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許家世代商賈,財富積累雄厚,如今國庫空乏,若日後能為我所用不失為一件好事!”他沉吟片刻,又道,“況且,蕭玄瀛也在盯着許家這塊肥膏,現在朝野上下想要吞并許家的人也不少,我必須搶在他們之前占得先機。”

“嗯,你說的有道理。”姜呈贊同的點點頭,“其實先帝生前也曾讓我留意過許家的動向,畢竟樹大招風,若不能為朝廷所用,日後必成心腹大患。若此次你能借着許家之女的契機将其收為己用,不失為一件好事!也能為你日後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做個打算。但,如果許家有反叛之心,便也不能再留着了,趁早斬草除根!”

他颔首道,“丞相說的極是。”

褪下慈父的外衣,姜呈望向他,目光深沉,仿佛此時的他才是那個在朝堂之上雷厲風行的實權者,他道,“你打算怎麽做?”

他軒眉微挑,似乎成竹在胸,“此事還需丞相幫忙。”

銀月高高懸在天上時,他才動身離開。

“靜王殿下!”

他腳步微頓,循聲看去,只見一抹水粉影子朝他跑過來。

姜碧言氣喘籲籲的停在他眼前,因為跑動,膚白如雪的臉頰上染上了兩抹粉紅。

“殿下這是要走了?”

他長身玉立,眉眼間帶着柔和的笑意,“是,還有許多事等着我去做。”

“那……什麽時候還來呀?”話剛出口,她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捂住嘴巴,臉頰又紅了些。

月光下,她濃密的羽睫像兩把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的,藏在那下面的漆黑眼珠正不知所措的亂轉,她輕咬朱唇,原本清麗的姿容此刻卻有說不出的妩媚多情。

他被這柔軟可愛的模樣弄得心頭微癢,努力克制下那份異樣的情緒,他低聲對她道,“最近這些日子都不會再來了。”

看着她瞬間失望的模樣,他終究不忍心道,“這些日子你好好待在丞相府,不要上街,就待在房裏,無論有誰和你說了什麽胡話,你都不要相信,安心等着我就好。”

她心中疑惑,嘟着粉嫩的櫻唇問,“不能出門?就待在房裏?這是為什麽?”

Advertisement

“沒什麽……”他眉眼含笑,輕輕的揉了揉她細軟的發絲,溫聲道,“只是想讓你好好待嫁,等着我來迎娶你!”

她羞澀難當,紅着臉,緊緊的咬着下唇,眉梢上都滿是溢出來歡喜,脆聲道,“好,我等着殿下。”

他臨走前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我走了。”

從丞相府離開後,他即刻命人調轉車頭,轉道去了許府。

許府

錦夕坐在她院內的秋千架上,晃蕩着兩條懸空的小腿,百無聊賴的數着天上幾顆星。

“小夕,這麽晚了還不睡?”

她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帶着體溫的外衣,許父不知何時悄悄繞到了她身後。

她轉過頭,秀眉微蹙,“爹,你這麽晚來我的院子,怎麽也沒歇息啊?”

“我見你院子裏還亮着,便過來看看。”許父一臉慈愛的笑容,看着不大開心的女兒,溫柔的輕聲問,“怎麽了?有什麽心事和爹說。”

錦夕苦着臉道,“阿衍已經好久都沒來找我了……爹,你說他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不會的。”許父輕柔的拍着女兒的背,柔聲安慰道,“他既然是你的心上人,你便該給予他一些信任……”

“況且,小夕的那個他并不是尋常的普通百姓啊,他貴為皇子,擔着的可并不只是個名頭,肩上更多的是責任。如今,先帝崩逝,他身為皇子,肯定有許多事情要去做,而不能只顧着兒女私情……”

錦夕皺皺眉,想了想,似乎她爹說的是對的。

她知道他一直以來的努力,也知道他所有的辛勞,可這心裏不知怎得,總有種不安的情緒在困擾着她。

“他對我說,等他夙願得成之時,便會來親迎我入宮!”錦夕遙望着漆黑的一片天,輕輕的問,“爹,你說,他會來娶我嗎?”

許父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那是你們這些小兒女的事,爹可不知道。”

“爹,我就是心裏沒底才問你的。”錦夕秀眉緊蹙,嗔道,“我陪着他有六年了吧……他只給了我一個承諾而已,我便一直等他到現在,我沒有怨過、也從不問他……”

許父表情微動,忽然打斷她的自語,篤定地對她道,“小夕,即便沒有他,你也會和爹一起開心的生活的。”

她微微一愣,卻沒有回頭看她爹,只是聲音悶悶的道,“可是,有他,我會更開心的啊!”

