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沒寫第六次發文好緊張hhhhh (2)

異,頭都沒回,“就在你右手邊的小案子上。”

辰甫安蒼白地苦笑:“正經點正經點。小池沒事?”

“嗯。”索瑪應了一聲,卻突然一改辰池面前死不正經的模樣,嘆了口氣,從袖口中抖出一封信來,轉身遞給他。

“她這兩天都沒怎麽休息,哭的眼睛都腫了。我都不敢把這事告訴她。垮了你一個也就算了,垮了兩個的話,我還真是有點受不住。”

“怎麽了?”辰甫安接過信,眉頭一緊:“吳曉?”

“不是她。”索瑪搖搖頭,“不過……可能有一些關系。穆國那邊的。”

辰甫安已經有些累了,便不再說話,拆開信湊到眼前。

看罷,他疲倦地阖眼。

“我和小池,何苦生在帝王家啊……”

辰甫安醒來的事情,辰池直到第二天睡醒,才知道。

她來探望辰甫安,在他身邊看見白子卿,目光一下子就變得訝然而警覺,再加上她紅彤彤的眼眶,看起來十足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兔子。

白子卿見此,也只是笑笑,便起身,為她讓出了位子。

辰池沒好氣地過去,抿着唇就好像不想說話了一樣。但終究她還是沒有忍住,硬邦邦問道:“二哥,你什麽時候醒的。”

辰甫安無奈地笑笑,看向索瑪。

“昨天天快黑了的時候。”索瑪想了想,把這個時間推遲了一點,“醒來了就沒什麽大事了。注意調養就不會留下什麽問題。”

辰池點點頭,又摸了摸辰甫安的耳朵。她從小就喜歡玩別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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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耳朵的溫度已接近正常。

于是她松開手,一言不發,又看向白子卿。

自從剛剛見到辰池對于白子卿的态度,辰甫安便隐約已經猜到她所想,便配合道:“小池,白将軍也是一番好意。這事情斷然不是他所為,不必懷疑。”

聞言,辰池的目光才稍微軟下來了一分。

白子卿苦笑,笑意裏卻隐然有一絲安心。

那個往日裏精于謀略善度人心的辰臺三殿下,如今,真的已經連這麽清晰的事情都看不出了嗎。

他身邊一個副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辰甫安三人,突然開始咳嗽。他咳得連腰都彎了下去,聲音逼近幹嘔。

白子卿見狀,只好伸手扶住他,向三人做了一個歉意的表情,便帶着他走了。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白子卿背後,辰氏兄妹的目光。

鋒利而堅忍。

離開了辰甫安幾人的視線,那副将立刻挺直了腰,只是還做出咳嗽的聲音,仿佛掩飾着什麽。

直到徹底不能被發覺,他才停下這一切僞裝,直視着白子卿的眼睛,道:“那個辰池,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她眼睛深處的東西,太冷靜了。”

按說,白子卿就是這裏身份最高的人。沒有人有權利這樣看着他,甚至就一個副将來說,他這樣的語氣,或許都算的上是一種不尊敬。就算是年齡,他恐怕也不及白子卿。

他甚至不說自己是怎麽看出來的。

但白子卿卻沒有絲毫不滿,甚至沒有絲毫懷疑,只是點頭道:“我會小心。”

這時副将的面容已經從普普通通中飛快生長出一種淩人的氣勢,甚至甚于一個跋扈的青年——更像是身居上位者日積月累的威嚴。

甚至他那張普普通通的臉,也因着這氣勢,而生出一種別樣的英氣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漲點擊了好無聊。

評論來聊天嗎。

不過講真裝逼一時爽起名火葬場勞資不玩了

現在想章節名字簡直飛快好嗎

我也不知道最開始是怎麽腦抽了,我一個标準起名廢為什麽要搞這麽高難度的動作啊喂

☆、被抛棄的小白兔辰池

“小池,白子卿身邊那個副将,你之前見過沒有?”

“那人向來跟在白子卿的後面,似乎沒什麽出色之處。”

“他……好像有點怪怪的。”辰甫安想了很久,才終于說了這麽一句話。

辰池歪着頭想了想,沒有說話。

“周語安呢?還活着麽?”

“死了。”辰池低聲道,“他……很惦記他的父親。”

辰甫安想了想,嘆了口氣。

突然辰池眯了眯眼,道:“二哥,索瑪沒有告訴你什麽麽?”

