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更 (4)

“殿下如今貴為太子,小女子不敢造次。”雖然她恨不得一杯熱茶潑在他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上。

宋玥笑:“十一,雖然這件事很玄妙,但老天既然讓我們重活一回,不就是為了彌補上輩子的遺憾麽?在我心裏,你仍舊是我的妻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伶俜冷笑:“你的妻子是裴如意,我不過是被你們兩個苛待的小妾。我真是不明白,你不去找裴如意,一直糾纏着我不放是作何?”

宋玥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十一,我知你怨我,我承認那時是我的錯,那時我将權勢看得太重,當初齊王平定藩亂之後,我一直被他壓制着,不得不仰仗裴家。裴如意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當初她的陪嫁丫鬟因為想做我的通房,就被她尋了借口杖斃,我哪敢對你好。只默默等着翻身之後彌補你。”他嘆了口氣,“那次去西山前,我已經給英才哥帶了信,若是我出事,叫他務必妥善安置你。哪知你那麽傻,竟然服毒自盡。”

他說得這些,讓伶俜微微有些愕然,但很快又被厭惡的情緒所占據,說到底這個人是為了權勢将她當做犧牲品,如今又來扮愧疚深情。她冷哼了一聲:“殿下說這些有何用,那都是上輩子的事,跟我們現在沒有半絲關系。”

宋玥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目光柔柔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麽時候嗎?”不等伶俜回答,他又自顧說了下去,“是侯爺四十壽辰的那日,侯府宴請四方,謝伯爺帶着你去祝壽。你跟着幾個世家小姐在荷池水榭看錦鯉,大概有七八個女子,我一眼就看到了你。那日你穿着一身粉藍相間的襦裙,束着雙平髻,插幾朵粉色珠花。後來我才知你就是沈鳴的未婚妻,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失落。”看到伶俜冷眼看過的眼神,他有些無奈道,“我知道你将沈鳴的死遷怒于我,但我真的沒想過殺他,上輩子沒有,這輩子就更加沒有。是他自己身患怪疾,這怨不得別人。”

伶俜冷笑:“你們不正是利用他的怪疾,才能将他除掉麽?”

宋玥嘆了口氣,目光定定看着她:“十一,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何況這大概就是他的宿命,你何必要畫地為牢把自己困住。”他頓了頓,軟下聲音道,“回到我身邊好不好?這輩子不會有裴如意,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你是我的太子妃,也是以後的皇後。咱們好好過,我只要你一個人,其他人都不要。好不好?”

伶俜面無表情道:“不好,一女不事二夫。我這輩子只會是沈鳴的妻子。”

宋玥并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自己讨好般說了這麽多,換來的仍舊是她斬釘截鐵的冷言相拒,他臉色也沉了下來,冷哼了一聲道:“可惜你肯定還記得曾經是怎樣躺在我身下承歡的!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伶俜表情越發難看,這确實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因為有着前世的記憶,定然就還記得和宋玥曾經的親密,即使那些親密都是不堪和痛苦。她冷笑道:“正是記得,才更覺得沈鳴無可替代。”

這話刺得宋玥面色大變,他當然還記得當初她在自己身下時的不情不願,也記得那日在松柏院外,看到她和沈鳴癡纏的親吻。

☆、74.第一更

宋玥面色沉沉地看着她半響,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十一,就算沈鳴對你來說無可替代,但你也必須接受現實,他已經死了,而我們還活着。”說着他表情已經變得有點決絕狠厲,“你想為他守一輩子寡,也要問我答不答應?”

伶俜微微一僵,反應過來,繼而又笑道:“怎麽?太子殿下這是非娶我不可?你可別忘了,謝家的十一小姐是濟寧侯府世子夫人,這是衆人皆知的事。你身為太子想娶一個守寡的世子夫人做太子妃,難道不怕成為天下的笑柄?就算你想娶,那也得皇上和你母妃答應才行!”

宋玥勾唇輕笑一聲:“這個就不用你擔心,我保證一年之後就光明正大迎娶你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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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篤定的神色,伶俜心中已經開始發涼,宋玥這混蛋她再了解不過,若是他想做何事,絕對會不惜代價去做,就好比上輩子,他若是不造反,老老實實去藩地做個權傾一方的藩王,實在輕而易舉。可他明明知道造反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卻還是铤而走險放手一搏,哪怕是喪命也毫不畏懼。現如今他一門心思想要娶自己,恐怕也是什麽不擇手段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她默默看了他片刻,冷笑道:“天底下待字閨中的良家女兒那麽多,殿下非要我這個為過人婦的女子作何?”

宋玥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起身,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在乎。”說着,又勾唇笑了笑,湊上前低聲道,“何況你和沈鳴根本就還沒圓房,不是麽?”

