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暮色沉沉地隔着一點距離浮在雪炫白的反光上,綠谷扶着行動不便的轟焦凍貼着樓梯緩慢移動,綠谷很有耐性地給轟焦凍數這些被鋪着酒紅地毯的臺階的數目,他們相挾着柔軟地踩在上面,木質的旋轉樓梯被踩得吱呀作響: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綠谷認真地告訴轟焦凍:“一共二十三梯,轟君記住了嗎?上下樓梯是二十三梯。”

轟焦凍眼睛被綠谷細致地圍上了黑色的絲巾,為了防止任何光線對這雙眼睛的二次傷害,他渾然不覺動作輕柔地給轟焦凍戴上這個曾經沾染過他淚水的絲巾,轟焦凍溫順地不動,任由他擺弄,如同一個名貴精致的等身人偶,眼睫纖長得柔順貼在臉上被蒙上紗質的絲巾,被人抓住手一步一步引領着往上走到卧室,綠谷擔憂地看着坐在床上臉看向有聲音的他的方向的轟焦凍,長嘆了一口氣:

“轟君,需要去醫院嗎?”

轟焦凍風平浪靜地搖了搖頭,似乎自己失明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用了,我自己就是醫生,應該就是短暫燒傷,不算很嚴重。”

他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緩慢地吐出一個數字:

“應該十天之內能痊愈。”

綠谷稍微松了一口氣,他看着這個在床上還是一本正經地端坐的蒙上眼睛的轟焦凍,他的風衣剛剛被綠谷脫了下來挂在了門的背後,裏面只有一件單薄的高領鉛灰色毛衣,搖曳的黑紗帶尾從他的淺淡的唇色的邊緣劃過,被他抿緊的唇含了一下又晃開,他平靜地轉頭專注地尋覓任何一點聲音傳來的地點,在正對綠谷的方向平穩頓住,似乎有些疑惑地開口:

“綠谷?”

一晚沒睡的疲憊席卷了綠谷,他撐着書桌搖晃了一下,低着頭搖了搖試圖把那些要讓他站立不穩的暈眩感通過甩動移除大腦,綠谷呼出一口氣,他不想轟焦凍聽到他跌倒在地上的聲音,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進食過的胃裏胃壁瘋狂得蠕動着,綠谷感覺自己的喉口被反流的胃酸浸泡着,他皺着眉頭捂住嘴,深吸一口氣後才開口:

“轟君,我給你拿一點吃的吧,還有你的毛衣也要換了,都已經濕透了,轟君你的衣服是放在衣櫃裏嗎?”

轟焦凍搖了搖頭,他像是在思索回憶,他放在膝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貼着深黑色的西裝褲,有種半透明的瑪瑙一樣的質感,他頓了一下:

“綠谷,在下面從樓梯下去倒數第三個房間裏,那個是我的衣櫃。”

綠谷為這個學長拿房間做衣櫃這種行為已經麻木了,他在心裏感嘆了一下有錢真好,就把轟焦凍扶到床上躺好,這個人側過臉“看”向他的方向,似乎有些無助地抓住他的袖子,不想他離開自己能夠察覺到的距離,他聲音很輕地重複:

“綠谷,是倒數第三個房間。”

他冰涼的,在燈光下恍惚有種半透明的感覺手貼在綠谷的手腕上,寒氣森森地撫摸綠谷纖細的手腕,像是告誡自己新婚不要開啓其他房間的魔法師,蒙着眼睛的轟焦凍腦後黑色的絲帶垂落他毛衣的肩膀,他仰着頭隔着一層霧一樣的輕紗望着自己捕獲的愛人,再一次說道:

“是倒數第三個,綠谷。”

而他的愛人無知無覺地回複:“我知道了,轟君,是倒數第三個對吧。”

綠谷下來之後才知道為什麽轟焦凍會對他反複重複,這些隐藏在樓梯背後的客房都是一模一樣深紅色的門框,把手的顏色在燦金色和暗銀色之間循環輪換,門上雕刻着他看不懂的圖畫,看起來像是古希臘風格的作品,有人在蒸騰的烈焰裏燃燒,在不夠明亮的樓梯背部莫名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陰森感,這讓他感覺像是走進了地獄或者什麽邪惡巫師貯藏屍體的地下室,綠谷好笑地搖了搖頭。