辰甫安反問:“他應該告訴我什麽?”

辰池笑笑。

“難道你們以為我真的相信,你們江湖裏的仇家,能夠騙過白子卿耳目?就算能,他們又為什麽不在路上下手,偏偏要在白子卿面前下手?若是惹惱了白子卿,甚至,若争帝在這裏,你覺得他們能逃得過燕橋的追查?至少,若我混跡江湖,絕不會這麽蠢。”

索瑪嘆了口氣。

“小殿下,你是在說我蠢嗎?”

辰池瞥了他一眼:“先前我給你下了迷藥,你還不知道。栽在我這麽一個足不出宮的女人手裏,難道還不蠢嗎?”

索瑪目瞪口呆。

他原本想着,辰甫安遇刺,燕橋本就該給他們最好的待遇和保護的,捎帶着他也能睡個安穩覺。再加上十分信任辰池,當時雖覺得她拿過來的飯菜有些不對,卻也還是吃下去了。

……結果竟然栽了?!

辰池見狀,笑的格外開心。

“然後,我搜了你的身,果然知道了一些……你們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

就連辰甫安都覺得自己仿佛有點頭疼了。

索瑪繼續目瞪口呆。

“二哥,有事情不要瞞着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辰臺為重。穆從言向來歪打正着,說他頗有心計,我也不會覺得太過驚世駭俗。”

辰甫安點點頭,縮回被子裏。

沉默了一會。

這時門外突然有人敲門道:“三殿下,白将軍請你過去。”

辰池怔了怔,應了一聲。

原來之前白子卿命人為周語安斂屍下葬的時候,就有人發現了他小心收藏起來的家書。

那些家書字跡工整,但一看就知道,是下鄉不識字的粗鄙之人,找了個讀書人代寫的。

然後,他看到了最後一封信:

不忠的事情,就算給你一座金山也不能做!若是害了人,我的兒啊,爹娘就算穿金戴銀也不會覺得心安!

那人于是強定心神,繼續向前翻,又看到前一封信,措辭更為激烈:

老子把你送去打仗,是想讓你為這個國家做點什麽,不是讓你兩面三刀、欺君忘祖的!你個小野崽子要是真敢做出那樣的事,我老周家就當沒過你這麽個人!

那人頓時慌了陣腳,急急忙忙去報告給白子卿。白子卿得了消息,立刻派人去暗中調查。

如今,終于有了結果。

“所以你是說,是周語安暴露了我們的行蹤?”

白子卿看着辰池,點了點頭。

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為誰?”

“孫破。”

“真的麽?”辰池擡頭,逼視着白子卿的眼睛。

白子卿低頭對上她的目光:“沒錯。”

“呵。”辰池突然冷笑起來,“我怎麽知道不是你們做的,見我兄妹未死,便将事情推給孫破?我和我二哥,一向與孫破不和。借此挑撥離間,還真是高明!”

她話裏話外都是諷刺,就連臉上的冷笑,也盡是刻薄。

白子卿道:“你若是這麽認為,我也無所謂。不過,請轉告辰甫安,請他再做定奪。”

辰池又是一聲冷笑。

“我二哥最近,需要好好調養。這等小事,何須勞煩于他!”

說罷,不待白子卿開口,又道:“我辰池認定的事情,就是認定了。我保不住辰臺,難道,連我親生的哥哥也保不住嗎?!”

緊接着辰池氣鼓鼓摔門而去,餘光忽然瞥見不遠處的副将。

“那副将的确不簡單。”辰池道。

此刻她背對着索瑪,異疆的人竟然有些羞澀,三兩下拔掉外衣,一頭鑽進被子,緊緊閉着眼睛,臉已經漲的通紅。

聽了辰甫安的輕笑,辰池轉個身,繼續道:“我從白子卿那裏回來,正見到他向我的方向走。可是當時,白子卿和我談這件事,至少也是應該清去周圍所有下屬的,怎麽可能中途讓他過來?就算白子卿有意令他過來,他就在我面前,又是怎麽悄無聲息發出這樣的命令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把辰甫安推到了床的另一邊,自己在他身邊和衣躺下。

“他很有可能是一直在聽,甚至是在白子卿默許的情況下。”