伶俜臉色大變,看着他一時竟不知說何。而宋玥卻因她的表情,有些得意地笑開,“以我對沈鳴的了解,他既然說了等你及笄,就一定不會在之前動你。如今看來我猜得沒錯。”說完,他撣了撣衣服,緩緩轉身離去,邊走邊頭也不回地道,“十一,我宋玥說到做到,你就好好準備一年之後做太子妃。”

待到宋玥帶着人離開,伶俜惱羞成怒地将圓桌上被他用過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瓷杯碎裂的聲響,将長路和青蘿引了進來。青蘿拾起地上的碎片,小聲道:“小姐,太子殿下惹惱你,你摔咱們自己的杯子作何?”

伶俜撐着雙臂捂住眼睛,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氣,沒有理會她的話,只是想着剛剛宋玥所說。他要娶自己,于情于理其實都不太可能。他身為太子,娶妃哪是自己想娶誰就能娶誰的,何況是她這個寡婦。照理說她不該被他的鬼話吓到,但只要想到那厮是什麽人,她就不得不擔心。

長路見她煩躁不安的樣子,低聲道:“十一小姐,小的冒昧,剛剛聽到了您和太子的談話。”雖然他不太明白什麽前世今生,但太子要娶十一小姐,他是聽得明明白白。太子對十一小姐不安好心,他們是一早就知道的,當初十一小姐和世子成親後幾天,太子去就藩時,就偷偷趁世子發病擄過一回人。太子被射殺那日,也是因為他擄走十一小姐,害得世子不顧怪疾發作而趕到王府要人,方才出了事。如今他明知十一小姐恨他入骨,竟然還明目張膽地放話要娶人,若是世子泉下有知,不知會多難過。

伶俜放下手,看向他,目光少見的冷厲:“長路,你去查一查太子來杭州帶了多少人,守衛情況如何?以及這兩日的動向。”

長路聽她這樣說,試探道:“十一小姐,你是想……”

伶俜點點頭:“我本打算慢慢籌劃,但恐怕還沒籌劃好,宋玥就能讓一道聖旨下來,将我強娶回去。到時候為難的不止是我,還有舅舅姨母。我實在不想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長路略微思忖片刻:“無論十一小姐想做甚麽,小的一定鞠躬盡瘁。何況對我和我大哥來說,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替世子報仇。如今太子在杭州,也算是天時地利人和。咱們培養的那一群死士,是時候用上了。”

伶俜神色複雜地看向他,最終還是點點頭。

刺殺是最愚笨和冒險的複仇方式,她先前從來沒想過要用這個辦法。一直以來都是打算從長計議,但宋玥這樣咄咄逼人,讓她不得不選擇铤而走險。與其一年後被迫嫁給那混蛋,生不如死,還不如現在就魚死網破。反正活着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茍延殘喘不過是為了給沈鳴報仇。

宋玥離開後的寧府,依然平靜如常,晚膳時,寧璨還說了些笑話逗衆人開心。沒有人知道伶俜打算作何,她吃了飯陪舅母表妹說了會兒話,就回了自己別院。長安長路本就是習武粗人,對他們來說為世子報仇無非是殺了宋玥和沈瀚之,其實先前他們就有這打算,無奈伶俜并不茍同,說就算刺殺成功,他們自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不過是兩敗俱傷的蠢法子罷了,何況要刺殺成功委實微乎其微。但如今伶俜開了口,兩人自是鬥志滿滿,恨不得立刻手刃宋玥。

這晚兩人探路準備,伶俜就在別院等着消息。今晚正好是朔日,太陽落山後,天色便黑沉沉一片。伶俜讓翠濃掌了燈,自己坐在別院的石凳吹着夜風,望着頭頂墨色天空。心中不由得想,不知如今在地下的沈鳴,還會不會經歷朔日的痛苦?

一杯茶喝完,別院月洞門口響起低低的腳步聲。伶俜望過去,借着院中燈光,看到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立在門邊,正是白日見過的蘇冥。她微微愣了下,扯起嘴角笑了笑,開口:“蘇公子有事?”

蘇冥道:“閑來無事夜游寧府,見着謝姑娘的別院有燈,便來打了個招呼,不知是否打擾?”

