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一堆靠在大理石牆壁上交談着,似是感受到各自的突然出現,李韻聲不經意的目光與他們的對視。
翻了翻眼皮,他們淡漠地移開視線,細碎的交談聲再度響起。
李韻聲也不在意,沿着臺階走着,思緒卻飄遠了。
是了,又是一年畢業季。他們在談些什麽呢?不得不說,李韻聲很喜歡剛才的場景,三兩好友簇在一起交談,慵懶而惬意。
她心裏又不免生出一絲自得之意,還好,她還有時間,游走在校園裏,享受最後的學生時光的一悲一喜。
感受到腳下不同于水泥地面的松軟,李韻聲才恍然發覺自己已經走了這麽遠了,又是在發呆中。
畢竟這些路她已走了一年。
這是一片小樹林,各色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在腳下蜿蜒。濃綠厚重的松樹林,澄澈湛藍的天空,構成鮮明的視覺沖擊,光的踱照,美得像一幅畫。
心下一動,李韻聲取出手機調好角度拍了一張照片,發布在朋友圈上。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雨了
☆、李韻聲和韓照白的初印象
細長的雨絲順着風灌進他的脖子,肌膚突如其來的濕涼觸感讓韓照白不由打了個冷顫。
韓照白望了望暗沉的天色,大片烏雲聚集着,遠處隐隐有雷聲傳來。
看來這雨是要下大的趨勢,韓照白心裏叫了聲倒黴,彎腰快速卷了幾下褲腳,擡起步子跑了起來。
還沒跑幾步,韓照白的胳臂便被一股力量拽住,踉跄了幾步方才站穩,還未說話,便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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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黑色的大傘罩在他的頭頂,擋住了速度漸疾的雨,韓照白回頭,撐着傘的那人正笑眯眯的望着他,脊背□□。
“舅舅”韓照白眼睛一亮,笑嘻嘻的湊過去,“是不是想你家英俊潇灑的大外甥了?”
“你小子,還這麽貧,冒冒失失的,剛才也不看路”
吳時牧一只手用力拍了拍韓照白的肩膀,看見他身形因猝不及防而晃動,皺皺眉,
“小子,有時間沒練了吧,等回家跟着我好好鍛煉”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別想耍滑頭”
韓照白不服,撸起袖子,做了個大力士的姿勢,還一臉你快看有肌肉的表情。
吳時牧掃了一眼那明顯硬撐出來的一點肌肉,沒說話,眉眼間卻洩出一絲笑意。
韓照白自然瞧出來了,心安理得的歸因與舅舅果然很滿意。
吳時牧把韓照白送到目的地,便“毫不留情”地轉身走了。
留下韓照白一臉郁悶,舅舅這明顯不是專門為了自己而來的,剛剛他在路上怎麽問舅舅也只說有正事兒,多的是一點兒也不透。
本來他只是随口一問,他舅舅偏偏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倒勾的他心裏癢癢的。
只是……
韓照白望了望已成傾盆之勢的大雨,默默縮回了想要尾随的腳。
雨這麽大,也不急于一時吧……
另一邊,辦公室裏。
李韻聲接過了對面遞過來的熱茶,垂眸盯着白騰騰的熱氣緩緩升起又很快飄散在空氣裏,一言不發。
對面的人也不着急,心裏知道這種事情向他這般年紀的人也會感到後怕更何況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姑娘。
“警察先生,我…我能做什麽”
對上對面那人溫和略帶安撫的目光,林韻聲僵着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一下,出口問道。
小姑娘身子半陷在沙發裏,指手指按在被子上微微發白,吳時牧盡量用溫和的口氣說道,
“你不用緊張,我們就是想請你回憶一下那天的事情,不用着急,想到什麽可以通知我們。”
頓了頓,
“出于安全考慮,這幾日你盡量不要單獨出門,注意觀察周邊,我們的人也會保護你的”
李韻聲點了點頭,脖子有點僵。
她那天一定是出門沒看黃歷,這倒黴催的。
回到宿舍李韻聲還是一臉懵逼狀态,不,應該說是悚然。
李韻聲啓動了人生中的最大陰暗思維來揣測身邊的陌生的或熟悉的人。她不敢接觸陌生人,又必須時時刻刻把自己縮在人群裏才感覺到踏實。
這種可能性雖然不大,但她依然擔憂某個角落裏有一雙眼睛正陰森森的盯着她。
韓照白聽說了一件事,讓他不由和那天舅舅的到來聯系起來。
說來簡單也奇怪,從來只在節假日閉館的圖書館突然在幾天前全面閉館,學校給出的理由是——裝修。
學校論壇上卻出了一個帖子——《圖書館閉館真相,點進來吓死你》。雖然帖子很快被删除了,一些議論還是悄悄的傳散開來。
韓照白撥通了舅舅的電話,在他把所見所聞一一告知後,電話那邊詭異的沉默了幾秒,他舅舅略帶怒意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瞎說,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
韓照白唬了一跳,“我就是聽別人一說,我當然不信鬼了,但那個管理員是不是确是出事了?舅舅,你告訴我,我保證不亂說。我在學校裏說不定還能幫你提供線索。舅舅你看,我畢竟在學校裏待了兩年,又是學生,做個暗探什麽的最合适了。還有……”
“噔!”
