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許父走後,留他一人在前廳。
晚風陣陣,飄來甜膩的丁香味。
他看見花叢有人影攢動,不由得眼角帶笑。
走上前去,笑着一把将躲在花叢裏偷聽的小女子摟在懷裏,耳畔呼吸道,“你都聽到了?”
就那麽任由他摟着,她小聲辯解,“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是爹允許我來前廳的。”
雖然因他提親而心中歡喜,但心裏卻還有疑惑,“為什麽這麽突然?”
“突然嗎?”他笑,“我可是惦記着把你娶回家好久了。”
“油嘴滑舌!”她轉了個身,面對着他,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指指點點,嬌蠻道,“你這麽久都沒來找我,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現在又突然來提親,害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成親要用的衿帶我還沒有繡好呢!好歹提前給我個暗示也可以啊……”
他低頭看着伏在他胸口的小女子嘟囔埋怨他的可愛模樣,笑意更濃,忍不住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安慰着她道,“等你成為了我的妻子,到時候想要什麽慢慢繡,不急。”
她簡直羞紅了臉,忍不住嬌嗔道,“衿帶是成親要用的,你糊塗了。”
他反倒理直氣壯的耍無賴,“成親重要的是新娘子,那種東西有什麽打緊的!”
她不禁失笑,連連讨饒,“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這麽無賴!”
他松開了她,看着她琉璃般雙眼輕輕的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後日我便來迎娶你!”
她微微含笑,“我等你。”
……
出了許府,剛走了一會兒,他的馬車還未行到宮道,一人一馬便橫在車前,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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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旭比他預料之中的要早回來,他掀開簾子向外望去,低喝一聲,“上車!”
江旭眉頭緊鎖,在原地待了片刻後,終于還是妥協,命車夫将他的馬同樣系在車駕上,二馬齊驅。
他随後上了車,坐的位置靠近外面,離他有些疏遠,蕭文衍眸色一閃,卻什麽都沒有說。
“你去了許府。”江旭不是在問他,而是肯定道。
他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輕微有些鼻音。
“你去幹嘛?去看錦夕?”
他笑問,“不然呢?”笑裏含着三分譏諷,他又道,“我是去提親了。”
“你不是說要娶姜碧言嗎?”他看向他的眼神頗為詫異,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麽,“怎麽……改變主意了?”
聽到他去提親的消息,他心裏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慶幸的是錦夕不會再因此而傷心郁悶,失落的是此後她便完全屬于另一個人了。
蕭文衍沉吟片刻,随後道,“同樣的,我也向姜呈提親了。”
江旭臉色一變,驚訝道,“你說什麽!”
他眸光涼涼的瞥向江旭,似譏似諷,“同時提親,不可以嗎?”
“你要同時娶兩個人?”江旭瞳孔震動,靠近到他身前,不安的問,“錦夕呢,她知道你這麽做嗎!姜相那邊呢!也知道你這麽做了嗎!阿衍!你這是在引火燒身!”
他微微一笑,揚着聲調道,“所以,你到底是擔心我、還是錦夕、亦或是姜相……”
“你現在還有心思開玩笑嗎?”江旭面沉如水,凝視着他,眼裏滿是擔憂,怒道,“你此舉不但傷了錦夕的心,而且還會觸怒姜相!若因此姜相對你懷恨在心,認為你羞辱了他的女兒,作出什麽傷害你的事情怎麽辦!你有沒有考慮過你自己的安危!”
他了然似的點點頭,“看來你是在擔心我啊!”
“阿衍!”他急道。
他笑,終于松口,不再瞞他,“你放心,姜相知道。”
“啊?”他這回是徹底懵了,不知道他是在打什麽啞謎。
“我故意騙他,說我要借着與錦夕的婚事趁機将許家收入囊中,好為登基即位多一份打算和籌謀。”他說話時臉上始終帶着淺淺的笑意,仿佛無論什麽事對他來說都是那麽雲淡風輕,不值一提,“實則,我是想生米做成熟飯,婚事已經昭告天下,即便是為了維護我日後良好的君主形象,堵住天下百姓悠悠衆口,姜呈也不會逼我休了錦夕。”
他想留下她!江山霸業對他而言是很重要,但是他還是希望到時他君臨天下之時身邊能有一個人來與他共同分享這份喜悅。
女子韶華易逝,她已經陪在自己身邊整整六年了,人生苦短,她還能有多少個六年一直來苦苦等着他呢!