辰甫安摸了摸她的頭,目光很是溫柔慈愛。

但是他只怕也沒有閑着,只片刻,他便得出了結論。

“只怕他的地位,比白子卿還高。”

白子卿已經是燕橋武将中官職最高的,別看他出身平凡,表面上極接地氣,說他位極人臣都毫不過分。地位比他還高的,如若不考慮家族勢力,燕橋舉國,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燕争帝,燕河奉。

所以辰甫安這句話,實在太過令人震驚。至少索瑪,就一下子瞪圓了雙眼。

辰池也很是震驚,甚至辰甫安都感到她僵了一下。

燕橋先前攻打辰臺的時候多少傷了些元氣,身為燕橋的皇帝,燕河奉不坐鎮京城,就已經令人難以想象了。而對于辰池來說,恐怕燕争帝這個名字,會更恐怖一些。

他對她重金禮聘。他讓她家破人亡。

辰甫安把辰池圈在自己懷裏,拍了拍她的頭。

“該來的總是要來,別怕。”

辰池有些不安,道:“為什麽?”

“只是一些細節。”辰甫安慢慢地回想着,“我也說不上來,但是每次見到他,都覺得他和白子卿之間的地位并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樣。白子卿似乎對他……有些敬畏。”

辰池原本将信将疑,卻在辰甫安勸說下漸漸确信。她可以懷疑天懷疑地,但是對這個哥哥,從來沒什麽好懷疑的。

“無論如何,小心為上。尤其是我走了之後。索瑪會留下來陪你,有什麽不對,立刻讓他來告訴我,我馬上就來。”

辰池點點頭,見辰甫安眼底一片認真和憂慮,不由一笑,伸手揪住他耳朵。

“二哥,你傷還沒好,這些複雜的我會去想。”

辰甫安笑笑,也把她攬在懷裏。

他們此時的模樣,倒像是小時候一樣。辰池天生害怕雷聲,每每下起雷雨,辰甫安就會親自把她接到自己的寝殿。

“睡吧。”

索瑪在一旁面紅耳赤。

他怎麽覺得,這對兄妹親密的就像是一對新婚小別後的小夫妻呢。

而白子卿聽了報告,說辰池不肯讓辰甫安一個人住在房間裏,非要與他擠在一起的時候,不由得笑了。

下了戰場,他不懂得如何算計人心,不太明白辰池到底在想什麽,只是覺得,這般任性,也還算得可愛。

他看了看身邊的副将,遣退其他下屬,站起身來。

有索瑪在,辰甫安的傷倒是好的很快。

但辰池對白子卿等人,依舊是針鋒相對,過度敏感。

痊愈沒幾天,辰甫安就提出,要向白子卿辭別。

白子卿倒是吃了一驚。當時辰甫安單獨來見他,他倒也并不遮掩,想都未想便道:“那辰池呢?”

辰甫安猶豫一下,道:“小池……就交給白将軍了。”

白子卿訝然。辰甫安辰池來時,只說有要事相商,問辰池,她又不肯與自己好好說話。

沒想到辰甫安卻是打算把她托付給燕橋。

“我來,就是要送小池過來。本打算馬上回辰歡,沒想到,耽擱了這麽久。”

他眼裏湧上一絲複雜的倦意。

不僅是疲倦,還有厭倦。

那一絲厭倦令白子卿都覺得心驚。

“辰池知道這件事麽?”

“知道。”辰甫安點點頭,“已經鬧過了。辰臺的事情過後,她脾氣一直不好。”

白子卿無言以對。

一個曾掌握權力最終卻國破家亡的公主,難道還指望她能一如既往,甚至溫柔可欺麽?

至少現在看來,辰池不會。

可是現在将辰池托付過來……

他不解地看向辰甫安。前不久,不還是他親自拒絕了争帝的聘禮麽?

“我們争執過許多次。她不願與我分開。但我想,她在我身邊,不過是個負累。我倒不如以一人之力去與孫破周旋。而小池,我無處托付。思來想去,也唯有這泠州,近而安全。我雖然不舍,卻也需分個輕重緩急。況争帝曾向小池求過聘,想來她在此,也不會太為難過。”辰甫安淡淡說着,一聽便是事先已準備好的冰冷言辭。白子卿聽着他平淡的語氣,看着他眼底那一絲輕微的厭棄,心都替辰池涼了。

這些人,哪怕再愚蠢無為,原來也時時刻刻充滿了算計麽?辰氏兄妹一直以來患難與共生死相依,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姿态麽?這般布置,無異于将辰池直接送到争帝手中。之前那個拒絕聘禮的人,原來骨子裏也是願意屈于強者的麽?