韓照白讪讪的放下手機,那邊已經挂了。
韓照白也沒心思做其他的了,反正這兩天是周末,不如就舅媽家一游。
……
韓照白婉拒了舅媽要他住一晚再走的挽留,麻利滴坐上了返校的出租車。
韓照白環臂坐着,腦子裏開始總結他獲得的信息。
舅媽說舅舅這幾天又經常加班,早出晚歸,又有案子的樣子。學校裏流傳密集書庫的管理員離奇失蹤,圖書館也封鎖了。學校裏并沒有警車出沒的消息,舅舅那天冒雨去學校穿的也是便衣,學校或者警方并不想讓消息傳播出去。
窗外繁華的城市夜景被疾馳的車子撕扯拉伸,變成暖黃晃眼的光影,遠遠地,模糊。
“要不要給這小子點提示,急死我了,笨腦子”似是個女聲。
“你倒是說話呀,臭鹦鹉。”
“無聊”有些尖銳的男聲。
然後是…磨牙的聲音
“滴——”韓照白暈乎乎的,到了呀,居然在出租車上睡着了。
韓照白摸索着放在一旁的書包,書包拉鏈半開着,縫裏露出一個黑色的小角,金屬線圈透着暗沉沉的色澤。拉鏈沒拉緊大概是這樣吧。初醒時混混沌沌的腦子讓他沒多想放開了。
他聽不到的是有個女聲嘟囔着“還是提醒一下好了”
李韻聲還是決定給吳警官打個電話,她想把這幾日她所整理的所有能想到的關于那天的細節告訴他。
她坐在學校附近一家咖啡廳的座子上等着,她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客人,暗自腹诽接頭啥的在這麽不封閉的地方合适嗎
正在李韻聲胡思亂想時,吳警官和一個瞧着二十左右的陌生男子走了過來。
被定位為陌生男子的韓照白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嘻嘻的沖着斜對面的李韻聲打招呼,
“學妹好”
李韻聲禮貌的分別和吳警官和韓照白打了招呼。原來是他和她一個學校的呀,就是不知道他也是目擊者嗎下意識的李韻聲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吳時牧。
吳時牧倒是痛快,不客氣的重拍了一下韓照白的腦袋,“這小子是我外甥,知道了點情況,非要跟來。正好你們是一個學校的,平時他也能注意着點情況。”
“對對對,你不用擔心,現在我正式擔任校園查案助手和你的保镖。”韓照白插話道,露出一個自以為信心滿滿的笑容。
李韻聲: 呵呵……
言歸正傳,雖然這個學長看起來不怎麽靠譜,李韻聲還是默默收回目光,一張折疊的紙遞給了吳時牧,
“這是我暫時想起來的一些細節。”
吳時牧點點頭,接過紙想塞進一邊的口袋,被韓照白眼疾手快的搶過來,
“舅舅,我們都來這兒了,案情也別藏着掖着了,在座的都是知情人,多了解好商量。您多說一點,學妹說不定還能想起什麽來。”
看他舅舅臉色雖然不好也并未搶過來,心下知道他是默許了他的看法,不然他哪抵得過身經百戰的人民刑警。他順勢展開了那張紙,目光掃過,字跡幹淨明快,有點熟悉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兒
某個念頭一閃而過,韓照白有些激動的指着李韻聲,“你,你,你……”
“我,我,我什麽”李韻聲學着他的腔調回道。
感受到他家舅舅頗不友善的目光,韓照白讪讪的放下手,摸摸鼻子,“寫字挺好看的,呵呵”
“……”
李韻聲表示我就笑笑不說話。
“對了,學妹,我叫韓照白,‘月照白露寒'的那個照白”
李韻聲很自覺的報上自己的名字,“我叫李韻聲。”
李韻聲,□□,韓照白想到筆記本上的那個“SYL”,所以是從右往左讀,果然有心機。
李韻聲看着韓照白似是在沉思又不時點頭的樣子,不會是在推敲她的名字的韻味吧,果然夠奇葩。
吳時牧看着嚴重偏題的兩個人,不由嘆息,小孩子果然不靠譜。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吃東西,明天要早起。
☆、字臨水
學生往往是那麽一群人,他們不谙世事,黑白分明,單調的地位規則足以他們遵循,道義在此最為熱烈。
李韻聲和韓照白正是這樣的一類人。
