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8)
轉轉十數年,她終于真真切切地,得到了她最最親愛的霍仙人了。
從大悲到大喜,這委實是有些如墜雲霄五千裏一般讓人難以一時間反應過來的,于是盡歡只靜靜伏在他懷中,細細體會着這真實感。
伏着伏着,就有些不對勁了。
比如,霍仙人他連中衣都滑落了,入手都是一片□□的肌膚,再比如,霍仙人正端正放在自己腰間肚兜的手。
“方才我說了,就把我自己送給你罷了,一心,你要嗎?”
司徒一心,是她的名字。
“......”
☆、野火燎原
“......”
這要與不要的.......她當然是要一臉義正言辭地擺擺手說要了。
于是她便就着一張嚴肅的臉,伸出了手臂握住他脖子,做了一副身先士卒的模樣,雖手上是帶了顫抖,但落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卻是輕柔的。
她還是很主動的。
靜靜等候着,等啊 等,等到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淺淺的輕笑,她不明所以擡起頭來,瞧見霍問昕帶笑的眼眸。
“盡歡....”
瞬間臉一紅。
開始為自己的不害臊而感到羞恥了。但臉紅是臉紅,要還是要的,這麽個良辰美景春宵一刻,盡歡再怎麽愚鈍,也明白這點氛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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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前所急切需要的,好像正需要這麽點東西去證實一般。
于是她也只有趁着自己今晚還殘存了不少的勇氣,紅着臉又把他拉下來幾分,虔誠地吻上了他的薄唇。
而後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仿若野火燎原需要的,也就是她這一點點的火星子罷了。
畢竟光是問昕這兩個字,都抵得上世間一切的催.情.藥了。
事實證明,一向內向而沉穩的人若是熱情起來,也是有這狂熱如野獸的時候的。
霍仙人當然不是野獸,只是相比平日裏那冷冷淡淡地模樣,是要有一些差別的。
好吧....是不小的區別。
肌膚相觸的感覺溫暖且舒适,盡歡只覺得周身如處在那片熟悉的白茫茫之中,整個人都是騰空的,這感覺雖陌生,但好在萦繞在四周的味道是她一直都熟悉的 。
一擡手,摸到的便是不知是她的,還是問昕的細軟頭發。
這種交纏的感覺莫名給了她一種異樣的歡愉。
但比這還要異樣的是,自己身體正由內而外竄起的火氣。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有什麽東西求而不得,得不到纾解,使得她在意識朦胧間下意識的動了動身子。
而後她感覺到了自己的雙腿被高高的架起。
.........
最痛的時候其實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麽痛的,畢竟給予她這份痛感的人不是阿貓阿狗,而是霍問昕。
畢竟即使是在最痛的時候,也可以難得地收獲霍仙人唇齒相依的一個濃濃的吻,光是鼻尖盈滿的問昕味道,也足以抵擋那百分之八十的痛痛了。
畢竟,她和他,兜兜轉轉這些年,總算是真正的結合在了一起。
光是這一點,也是足以讓她欣喜若狂的了。
激情散去,盡歡微閉着眼,周身都乏力的很,感覺到身子一輕被抱了起來放入了溫熱的水中,突如其來的舒适讓她喃喃一聲,而後又感覺到額間被人輕柔一吻。
而後她又回到了溫暖的被窩,不消片刻,已經沉沉睡去了。
她從來也不是這麽放松警惕的人,怕也是累壞了。
霍問昕替她換上了衣服,又細心蓋上了被角,瞧了瞧外面微亮的天色。
“篤篤篤” 門外傳來孟何其的聲音:“公子?”
打開了門,外面赫然站着一臉端正的孟何其,只是當他瞧見自家公子少見的衣衫不整之時,那內心裏躁動了許久的八卦之心也終于憋不住了。
眼看孟何其幹咳了兩聲,臉色越來越奇妙,霍問昕淡淡掃他一眼,及時說話了。
“一切可準備好了?”
“咦?您說的可是回長安之事?” 孟何其面露了驚訝,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便更加驚詫了,雖說他家公子好幾日前就已經說過了回長安之事,但眼下這....這種情況之下,公子便非要這麽急嗎?
雖說眼下正是最為關鍵的時候,但再怎麽急,也不是這一時半會的事吧?
