出了個小腦袋一臉紅暈時,霍問昕突然輕聲一笑。

“問昕....”

盡歡不知他在笑什麽,莫不是因為這樣裹成一團的樣子很可笑?她擡起頭來,想要看看他,額上卻突然被問昕一吻。

輕飄飄似羽毛,砸在盡歡心上卻如同千斤錘般。

她聽到問昕如是說道:

“你不是腹痛嗎?”

盡歡本來因為那一吻而朦朦胧胧的腦子因為這一句話而徹底清醒過來了。

“咦?”

随即感受到自己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熱浪襲來,頃刻間那雙面無表情的臉已經早已紅暈高照了,這這這....

問昕是如何看出來的?

怎滴可以....怎滴可以如此丢臉呢?!

盡歡羞愧的埋起頭來鑽進毯子裏,感受着臉上經久不衰的熱度。

真是太丢臉了....

霍問昕輕輕撫她額角碎發:“盡歡,你這麽不想見我嗎?”

話畢,盡歡已經神色慌亂地擡起頭來,沖着他神色嚴肅如起誓般,盡歡道:

“我很想你,問昕。”

明明說的是情話,盡歡那臉上神色嚴肅的卻如同霍長奕處于那高堂上審問犯人時的場景一般。

但她那眼眸深如水般溫熱的情意卻是一股股湧出,雖不磅礴,卻勝在細水長流。

盡歡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闡明着對自己的愛意。

霍問昕倒是怔了一怔,随後用安撫般輕怕她額頭:“到我懷裏來,盡歡。”

她臉上浮起一陣異色,像是在掙紮着什麽,但最後還是再也忍不住似得,就着自己變成了一團的身體,輕輕鑽入他懷中。

這樣裹成了一團,反而穩穩當當地如同一個巨型玩偶般入了問昕懷中,感受着他身上溫熱的氣流。

盡歡将頭惬意放在他肩窩處,擡起頭來看問昕光潔的下巴,一時情動頭暈腦旋中,竟然突的一用力,張口含住了......問昕的.....下巴。

所謂心愛之人,就是就算他最為狼狽不堪時候,都覺得他是最好的。

更何況問昕之于她,可不只有心愛之人這四個簡單的字可以囊括,眼下即使嘴裏的是問昕的下巴,盡歡迷迷糊糊的想啊,這也是心愛的下巴。

就那樣咬了好一會兒,盡歡這才放開了來,聽見問昕低頭望着她面上染了無奈:“盡歡....”

她看看問昕下巴上光亮的水漬臉色一變,突的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幹了些什麽。

完了完了....

“問昕...”她又埋頭,這下是再也不敢擡起來了。

預想而來的問昕的指責并沒有,盡歡只感覺到身上驟然一緊,感受到問昕雙手環住她抱在懷裏,複而将下巴放在盡歡低垂着的頭頂上。

“今晚月亮可真圓。”

她聽見問昕如是說道,于是擡起頭來,望望天上,只小小聲答了句:

“是啊....”

下一秒,已經感覺到問昕埋下頭來,盡歡仰着頭眼前一黑,只感覺到唇上一陣溫熱襲來,問昕.....

她雙手都在那毯子裏裹得嚴嚴實實,花了好半天這才拿了出來,猶猶豫豫了半天,感受到問昕輕輕含着自己上唇微微一舔,柔軟舌尖在唇上略過。

如此一來,那可真是天雷勾動地火了......

一雙不知何處安放的手終于放上了問昕頸上,緊緊抱緊他的頭。

若是非要把這份快要洶湧而出的情感表達出來,那也應該是在更深更深的地方......

盡歡微微張開嘴,小心翼翼探出了舌尖,學着問昕方才,輕輕舔他嘴唇。

這樣...也是可以的吧?

她只是跟着問昕的腳步這樣做了而已,這樣...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罷...

卻感覺到問昕明顯停住了一下,再沒有動作。

盡歡因為他這一停頓時也慌亂了手腳,以為自己方才那一下莫不是惹怒了問昕?