他們不自覺便陷入了偵探小說式的浪漫主義探索中,從前萦繞心中的恐懼早已被尚帶着天真懵懂的冒險主義所取代。
生活卻不是藝術,在所有跌宕起伏後依然迎來光明。赤誠熱血的年輕人沒有意識到他們不是小說家筆下擁有超凡運氣總能逢兇化吉的英雄人物。
波瀾也許會一閃而過,平淡卻無所不在。
韓照白和李韻聲沒有想到最先在他們周圍傳播開來并給他們今後生活帶來某種影響的并不是他們時刻隐瞞讨論的密集書庫殺人案而是…她和他的緋聞。
永遠不要指望一個神經大條的理工男和一個一不小心就神游天外的文科女會懂得什麽叫做先知先覺。
直到張待字第101次哀怨臉望着他,韓照白才程序式的“友好關切”某個暗戀狗的精神狀況。
“你都有女朋友了,我還沒要到女神的電話號碼~”
“什麽——”韓照白呵呵了,“如果我沒記錯距離你遇見宋漪落已經将近一個月了吧,大呆呀,服你”
張待字哀怨臉,明天我就去!
好吧,韓照白并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前一句,但是第二時間他還是注意到了。
于是,兩個“不明真相”的當事群衆碰面了。
“你知道了”兩個人同時問。
“不是我說的”李韻聲擺手
“我什麽都不知道”韓照白晃腦。
“其實有點道理哦,你整天跟着我,我上晚課你也跟我同路”李韻聲狀似認真思考。
“我那是保護你,保護,懂麽”
“可是大家不知道你在角色扮演啊”李韻聲眨眨眼,盯着他。
“我那是保護,保護,懂麽”角色扮演他才沒那麽幼稚。
沉默。
“那個你有女朋友麽?”
李韻聲突然開口,韓照白一愣,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李韻聲自言自語道“不對,不應該這樣問,肯定沒有啊”
韓照白,感覺被鄙視了。
其實李韻聲想的很簡單,如果韓照白有女朋友的話怎麽會有那麽多空來給她當保镖呢。而且以韓照白的性格,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話肯定不會藏着掖着早拿出來叽叽喳喳的說了。
“你有喜歡的人嗎?”李韻聲又問。
“沒有”這會韓照白回答的幹脆利落,生怕李韻聲又替他回答了,雖然确實沒有吧。
“哦,我也沒有。”
不如……
韓照白擡頭,發現李韻聲也在看着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
果然,她開口了,“不如就不解釋了吧,反正我們也不怕別人誤會。”解釋起來好麻煩的,反正也不是真的,自己知道就好了。
“嗯”韓照白覺得臉有點發熱,不是他想的那樣吧,心裏有點小開心是怎麽回事。
李韻聲很滿意,事情順利解決了,也不用她費腦筋解釋。
韓照白很忐忑,對面的女生可能暗戀他,也許很快就要過上有女朋友的生活了,(▽`)
時間步入六月,無論是窩在宿舍裏的懶散宅還是閑蕩在校園內外的浪裏浪都不得不湧入圖書館和自習室加入埋頭苦讀的大潮。考試月來臨了。
圖書館在閉館将近半月之後還是開了,只是一樓通往地下密集書庫的門卻緊緊閉着。那些個若有若無的鬧鬼兇殺傳聞也在初夏微微燥熱的風裏消弭于無形。
李韻聲在路過時還會不自禁的想起那個午後,她以為的一瞬安寧。只怕要等好久才能借閱裏面的書吧,她偶爾略帶遺憾的想。
想來正是自己不算熱情的性格才讓她與危險擦肩而過,李韻聲難以想象如果她當時走近那個仰面而躺的管理員,會發生什麽
兇手也許并未離開,也許那人正藏身與那個環形桌下。那麽她要麽是被挾持喪命的狗熊,要麽是擒獲歹徒的英雄。李韻聲想後者的可能微乎其微,畢竟英雄少女技能要求太高。一個左勾拳,一個右擡腿,再來個過肩摔,擒拿手,不要太帥哦。
李韻聲很好奇那個兇手究竟是如何進來的又是如何逃出去的。連攝像頭都沒有拍到嗎?可惜吳警官不肯透露,看來只能等到兇手落網那一天才能真相大白了。
“韻聲,發什麽呆呀”一只手在她眼前晃動,李韻聲猛的緩過神來,便看見方荷面帶疑惑的臉龐。
“沒事兒,走啦”李韻聲笑道,“中午吃什麽呀”
