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輕聲安慰她,“放心,我會經常帶你回來看爹娘的。”

她聞言擡頭,羽睫上還挂着晶亮的淚珠,一雙圓眼眨巴眨巴的看向他,充滿了期待。

他不由得心尖一軟,摟着她的臂膀又收緊了些。

喜官看衆人情緒都差不多穩定了下來,這才重新開始主持婚禮,高亢嘹亮的嗓音重新響起,“二位新人……”

卻忽然被打斷,“老爺!”

小厮踉跄着跑進來,撲到許紹腳下,哭喊道,“老爺!有人闖進來了,還殺了咱們許多家丁!”

許紹大驚而起,面色凝重的盯着府門的方向,許母害怕的下意識拽住他的衣袖,也緩緩站起身來,縮在他身邊往外望去。

“讓府裏的所有護衛攔住他們!”許紹臨危不亂,還在鎮靜的發號施令,頭腦清晰,“林安,疏散賓客,讓他們從後門走。”

蕭文衍神色一凝,眼神茫然的看向江旭,同樣的,江旭也正用不解的眼神望向他。

他對江旭搖搖頭,表示這不是他的部署。

錦夕一把掀開了蓋頭,秀眉緊蹙,擔憂的望向許紹,“爹,這是怎麽回事?”

許紹微微一笑,那笑容裏帶着些許的無力,卻又故作輕松道,“傻孩子,沒到吉時就自己掀蓋頭,那可是不吉利的!”

霎時間,整齊沉重的腳步聲逼近了他們,将整個許府圍得水洩不通。

錦夕手心都是冷汗,害怕的拉住他的手,“阿衍……怎麽辦……”

他緊緊回握住,沉聲道,“有我在,放心。”

腦海中,思緒卻在飛轉,許紹已經把許家所有財産做為了錦夕的嫁妝,為什麽還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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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人站在高階之上,倨傲冷漠的俯視着他們,蕭文衍心頭一驚,腦海裏沖出一個名字,姜呈!

那人正是姜呈身邊得力的幹将,孟淩然!

許紹身為一家之主,坦然無懼的走上前,仿佛一只雄壯的老鷹将家人牢牢護在臂膀後面,目光冷冷的迎視,“不知大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孟淩然将染血的劍橫在身前,低吼一聲,“拿回不該屬于你的東西!”

許紹目光逼視着孟淩然,聲音沉着有力,字字铿锵,“許家世代商賈,從未做過任何違背良心的事情!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

手指淡淡擦過劍鋒上的血跡,他漫不經心的道,“許紹,東西交出來,我或能不傷害你的家人!”

許紹側頭對蕭文衍低聲道,“靜王殿下,拜托您帶小夕和我夫人離開!”

孟淩然桀骜一笑,揮手将劍直指許紹,“怎麽,還想逃?”

許紹一挺胸膛,面上帶着無懼的笑容,“許紹一生行得正坐得直,未做虧心事,為何要逃!”

“帶她們走!”許紹大喝一聲,臉上無懼的笑容絲毫未變。

“錦夕,走吧!”蕭文衍一手拉着錦夕一手拉着許母。

錦夕憤而掙紮,“我不走!”

許母也甩開他的手,篤定道,“我也不走!我的夫君、我的親人、我的家都在這裏,我要往哪裏走!”

“該走的是他們!”許母冷冷的指向。

蕭文衍眉頭緊鎖,聲音低低的,卻帶着一種無形的壓迫,“孟大人,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你氣勢洶洶而來,難不成是來砸場子的!”

孟淩然邪邪一笑,“靜王殿下此言差矣,在下也只是奉命而來,此事與我毫無關系啊!要我來砸場子的人是姜丞相啊!”

果然是姜呈!

聽到姜呈的名字,許紹臉色陰冷下來,低低的道,“他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這樣吧!看在靜王殿下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的家人走。”孟淩然眼神打量着其餘人,最後落在錦夕和許母二人身上,不懷好意的笑,“不過!我只能放一個人走,許紹,你是會選你的女兒呢還是會選你夫人呢!我真的很好奇!”

“孟淩然,你放肆!”蕭文衍額頭青筋暴起,怒喝道,“本王還在這裏,豈容你在這裏放肆!”

“哦,對了!”孟淩然目光平靜的看着他,嘴角含笑,毫無顧忌之意,“丞相有句話要我帶給靜王殿下,他老人家說讓您自己選擇好,是要這個地位卑賤的商賈之女還是聽話的履行對姜小姐的承諾!”

“什麽承諾?”錦夕茫然的看向他,“他在說什麽!阿衍,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孟淩然一旁看熱鬧笑着大聲道,“許小姐還不知道呢吧!這位靜王殿下可不是只向你一個人提親了,在向你提親之前,他已經承諾的其他女人的婚事。”

錦夕冷冷的質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他低着頭,默然無語。

他的沉默已經幫他回答了一切。

許紹憤怒的上前一拳打在他臉上,“混蛋!你是怎麽對我說的,你說你會一輩子只對小夕一個人好!你立下的那些誓言都是狗屁嗎!”