“問..”開口正想說些什麽。

卻感受問昕突然嘆一身氣,随後,與方才溫柔而缱绻的吻完全不同的、熱烈的、用力的問昕的唇落在了自己唇上。

感受到問昕舌尖勾着她的,如同游魚戲水般,雖大力卻不失溫柔,盡是問昕那獨特的、專屬于他的氣息與溫熱。

盡歡覺得自己仿佛溺了水般,這時被問昕拾到,帶入了另一片更為寬闊的地方,一舉一動由問昕帶領着,她只需要緊緊跟着便是了。

正如她一直那樣做的一般,凡事都交給問昕,那這樣就足夠了.....

“問昕。”

“恩?”

盡歡一張嘴張張合合,最終還是沒能将那番話說了出來,只又埋着頭抵着他胸膛環住他的腰,感受到問昕一手放在自己頭上輕輕撫摸着,一手尋至她下腹處溫柔按壓着,只覺得此刻再多的話語都再也不重要了。

她的問昕,已經給了她很多很多,以前從未敢奢求的東西了,他的吻、他的懷抱、他那黑如墨的眸子和柔軟的發絲,每樣每樣,都是如此的珍貴而隽永,讓她此刻了然無憾。

☆、番外篇二(下)

能夠在這原本就南轅北轍般的路線上能夠碰見問昕已經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議之事了,眼下躺在他懷中,即使身上被裹成了一個團子,倒也不影響盡歡那想要流淚的玻璃心。

她是青衣府精銳部隊刺影中的一員,即使在高手如雲的相府裏也未曾落過下風,自小便在外闖南走北行走江湖,替青衣府完成了許多了不得的任務,也受過不少險些要了這條小命的傷。

但能夠讓她這樣心思脆弱又敏感的人,這天底下也只有一個問昕了。

如此她也算是‘抱得美人歸了’了。

盡歡在他懷裏一動不動,只細細聽着問昕落在她頭頂的細細呼吸。

月也賞夠了,也該是時候就寝了。

就着那身上那厚實的毯子,盡歡呆滞着眼神只望着問昕起了身來,看了眼目不轉睛盯着他的她,突然興致一起,蹲下身子同她平視着。

盡歡在那裏一定也不敢動,只覺得今晚的霍仙人好平易近人啊,平易近人。

他這麽一蹲下望着自己,對上問昕那黑眼珠,盡歡一時間又找不着北了,只聽見他說了句什麽。

甚至都沒有聽清他說了些什麽,就已經頭暈目眩地點頭了。

其實霍問昕只是問了句:“還痛嗎?”

........

盡歡看着他,看着問昕又低下了身子,一把就着被子将她抱起,十分輕松且穩穩當當。

盡歡:......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臉上帶着抑也抑不住的癡/漢笑容,小心翼翼伸了手出來勾在他脖子上了。

一路風平浪靜回了屋子,問昕小心将他放在床上,束縛了自己一晚上的毯子終于被解開,盡歡一把鑽進被子裏平躺着,看着問昕細心為她掖好了被角。

月光柔柔自窗邊傾瀉而下,屋子裏閃着淺淺的光。

“好好休息吧。” 她聽到問昕這麽說了一句。

他身上衣物因為自己的貪婪少見的有了許多皺褶,但霍仙人就是霍仙人,無論怎麽看都是好看的。

盡歡自被子裏伸出手來握住他。

“問昕,明日你們可就要走了。”

霍問昕随後坐在了床邊,任由盡歡無意識地摩擦着他的手心,只微微一笑:“倒是繞了許多彎路了。”

“恩?”盡歡有些困惑,這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卻見問昕不再說話,臉上的表情她又看不懂了。

第二日終究還是到來了,盡歡只冷靜站在一邊,看着孟何其自旅店馬廄裏牽出了許久未見的追風出來。

一見了追風,盡歡眼睛一亮,來到它身邊,細細撫摸着追風頭上雪白鬃毛聽見孟何其在耳邊說:

“追風啊追風,眼看着又要連着趕幾日的路了,你可要趁着現在多吃點新鮮的青草了。”

盡歡又塞一把青草入了追風的嘴,随口問道:“蕪湖有這麽遠嗎?”