他神色怔怔的盯了他片刻,終于,江旭垂下頭,只聲音悶悶的,“即便你如此謀劃,你的皇後,天下人眼中的你的結發妻子,也只會是姜碧言!錦夕,一定會傷心的……”
無論如何,蕭文衍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欺瞞了錦夕,以她的性格,心裏肯定會存有心結的。
他淡淡的道,“只要我眼中的結發妻子是她便好,何必去管天下人的想法。”
“日子定下來了嗎?”江旭道,“肯定會很匆忙吧,畢竟蕭玄瀛那邊……”
“後天。”
“這麽趕?”他知道日子會趕,婚期肯定倉促便商定,知道具體日子,卻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許伯父也同意了?”
“他明白我的意思。”他微微一笑,目光深沉。
許父如此聰明狡詐的一個商人,怎麽會不明白時間不等人這個道理,皇位之争迫在眉睫,現在拼的就是個速度。
“我現在擔心的是,大婚之日姜呈恐會趁亂渾水,做出什麽對錦夕或者許家不利的事情。”他眉頭緊鎖,憂慮道,“姜呈心機深沉,我也摸不透他真正所想……屆時,還需要你多盯着些,務必保證錦夕和許家的安全。”
江旭不解,“姜相對許家和錦夕……”
“他曾問過我與錦夕之事,當時被我用知己的名頭給糊弄了過去,不過想必他心裏還是懷疑我,所以才需要你幫我在暗處保護錦夕,以防不測。”
江旭面色凝重,“好!”
姜呈雖然在朝堂上以手段狠辣著名,但對他那唯一的女兒卻是無比珍愛,慈父心腸。所以,為了能确保姜碧言成為皇後,也為了姜碧言不會傷心委屈,姜呈必定會除去他身邊所有的女人。
“還需你幫我做件事。”蕭文衍道,“你親自去給姜呈送個信,就說許紹已經把許家全部財産做為女兒的嫁妝一并送給了我。”
如此,希望姜呈能放過錦夕!
……
兩日時光轉瞬即逝。
天剛蒙蒙亮時,他便從皇宮領着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招搖的橫行在正街上。
宸朝雖然沒有國喪期不準成婚的舊俗,成婚本應着大紅色的婚服,但先帝畢竟才崩逝不久,尚在國喪期,即便是婚服,顏色也不宜太過紮眼,他一身暗紅鑲金絲的婚服騎着駿馬行在最前面,面上挂着禮貌得當的微笑,接受着萬民禮拜,直奔許府而去。
從宮裏到許府并不太遠,倒是他心情激動,急切了許多。
饒是要接受萬民禮拜走的再慢,不多時,也到了許府大門。
他甩身下馬,動作利落,身姿好不潇灑。
立刻有小厮上前為他牽馬,他眸色低垂,餘光不經意間瞥了牽馬小厮一眼,眉心微微一跳,發覺有些不對,指着那小厮道,“你看着有些面生啊!”
那人畢恭畢敬的道,“奴才原本是廚房打雜的,剛調來前面做事。”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雖然心裏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對,但本來就只是随口一問,也沒放多少心思在無關緊要的奴才身上。
他跨步進門,留下迎親的隊伍在門口等候,只有江旭始終跟在他身後,随他一起進去了。
他随口道,“我去看看錦夕。”
江旭急忙拉住他,他不解的回頭看向他,只見江旭一臉驚恐的對他道,“阿衍,你不知道還未成親洞房之前男女雙方不得見面嗎?”
他皺眉,不滿的道,“什麽破規矩!我就去看看她準備的如何了!”
“那也不行!這是不吉利的!”江旭态度非常堅決,“你要實在不放心,我就幫你去看一眼錦夕,總之,洞房花燭之前,新郎不能偷看新娘子!”
蕭文衍十分無奈,“那行吧,你去幫我看一眼她,我去前廳看看許家二老。”
他留在原地目送着蕭文衍離開,确認蕭文衍真的離開以後,江旭才放心往錦夕的院子裏去。
他剛進院,就看見整個院子都挂滿了紅絲綢,窗戶上貼滿了大紅喜字,好不熱鬧。
饒是丫鬟婆子們為了婚事忙的勤快,還是機敏的察覺到有外人進來,立刻有丫鬟婆子層層攔住,“這是我們小姐的院子,你個外人是怎麽進來的!”
他想繞過去,但無奈丫鬟婆子攔得太嚴密,他也不好對女人們動手,無奈的扶額道,“我來找錦夕說幾句話就走。”
丫鬟婆子齊聲質問,“你認識我們小姐?”
“我常跟着靜王殿下來你們這的,你們沒見過我?”
是了,這些丫鬟婆子平素只留在內院照顧着錦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死守在這小小的院子裏,哪裏曾見過他的面。
丫鬟婆子異口同聲,“沒見過!”
站在前頭的年紀太大的婆子走出來趕人,“你趕緊走吧!今日是我們小姐大婚之日,老婆子我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們小姐梳妝,趕緊走趕緊走,你再不走老婆子我就叫人來打你出去了!”