他心直口快,立刻問道:“那你之前又何必拒絕争帝聘禮?”

出乎他意料的,辰甫安驟然睜大了眼。

“那時,我并未答複此事。”

然後他皺眉,道:“去回信的人,是小池。”

白子卿啞然。

他不能注意到辰甫安唇角一絲滿意的笑意。

——這本就是辰甫安辰池的一個計策。

而後辰甫安回了辰歡,索瑪與辰池留在泠州。辰池沒有來給她的哥哥送別。

辰甫安臨走的時候看着索瑪,猶豫了很久,才道:“小池她……交給你了。”

索瑪故作輕松地笑笑,向他揮了揮手。

白子卿和幾個副将站在一旁。

辰甫安看了他們一眼,道:“這本是我的家事,不過……有勞各位了。”

幾個人都點點頭,白子卿默然不語,這爽直的人,明顯是已對辰甫安心存不滿。反是一個副将上前,笑道:“二殿下便放心地去。我等必會照顧好三殿下。”

辰甫安不動聲色看了他一眼,并不是之前引起他注意的那人。但他神色緊張,只怕是被人推出,掩人耳目的。

心思電轉即過,他只對那人笑笑。

那人已經有些慌亂,目光四下游移。

辰甫安沒有再理會他,只是目光淡漠,禮貌地向白子卿告辭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樣取章節名好爽啊hhhhhhhhh

☆、扮豬吃老虎的小白兔辰池

白子卿一衆人數并不多,在泠州的落腳地就是泠州客棧。按照軍中官職排列,白子卿與一位叫馮角的人住在最裏的一間屋子,稍外相對的兩間,分別住着兩位偏将和辰氏兄妹。

辰甫安辭行之後,索瑪每至白天便不知所蹤,辰池一人就占了一個房間。此時日上竿頭,她躺在床上,仿佛連一動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和勇氣,雙目無神,不知在看着哪裏。

房門一聲輕響。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客棧裏的人都穿着常服,往日裏區分,多是看氣質——白子卿手下人,馳騁沙場,出生入死,多半高談闊論、不拘小節。而平頭百姓,士農商賈,歷經戰亂,多半面有菜色,心有戚戚。

這個男人,卻與他們都不同。

第一眼看去,他只是個普通人罷了。但緊接着,他身上波瀾不驚的氣勢就将他和普通人極鮮明地區分開了。

他身上仿佛披了一層迷霧,不動聲色、變化多端。就連目光銳利如辰池,也看不穿這層迷霧,探不出他的深淺。僅有的這點感知,還是由辰甫安提點,才尋得了蛛絲馬跡。

若非辰甫安,只怕她還将這人當做一個普通的副将。

男人走進房間,見了辰池,臉上沉着的神色半點也沒變,只是單膝跪下,沉聲道:

“三殿下,末将喬禾,奉白将軍命令前來。白将軍令末将傳話,這裏沒有女眷,可能多有不便。還請殿下擔待。”

他行着禮,目光自然而然就垂到地上,卻依舊不減風采。

而辰池,只悶悶“嗯”了一聲。

帶着三分怨,三分依賴,四分悲愁。

雖然如此,然而,以辰池普通平凡的樣貌、稱不得妩媚的身材、低沉無波的聲線,即使是在缺少女眷的軍中,這一聲,其實并不動人。辰池自己,畢竟也是有分寸的。

但喬禾卻頓了一下,身體似乎已經有了一些奇特的變化。他稍微有些尴尬,低了低頭,道:“三殿下,此時已經中午了。至少也要去吃些東西。”

辰池不答。

喬禾也不急,繼續好言好語道:“燕橋軍中,歷來有嚴令。于帳中飲食,是萬萬不可的。殿下不願與我們這些粗鄙之人共進一餐,難道要一直餓下去麽?”