可惜他滿腹的疑問還來不及問出口,已經被他家公子給無情的關在了門外了。
當真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關上了門,又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只是盡歡她似乎,向來在她面前都不太擅長掩飾自己的情感,那細微顫抖着的背脊,可不像一個正熟睡的人該有的。
霍問昕細細嘆一聲氣,走了過去。
“抱歉。”
原本在極力忍耐着的人聽了這句話,突的轉過身來,眼睛瞪的圓圓,什麽東西都表現在了臉上。
“問昕....?”
雖是這樣,一觸到那如墨的眸子,腦子裏回想着方才滿室旖旎之事,盡歡又開始不淡定起來了。
她的手被輕輕執起,好不容易擡起眼望他一眼,卻瞧見霍問昕嘴邊一抹無奈的笑。
而後聽到他說:
“天一亮,我便必須要走了。” 明顯感到她的手一涼。
但該說的話依舊要說出口: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怕是我最為繁忙的時間,不能陪在你身邊。”
因而才選擇了在這個時候同她結合,将她安置在青衣府,為的就是在接下來的時間之內永絕後患,将盡歡放在霍長奕的庇護下,他也方可安心在長安同陸遙做最後的一戰。
他是霍問昕,向來都是獨自一人思考到了最好,當然,也是不願意去多言的,實打實的行動派。
但瞧着盡歡這樣躺在床上極力忍耐的模樣,又委實忍不下心。
倒是少見的解釋了起來。
“在這段時間,你便呆在青衣府之內好好養傷,每七日便要在浴盆裏泡上藥浴,以解你內裏的多處傷口及傷腿,張嬸已經回了青衣府,而那些藥包我也已經交給了她,此事便由她來完成,若是我未能及時趕回,也有遲百年按時為你送來藥。”
他頓了頓,撥了撥她額前散發,語氣柔和了不少。
“眼下我與陸遙之間的周旋已近尾聲,這段時間也是最為關鍵的時刻,因而萬事都要做好準備,不可生了什麽差錯,使我分心。因而我才将你留在青衣府,你可明白?”
這麽一番話,對于他這樣少言的性子,已經是極限了。
有朝一日,他也竟然會有怕她多想而這麽向她解釋的時候。
盡歡躺在床上,心裏漲的滿滿的。倒也一時間癡癡望着他,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霍問昕只當她又胡思亂想了,正想再補充兩句,卻見方才還安靜躺着的盡歡突然掙紮着坐起來,就着那雙印滿星辰的眼,伸出了雙臂緊緊環住他。
“我明白的。”
他的真心。
她其實一直都是乖巧且認真的。
事到如今,這些個東西,那些原先她認為晦澀難懂的關于他的部分,眼下也終于被問昕這麽不厭其煩的填滿了。
人生到了這麽地步,倒真是夫複何求了。
夫複何求到,就這麽簡單一句話,使得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所謂的心意相通,大抵也是這麽個道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開船.......
☆、枕邊之人
“盡歡,你還要傻笑到幾時?”
耳邊終于傳來了張嬸受不了的聲音。
她“咦”了一聲,隔着濃濃的熱氣看着對面張嬸露出了讓她略帶了羞澀的模樣。
“你啊你,你說這都多少天了?怎麽還在一天到晚盡傻笑!”
?! 她有些許的危機了。
難道自己的愉悅已經明顯到了這個地步了嗎?她向對方投以一個困惑的目光,果然見張嬸露出了一副‘我可什麽都知道’的表情出來。
這下就更加羞澀了,恨不得面無表情地鑽進了身下泛着濃郁藥香的木盆裏一去而不複返。
霍問昕回到長安後,自己也就這麽理所當然地被安置在了青衣府,雖不知問昕在臨走前是怎麽交代了他們之間的關系的,但一覺起來後,她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成為了和問昕同床共枕的盡歡了。
這倒是很神奇。
于是這麽一晃的,也是月餘了。
日子倒是過的安穩。
耳邊傳來張嬸感嘆一聲:
“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是你與公子走到了一起。雖說你自小就這麽愛慕着他,但愛慕公子的人多了去了,但是這條街上,怕就是有好幾十個黃花大閨女可要排着隊嫁進咱們霍家,先不說這大的,就是做小,也是擠破了門檻的。”
一番話,又恨不得讓她鑽的更深了。
原來她暗戀霍仙人的人,早就是人盡皆知了。怎麽就連整日整日呆在廚房裏的張嬸都這麽篤定呢?
