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半年之後

大婚之日，錦覓親手殺死了旭鳳，之後便吐出隕丹，陷入昏迷。再次醒來時，已是半年以後了，這期間潤玉已經整頓內務，完成了登基大典。

清醒過來的錦覓心中還惦念旭鳳，又吐了一次血，休息了幾日，這才徹底緩過來。下了床後，她在天宮中四下走動，潤玉倒也沒限制她的行動，只是也沒怎麽來見過她。

事實上，錦覓只是在剛醒來的時候見過潤玉一面，對方也只是說了兩句話就走了，并為顧忌她有沒有受傷，是不是吐了血。

她突然覺得潤玉變了很多，也對她冷淡了很多，似乎在刻意疏遠她。而邝露，也和以往不同，不再時常對她說些勸解的話語。

此時邝露已被封為上元仙子，負責的事務也多了起來，好不容易抽出空來，探望錦覓。

過了這幾日，錦覓也算平複了心情，見邝露到來，她也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昏睡這半年，小魚仙倌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發生什麽事了嗎？”

“錦覓仙上還不知道吧，靈昭仙子她……逝世了。”邝露回答。

“什麽？這怎麽可能！”錦覓猛地站起身，驚訝地看着邝露，“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正是仙上與陛下大婚那一日，陛下趕到骊山時，只見到了靈昭仙子最後一面。”邝露說着，也露出了傷心的表情。

“怎麽可能，不可能，阿昭不會死的。”錦覓不住搖頭，六神無主地說，“三年前我見到她時，她什麽事都沒有，還在救爹爹和臨秀姨，就過了三年而已，她怎麽會死？”

“具體原因，陛下并沒有說明，但似乎正是因為此事，再加上被奸人所害，才導致……”邝露的話停在這裏，并沒有說完。

錦覓雙眼失神，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仍然無法接受這個消息。當初來到天界時，與她關系最好的三人便是旭鳳、潤玉以及靈昭了，而現在，三人中兩人已經離世，而剩下的一人，也變成她不認識的模樣。

“鳳凰，阿昭，為什麽……”她喃喃自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吐出隕丹，感受到了足以麻痹四肢百骸的心痛後，她終于明白了自己對旭鳳的感情。這便是月下仙人一直說的愛情，可是她卻親手殺了旭鳳。

“自從靈昭仙子之事後，陛下一直勤于政務，茶飯不思，夜不能寐。錦覓仙上，若是你願意，就去看看陛下吧，他……心裏也不好受。”邝露說。

“我知道了，我會去看他的。”錦覓擡手揉揉眼，然後點點頭，“正好我有些事要問清楚。”

和邝露聊完後，錦覓沒有拖沓，當晚就去見了潤玉。她順着路尋到院中，看到潤玉正坐在石桌前飲酒，而他對面坐着一個人，正是已經去世的靈昭。

“阿昭！”錦覓驚叫了一聲，快步走過去。

聽到說話聲，潤玉下意識擡手一揮，靈昭的身影消失，化作一支玉簪落在了石凳上。錦覓拾起玉簪，覺得有些眼熟，才想起這正是兩人初見不久，靈昭找她變花時用的玉簪。

“原來只是個發簪啊，我還以為是阿昭回來了。”錦覓失落地說，将玉簪還給了潤玉。

潤玉接過發簪，直接插在發髻上，然後看着錦覓問：“你身體可有好些？今日尋我，所為何事？”

“我想問問阿昭的事，究竟發生了什麽，是因為她想救爹爹嗎？”錦覓坐在潤玉對面。

潤玉拿着酒杯的手頓了頓，然後一飲而盡，他側過頭，移開視線，說道：“此事說來話長，若是你想知道，過幾日我再告訴你。”

這半年間，他身邊的人都在回避有關靈昭的話題，再加上他時常會将玉簪變化做靈昭的模樣，這段時間他竟快忘了靈昭已經離去的事實。

錦覓的問題将他心上的傷疤狠狠撕開，迫使他再次面對這個事實，他實在不願在這時，将靈昭逝世的原因回憶一遍。

“小魚仙倌，你很喜歡阿昭吧？”錦覓又開口了。

潤玉垂着頭，手指摩擦着酒杯，沒有回應，但是微微顫抖的手臂卻暴露了他的內心。

此時的錦覓已經明白了很多事，即便潤玉不回答，也能看懂他的心思。于是，她又問道：“既然你喜歡的是阿昭，又為何執意要娶我？”

“夜已深了，你還是早些休息吧。”潤玉說。

“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難倒你娶我只是為了當上天帝嗎？”

“砰！”

潤玉将酒杯狠狠墩在桌上，玉石制成的杯子霎時碎成了兩三片，他緩緩擡頭看向錦覓，眼神中盛滿了怒意。

若從他人生中選出三件最為後悔的事，那麽和錦覓成婚這件事，一定在這三件事中。如若可以再選擇一次，他一定不會把靈昭趕走，一定會将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她，就算她無法理解，也沒關系。

每到深夜，他都會深陷後悔之中，只是現在卻連後悔都是多餘的，因為即便再後悔也無法将靈昭換回來。

他不想聽到別人再提醒他這個事實，不願再一次次想起，是他害了他最心愛的人。

錦覓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酒杯，又看看潤玉，似乎被吓到了。在她的印象中，潤玉總是對她十分溫柔，從未發過火。

“這半年來，你真的變了很多。”她喃喃道。

“我沒有變，只是你從未看清過。”潤玉說，輕輕揮手，碎掉的酒杯便消失不見。

錦覓沒有再說什麽，雖然潤玉并未正面回答，但她其實已經得到了答案。她離開後沒多久，邝露走了過來，站在潤玉身邊，看着她離去的方向。

“看好她的去向，若是她離開天界，就派人盯着。”潤玉說。

邝露收回視線，看向潤玉問：“既然陛下不喜歡錦覓仙上，為何不放她離開？”

“她不能離開，昭兒的心在她身體裏存放了千年，兩人之間已經有了聯系，我還需要她幫我找到昭兒的心，更何況……”潤玉頓了頓。

更何況，他似乎能從錦覓身上感受到靈昭的心跳，感受到她的氣息，這算是他一點小小的私心。

“總之，不要限制她的行動，也不要弄丢她。”潤玉說，“另外，加大搜查力度，務必在一個月內找到妄言，就算是扔到太上老君的香爐裏，也要把昭兒的心給我煉出來！”

邝露點頭應下，然後轉身離開了，院中又只剩下潤玉一人。

他拿過放在對面的酒杯，為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他拔下發簪，向對面的凳子上一扔，玉簪再次化作靈昭，坐在了石凳上。

潤玉眼中的冷意慢慢退去，化作無盡的眷戀，他輕輕擡起手，似乎想要觸摸眼前的人，但是手卻在半路停下。

“昭兒……”

他伸着手，眼中只剩下一人。

“昭兒，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