孟何其冰山臉一頓不知所以的看看她:“若是按照正常路線再行兩日便可到達,可現在少說也要三四日了。”

說罷,又望望一旁正和霍長奕交談着什麽的霍問昕:“公子臨時變了道,這樣才能與你們相遇,不然你以為你我二行人本就是兩條完全不同的路,怎滴會在這個地方遇上。”

他只是刻板這麽一說,說完便是了,瞧見追風已經吃飽喝足,信步離開了,只想着把行李收拾了陀在追風身上。

留下盡歡一個人與追風大眼瞪小眼,她面色不變,心上卻突然像是有一根弦斷了般。

突的想起昨晚問昕那一句‘倒是繞了許多彎路了’,原來如此....問昕他...

哎 。 她低一低頭,心裏那一跳一跳的小妖怪又有些甚嚣塵上了。

她那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霍仙人,或許比她想像中的,多了那麽一點一點的喜歡着她。

光只是這樣,也已經讓她快要喜極而泣了怎麽辦。

盡歡背對着那群人,感受到問昕走過來了。

霍仙人身姿端正淩然不可犯也,但盡歡突然有些抑制不住想要擁抱他的念頭,于是她也這麽做了,忽的轉過了身去伸出了手攔住他的腰,頭埋在了他胸膛上。

霍問昕雖是一驚,但也迅速反應了過來,伸手摸摸她頭頂。

“問昕,你這一路要小心。”

霍仙人回答道:“好”

身後傳來孟何其舉着行李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和霍苌懿驀然一變的臉色。

送走了那兩人,旅店裏也瞬間安靜了不少。

盡歡平複了自己心中小妖怪,慢吞吞轉過了身去,面前是臉色有些難看的霍長奕,她走過去,坦然與他對視着,忽的一掀衣角彎了膝蓋跪下去。

“霍大哥,求你讓我和問昕在一起。”

霍長奕面色很難看:“你們....”

盡歡看看她目光堅定:“您曾經說過我不得對問昕有任何逾越的想法,很抱歉,這一點我實在無法做到,但這麽多年來盡歡也一直恪守着本分只安心做了一個小小侍衛呆在問昕身邊未曾逾越一分,但如今....我與問昕...”

接下來要說出那句話,即使是這樣,都讓盡歡喉嚨有些輕微的發抖,她對着霍長奕道:

“我與問昕...我與問昕兩情相悅。我苦戀他多年,本不敢奢想過會有今日,但如今,這卻真實存在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再也無法繼續軟弱下去。”

如今好不容易追上而來她的霍仙人,那便無論如何,無論如何都要拼命護好這份情感才是,她心中澄明,只剩下一片要灼燒內心的赤誠。

四目相接,盡歡從霍長奕眼中讀出了許許多多東西,一些與以往相似,卻又并不相似的東西,霍長奕說話了,生意有些沙啞:

“我明明說過不行。”

盡歡眸子一閃:“我心知我無父無母孤兒一個,自是配不上問昕的。”

“你!....”

“但唯有這麽一件事,盡歡願意用此生的心願換得霍大哥你的同意,我浮生只有一個問昕,今後也只為了問昕而活。我一向膽小,如今對着問昕,就更加小心翼翼了,但饒是如此,我也希望能夠一輩子常伴問昕身邊,替他帶去最好的。”

她重重一磕頭,身邊孟臨廣驚呼一聲“盡歡!”

盡歡低着頭語氣顫抖“求求你,霍大哥。”

四周空寂寂,盡歡始終埋着頭看不清表情。

其實盡歡從小到大,似乎一直都是一個固執的人。

雖沉默寡言人,但若是認定了一件事,即使是頭皮血流也不回頭,正如現在一般。

霍長奕定睛望着他,又對上孟臨廣無奈的眼神。揉了揉發脹的眉間,有些疲憊。

“罷了罷了,起來吧。”

盡歡擡起頭來目光迫切:“霍大哥....”