婆子橫眉立目,氣勢洶洶的叉着腰沖他嚷嚷。
江旭無奈,只得跳高沖屋裏大喊,“錦夕,我是你江大哥!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你出來見見我!錦夕!”
“哎!你這潑皮無賴!”老婆子急眼了,好大個嗓門罵着人,“丫頭們,咱們齊心協力把這潑皮無賴給趕出去,給咱們小姐個清淨!”
江旭是謙謙君子,講究不對女人動手,可這幫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專打男人,上下其手打的江旭毫無還手之力,只得大聲慘叫,“錦夕,救救江大哥啊!錦夕啊!”
原本端坐在鏡前細細描眉的錦夕被這突然的慘叫吓得手一抖,險些弄花了妝,這下子心情便有些了煩惱,神色不悅道,“怎麽這麽吵鬧,問如,你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何事!”
問如撂下金釵,走到門口,悄悄開了個縫朝外打量,只見一群丫鬟婆子聚在一處手舞足蹈的不知在幹些什麽。
小姐大喜之日,這群丫鬟婆子是瘋魔了嗎!
問如開門大嚷道,“你們這些丫鬟婆子不去做事,在這胡鬧些什麽呢!”
問如打小跟在錦夕身邊,素來最得錦夕恩寵,偏又性子潑辣,辦事利落,在一衆丫鬟婆子中頗具威望,她這一喊,那些丫鬟婆子立刻停了手,散開來,露出捂着腦袋蜷縮在地上的江旭。
他終于得救,簡直熱淚盈眶,遙遙地朝着救命恩人問如伸出手,哀嚎道,“問如,我要見錦夕!”
問如奇道,“江大人?”
江旭被一群悍婦折磨的不輕,臉上被撓花了幾道血痕,看着滑稽可笑。
他擦了擦被撞破的嘴角,湊到錦夕身前讓她瞧,“你看看!都是你家丫鬟婆子打的,真是群悍婦!真真是得了你的真傳了!”
錦夕捂嘴輕笑,“你明知道今日日子特殊,也不派人通報我一聲,便私自闖了進來,我們家好吃好喝的供養着他們,他們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招招手,讓問如去拿了藥膏來。
她本來想替他上藥的,江旭卻道,“你別沾手了,再弄髒了你,我自己來,今日你大婚,不宜碰血腥。”
錦夕笑得歡樂,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今日我大婚,你卻弄成了這副樣子,我實在過意不去。”
她笑聲不停,引着問如也來笑話他了,他淡淡的無奈,“……你這像是過意不去的樣子嗎?”
她輕輕搖了搖他的胳膊,聲音嬌軟,“好啦,今日請你喝喜酒了嘛!”
江旭對她如此行徑嗤之以鼻,小女子專會耍巧賣乖!
不過,還是原諒她了!誰讓他對許錦夕撒嬌就是沒有抵抗力呢!
“行了,我走了。本來就是阿衍不放心你,我替他來看看你而已,沒想到被你院裏的丫鬟婆子給暴揍了一頓!”他揮揮手,順手拿走了藥膏。
錦夕微微含笑,目送他離開。
他走到門口,一手按在門闩上,突然停住了腳步,垂着頭冥想了片刻,忽地轉身,看着她一身鳳冠霞披端坐在那裏的眉眼含笑望向他的模樣,眼眶倏地一熱,心底湧起淡淡地哀傷,勉強扯出一個算得上心酸的笑容對她輕聲道,“錦夕,要幸福!”
她眼眸輕轉,含笑答應,“江大哥,我會的!”
他重新笑了一下,然後潇灑的轉身離開。
他站在梁下,擡頭望向萬裏無雲的晴空,深深地吸了口氣,平複下有些哀傷的情緒,以保旁人看不出異樣之後,這才離開。
他剛出院子,迎面過來一人只顧着悶頭直行險些撞上他,看他手上還端着東西,上面貼着小小的兩個喜字,應當是婚禮要用的,“幹什麽呢,這麽毛毛躁躁的!”
那人忙低下身子道歉,“大人恕罪!”卻始終沒有擡頭。
江旭察覺有些異樣,凝眉道,“你擡起頭來!”
那人身子一抖,随即慢慢的直起了身子。
“哎!”江旭指着他,思索道,“你不是那個之前在前門牽馬的小厮嗎,你怎麽跑這來了。”
“是奴才。”牽馬小厮連連幹笑,“今日小姐大婚,府裏人手不夠,這不廚房這邊缺人,我便來幫把手。”
江旭“哦”了一聲,盯着他手裏端着的扣盅又問,“你這拿的什麽呀?”