辰池依舊不答,過了半晌,才兀自開口:“我就不信,二哥真的能把我撇在這裏,不聞不問的。”

失魂落魄的,嘶啞,帶哭腔。

喬禾又頓了一下。

然後留下一聲嘆息,退了下去。

辰池聽很久沒有聲響,依舊不肯擡頭,反而直接睡了過去。

她這一睡,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辰池睜開眼睛的時候見天色正亮,也是微微驚訝。她又躺了很久,發現這房間裏,看起來,只有她一個人。

于是她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四下走動了一下。房中布置極簡,她暗暗觀察,竟果然沒有旁人。

她洗漱之後,就有人敲了敲門。

她向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裏疲憊和野心都一閃即逝。

然後走過去,怯生生開門。

門外的索瑪見她這樣,眼角抽動幾下,當即就大笑起來。

辰池一赧,一把把他拽進屋子,關好門,也不再掩飾。

“別笑。”

索瑪聞言,果然就扳住臉,卻還是壓不下唇角一雙小小的弧度。他別過臉不看辰池,肩膀無聲聳動了好久,這才稍微好了一些。

辰池無奈道:“有什麽事麽?”

索瑪道:“你哥。他讓我一直跟在你身邊。嗯……睡覺的時候就不了。不過這兩天,我在你房間周圍扔了一些蟲子之類的,晚上你若是遇到危險,就吹一聲這個蟲笛。”

他探身将蟲笛給辰池戴上。辰池低頭看了一眼,不過一根小指的大小,光芒瑩瑩,不辨材質。

她便開口問道:“這是什麽做的?”

索瑪似笑非笑,卻盯着她,不說話了。

辰池小小翻了個白眼。

她謹慎慣了,凡事都要提前搞明白。但是她剛剛卻忘了,她哥哥這群江湖上的朋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故事。

若是寫出來,大概很精彩。但現在卻也不是了解這些的時候。

她便又問:“你是怎麽知道我睡醒了的?”

索瑪笑道:“小殿下,我可是個練武的人。你這屋子裏只有你一個人,我凝神聽聽,也就猜到了。”

辰池點點頭,想了想,又道:“昨天……怎麽沒叫醒我?”

“看你挺累的。我這麽善良,于心不忍啊。”

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索瑪不問辰池為什麽會留在這裏,辰池也不問索瑪他此刻的處境。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

索瑪去開,是一個副将。

副将見是一個男子,也目不斜視,面沉如水,道:“白将軍命我叫辰臺三殿下去吃早餐。”

索瑪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竟然笑了。

那副将只抿着唇,沉着臉色,不說話。

“三殿下還沒有睡醒。等等吧。”

說罷,索瑪不由分說就關上了門。

他聽到那個副将只是頓了頓,就走了。

而辰池看着他,一臉莫名其妙。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揶揄的索瑪。

“怎麽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這麽幾天,竟然就有人已經喜歡上你了。”索瑪笑道,“也難為那小子,還偏偏不能發火。”

辰池苦笑着搖頭,反問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們國家的人啊,最擅長這個。”索瑪答道,“走吧,我們去吃飯。”

辰池乖乖點頭,心裏卻有了一絲疑雲。

剛剛她聽到了兩人說話的聲音,聽出那副将就是喬禾。

原本按辰甫安的推斷,那人大半就是燕争帝了。

但是這麽多天,自己的形象大抵已經變得可憐不堪了。而争帝,作為一國之主,大抵不會在自己身上再下功夫了。

思量間,索瑪就已經拉着她到了門前。

然後突然一頓,并沒有轉身,只道:“小殿下,蟲笛你可要好好看管。它的材料……是我愛人的食指指骨。”