他沒有閃躲,被打過的嘴角立刻腫了起來,他看着錦夕,“我無話可說,但我從來沒想過放棄你。”

“許小姐,你別傻了!”孟淩然看熱鬧的不嫌事大,還在一旁煽風點火,“你覺得你們許家要是沒有那點錢財的話,會讓咱們淡漠超然的靜王殿下動心嗎!”

“孟淩然,你閉嘴!”呵斥的人卻是江旭。

錦夕雙肩耷拉着,沒有一絲力氣,紅着眼眶不可置信的問他,“所以,利用和我的婚事,就是為了謀取許家的錢財?”

“所以!我整整深愛了六年的男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她崩潰的大喊,失聲痛哭。

許父許母心疼的把女兒抱在懷裏,許紹怒斥,“狼子野心!”

孟淩然看着這一出好戲心情歡暢的道,“許紹,你選擇放走誰啊?”

許母抱着錦夕依偎在許紹身邊,輕輕的道,“錦夕,你走吧!”她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錦夕擡起淚眼,迫切的道,“娘!女兒不能撇下您跟爹,獨自茍活。”

許紹重重一嘆,“你是我們的孩子,也是我們的希望!”

他複又對蕭文衍道,“你若還有半點良心,就幫我們保住錦夕。”

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的存僞,點點頭,鄭重地道,“我會的!”

不顧她的掙紮,他雙手禁锢着她将她一步步帶離這場混亂之中。

孟淩然看着那可憐的女孩硬生生被拉離父母身邊,嘴角撇了撇,一副悲憫的樣子,“你女兒走了,你現在可以開誠布公的和我談了?”

許紹将許母緊緊摟在懷裏,轉過身,冷冷的對孟淩然道,“許家所有的東西現在都歸靜王了,姜呈還想要什麽?”

孟淩然直接道,“你私藏的那些□□。”

看着他嘴一張一合,霎那間,許紹臉色慘白,“……你!”

“我怎麽會知道?”孟淩然譏諷地笑了,“我是丞相的人吶!”

“他……”

“他怎麽會知道?”他再度笑了,依舊滿是嘲諷,“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以為你可以瞞多久。”

許母在旁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然後不解的問,“什麽□□,我怎麽不知道咱家還有這種東西呢!”

許紹望了妻子一眼,苦笑,“有的。”

那是他父親受前朝君主委托拼死保守下來的秘密,為的就是不想今日的慘劇發生,看來那些東西終是許家的禍事啊!

“我若交出來,你們打算如何用?毀了這天下嗎?”

孟淩然眉梢一挑,“那就不關你的事了。”

許紹突然笑了,仰天長嘯,“姜呈啊姜呈,這麽多年你真是賊心不死啊!”

孟淩然用來陪他玩的耐心已經所剩無幾,陰測測道,“東西在哪?”

許紹摟着許母,目光溫柔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聲音卻是陰冷,“休想知道。”

“來人!”孟淩然陰沉着臉,大手一揮,像是戰場上下令的将軍般,厲喝一聲,“給我殺!”

身後的士兵聽令而動,長劍出鞘,四周立刻響起連綿不絕的慘叫哀嚎。

一片血色中,一對佳偶獨立其中,許紹就那樣摟着自己的妻子,唇畔帶着苦澀的微笑,眼角緩緩滲出淚來,“許紹對不住在許家操勞多年的各位,只能黃泉底下再來報恩啦!”

他心中悲恸,竟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許母吓得花容失色,“夫君!”

孟淩然啧啧着嘴,一臉嫌棄道,“這藥勁還是不夠,讓你們多活了這麽久才發作。”

“你說什麽!”

許紹首先擔心的看向身邊的許母,護着她,問道,“阿若,你有沒有不舒服?”

“我還好,倒是你……”許母臉色蒼白,嘴唇都沒了血色,神情滿是疲憊,憂心的撫摸着他的臉龐,手指輕柔的為他擦拭嘴角的血跡。

二人都已沒了氣力,相扶着癱坐在地上,許母依偎在丈夫懷裏,嘴角挂着滿足的微笑。

孟淩然大步上前,逼問道,“說!東西在哪,我可以給你夫人解藥,饒她一命。”

許母低低的笑,嘴角緩緩流下一絲血色,她虛弱的睜開眼睛,迎視着孟淩然嗜血的目光,淡淡的道,“我并不怕死啊!”

許紹喚她,這麽多年了,一直猶如年少初見那般稱謂,從未改變,“阿若……”

“哭什麽?”許母笑他,擡手為他擦拭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

“很好!伉俪情深吶!”孟淩然怒極反笑,眼底一片森寒,“許紹,你若再不說,我就殺了你女兒!你以為蕭文衍真會保護她離開嗎?愚蠢至極!今日之事便是他和姜丞相一起謀劃的,你女兒不過是他吞并許家的一顆棋子罷了!你們兩夫妻,居然相信他,當真可悲可憐!”

他招招手,身後便有人扔給許家二老一件衣服,定睛一看,卻是錦夕身上穿的那件嫁衣。

“若不是我,恐怕你女兒現在已經被他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吧!”

許紹勃然大怒,“你把錦夕怎麽了?”

許母滿是惶恐的抱着那件嫁衣不撒手,口中喃喃道,“小夕,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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