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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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韞道:“柳兄請說。”
柳思客似乎覺得不好開口,猶疑良久,“我在此處有一知己,名喚清箋。”
阮韞掃了眼屏風後的清麗女子,“是她麽?”
“嗯。”柳思客點頭,“清箋無意間聽到雪衣娘與她親信的對話,其中提到你的名字,所以将那事私下告訴了我,才有了我們今日之約。”
阮韞道:“是什麽事?柳兄直說無妨。”
“我知道此事對任何一名男子而言都很難接受,但身為你的好友,我不想你被人利用,甚而被蒙在鼓裏。”
阮韞表面神情不變,心頭卻似熱鍋上的螞蟻。大哥你倒是說啊!
“究竟是什麽事?”
柳思客有些難以啓齒,便在他們談話之間,琴聲變得大了許多。
“此事與你娘親留下的遺物有關,許是上面記下了什麽,因此成了你的把柄。阿韞,在你看來,男人可以懷孕嗎?”
阮韞本來是不信的,當然,如果他還活在現代社會的話。但他現在是在一本書裏,他不得不信。
“或許,可能。”
聽到這個回答,柳思客莫名松了口氣,“你的身體可能與我們不同,也或許是你們家族的緣故,這些……我想你娘親的遺物可以替你解答。我知道這件事時也是不信的,但無論是否真假,都于你不利。”
原來說得是這事,阮韞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如果換作原主定然是晴天霹靂,可他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情緒并無波動。
柳思客見他面無表情,以為他仍在震驚之中,“阿韞你且放心,雪衣娘這邊我已打點好了,她應該不會蠢到與柳家作對。只是大家畢竟朋友一場,我想你還是有必要知道這件事,所以才這麽唐突地讓你來這裏。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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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多謝柳兄,幫了我這麽多忙。”
“我們之間何言謝字,日後你有什麽需要的地方,盡管找我。”柳思客說着想到了什麽,又道:“不然你來绛闕,左右也有個照應。”
阮韞不想那麽折騰,委婉拒絕,“多謝柳兄好意,還是不麻煩你了。而且,我在太玄宗過得還不錯。”
“如此我也不便強求,對了,聽說最近各門各派陸續有弟子去鸬鹚山,你沒和師門一起去斬殺惡龍嗎?”
“前些日子受了點輕傷,所以留在了宗內靜養。柳兄不也沒去?”
柳思客笑了笑,道:“這種争功勞的事,還輪不到我。阿韞這幾日若有閑暇,不妨來我家作客。”
“今日便算了,改日再登門造訪。”
柳思客當他是憂心方才那事,仔細一想,任哪個男子得知自己這般,估計都很難接受,所以沒有強求,只道:“你別擔心,他們不敢亂說,只要你還記得有我這個朋友就成。”
“自然不會忘記。”
阮韞作別了柳思客,婉拒他派人送他的好意,離開青樓趕回太玄宗。他本是打算在葉城留宿一夜,可又擔心多生是非。
倘若是他一個人知道還好,現在好了,這麽多人都知道了。他阮韞身為男人,卻有一副可以懷孕的身體,說出去肯定會被所有人當成妖怪。
大概原主他娘不想他淪為娈-童玩-物,最後才會把他送去太玄宗修仙論道。他不過青樓女子所生,像道山绛闕這種大仙門自然不會收留他,也虧得太玄宗是個小宗派,更虧得原主結識了柳思客這等好友。
等等,柳思客這名字怎麽有些耳熟,仿佛在哪裏聽過。
阮韞想不出這人在書中的身份,索性放棄了。
剛出葉城不久,天色盡黑。往太玄宗那段都是山路,天一黑四處迅速陷入沉寂。老實說,阮韞有些後悔了。
如果他跟着柳思客去了柳家作客,那他現在一定在吃香的喝辣的,哪會兒像現在這樣。
阮韞借着半點月光,獨自走在山路上,遠遠望見幾處螢火飛舞。他停下腳步,總感覺身後一陣涼飕飕的,像是有人在偷偷跟蹤他。
“什麽人?”阮韞猛地轉身問道。
黑暗中無人回答,唯有夜風吹拂着路邊雜草。
奇怪了……
阮韞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比如直覺跟他說,宋衡不一定是個好人,但柳思客一定是個好人。所以他萬分确定,一定有東西在後面偷偷跟蹤自己。如果不是人的話,那沒準兒就是個妖怪!
卧槽,想到這裏,阮韞的心涼了半截。原主長得又這麽好看,走到哪兒都像個藍顏禍水,這要是被什麽妖怪給看上了,那可怎麽辦。
于是,阮韞不再多想,閉着眼睛拔腿便跑。不料他還沒跑出幾步,腳下便絆到了什麽東西,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的視線已經适應了黑暗,往腳下一看,只見一條赤蛇正沖他吐着信子,險些把他吓得魂飛魄散。
“別……別過來!”阮韞別的不慫,一看到這種爬行生物就雙腿發軟。
赤蛇仿佛聽懂了他的話,果真沒再動了,停在原地。阮韞趁着這個時候,起身就跑,一擡頭那赤蛇不知何時又攔在了前面。看這樣子,是不打算讓他過去了。
阮韞咽了口唾沫,背脊和額頭上冷汗直流。他握緊手中佩劍,想起那句蛇打七寸,打算就往那裏下手。
“阮師弟!”
正這時,黑暗中幾道人影趕來。憑着聲音阮韞辨出來人,大喊道:“師兄。”
那赤蛇見有人來了,立即滑進了路邊的草叢。其中幾名弟子追了上去,宋衡看着阮韞,滿是緊張,“你怎麽下山來了?受傷了嗎?”
“沒有。”阮韞搖搖頭。
宋衡松了口氣,想要去拉他的手又停下了所有動作,“沒受傷就好,我們走。”
剛走幾步,那幾名弟子跑了回來,說是追丢了。這附近都是山路,他們索性尋了處山洞,搭了火堆和帳篷,打算将就度過一夜。
阮韞正準備休息,宋衡又問他,“你怎麽下山了?不知道很危險嗎?”
聽語氣像是在責怪,更多的是關心。
面對這麽溫柔的師兄,阮韞又是個GAY,本來早該動心了。但是,他對宋衡始終有所懷疑。
原主之死不明,那日劍試,宋衡的出手果真是個意外嗎?還是說,這其中有着不為人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