然後他大步跨出房間,而辰池腳步一滞。

果然,江湖裏總有許多未被提及的愛恨情仇。

辰池索瑪下了樓的時候,大堂裏人滿為患,一張張桌子上卻只是尋常菜式,沒有酒香,更沒有語聲。極少的碗筷碰撞,亦輕微不可聞。

似乎都蒙着一層霧蒙蒙的呼吸聲。

而白子卿領着一幹偏将,就圍坐在靠裏的一張桌子周圍,默然無言。

白子卿見辰池二人來了,也只是做了個手勢,邀請他們過去。

于是辰池拉着索瑪,神色倨傲地過去,緊抿着唇,挨着白子卿坐下了。

可是拿筷子的時候她的手抖了一抖,竹筷掉落的聲音清晰可辨。

白子卿含了一絲笑意,瞥了她一眼。又伸手從筷籠中又抽出一雙,遞到她手上。

辰池表情複雜,竟下意識回頭,看了索瑪一眼。

這個過程中她目光掃過滿桌副将,并沒有看到喬禾。

而她不知道的是,喬禾就坐在角落裏,身邊一群身份相當的将領。他倒神态自若,那些将領卻是戰戰兢兢。

他看着辰池一舉一動,眼底無悲無喜。

“他們每天早上,都會去城郊訓練,午時之前回來。”索瑪在辰池房間裏點燃一種詭異的香,緩緩道。

他其實也很無奈。

本來跑出來,就是想擺脫這些心機的。投身江湖,就是想快意恩仇。

結果誰知道,救下自己的那位什麽“岑甫安”,背後卻有着如此之深的淵源背景。

他嘆了口氣,聽到辰池沉沉答道:“嗯,我知道了。”

“知道啥?”

“我覺得,以白子卿的個性,帶兵絕不是這樣的氣氛。這就說明争帝定然在——而且只怕,正是我懷疑的那個人。”

索瑪沒有接話。這種事情,還是讓辰池自己去想吧。反正當初答應辰甫安的,也只是跟在她身邊,保護好她罷了。

他走到辰池目前,漫不經心拉出她挂在脖子上的蟲笛,用手裏的香熏了熏。

第二天依舊是老喬來叫辰池吃早飯。

她帶着索瑪,與他一并走下去。卻偏偏趾高氣昂,非要領先一步出去。

她的背影分明還像一個賭氣的孩子。

老喬看着她,突然想到之前白子卿說過的話。

“辰甫安臨走之前,偷偷跟我說過。他說他懷疑這辰池,在辰臺破滅之後,就已經瘋了。

“他說現在這模樣,雖然卑微可憐、不可理喻,卻已經是她所有的矜持和控制了。她雖然瘋了,卻還記着他們辰臺王室的尊嚴。

“他說,現在,他無暇照看她。跟我說這些,也是希望凡事我們多擔待一些,不必和她計較。”

他跟在辰池索瑪的背後,沉着的唇角無聲無息松了一松。

大堂裏氣氛與前日很是不同。

雖然也是安靜,卻是帶着生機,而不是昨日一般的死氣沉沉,就連碗筷聲也都大了一些。

辰池想了想,突然見到白子卿身邊多了一個空位。

“原來燕橋軍中,還有将領比我這麽一個閑人疏懶。”

她譏笑着走過去,又是挨着白子卿坐下。

那個空位剛好在她旁邊。

這裏少了一個副将,氣氛立刻便有了不同。辰池思量着,那離開的大概就是燕争帝。

若是如此,昨天她就是坐在白子卿與燕争帝中間,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喬禾又該怎麽算?

辰池想着,心裏卻漸漸沉下。

——如果燕争帝不在,自己又如何揣度他來此真正的目的?若他已有一些布置,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想不到,自己與二哥破釜沉舟這一步,還是不能盡善盡美。

——沒錯,他們并不相信燕橋這個盟友。

不過,此時辰池雖覺棘手,卻也不猶豫,去留轉瞬便有了定奪。

白子卿并不知道她心裏這些考量,只道:“楊初是回都城,哪裏疏懶。”

辰池笑了笑,笑意卻顯然沒有到達眼底。

白子卿便也不理她,招呼喬禾過來坐下,補了那空了的位子。而索瑪則與昨天一樣,被帶到一邊的桌子。

雖然氣氛已有緩和,但畢竟軍隊,吃飯時還是沒有人說話的。尤其是辰池白子卿這一桌,明白的糊塗的,沉默着,各懷鬼胎。

☆、裝不下去了

席罷,喬禾便湊了過來。

他似乎算是白子卿的心腹,往日裏與辰池來往的,除卻白子卿本人,就只有他了。再加上辰池處處留心,對他也算是熟悉,便對他點了點頭。

喬禾施禮道:“三殿下平日若有什麽不習慣,便對我說。我祖母就是辰臺人,白将軍說殿下一人在外,難免寂寞,便令我多與你說說話。”

這段話說的很流暢,說話的人卻一臉嚴肅,活生生像是硬背下來的。

辰池眼裏,便有了一絲笑意。

但她開口道:“我只欲回辰歡城內。你也與你們白将軍說?”

