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阿滿剛剛離開,霎那間,錦夕只覺得眼前猛地亮的刺眼,驚慌地看着投射在窗上的火光。

外面,數百名士兵将阿滿團團圍住,在黑夜中高舉火把和刀劍,惡狠狠的注視着他。

錦夕拼命的想從縫隙中得知阿滿的處境,慌張的叫,“阿滿,你在外面嗎?發生什麽事了?回答我。”

身後卻陡然響起一道陰冷的聲音,“本來我還對你心存僥幸,萬一……萬一只是我懷疑錯了,你不會背叛我呢!”

錦夕驚恐的回頭,卻發現蕭文衍清醒着緩緩走向她,一雙眸子亮的驚人。

“如今看來,是我對你太過自信了許錦夕。”

他步步緊逼,冷眼俯瞰着跪坐在窗邊的錦夕,一把将她拽了起來,“來,不是想知道你的小侍衛如何了嗎!我帶你去看。”

他大力禁锢着她的手腕不斷地傳來一陣陣的疼痛,錦夕臉色發白,被他拉的踉跄着到了門外,看到跪在地上被人制服的阿滿,心中猛地抽痛,喃喃地道,“阿滿……”

阿滿猛然擡頭,看到錦夕臉色發白,手腕被蕭文衍死死的攥着,怒吼道,“你放開她!”

蕭文衍冷笑一聲,“真是主仆情深吶!”

“皇上。”侍衛呈上錦帛。

蕭文衍只淡淡的掃了一眼,奪過一旁侍衛的火把将錦帛擲于地上,瞬間付之一炬。錦夕驚愕的看着他,只見火光通明,他面龐陰冷怖人,與當年的孟淩然如出一轍。

“你!”

蕭文衍沖二人微笑,“不過是個假的,你們都這麽看着我幹嘛。”

錦夕恍然驚覺,取得錦帛的過程一切都這麽順利,原來竟都是他故意設計的。

阿滿咬牙低吼,“蕭文衍,你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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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卑鄙?”蕭文衍一邊冷笑,一邊手中暗自發力,清脆的一聲,錦夕頓時慘叫,他撒開手,錦夕摔倒在地,豆大的汗珠從她額上簌簌滾落,她扶着脫臼的手臂咬着牙顫抖着。

“蕭文衍!”阿滿看着被折磨的錦夕心疼不已,劇烈的掙紮着,“你有本事沖我來,放了她!”

蕭文衍冷笑一聲,“沖你來,好啊!”

他奪過侍衛手中的劍,慢悠悠的沖他走去,“你想英雄救美,好啊!我成全你。”

随着他話音落下,臉上表情立刻變得猙獰扭曲,手起刀落,頓時一道血柱噴湧而出,點點濺落他雪白的靴子上。他嫌惡的退後,扔了劍,眼神帶着鄙夷的看着地上重重喘息的阿滿。

錦夕心痛,“阿滿!”

蕭文衍一劍剛好砍在阿滿左邊大腿根部,當即鮮血染紅了他整條褲腿,阿滿卻咬牙死撐着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阿滿蒼白的臉龐目光溫柔的注視着錦夕,朝她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蕭文衍轉身,看着淚流滿面的錦夕,冷笑道,“怎樣?心痛嗎?”

他快步上前,一把扼住錦夕下颚,發力道,“心痛就對了,你該嘗嘗我所遭受的滋味,當我知道被你背叛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恨不得……恨不得把你們都殺了!”

錦夕坦然無懼的迎視着他陰冷的目光,冷笑道,“那你殺了我啊,還等什麽。”

他緩緩搖頭,冷聲道,“不不不,我怎麽能讓你那麽痛快的就死掉,我也得讓你嘗嘗失去一切被背叛的滋味啊!”

旋即,他高聲道,“把他押入天牢,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讓他吐出是誰指使他盜取密诏的!”

“蕭文衍,你敢動她!”阿滿嘶吼着。

蕭文衍冷笑着松了手,緩緩起身,俯瞰着地上的錦夕,“想讓他活嗎?”

錦夕恨恨的擡頭瞪着他。

他陰測測的笑,“求我呀!”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直到血色全無,才艱難的顫巍巍的伸出手去夠他的衣擺,“我求你,饒他一命。”

“一向高傲的許錦夕有一天也會為了一個男人來求我嗎!”

可她越這樣,越在乎阿滿,蕭文衍心裏的怒火就愈大,就愈加嫉恨阿滿。

“把這個女人給我關進去,嚴加看守。”他轉身離開,走出幾步又忽然想起什麽,轉身道,“你要是敢動輕生的念頭,你那個小侍衛也不用活了。”

……

她被囚禁起來以後,蕭文衍依舊讓雪株來伺候她。

雪株捧着一襲深藍色的華貴長袍緩緩而來,“這是皇上讓娘娘換上的,說是要送娘娘出宮。”

“出宮!”錦夕原本萎靡着,聽到出宮二字當即眼中一亮,懷疑的問,“他又搞什麽名堂?”

“皇上說是要讓娘娘親自報仇。”雪株道,“送娘娘去丞相府。”

錦夕還想再問,卻見雪株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雪株指向性的看了看周遭,錦夕忽然明白,蕭文衍在四周布下暗衛對她嚴密看書。

“雪株為娘娘更衣吧!”