說起吃,方荷的熱情一下子被調動起來了,“我們去外面吃吧,我最近發現了一家超贊的店。天天這樣學學學,感覺腦子都要炸了,本寶寶迫切需要食物的安慰。”
……
李韻聲和方荷飽餐一頓走出小店時才發現天上已飄起了毛毛細雨,她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答案,淋吧。
李韻聲和方荷也不着急,就這樣慢慢悠悠的走着,嘻嘻哈哈的說着一些閑話。這雨仿若也是心境平和,不驕不躁,不大不小的下着,雖不至于毫無察覺,也不會有澆潑之感,涼爽輕快。
方荷是一個中等個子有些胖乎乎的姑娘,圓潤的臉龐總是綻着笑意,兩彎眉毛柔順地配合着眼睛的弧度,顯得極為讨喜。
方荷大約是那種任誰見了都覺得親切純良的姑娘,率真而不失溫和。除了親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方荷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包打聽,絕大多數女孩喜歡談及的八卦趣事她都能很快知道。只是說與不說還要看她與對方的親近程度了,顯然李韻聲屬于可傾訴範圍。李韻聲之前和韓照白的那段緋聞最早便是從方荷口中得知的。
“韻聲,你知道天文學院的那個院花宋漪落嗎”果然,聊了幾句,方荷又開始了她的八卦推廣。
李韻聲雖然并不清楚宋漪落何許人也,這并不影響她作為一個女性不可磨滅的八卦之光,“院花”,聽着就很有看頭嘛。
“我也是聽文學院的一個妹子說的,其實還是我愛你,你愛她的戲碼。之前傳媒學院不是組織了一次主持人大賽嘛,宋漪落也去參加了,文院那個妹子正好去幫忙于是就見證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
方荷突然湊近了李韻聲,聲音也小了下來,“我這絕對是獨家,要不是那妹子為了讓我幫忙她還不告訴我呢。”
然後方荷就不說話了。
李韻聲非常配合的做出好奇寶寶模樣,“幫什麽忙呀?”
方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李韻聲知道問對點了。
“那妹子靈感大發,已經腦補了n多情節,準備以此寫一篇生死糾葛,虐戀情深的小說。主題就是‘癡情男暗戀同窗兄弟,求不得為其追真愛——祝你幸福’。她想讓我幫忙想一個高大上充滿愛情哲理有深度有內涵的小說名。”
“你和韓照白确是沒什麽吧?”李韻聲正聽的有趣,沒料到方荷突然這樣一問。
李韻聲隐隐有種不太妙的預感,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之前就和你說過的嘛”
方荷洞察般的一笑,“原本我就想你倆的事兒傳來那麽久,誰也沒出來解釋。你嘛我肯定知道,你懶呗。至于韓照白,今天我終于發現了真相,他居然是為了掩飾他暗戀張待字的真相!”
噗!李韻聲覺得韓照白這鍋背的有點兒冤了,貌似是她先提的冷處理吧。不過韓照白那麽爽快的答應了,天啦嚕,如果是這樣,張待字會不會把她當小三?不對,張待字還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這件事是真的嗎?李韻聲的目光投向方荷。
“□□不離十了,那妹子和我說的時候說的可詳細了,可真了。”其實很多句子都是抒情的,然而沒有鐵打的事實,怎麽抒情?所以方荷信誓旦旦,“這是個秘密。”
“要尊重這段感情。”李韻聲附和,
“我……”,李韻聲還想說什麽,一個黑影突如其來的撞了一下李韻聲的肩膀,李韻聲覺得身子一歪,人就跌在地上,包裏的東西也散落出來。
方荷大叫一聲,顯然是吓到了。那個黑影卻沒作停留,倉促的撿起掉到地上的手機就跑掉了。
摔了一跤,弄得全身泥濘狼狽不堪的李韻聲回去之後就光榮的加入了感冒大軍。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懵,所以我想幹嘛?