老喬便怔在這裏。

辰池冷笑一聲,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帶着索瑪,轉身離去。

“他真的是喜歡你。”索瑪篤定地坐在辰池的床上。

辰池默默看着他:“為什麽?”

“我怎麽知道。”索瑪聳聳肩,“但是相信我,這種事情我不會看走眼的。”

“可靠嗎?”

“我又不是他本人,怎麽知道。不過我覺得,他對你的感情雖然真實,卻不足以動搖他。”

辰池不語。

一個韶華女子,有人傾慕于她,她卻來不及欣喜,就要将這感情置于權謀算計,索瑪一個外人看來,都不由不忍。

他卻不知,自曾經的愛人戰死、辰臺國破之後,辰池心裏就從未有過這樣美好平凡的想法了。

辰甫安與白子卿說的話,也不全是假的。

索瑪難得安靜了一會,又道:“你打算從他身上套話?還是打算利用他?”

辰池想了想,輕聲道:“我只能希望,我做的不是太過分。”

幾天之後,辰池還是沒有窺得半點蛛絲馬跡,喬禾卻奉命傳來一個消息。

“你說真的?!”

辰池雙手緊緊捏着拳頭,臉色驚訝的發白,甚至聲音都顯得虛假。

而喬禾微微垂首,卻沒有否認。

辰池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她用力抓緊了自己的衣襟,踉踉跄跄連退了兩步。

“我真的可以回去了?”

老喬點頭,目光爍爍,盯住辰池:

“白将軍确實讓末将如此告知殿下。”

辰池喘息着。

“索瑪,準備東西,我們盡快回去!”

這是不得不走的路。

而若至于是否真的妥協、無功而返,卻不一定。

索瑪還未應答,喬禾便上前一步,道:“末将也要準備行軍了。殿下,末将先退下了。”

辰池聞言一皺眉:“準備行軍?”

喬禾擡起頭,又上前一小步,堅定道:

“白将軍亦将奉命前往辰歡城。”

白子卿前往辰歡城,原來真的是燕争帝所下的诏書。與放辰池回辰歡的命令一起。

或者,用诏書中的原話來說:

今矛盾盡在辰歡,穆國孫破、辰臺甫安,俱鬥鋒芒。我燕橋既與辰臺結盟,自當傾力相助。故卿且暗中整兵,攜辰臺王室人,與辰甫安會首,共退穆國。

辰池看着自己面前的诏書。這是燕争帝親手所寫,字體談不上挺拔,卻隐有外圓內方之意。

她看了一眼白子卿。

白子卿道:“我向陛下禀告,說你想回到辰歡。然後陛下便下了這诏書。”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盯着辰池的眼睛。辰池強作鎮定。

見對方沒有答話,白子卿突然又道:“你現在什麽都沒有。陛下對你所下的聘書,實際上,是沒有任何利益可圖的。”

辰池似乎有些慌,目光躲閃不定。

“他下他的诏,我做我的事。這與我有什麽關系?”

白子卿嘆了口氣。

辰池的目光卻突然尖銳起來。她狠狠瞪着白子卿,厲聲質問道:“而且,你怎麽知道我要回辰歡?”

白子卿沉默了一會,才吐出一句話:“老喬告訴我的。”

“他為什麽告訴你?”

白子卿垂下目光。他竟然突然顯得有些怯懦。

“他……他對你……”

辰池冷笑一聲。

“我縱是沒落了,也不容你如此欺騙!我何德何能,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人,同時對我、對我……心懷不軌!白将軍,你若是不會捏造理由,來跟我說,我一定幫你!”

白子卿啞然。

很多時候,就算早就被告知了這人的真相,她說起話來亦确實常常前言不搭後語,他也總要好好壓抑一下自己的怒火。

最後他一言不發,沉着臉,摔門而去。

那之後除了索瑪,往辰池身邊湊的就常常只有老喬了。

他們返回辰歡的速度,其實與辰甫安辰池來時相差不多。但這一次,辰池卻總是望着遠處,表情茫然。

不過或許,白子卿老喬等人,應該感謝她的這種狀态。

因為在到達辰歡的前一個晚上,辰池吃過晚飯,就在帳外發呆。

而後突然神色一沉,快步沖到白子卿帳內。那時白子卿似乎正寫着什麽,見了辰池闖入,不由得下意識掩了一掩。

辰池似沒有注意,面色蒼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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