“起來!” 霍長奕語氣加重了幾分。

盡歡倔強的又埋下了頭。耳邊聽到霍長奕突然低低說了聲:“你難道還沒有發現這附近有人在監視我們嗎。”

盡歡忽的睜大眼站了起來,細細聽了一會兒,果然見四周一陣異樣傳來。

方才自己只顧着霍長奕倒是沒有注意到這股異常.....盡歡湊近了霍長奕:“霍大哥..”

霍長奕望一眼她:“這群人跟了我們好幾日了,眼下怕也不會輕易出來。我們馬上啓程離開這旅館,将計就計引他們出來。這群人....應該是陸遙的人。”

陸遙的人,為何回是陸遙的人?

盡歡面露困惑,又聽到耳邊霍長奕道:“方才你的那個問題,屆時我會親自回答你。”

當真一語成谶,卻沒有想到,霍長奕給了盡歡那樣一個答案。

看來她不能履行自己的承諾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番外篇就完了哦,于是霍仙人也要進入最後一卷下卷了 想想真是很舍不得了啊。 謝謝一直以來同我共進退的小天使們。

皮蛋君再次一鞠躬*^_^*ps: 明天有事不更新,望見諒。

☆、一別兩年

作者有話要說: 正式進入霍仙人下章~

傳說中出門在外辦理事情的青衣府當家人霍長奕在經過好幾日的外出之後,終于還是回來了。

青衣府上下夾道歡迎,雖說主子的臉色陰沉的很,但因為他平日裏也并無多少溫馨的笑容,下人們也就不再在意。

日子也就這麽過着,但時間拖得越久,越來越是不對勁了。

譬如,自從那次之後,一向是恨不天天在外逍遙自在的霍二公子卻突然像轉了個性似得變成了終日足不出門。

譬如,每到夏天他們巴巴等待着要到來的人再也沒有來過了,每每三公子回來時,身邊也再沒有那個人了。

對于盡歡的消失,有下人私下探讨過,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都冒了出來,但卻始終沒有個準确的答案。

日子也就這麽過着,一晃一晃間,居然又是兩年了。

眼下正是正午時間,廚房裏四處冒着白煙似是要沖破這院子一般,偌大的宅子裏卻是冷冷清清沒有半點人煙,若不是那廚房裏還冒着白煙,怕是還以為這只是一座荒宅。

而此刻廚房裏幾個人正忙碌着,凸凸凸——一陣敲門聲傳來,來人耐心等待了一下,卻無人應答。

過了一會兒,門突然被打開,驚擾了附近的一位老婦人,她擡眼望去,瞧見來人連忙問候:“孟主管來了?”

看來是來取飯的了。

思及此她便再也不敢怠慢,趕緊拿了那托盤,朝那白玉青瓷碗裏舀了一碗清粥,又配上一碟簡單小菜,便趕緊交了差。

“二公子這幾日胃口不太好,我便擅自主張熬了清粥,加了些瘦肉進去,這大熱天的吃起來也不油膩。”

孟臨廣朝着她溫和一笑,接過了那托盤便離開了。

那老婦人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探口氣,身後探來最近來了府上做工的雜役阿三

:“張嬸張嬸,那二公子今日也沒有出門嗎?”

她又嘆口氣,轉身瞧着他一臉嚴厲:“誰準你如此胡言亂語的!奴才就要有奴才樣,主子的事豈敢多問?”

“是是是...”阿三見慣了她佯怒模樣,現下也不害怕了。又道

:“哎,這次又是幾日了?我記得上次二公子出門還是月前的花燈夜會了...說起來也是半月...啊!”

頭上挨了一記。

“叫你再多嘴!”

孟臨廣手上端着那托盤腳步平穩,不一會兒走到一處房門前。瞧着那依舊緊閉的房門,他停下,敲了敲,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應。

“二公子?”