“小夕……”

許父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看門的小厮給打斷了,“老爺,靜王殿下來了。”

許父皺眉,似乎有些不悅,“這麽晚他來做什麽?”

相反的,錦夕卻是滿心歡喜,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搖着她爹的手臂忙道,“爹,你快讓他進來啊!”

許父看着欣喜若狂的女兒,對小厮揮揮手,無奈道,“讓他進來。”

錦夕忙把她爹給她披在身上的那件花樣款式都有些過時的暗色外衣扔回給她爹,然後抖了抖身上的衣裙,攏了攏額前的碎發,對着她爹問,“爹,我現在怎麽樣?頭發很亂嗎?衣服皺了嗎?要不要再讓問如給我重新梳洗一下?”

她眨巴着大眼睛,左晃晃右擺擺,簡直拿她爹當成了面銅鏡。

許父看着她有些滑稽的模樣,不由得失笑道,“小夕無論什麽樣在爹眼裏都是最漂亮的!”

錦夕黛眉微颦,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覺得很是敷衍,又覺得問她爹沒什麽可信度,索性道,“我還是去找問如幫我!”

許父笑着叫住她,“小夕,一會你也來前廳。”

“啊?”她杏眼圓睜,顯然有些詫異,以往每每阿衍來她爹都不準她跑到前廳去見人,只能等着他二人說完話,她才能偷偷拉着阿衍到自己院子裏說話。

她雖然有些驚訝,嘴裏卻還是道,“好……”她轉身,嘴裏嘟囔着進了屋。

……

許父姍姍去時,待到門口,卻緩緩停下了步子,駐足觀望。

月色斑駁,些許銀輝灑進了屋子裏,星星點點的染在那人衣袍上,只見正廳裏那人長身玉立,身姿挺拔,背對着他,周身說不出的高貴威嚴。

許父打破了此刻的平靜,沉聲道,“不知靜王殿下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他緩緩轉過身來,劍眉星目,凝神看向許父,薄唇輕啓,“今晚我是來提親的。”

“提親?”許父冷哼一聲,“靜王殿下好會說笑話,旁人來提親都是挑個良辰吉日,即便不是大好的吉日,也總不會半夜來上門提親。殿下如此倉促的便要提親,是沒把我女兒放在眼裏啊還是沒把我許府放在眼裏啊!”

“許老爺說笑了!”他微微含笑,啓唇道,“我待錦夕自是全心全意,對許老爺也是頗為尊敬的。”

許父遠遠的望着站在前廳裏的蕭文衍,一步未動,“兩手空空,聘禮呢?”

他微笑,“許老爺萬貫家財,什麽奇珍異寶沒見過,我自是不想拿那些俗物來獻醜!”

“獻醜不獻醜倒另說。”許父輕哂一聲,“殿下的意思是,沒有聘禮!”

他垂下頭,默默含笑。

許父只覺得可笑,不由得言語間多了幾分輕蔑之意,“沒有聘禮便想迎娶我的女兒,殿下啊!老夫是商人,生意可不是這麽做的!更何況,你想要的還是我最珍愛的女兒!”

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

相反,他卻并不慌張,反而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态,微微一笑,“許老爺,我是真心想迎娶錦夕的!”

夜色靜谧,有人在朗朗乾坤下擲地有聲道。

“我願以江山為聘,迎娶錦夕,許她一世安穩!”

他對月起誓,右手懸而未落,許父看着,覺得心頭一熱。

他們本就是卑微的商賈之家,可他卻是皇親貴胄,門不當戶不對!

縱橫商場多年,他自認眼光毒辣,看人通透,可這麽多年來卻唯獨看不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他心中實在是不大贊同錦夕與他來往,生怕女兒受了委屈。

他知道如今先帝崩逝,卻未明立儲君,定又是一番腥風血雨的争鬥,他不願女兒身處其中,只希望她能夠一輩子平安喜樂、無憂無慮。

于是問,“若殿下違背對錦夕的承諾,又當如何?”

他軒眉緊鎖,指着上天,立下誓言,字字珠玑,“若違此誓,便叫我一世再不得任何人真心以待,遭親人背叛,一生孤獨,不得好死!

如今他立下如此重誓,又如此鄭重地模樣,心中也不得不信了。

良久,許父輕聲嘆道,“老夫想要的,是你能一輩子對小夕好,而不是這些虛無的誓言。”

他沉聲道,“我會一輩子對錦夕好的!”

“殿下既以江山為聘禮,老夫自然也不想委屈了女兒,叫女兒遭旁人輕看。”許父道,“到時,老夫定會為小夕大鋪十裏紅妝等候殿下親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