張嬸将她從水裏揪出來,滿屋子都彌漫着從木盆裏飄出的味道。
“不過呢,感情這種事誰知道呢?就看這藥浴吧,這些藥材可是他百忙之中抽出來時間自己一個人配置的。
并且公子親自到了我房裏好生交待了一番的,他這麽內斂的一個人,竟然也願意如此耐心的叮囑我,這木盆的誰要放多少桶,水溫大約是多少,和藥包的比例又是如何,這要是換作以前,我可哪裏享受的了這種待遇喲!”
即使是年約五十的老人家了,想起這年輕人的心意啊,也不免露出了那宛若少女般的神情,活脫脫是想起了自己家裏那位了。
盡歡呆呆望着她,瞧見張嬸臉上神情,也不免動容了,待到反應過來,竟然也已經濕潤了眼眶。
總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情緒越來越飽滿,越來越外洩了。
算是好壞參半吧。
這藥浴長的話,需要泡上兩個時辰,就算再不濟,也是要有一個時辰的。
好不容易結束了,張嬸也去了一邊為她去了取了幹淨毯子來擦拭身體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顧客鄉的詢問聲:
“姐姐?你可泡完了?”
這小孩子每每時間都掐的精準,總能在盡歡得空了的時候跑過來,一纏就是一天。
不過這到也好,她終日只能呆在青衣府裏,就算再怎麽喜靜,也終究會有無聊的時候,原來嘛,無聊時還能拿把劍随意比劃比劃,一整日也就這麽過去了,眼下自己成了了病秧子,這點愛好也不成立了。
時日一長,難免會無聊,而這個時候,耳邊有顧客鄉天天嚷嚷着,倒也顯得有趣了些。
她都要懷疑問昕千裏迢迢把顧客鄉和黎辄兩個人從長安送到了青衣府,就是為了這麽個目的了。
腦子裏想起那抹寂靜的身影,又有些想入非非了....
也不知道這月餘的時間裏,問昕一個人在長安過的可還好。經由霍長奕偶爾的一言半語,也可以得知他與陸顯這段時間是十分忙碌的。
但具體忙碌到什麽程度,她一個外行人也委實不太清楚,眼下也不能再陪在他身邊做一個侍衛,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這千裏之外的地方默默擔憂和祈禱了。
于是也會開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聯想。
譬如,霍仙人在外拼搏努力,自己卻整日在家裏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覺得內心很羞愧什麽的雲雲。
哎 。 她最近委實有些情緒化了。
打破她思緒的是張嬸一聲帶了疑問的感嘆:
“盡歡,我怎麽覺得你最近胖了些呢?”
她還來不及回答,門外顧客鄉又問了句:“姐姐?”
盡歡應了一聲。
這事兒也就這麽過去了。
顧客鄉今兒個的娛樂項目是蹴鞠,說是蹴鞠,也只是看她閑着無聊,想要逗她開心開心罷了。
但這蹴鞠也得有個對手啊,于是便開始四處網羅,府裏什麽廚子下人啊都找來了,倒也湊夠了人數,但他卻還不滿意,只對着霍子聆那緊閉的房門十分好奇。
“姐姐,你說這人一天到晚悶在房間裏作甚?這一天天的,也就偶爾能在飯桌上遇到....”