門內似乎應了一聲。

“這飯菜我便放在這門口了,碗筷公子只需放在門前,過一會兒自有人來收。”

沒人回應,孟臨廣也不繼續糾纏,只放下東西,便離開了。

他慢慢走着,又行至一處半掩房門前,敲了幾下。

“進來。”傳來一聲渾厚的聲響。

“公子。”

他踏進去,瞧見端正坐在桌前專心處理着公事的人,本來還算寬敞的桌上如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文件。

看來這月的事情依舊很多。

“子聆的飯菜已經送去了?”

“已經送達了。”

“他.....又是月餘沒有踏出那房門一步了吧?”

孟臨廣答道:“未到月餘,只是也差不多。”

執筆的手停了一下,又繼續寫了起來

“那長安那邊呢?最近又何動靜?”

“動靜倒算不上,只是前幾日上朝時聽說陸遙與問昕在西北之事上各執己見起了不少争執。”

“西北?此事不一向都是問昕在負責,何以現在陸遙平白無故插了一腳?”

“恐怕此事與魏青有關。”

霍長奕筆停,望向孟臨廣:“魏青?此人竟還活着?”

孟臨廣面色一頓:“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二年前問昕親自出面才連夜将魏青從長安轉移到洛陽得以保全了他一條命。原以為此事□□無縫,但近日來許是陸遙發現了此事,魏青雖已倒,但對于路遙而言依舊是一處心腹之患,由此才想着介入這西北之事,意在将西北之權由問昕手中奪回好操縱魏青。問昕又豈會輕易罷休?這争執明裏暗裏便生起了。”

“……..”霍長奕想了一會兒,又道

“如今這二人關系倒是真的水火不容了。”

陸遙也就算了,就連霍問昕,這兩年來也是從未閑置過。

霍長奕又嘆一聲氣,随手拿起幾本公文交給了孟臨廣,又繼續批閱桌上東西眼皮微擡

:“把這些東西交給何其吧。”

孟臨廣一打開門,就已經看到了獨自抱着劍在院子裏等待着的一絲不茍的孟何其。雙目相處,孟何其喚他一聲,他随口問道

“這麽快就趕來了?”

孟何其點頭,接過他手中東西:“公子最近清閑了不少,我也沒什麽事。”

“也是”孟臨廣一笑:“公子他較于兩年前,卻是清閑了不少。”

而事實上,這個不少,倒是真正的不少。

“若不是半年前那件事,公子怕是遲早要累出了毛病來。”

孟何其似是頗有些感慨的模樣,想起那段日子來,依舊是頗有些忌諱。

而這份忌諱,卻是帶了整個霍家整個相府都不願去提及的東西的。

正沉默間,突然傳來一聲細細的聲響,循聲望去,再瞧見那空空如也擺在門前的托盤。

孟臨廣面上一頓,慢吞吞走過去,身後孟何其眸子一閃,上前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

那小半碗清粥倒是被聽話的解決了幹淨,白玉小碗看起來似是未染任何污漬一般亮的刺眼,孟臨廣将它拾了起來,再回頭時,院子裏已經空無一人了,孟何其竟已經走了。

他看看四周,明明是秋高氣爽的好時節,院子裏那些柳樹啊,楓葉啊,大多紅了灰了,霎是好看,只是如此竟是沒有人來欣賞這種美,他坐下,拾起一片落花,心思卻越飄越遠了。

這偌大的青衣府,如今也是如此冷冷清清了。

孟何其回到長安時,又是幾日過去了。一踏進宅子,已經馬不停蹄的來到書房。

西北之事有了新的進展,公子這幾日便在這上面花的心思多了幾分。這人,十有□□都是在這書房裏,這兩年來,公子倒是時常在這書房中度過。

“公子。”他推門而入,席上卻沒有人,環顧了一下才發現那背對着他正在書架上翻找着什麽的清逸颀長的背景。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偶爾停在某本書啊,抽出來看看,又送了回去。

孟何其也不打擾他,只道:

“這是青衣府那邊送來的文件,我便放在桌上了。”

也只是得到了簡單的一句回應而已。

孟何其知曉他不想被打擾,也就安靜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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