她由着雪株擺弄,待穿好最後一件外袍時,雪株幫她整理衣領和袖子時,動作極快的将一張紙條塞進了她被廣袖遮住的手中,随後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為她整理着裝。

蕭文衍信任雪株,所以讓她一路随行,順便監視她。

上了轎辇,平穩的行駛了許多,她才慢慢從手心中抽出那張已經被冷汗浸濕的紙條,上面寥寥幾個黑字,卻是路微塵的筆跡。

他寫道,“錦夕,相信雪株。”

她不由得一驚,轎辇微晃時掀動的簾子,她透過縫隙去看雪株瘦弱的背影。

難道,雪株一直都是路微塵的人?

她勉強平定下心緒,将紙條塞進腰封。

“娘娘,咱們到了。”

雪株輕掀轎簾,伸手扶她下轎,“娘娘慢些。”

擡眼,她看着丞相府巍峨的府邸,燙金的牌匾,忽地心中冷笑。

雪株朝身後人揮揮手,“你們都在外候着,由我陪娘娘進去便好。”

“是。”那群人似乎都認可雪株被蕭文衍賦予的地位。

雪株扶着她的受傷的那條手臂,輕聲道,“娘娘只管相信雪株就好。”

錦夕驚奇,“你到底是什麽人?”她和雪株相處也有一段時日了,她竟沒看出雪株有一絲一毫的不對勁。

雪株微笑,“自然是娘娘的人。”

“娘娘随奴婢這邊來。”

雪株将她引入一扇小門,随後進入到一間漆黑的密室,只有不遠處中央才有微弱的光亮。

“娘娘,姜呈就在前面。”

錦夕一驚,随着她緩緩向前。

姜呈被長長的鎖鏈束縛在圓臺上,披頭散發衣着褴褛,哪裏還看的出這是那位權傾天下的當朝丞相。

看到他,錦夕心中洶湧的恨意再度被掀起,她推開了雪株的攙扶,獨自向前,最後站定在他面前,冷冷地問,“姜呈,你可還認得我?”

地上的人緩緩擡頭,目光呆滞的瞅着她,“……是言兒嗎?”

錦夕冷冷的俯視着他,不答。

姜呈卻忽然激動起來,掙紮着向前來扯她的衣擺,不住地問,“是言兒回來了嗎?言兒回來看爹爹了嗎?言兒……你怎麽不說話呢?”

姜呈整個人猶如失智瘋癫的狀态,錦夕冷眼道,“姜碧言,已經死了。”

姜呈嘶吼着來抓她,“不可能!你胡說!我的言兒怎麽可能死呢?你是誰?你敢詛咒我的言兒死,我要殺了你!”

“你還不知道吧!你女兒懷孕了,不過這個孩子于她而言是個拖累,活活的拖死了她。”

姜呈讷讷地問,“言兒……言兒懷孕了?”

錦夕笑,“是啊!孩子未來得及出世,你女兒便死了。”

“言兒……我的言兒……”姜呈低低的嗚咽。

姜呈被路微塵抓回來後,期間蕭文衍曾派人前來将姜呈囚禁在密室中,每日強行灌他湯藥,終至瘋癫。

“娘娘。”雪株從身後過來,遞給她一柄匕首,“娘娘盡管放心,這裏現都是我們的人。”

“嗯。”錦夕接過匕首,雪株緩緩退下,臨走,為她關了門。

“姜呈,你當初作惡頗深,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淪落到如此下場。”

姜呈猛然擡頭,冷冷的盯着她,“你說你姓許……你可認識許紹?”

錦夕平靜的道,“許紹是我的父親。”

姜呈恢複了一點神智,“你是許師兄的女兒!”

“呵!”錦夕漠然一聲冷笑,“師兄……沒錯,我是他的女兒,那個被你滅門的許家唯一留存下來的血脈。”

姜呈笑了,“想不到你竟還活着……”

錦夕盯着他,冷冷的道,“怎麽?很驚訝?很惋惜?很後悔自己當初沒把事做絕吧!”

“我對許師兄有愧。”姜呈垂着頭,忏悔道,“當年我不該為了一己私欲……唉……事到如今,也算我咎由自取吧!”

“你一句道歉以為就能磨滅你對許家做的事嗎!”錦夕恨恨的盯着他,緩緩拔出了匕首,“這世上有句話,叫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許家上百口人命都死在你手裏,僅僅你和你女兒兩條命哪裏夠還呢!”

姜呈眸色沉痛,“我的言兒,怎麽走的?走的時候是笑着還是哭了?”

錦夕偏不想他安心,故意道,“一劍穿心,含恨而終吧!你覺得被自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背叛欺騙,這種滋味會是什麽樣的?”

她又想起姜碧言臨死前對她的托付,涼涼的道,“她這一輩子,夾在你們兩個她最愛的男人中間左右為難,既想保全夫君又想不傷害爹爹……她啊!這輩子被你們兩個折磨的還真是累,臨死都不能安心。”

“言兒……”姜呈老淚縱橫。

他從來都是以為給女兒都是最好的,卻從來不曾了解女兒真正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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