他似乎很緊張這東西,見江旭好奇的把手伸過來,立刻退後幾步牢牢地護在懷裏,“這是一會兒婚禮上要用的敬茶!”
江旭見他護短的不讓自己看,心中暗笑,“行,那你去吧!”
小厮聽到可以離開了,飛也似地跑沒影了,江旭啧啧着嘴嘟囔道,“我又不會搶。”
估摸着錦夕出閣的時辰快到了,他匆匆的趕去了前廳,找蕭文衍會合。
他到時,入眼的便是一副和睦溫馨的團圓畫面,許夫人因着女兒的婚事,也從城外的庵堂回來了。
他悄悄湊到蕭文衍身邊,他本來在和許家二老說話,見他回來了,立刻側了側身子,低聲問,“看到錦夕了?”
他聲音悶悶的,“她在房裏梳妝呢,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察覺到江旭情緒的不對勁,他這才正面看了他一眼,驚訝道,“你這臉怎麽弄的!”
江旭不情願的道,“摔了一跤。”
蕭文衍無奈,“大喜之日,你搞成這樣,丢不丢人!”
碰巧他心裏一肚子氣,毫不客氣的直接回嗆,“反正成親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麽好丢人的!”
蕭文衍無奈嘆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複又重新轉回頭去陪許家二老說話。
……
看着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的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江旭心中無限悲涼,感覺就像根礙眼的柱子一樣拄在那。
說話間,喜官高昂嘹亮的嗓音劃破長空,“吉時已到,婚禮開始!”餘音未落,已有喜慶的樂曲接上了。
管弦之音大作,許府喜氣一片,許家二老端坐在高位,面帶笑意的注視着被人攙扶着緩緩走進來的錦夕。
蕭文衍站在前廳中間,滿含期待的等待着心愛的人一步步靠近他。
紅蓋頭下,遮掩不住的是錦夕嘴角那抹始終甜蜜欣喜的笑容。
喜官高亢道,“一拜高堂!”
他二人跟随着喜官的指引一步步的叩拜。
“二拜天地!”
最後,“夫妻對拜!”
他二人緩緩轉過身子,彼此相對。他自然的牽過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裏,嘴角噙着滿足的微笑,目光炙熱的盯着紅蓋頭下的她,仿佛能看穿一切一般。
她看不到他的樣子,只能感覺到他手心不斷滲出來的薄汗,她忍不住抿唇一樂。
喜官又喊了一遍,“咳!二位新人夫妻對拜!”
他還是紋絲不動,她忍不住推了推他的手,小聲提醒道,“傻子,夫妻對拜了!”
他這才回過神來,随着她彎腰,卻不想離着她站的太近,二人險些撞頭。
周圍賓客一陣哄笑。
就連蕭文衍也忍不住微微紅了臉,更別提錦夕那罩在蓋頭下早已紅成熟透了的螃蟹似的臉了。
最要命的,還是喜官在旁打趣,“看來新郎比新娘子還緊張啊!差點把新娘子給撞暈了啊!”
賓客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他何時經歷過這種尴尬事,禁不住臉色難堪。
他二人的手始終沒放開,此時錦夕在底下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指,仿佛指尖有力量傳來一般,他這才安定下心來一些。
“二位新人敬茶!”
他們面對許家二老,手不得已的放開了。他掌心溫暖驟失,心頭輕輕一顫。
接過丫鬟遞上來的茶,掀開扣盅,茶尚且溫熱。
他二人恭恭敬敬地上前,手舉高過頂,弓身道,“爹,娘,請喝茶!”
許家二老看着女兒出嫁心中甚是欣慰,許母把持不住紅了眼眶,喝下了茶竟然戚戚然掩面哭了出來,許父在旁忙着安慰。
聽到娘親的哭聲,錦夕不由得心頭一陣刺痛,“娘……您別哭啊!”一開口,淚意上湧,錦夕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蕭文衍摟過她單薄瘦弱的身子,給她安慰,又對許家二老鄭重道,“請父親母親放心,小婿今後必定會好好待錦夕的,絕對不會讓她受絲毫的委屈。”
錦夕也道,“爹娘,女兒會常常回來看望你們的!”
許母哭聲漸漸小了些,許父忙笑着拍拍後背,哄道,“今天可是小夕的大喜之日,這樣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啊!”
許母擦擦眼淚,擡起頭來看着蕭文衍,一字一句的道,“你一定要好好對小夕,不能給她委屈受,不然小心我随時把小夕帶回來,再不讓她見你!”
錦夕垂頭聽着她娘雖然有些孩子氣但卻飽含了對她所有的寵愛關心的話,鼻子一酸,又險些落下淚來。
她覺得,她今天情緒實在太脆弱了,她爹娘說什麽話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