☆、所以炸了
“來不及了”
眼前的畫面虛虛幻幻,緊促又茫然。顏炳炳不知所措,明明上一秒她還是自得其樂的扮演着托夢者的角色,悠哉悠哉的觀望着青澀的年輕人充滿青春氣息的怦然心動,現在——
她,是在哪兒?
金屬地板,金屬門,金屬桌子,連她(它)自己也是金屬的 ! ! !
系統抽風了
任務失敗了
換地圖了?
顏炳炳無奈的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只機器鹦鹉,會飛會跳會說話的那種。
任憑她(它)如何撲騰,也沒能在房間裏找出一條縫來,這是籠子嗎?看着配置,這破鹦鹉也是只高級寵物哈。
緊閉的金屬大門緩緩裂開一道縫,一個閃亮的身影就這樣撞入顏炳炳眼中,顏炳炳一時不防,心肝一顫兒,白瞎她一雙新上任的钛合金鳥眼。
蘇亞身形一定,呼喝一聲,
“米諾,過來”
她着一襲銀白色金屬光澤緊身衣,整個人和周邊的金屬牆壁極為協調,亮閃閃的,身材高挑,身形婀娜,濃密的黑色長發高高束起,頗有些利落英姿。
似是察覺到顏炳炳未有動作,蘇亞上前幾步,語氣有些急促“快點,米諾,發什麽呆呀,”
顏炳炳默默環視一周,再次确認自己是這方圓內唯一的“生物”,腦袋一耷,還是乖乖的飛向她的“主人”。
跟在蘇亞身後穿梭在閃着冰冷光澤的金屬艙道裏,顏炳炳原本迷迷糊糊的腦子才漸漸扒出一道亮堂光景。
三天前。
李韻聲淋完雨夜裏便起了燒,吃了藥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
厚重的布簾投下濃重的暗影,周圍靜悄悄的,一時分辨不出時間。李韻聲半眯半睜着眼睛,腦子木木地,下意識地摸索着放在一側的手機。
13:13——手機屏幕閃着微弱卻刺眼的光,金屬外殼冰涼的觸感傳遞到被汗水濡濕的手掌,很舒服。
好像有什麽不對
李韻聲罷工十幾個小時的腦袋裏思緒東倒西歪,從說謊者悖論到晚飯吃什麽再到頭發有多少根,野馬開缰似狂跑狂跳。
大腦擁堵了,手機捂熱了,不舒服,李韻聲撇嘴。
等等,手機
所以這個包了一層重量級土豪金華麗金屬外殼的手機哪兒來的?!
李韻聲和方荷面對面坐着,哦,旁邊還坐着個韓照白。
三個人目光的焦點聚集到擺在中間的手機,手機解鎖屏上一個紋着左右臂文身的平頭大叔咧嘴狂狷裝比!地笑着,一口大黃牙和脖子上拇指粗的金項鏈分外協調,黃花花一片。晃的李韻聲眼疼,這撲面而來的氣質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背景用特效勾勒出一顆粉紅色的心形邊框,附着粉白色的藝術字:一生一世
見兩人都沒有動作,韓照白拿起手機,手指靈活滑動,叮咚一聲,仿佛石子擊水的聲音響起,兩個人的目光又聚集過來了。
這是,開了
我勒個去,怎麽鼓搗的,“看不出你還是個高手啊!”李韻聲湊過來看到已經解鎖的屏幕,打趣道。
李韻聲正垂眸盯着屏幕,濃黑輕盈的睫毛微微晃動,勾勒出一彎月牙般流暢優美的弧度,光彩流溢。
怦怦,一股從心底滋生的悸動掌控了他,韓照白一時失語。
腦袋嗡嗡作響,明明頭頂空調的冷氣噗噗吹着,韓照白卻覺得整個人燥熱起來,像是在剛剛從冰櫃取出來滋滋冒着冷氣的冰淇淋澆上一勺熱騰騰的糖漿,甘甜無孔不入。
如果,如果那彎泓月裏能有他的倒影,那也是,整顆心都發燙了。
“我們翻翻通訊錄吧,應該能聯系上本人吧,好像趕快把手機換回來。”
“嗯,好,好。”韓照白有些慌亂的應了幾句,心下又緊張又興奮,剛剛,那就是心動的感覺嗎?