這話倒是不假,就連盡歡,也投了好奇又擔憂的目光過去,話這麽說着。
只見那道緊鎖的門這時打開了,二人屏息望過去,瞧見一個人頭悠悠嘆了出來,盡歡還沒來得及問聲好,霍子聆已經火急火燎地拿起了放在門前的幾碟小菜進去了,門一關,又是兩個世界了。
“咦?” 這又是個什麽道理?顧客鄉滿臉困惑。
結果到了最後,也還是三兩個人早早表演了一下蹴鞠,顧客鄉還是很盡力的,但其他人就不這麽想了,畢竟誰能受的了旁邊盡歡坐在那裏一派安然微笑着欣賞他們的‘美景’呢。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小盡歡近日來畫風巨變,衆人都還不能很好的适應。
畢竟誰知道這平日裏都悶着臉不說話的人,一朝一夕間,就這麽突如其來地成為了這霍家最好的三公子未來的枕邊人了呢。
盡歡和霍問昕,倒真是說來奇怪,但若是仔細一想,也不那麽奇怪的一對了。
當然,事物的存在即是合理的,既然這鐵铮铮的事實擺在了這麽,諸位也只能這麽半帶了驚訝,半帶了驚喜的接受了。
因而盡歡這兩個月來,在青衣府受追捧的程度可是前所未有的。嚴格來說,她自小在這府上,有點交情的人也就那幾個,一是她性子原因,二,她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來玩什麽交朋友的游戲。
因而她在府上,總歸還是有許多算不上親近的人的。她從不主動上去和人交談,別人自然也注意不到她這個小人物了。
日子一直以來都是保持着這麽一種詭異的平衡的。
但如今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原來都對她這個半透明的人物無甚興趣的人,現在還是頻頻向她示好了,就連每日每日送來的飯菜和甜點,那也和以前是完全不一樣了。
盡歡是沒有什麽打點這種情形的經驗的,眼下也只有任由他人在背後推着,笨拙的學習着這些個為人處世之道。
倒也是不排斥的。
日子就這麽簡簡單單地過着,倒也是平靜的,但她卻總覺得,這平靜之下是隐隐藏着些張力的,許是從前行走江湖的日子過慣了,現在一時間停了下來,突然便有些不适應了。
霍長奕依舊是忙碌的霍長奕,歸家的日子極少,大多數都在外查案,索性家裏還有個萬能的孟臨廣,大大小小一切事情,交給他準是不會出什麽差錯就是了。
而黎辄,依舊在青衣府裏被好好的照顧着,藥一直都未曾停過,但是病情卻不見好。一直這麽拖着,醒過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在這又讓人愉悅,又讓人不安的時候,轉眼間冬天過去了,暖融融的春日到來了。
而就在這時,霍問昕和霍長奕兩個人也雙雙從長安趕回來了。
原因嘛,乃是因為二月初三,乃是霍長奕的生辰。
霍青衣饒是再怎麽忙碌,自己的生辰也是要顧上的,畢竟就連日理萬機的三弟都能趕回來替他辦這個壽宴了,那自己也不好再推脫了。
雖然,他相信自家三弟可不只是為了他而回來過了這個生日的。但,那又如何呢?
青衣府一大家子聽說了這個消息,簡直算得上是舉府同慶的。帶頭的孟臨廣和張嬸甚至提前了兩日,便已經在忙忙碌碌,熱熱鬧鬧的準備了起來了。
倒也凡事無須那兄弟兩操心。
霍仙人闊別兩月歸來的時候還是很振奮人心的,他一襲玄色長衣,外面披了一件黑灰相間的禦寒鬥篷,雖是簡簡單單。
但穿在霍仙人身上那可不是這簡單四個字可以囊括的了。
盡歡躲在柱子後面偷偷打量人群中的他是在想啊,她對于問昕的情感是不是又加深了不少。
按理說都這麽多年了,再是熱烈的情感都該有所沖淡才是,怎麽換做了她這兒,就成了完全相反的了呢?
霍問昕在人群中掃了一下,一眼就發現了正躲在某跟柱子後面的某人,某人被戳穿後,竟然就這麽板着一張紅臉,逃難似的走了。
.....
好嘛,看來他有必要好好糾正一下盡歡這個一見着他就要跑的讓人又愛又恨的毛病了。
☆、她懷孕了
說是一個壽宴,但霍長奕向來也不是什麽愛出風頭的人,也就簡簡單單邀請了霍家一大家子人辦了桌家宴罷了。
可喜可賀,這桌上除了清一色的霍家人之外,還是有那麽幾個厚着臉皮出場的外家人的。
譬如眼下這俊男配美女的組合了。
“霍大人,你可還記得上次你說過要和我飲上一杯?眼下可不就是一個好機會?來來來,今晚咱們可得不醉不歸了啊!”