他踩過在房間前面十厘米終止的地毯邊緣,像是被什麽東西咯了一下腳,他迷茫地低下頭看,疑惑地掀開了地毯——

——是一把被人長期摩挲到表面發亮的鑰匙,鑰匙表面有個因為字跡模糊只能看到一半的羅馬數字,看起來像是只剩一半的三或者是四,綠谷把鑰匙放回兜裏決定等會兒還給丢失它的主人,他走進了倒數第三個房間,在握上門把手想要開門的一瞬間,他不經意地轉頭,綠谷看到了第四個房間裏門縫裏露出來的一顆小紐扣,這是一顆又圓又黑的塑料紐扣,上面有四個被線穿過的孔,右上角有一個被洗衣機磕出來的缺口,綠谷認識它——

——這是一個曾經在他褲子拉鏈上方上的紐扣,他因為在實驗室突如其來地發現自己褲子沒有紐扣了,臉通紅地借了轟焦凍的褲子拖拖拉拉地穿回的宿舍。

綠谷失神地半跪在地上,他從房間的門縫裏抽出了這個屬于他的東西,紐扣甚至被人精心地上過了油,光可鑒人地躺在他的掌心裏,像個衣食無憂的貴重物品,綠谷仰頭看向門上精細得可怕的烈焰和人的雕刻,他被樓梯投射在他扭曲的陰影遮擋着眼睛,他從兜裏掏出了那把在對面的地毯裏被他撿到的鑰匙,綠谷的心跳已經超過一個熬夜的人應該承受的極限,這讓他想要嘔吐,他顫抖地把那把鑰匙抵在鎖孔上,他覺得自己像是在開啓一個堆滿屍體的太平間,開啓一個血腥又瘋狂的秘密,他被這門上虛無的烈焰焚燒着凍僵的肢體。

門輕塊地打開了,這是個和其他房間不一樣的,它沒有發出任何幹澀的聲響,它轉動的零件也被細致的主人上過油了,看起來像是經常被打開。

綠谷被遮天蓋地的“自己”所掩埋,他在過于濃烈的光裏愣愣地落下眼淚。

這是一個看起來比外表大一倍的房間,裏面的牆面上是蜂巢一樣的玻璃格子,裏面一格又一格地裝着曾經屬于他的一部分物品,每一個格子裏都有一盞明亮的冷光源,24小時不間斷地照亮這些對于收藏它們的人異常珍貴的物品。而天花板上是他的照片,數不清的,一模一樣的無縫地鑲嵌在上面,對着突然出現在這裏的照片上的人如出一轍地甜美微笑着。

房間正中央是一張被鐵皮包裹着的木桌子,綠谷認識這張桌子,但那個時候它并沒有像是博物館裏陳列的物品一樣被小心又妥帖地裝在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子裏——

——這個桌子原本是在實驗室的冰庫裏,他們曾經被關在裏面,綠谷曾坐在上面脫掉衣服給昏迷的轟焦凍取暖。

綠谷就像被關在一個偌大的冰庫裏一樣顫抖起來,這個掉在門縫裏的扣子似乎是主人在過于焦躁和難過的把玩過程中掉落了,但是他很快被什麽東西吸引了注意力,他忘記了這顆掉在門縫裏的扣子,綠谷恍惚地擡頭看去,門上挂着一個造型經典的種,上面的時間停在了午夜十二點——

——他答應要回來的那一天,到來了。

木質的臺階想起有人踏在上面的吱呀的聲響,有人像貓一樣踩在柔軟鮮紅的地毯上,像是心髒從豔紅的舌頭上滾落地面,一下又一下地作響,綠谷聽到他就像不久之前他牽着他的手教導他的那樣,輕緩平穩地扶着圍欄數着臺階的數字:

“……十七,十八,十九——”

綠谷無法遏制的全身發起抖來,他的眼淚滑落在被光線鋪得如同白晝的地面,他的眼前就交疊的光影,他像是即将被制裁和懲罰地打開了不該打開房間的魔法師的妻子,孤立無援地捂着臉抽泣,他根本來不及在那個人的靠近裏逃離這個像是被詛咒一樣的房間,他聽到了那個人數到最後黯啞的聲線撥動他慌亂的神經:

“——二十三。”

那個蒙住眼睛的人從樓梯的轉角走過來,黑紗貼着他柔順的發尾搖擺,他依舊平靜又脆弱,像是正在冬眠的蛇一樣虛弱地嗆咳着,濕透的毛衣貼在他的身上,他輕聲問道:

“綠谷,你在第三個房間裏嗎?”