讓三個人失望的是通訊錄裏雖然集滿了一長串電話號碼,但當他們試着打出去幾個卻無一例外是空號。
方荷頹然地放下手機,微微一聳肩,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不用說,又是空號。
“什麽鬼,這個大叔存這麽多亂七八糟的號碼是故意坑人的吧”方荷把手機遞給李韻聲,有些不耐煩的抱怨道。
“要不先別打了,看看上面還有沒有什麽別的線索”
李韻聲手指在手機上滑動,還別說,這個手機的主人看起來蠻有少女情懷的,手機主題設計的粉嫩粉嫩的。
咦,這是什麽,李韻聲看到一個不太一樣的圖标,只印了一個海盜式暗黑骷髅頭,還有一種暗紅色像血一樣的顏色從圖标外延滲出來,毛骨悚然。
“點開看看呗”看李韻聲盯着那個圖标,韓照白不以為意,大概是某個重口味游戲軟件。
“嘭”! ! !
顏炳炳本來好好的在擺渡幻境看“直播”,360度環繞式3D音效超完美體驗。屏幕突然全滅,警報聲從四面八方湧來。
在顏炳炳都以為這是要世界末日了的時候,屏幕上閃現的一行大字:
A市快報:A大突發爆炸,兩學生陷入重度昏迷,一人輕傷,事故原因正在調查中。
顏炳炳: 讓我也暈過去吧 ……
作者有話要說: 呃嚇
好想喝鮮榨西瓜汁,
☆、今夜星光璀璨
“各艦隊做好準備,等待指令”
蘇亞神色自若,她面前是一個類似控制臺的平臺,上方投射出十幾個軍官模樣的人的形像,他們無一不望着蘇亞,神色恭謹。
這間房間呈一個完美的圓形構造,透明的弧形窗外,是星光璀璨,宇宙蒼茫。
這,顏炳炳這才确認她是在一艘飛行器上,而且是一艘星際戰艦 !
鹦鹉君居然沒有告訴她這是在星際背景下,一點點準備都沒有,這也,太刺激了。這要比她生活的時代先進多少年啊,這是星球大戰的架勢吧,嗷嗷,漲姿勢。
一個燃燒着翻滾着的火球以不撞南牆不回頭之勢沖了出去。
不要啊,救命,顏炳炳在心底吶喊。
又一個火球噴了出去。
一陣濃煙之後,露出幾近被擊破的留着黑魆魆凹坑的窗子。
蘇亞抹掉臉上的煙灰,陰測測地看了過來,她銀白色的制服上也附滿了煙灰,這就叫灰頭土臉 ?
瞧見上司狼狽的樣子,屏幕裏的幾個人皆面無表情,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眼睛裏都未有神采變化。
顫顫巍巍地挪開捂在臉上的兩只金屬鳥翅膀,顏炳炳盡力想擺出一個天真裏透着那麽一點點無辜的眼神,不知道憑她現在這雙钛合金鳥眼能理解這種高難度動作不。
她天真的以為她是一只學舌逗樂的寵物鹦鹉,結果她居然是一言不合就噴火的暴力戰鬥鳥。
好在蘇亞放過她一馬,看來哪怕換個殼子她的賣萌技術還是一如往昔啊,只是蘇亞的表情怎麽怪怪的,嗯,大約是被萌到了。
殊不知蘇亞在目睹了她的戰寵對着它擠眉弄眼還時不時手舞足蹈的怪異行為後,又結合它之前的一言不發就噴火,心下已經确定等回去後一定要把它先送去檢修。這故障大發了,看來一時半會也不能用它了。
被“棄用”的顏炳炳百無聊賴的扒着窗子看風景。
還是密密麻麻的戰艦群鋪列開來,黑壓壓一片,若不仔細看,似乎那只是夜空中積壓的一大片烏雲而已,風雨欲來。
我們在年輕時常常想要被牽挂,有一群勾肩搭背嬉戲玩耍恣意年華的夥伴,三五個掏心掏肺相互協助坦誠以待的摯友,一個和諧溫暖的家。在更深的心底裏,也許還會偷偷的留着一抹獨屬于少年人的青澀的幻想:終有一天會遇見一個承載了世間所有的美好的人願意把他的懷抱給唯一的她。
顏炳炳曾經企盼過這些,可終究現實讓她明白有些溫暖只有自己才能給。這并不是自怨自艾,灰心失望,沒有人必須要了解你,即使一顆真心也需要找到契合的點才能有所作用。