霍長奕也不拖沓,說到做大,直接一杯幹了,引得遲百年眯着眼笑的奸詐:“來來來,再來一杯。”
“不行!” 這時在旁邊忍耐了許久但也是再也忍耐不了,皺着眉果斷抽走了她手中酒杯的李秀玉出場了。
“......” 那臉喝的紅彤彤的人竟然還不反抗了。
李秀玉很欣慰。
這時門外匆匆走進來一個人,手裏拿着個東西交給了霍長奕。
“大人,方才有個送信的送來了這麽個東西,說是....說是長安送過來的。”
霍長奕一見了手中包裝的精美的東西和‘長安’兩個字,一下子臉色也變了。只是面色陰鹜的将那禮物往旁邊一放,又吃喝了起來。
霍問昕随意往哪裏一瞥,也大致明白了是個什麽事情。
但眼下還有讓他更應該注意的事,因為身邊的盡歡已經不聲不響的幹掉了第三晚白米飯。他在旁邊看的眉眼一勾,便順手替她夾了塊排骨在碗裏。
但這個舉動明顯被滿臉羞得通紅的盡歡理解成了其他的意思。她擡起頭來,盡量做到了一板一眼:
“我午飯沒有吃多少....”
其實真相是她最近不知為何,飯量也增加了不少。
但這麽丢臉的事,還是不要說出去的好,畢竟女兒家,總是要有點女兒家該有樣子的。
這麽說了句之後,霍問昕只用了簡單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邊,觸到她小腹部,他似是微微眯了眼,盡歡還沒有思考清楚他這個眯眼是什麽意思。已經看見他執起了自己的手臂。
盡歡:........
大庭廣衆之下,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她沉浸在了自己不光彩的幻想中,全然忽略了霍問昕手指覆在她手臂上輕輕號脈的動作。
稀裏糊塗地早早洗漱上了床,盡歡這才突然想起來前幾日張嬸說自己胖了的話,這一說不要緊,她當時也沒往心裏去,只是現在想起來,就有些不一樣了.....
于是她也趁着霍長奕和問昕兩個人密談的這會兒時間裏,偷摸着下了床,走到了自己的‘梳妝臺’上,有些費心的為自己挑選了些胭脂啊,水粉啥的。
霍子聆曾經很認真的告訴過她,千萬不要涉獵這一方面,看來這也是有道理的。
等到盡歡滿心期待的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後,心中那最後一絲的幻想也破滅了,那個臉上被描的五花八門的人是誰?她自己都認不出那是自己了。
罷了罷了,自己看來是委實不太适合這樣的,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尋了布巾沾了水想要洗幹淨,在那過程中必然一張臉也是慘不忍睹的。
偏偏在這個十分慘不忍睹的時候,門就這麽被打開了。然後她就轉過了慘不忍睹的一張臉同問昕相視了。
盡歡:........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在問昕用布巾擦幹淨她臉上最後一塊污漬的時候她這麽想着。永遠也忘不了一刻鐘前他那恰好被她捕捉到的忍不住的笑意。
“最近還是很忙嗎?”
她輕輕問道,感受着臉上被布巾劃過的綿軟觸感。
其實真實的目的,只是想要趁機和他說說話罷了,畢竟這可是闊別兩月的再相逢,羞澀是一回事,但想念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而她雖是反應遲鈍,但一向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着自己的情感的。
“嗯。” 而後聽到他這麽簡單的說了聲。
而真實的情況定是沒有他所說的這麽簡單的,畢竟他的對手是陸遙,他可不是怎麽好對付的一個人。
她久未涉及長安,算得上是被霍問昕給刻意保護着,過着半隐居的生活,對于外界現在的情況,也委實是不甚了解的。
也不知到底怎麽樣了,她只知道沒這麽簡單,但若是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惡劣怎麽辦?最怕霍仙人只是在強顏歡笑罷了。
思及此,盡歡只覺得心裏一陣絞痛,滿腦子都被問昕在長安過的一點都不好而自己卻什麽忙都幫不上這一點這個想法所左右。
心裏滾燙燙的,只好湊過去,依偎在他懷裏面,一邊板着臉胡思亂想。
霍問昕見狀,索性丢了布巾在旁,小心翼翼将她摟在懷裏,感受到她明顯有了變化的體重,那常年都波瀾不驚的眸子裏也驀地帶了融化了般的春水在裏面。
孤男寡女,也難免幹柴烈火的。
這些話本子裏的情節其實她也是看過不少的,畢竟霍子聆是個資深的話本子迷,什麽經典的橋段沒見過沒聽過?