他繼續說:“還是第四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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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bot」:「我想看暗戀,我不想看暗殺,謝謝,請不要在把暗戀的人的具體信息發出來了」

「投稿要求,你喜歡他,他不喜歡你,這才叫暗戀,ok?understand?」

「匿名投稿,嗯,你們好,我是被朋友安利的這個bot,想問的也不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和我一個世家好友是一個實驗室裏的,我和他都學醫,然後他很早之前就出櫃了,我也一直分不清他是真的gay還是為了其他的事情,嗯,我一開始以為他是因為其他的事情為了反抗他的父母之類的出的櫃,前段時間我發現好像不是這樣的,因為這家夥——

——好像喜歡上了一個新來的小學弟,但是我覺得很不愉快,我對他沒有那種感覺,我說的不愉快感就是,他對那個小學弟之前态度一直都不冷不淡,後期相處久了有點軟化,有一次明顯的改變就是,他好像是做實驗的時候忘了時間,被最後核查的老師關在冰庫裏了,然後當時我們幾個人都沒有發現,是小學弟一直想着他,小學弟很怕冷,看別人進冰庫就很擔心,打電話也沒有人接,小學弟就直接沖回實驗樓了,結果那天停電,小學弟一打開實驗樓剛好就被關在裏面,而且那個家夥直接被凍在冰庫固定的桌子上了,根本救不出來,小學弟說當時心跳也非常微弱。

而且我們實驗樓非常無語的一點就是停電之後為了保證重要實驗設施的用電,會啓用很多發電機,聲音很大,而且信號也很差,基本喊人和打電話都沒什麽作用,當時小學弟其實是可以不進冰庫的,其實大型實驗室冰庫斷電後也是非常冷的,足夠凍死人了,小學弟出不了實驗樓,也沒辦法呼救,我其實有點震撼的,因為小學弟直接就把把所有還留在實驗樓的白大褂批在身上,然後把自己的暖和的外套脫下來給這個家夥了,第二天兩個人都是臉色都是青白的,而且小學弟還把這個家夥抱在懷裏脫掉衣服用體溫給他暖,冷了出來蹦跶兩下暖和了立馬沖回去,我們第二天發現小學弟的時候他穿得白大褂上都挂着那種汗結出來的冰碴子,我們直接送醫院了。

但是居然是被救的這家夥沒什麽事情,小學弟在icu裏躺了前前後後小半個星期吧,因為小學弟之前身體底子好像就不是很好,而且冷熱交替用體溫最高的肚皮烤人,其實對身體的損傷是比單純受凍要大的,痊愈之後小學弟就越來越怕冷,我看着都有點心疼。

然後我發現不對勁是不久之前,這家夥有一天留很晚,我當時已經覺得他看小學弟的眼神不太對了,我就看着這家夥很克制地貼着小學弟剛剛脫下來的白大褂,也不是那種變态的吸啊什麽的,就是安靜地看,然後撫摸那個寫着小學弟名字的白大褂上的銘牌,他應該是看到了我,就轉頭問我:

“xxx(我的名字),他為什麽不走?”

“我後期已經醒過來了,我已經不會死了,我很冷靜地告訴他我不會死,他比較可能容易死,我讓他出去,他也不出去。”

我就問:“為什麽?為什麽xx(小學弟)不出去?”

然後他就摸着那個銘牌,淡淡地說:“他怕我冷,所以他不走。”

我一瞬間感覺非常複雜,就只能嘆氣,這個家夥因為家庭生态的原因一向比常人要偏執,我就問他到底在想什麽,他想對小學弟做什麽,最近已經把小學弟留到很晚了,其實很多工作不應該拖到那麽晚的,這個家夥是故意的。

然後他就說:“我想,既然他不走。”

“那就別走了。”

我覺得他已經感覺不太對了,我有點擔心他做出什麽事情來」

1l:暗殺!!這是一場想要用工作累死你學弟的暗殺!

2l:這題超綱了,我不會

3l:哇,小學弟真的是個好人啊,但是我怎麽感覺你朋友有點怪怪的

4l:樓上,不是感覺,以我多年經驗來看,應該是個病嬌,我靠,樓主你注意關注啊,這個故事你要不是編造的,這個小學弟估計有點危險

「暗戀bot」回複「4l」:危險??

「4l」回複「暗戀bot」:我知道的上一個病嬌的男朋友,墳頭草已經三米高了,但是因為這個病嬌他男朋友心裏有別人,是他青梅竹馬的發小,然後就和這個病嬌分了,然後emmmmm,你這小學弟心裏沒有別人吧?

「暗戀bot」回複「4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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