因着這些陰差陽錯的機緣,她如游魂一般狀似冷眼旁觀卻又實實在在參與了別人的生活,心中倒是別有一番激蕩。
還是那道窗,窗外的風景卻已變了個樣。
黑壓壓的“烏雲”已經被撕開了口子,仿佛剛剛經歷了一陣暴烈的風,東一塊西一塊勉強地堆聚着。又仿佛一個零件被拆散的巨大機器,雖然還歪歪斜斜勉強支撐着不倒,昂首闊步極具威懾力的氣勢已然弱了下來,甚至有越發衰弱的趨勢。
古人雲:夫戰者,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很明顯,蘇亞這一方已經有兵敗如山倒的先兆了。
連顏炳炳這個門外漢都能看出來的道理,蘇亞自然也察覺到了。
屏幕上的九個人像已經不在了三個,顏炳炳心下揣測他們大概已經“消失”了。她害怕染滿鮮血,布滿斷壁殘垣的戰場,硝煙四起,死亡,厮殺,刀光劍影,冷酷無情。
眼下她所處的這個戰場很幹淨,沒有硝煙,沒有吶喊,甚至連一絲紅色都沒有。無數生命的消失只在一瞬,像泡沫一般随着他們的戰艦消散在宇宙中,灰飛煙滅也不過如此。
抹掉所有痕跡。
最大的殘忍不是存在了又消失了,而是存在過卻什麽也沒留下。
真冷啊,顏炳炳惆悵,還好我還活着。
整個指揮艙裏安靜的落針可聞,蘇亞發布了上一條指令後就未再言語,她就那樣安靜的坐着。顏炳炳盯着她黑黝黝的後腦勺,心中惴惴,仿佛在心上懸了一把匕首,将落不落,卻無計可施。
莫非大勢已去?
顏炳炳若是能再靠近蘇亞一些,她就會發現此時的蘇亞表現的不同尋常。
近了,近了!屏幕上熒熒的暗光映入蘇亞眸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光芒,那種感覺恍若是在經歷旬歲冰夜後的極寒之北等待第一抹光亮随着太陽緩緩從地平線升起,磅礴之勢,萬丈光芒,噴湧欲出。那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而絕非夾縫之境中搖搖欲滅的微光。
在最後一縱艦隊也到了預定了位置時,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在蘇亞嘴角綻開,“30秒,開始了”,清亮又充滿堅毅的聲音擊破了所有壓抑的僞裝,真正的角逐開始了。
有那麽一瞬顏炳炳似乎感覺到一股強勁的氣流壓迫着她,扼住脖子般氣窒,又仿若深陷驚濤駭浪旋渦之中,想要撲向岸邊卻又被一個浪頭打翻,沉向海底,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所有的一切被迫承受着四面八方叫嚣着的壓迫感。她還未來得及掙紮,已是風平浪靜,再無波瀾。
顏炳炳顧不得還殘存的不适感,四下張望着,還是那個熟悉的艙室,蘇亞還在不遠處的指揮臺前坐着,她唇色有些蒼白,整個人仿佛虛弱了一些,大半個身子靠在座子上,不複之前的直挺,只是眉眼中壓抑不住的興奮之意反倒彌補了幾分氣色上的不足。
所以,這是發生了什麽?
好想說話,好想說話~ 相比蘇亞的虛弱,顏炳炳似乎沒有一點後遺症,只除了剛開始有點眩暈感,很快就恢複了活蹦亂跳的樣子。然而顏炳炳表示,生理上沒有不适,可是她的心理陰影誰能彌補,誰能彌補??~~~~(>_<)~~~~
明明很好奇,卻根本不能問,她的孤獨有誰知道?星空啊,我的征——,星空呢??!!!
顏炳炳大學的時候喜歡和舍友窩在宿舍裏看恐怖片,她膽子小,為了避免看着看着突然出現什麽恐怖音效,諸如尖叫、怪笑之類的,她都是關上聲音才開始看。那種感覺出乎意料,怎麽形容呢。失去各種聲音的催化,畫面裏的人物都變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