夜深了躺在床上,瞧見霍問昕和衣躺下來了,她也是有一瞬間僵直了身體動也不敢動的。但霍仙人明顯比她想象中的正直多了,正直到,讓她有一點點的怪異情緒在裏面。
盡歡別過身去,努力想要掩飾心裏那股子漸漸湧起來的失落。
大抵相戀就是這樣的,總是伴随着許許多多的患得患失,天馬行空的想像。
正胡亂猜測間,突然感覺到問昕自後面輕輕摟過她,只消這麽一個小動作,又已經将她心底那點小九九給摟沒了。
完了完了,她是真的完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要辛苦你了。”
“在你這麽重要的時間內,我卻不能陪在你身邊。”
她聽到問昕在她耳邊這樣說道,這份獨特的親密她十分喜歡與受用,但那話裏的意思卻是有些讓人聽着雲裏霧裏的。
于是只好轉過了身子同他面對面,欲看個明白,但問昕的眼睛有哪裏是她這等凡夫俗子可以看的清的?反倒有越來越不解的趨勢.....
見了她眼裏明顯帶着的困惑,他也只是拉過了她的手,輕輕地覆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都說女子做了母親後,總要迷糊那麽幾年,那屆時你可要怎麽辦?”
恩? 這又是什麽意思?
她想啊想,拂了拂自己的小腹,感受到那上面問昕手的熱度,細細地思考了一下,這才猶如茅塞頓開了一般,蹬時睜大了眼。
“這這這....”
盡歡已經慌了神,滿腦子都亂了套,全然忘記了要如何反應,哪裏還有平常那狀似淡漠的樣子。
孩子...她和問昕兩個人的孩子...
光是這樣想一下,都要被巨大湧來的情感給淹沒了。
幸而在她身邊還有一個比她要冷靜的多的人,看着盡歡那即是高興,又是擔憂的樣子委實有趣的很。
瞧見她下一秒不知道又要做出什麽奇怪的事了,這才急忙把人摟緊懷裏安撫着。
懷裏的盡歡冷靜了不少,再擡起頭來時語氣有些許的嚴肅:
“問昕,我身子在兩年前那場手術之後內裏極為性寒,孩子..孩子可保得住?”
當年樓間雪也曾說過這個問題,原本她這幅身子,就連受孕都并非那麽容易,即使有了,恐怕也是擔了胎死腹中的危險的。
眼下若是...
光是想着那有可能的結果,已經讓她心中寒冷又加劇了幾分,手指輕撫着小腹,感受着那還未成形但卻真實存在的小生命,越想越是害怕。
霍問昕的沉默表明了他早已思考過了這個問題,他越是停頓一分,打在她身上的煎熬又多了一分。
直到聽見他說了:
“這兩月來你都能堅持泡藥浴,想來也是這些作用的,今後便往藥包中加入幾位藥材,小心些,便無什麽大礙。”
他向來都是使人信服的。
那她也只有這樣懷揣着既讓人興奮又不安的情緒,傾盡全力的,護好肚子裏的骨肉了。
但偶爾她也會覺得,問昕對于此事,表現地未免太過于冷靜了。雖然這才是問昕該有的樣子,但若是非要說的話,不免也會不受控制地想啊,
他是真心的想要這個孩子的降臨嗎。
哎
果然身子有孕了之後,情緒波動大了些啊。
她在那忐忑又不安的情緒中竟也能漸漸睡去,看來懷有身孕,也會變得嗜睡了起來。
待到懷裏人的呼吸漸趨平穩了,霍問昕這才小心地抽出了手臂,他只簡單披了件披風,起了身來,自一邊拿出了本書來就着微弱的燭光細細看了起來。
不知不覺,倒也看的細致,待到他面帶了絲絲倦意擡起頭來,又是一夜過去了,床上人一直睡的安穩,待到天色大亮,竟也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孟何其适時在門外催促着。
他揉了揉疲倦的眉間,合上了書,又走到了床邊,隔着棉被輕輕放在她緊緊以手護住的小腹上。
一股奇異的感受自心底湧出。奇異,但卻不讨厭,相反地,甚至是令他愉悅的。
他收回手,俯下身去在她緊抿的嘴唇上印了一下。
☆、孕期禍事
盡歡有孕了這件事,委實在霍家是掀起了不小的波瀾的,當然,是好的波瀾。
本來就享受着從未有過的好待遇的盡歡這麽一番下來,活脫脫都變成了整個青衣府捧在手心含在嘴裏的寶貝了。
畢竟這可是霍問昕的孩子,霍家多少年來再次添加的一員。
令人興奮到,竟然就連霍長奕,聽說了消息都走過來沖她道了喜,在和霍長奕相視一笑間,倒也有那麽一兩種江湖上廣為流傳的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雖為她與霍長奕之間可不是什麽仇人的關系,矛盾也更沒有到了什麽非要爆發不可的地步。
只是在同他這麽一下之後,驀然想起了這麽些年發生的事,兜兜轉轉,這些年的鬥轉星移滄海桑田,這還是頗有些令人感慨的。
畢竟她現在有孕在身,腦子裏可是多了去了些稀奇百怪的想法。
再說回整個青衣府。
雖不知這腹中寶寶的是男是女,是鳳是龍、但這顯然是不存在什麽分歧的。
什麽事好似都輪不到盡歡來操心,大至房屋選址,小到衣物鞋帽,在她一覺醒來之時,基本也早就被準備的妥妥當當了。
每日每日送過來的補品和安胎藥數不勝數,她這些天來唯一的任務也只是乖乖躺在床上,一切都不用操行,安心做一個甩手掌櫃的就是了。
盡歡性子本就乖巧,即使是懷了孕,也是不鬧事的。若是遇到實在難以忍耐的時候,也至多是下床走走罷了。在這個份上,倒是為其他人省了不少的煩惱。
她每日每日的也盡量保持着心情的愉悅,對着誰都笑的溫柔,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那是雖展現出來的笑容和總是帶了些僵硬的,但這樣才是盡歡嘛,衆人也樂的接受。
但即使是這樣,她也是每日每日心驚膽寒的,那日同問昕的對話還歷歷在目,由不得自己的一點點松懈。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正是因為明白,才更加驚恐。
唯恐再次睜眼,腹中孩子就這麽離她而去了。
盡歡其實是不太明白身為一個母親的意義的,畢竟她自小便同親母天人永隔,是委實來不及是體會這起中的情感與羁絆的。腹中孩兒也只是剛剛成形,它甚至都不能給她一個作為孩子的信號。
只除了自己一天天大了起來的肚子,讓她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自己這幅殘存的身子裏面竟然還孕育着一個小小的生命。
她與問昕的孩子。
那份感覺無疑是奇異而讓人難以自持的。讓她每每思及,甚至是指尖小心翼翼觸到隆起的肚皮這回事,都能讓她由內而外的漸生出一種滿滿當當的愉悅與莫名想要掉淚的沖動。
這是問昕與她的孩子,是他們二人合力将腹中這個小生命帶到了人生間,再過幾個月,它便會好好的被生下來,再然後再由他們二人為人父為人母的将他帶大。
在人生這條路上扶持着他,幫助着他,讓他少走些彎路,但也要讓他适當擁有些不順的時候。
讓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正如他的父親一般,強大而溫柔,又或是讓她成為一個溫柔賢惠的可愛女兒,像她父親一樣,美貌而心善。
最好是不要像她的,盡歡偶爾也會這樣無奈的想。
她的人生不是什麽多好的人生,受過的苦也遠遠是多過甜的,性子也不太好,在這人世間委實是有些笨拙的,幾乎算得上是一事無成,無勇無謀的。
唯一最大的成就,她總不能這樣告訴孩子,她這輩子擁有的最好的東西便是你的父親這種讓人羞恥的話吧。
即使這真是一句鐵铮铮的事實。
她花了一輩子中的大多數時間來愛他,追趕着他,為他高興為他悲傷,因而是耗費了許多事情的,但這卻是甘之如饴,永生不悔的。
她與他就像兩個對立面,她所沒有的,問昕都一一幫她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