伶俜趕緊搖搖頭,心中想着如今已經決定了刺殺宋玥,恐怕往後也用不上這位驚才絕豔的秦王幕僚,但上輩子他将披風搭在自己身上的恩情,卻是不能忘的,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報答。她想了想道:“蘇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妨進來喝杯淡茶。”

蘇冥勾唇笑了笑,走進來在她對面坐下,目光落在她臉上,沉默片刻道:“我本以為謝姑娘是有雅興,不過看來是心事重重。”

伶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看向黑沉沉的天空,良久之後才道:“蘇公子在秦王身邊,不知有沒有聽他說起過我夫君濟寧侯府世子的事。”

蘇冥點頭:“秦王與世子是至交,在下确實聽他說起過一二。”

伶俜道:“那你想必知道我夫君身患怪疾,每個月朔日晚上都會發作。別人只道他發了怪疾會失去心智六親不認,但沒人知道他發病時有多痛苦。別人只以為他暴虐成性,卻不知他其實是個至善至真的人,從來都沒有害人的心思。他什麽惡事都沒做過,卻生生承受了那麽多痛苦,最後還死在亂箭和大火中。”

她本是輕描淡寫地敘述,但眼裏卻止不住泛着淚光。

蘇冥默默看着她,從袖子中掏出一塊絲絹,伸出手要替她擦眼淚,最後又稍稍放低,只将絲絹遞給她。伶俜愣了下,接過那絲絹,擦了擦眼睛,又重重舒了口氣,勉強笑道:“讓蘇公子見笑了。”

蘇冥搖搖頭,輕笑道:“原來謝姑娘心事重重是因為觸景生情,謝姑娘待夫君情深意切,令蘇某很感動,世子爺泉下有知,定然也十分欣然。不過蘇某想世子肯定也希望謝姑娘過得開心,不要一直沉湎于悲傷中。”

伶俜嘆了口氣:“實不相瞞,若不是還有一些事情未做,我可能早已經随我夫君一起去了。他那個人一直孤孤單單的,我哪裏放心他一個人上黃泉路。”

蘇冥忽然臉色一震,眉頭深深蹙起,輕喝道:“荒唐!若是你夫君知道你有這種想法,只怕死了都不安心。”

他聲音忽然拔高,吓了伶俜一跳,擡眼看他,卻見他面露愠怒,一雙烏沉沉的眼睛,定定看着她。她也驚覺說這樣的話不合适,讪讪笑了笑:“蘇公子誤會了,我只是随便說說,哪裏會真的尋死。”

蘇冥面色稍霁:“蘇某聽秦王殿下說過世子十分疼愛小夫人。想着若是換做我死了,定然是希望心上人好好活下去,絕不願意她為我殉情。”

伶俜笑着點點頭:“蘇公子說得是。”不欲再談這個話題,轉而道,“蘇公子這次來杭州,除了給秦王殿下查看生意,聽惠中大師講學,還有其他事要辦麽?若是有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就是。”

蘇冥不緊不慢道:“其實這次來杭州最重要的是來看望一個故人。想看她過得好不好。”

伶俜随口問:“是嗎?蘇公子不是西北人麽?原來在杭州還有故人,已經看望過了嗎?她過得如何?”

蘇冥點點頭:“已經看過了。”卻又有些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我本以為她過得很好,但好像并不是太好。”

伶俜愣了下,問道:“不知我能不能幫的上忙?”

☆、75.第二更

蘇冥搖搖頭,笑道:“說起來是我做得不好,不過她是個很明白事理的女子,我相信她想通後會好好的。”

伶俜蹙眉露出一絲戲谑:“原來是女子。”但她沒繼續下去,一來是今日情緒低落,二來是蘇冥是個嚴肅正經的人,大約是不喜歡這樣的玩笑。她想了想,從荷包裏掏出一枚扳指,“蘇公子,這是我夫君留下的遺物,秦王殿下日後或許用得着,麻煩你轉交給他。”

蘇冥皺眉看着那扳指,遲遲沒有接過來,只淡淡問:“既然是世子留下的遺物,謝姑娘為何要給秦王?”

伶俜雲淡風輕道:“我可能用不上了,不如給秦王興許還有用。”

蘇冥默了片刻,神色莫辨地看了看她,終于還是将那扳指拿了過來,卻沒有說話。在伶俜看來,這回刺殺不論成功與否,她大約都難逃一劫。而日後秦王是否要謀事還未得知,一旦他要謀事,定然是需要大量的銀子,這二十萬兩必然能助他一臂之力。她也相信,一旦宋銘上位,清算宋玥和沈瀚之是遲早的事。

蘇冥将扳指拿在手中看了片刻,又微微蹙眉看向對面的人,淡淡道:“時候不早了,謝姑娘早些歇息,蘇某告辭了。”

伶俜點點頭:“蘇公子慢走!”

蘇冥離開不久,長安長路就從外頭回府。長安微微喘着氣道:“十一小姐,已經查清楚了。這兩日太子下榻在明月山莊,他這次南巡只帶了不足一百随從。明晚他要和蘇總兵會面,慰勞這邊的将士,回明月山莊應該會在日暮之後。而通往明月山莊那條路,素來僻靜,我們只要提前埋伏好,應該不是問題。”

伶俜大喜:“真的?”

長安點頭:“而且太子這次是微服出巡,出門通常只帶二十幾個個侍衛,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機會。”

伶俜沉默片刻:“那你們倆就下去安排,照計劃進行。我明天跟你們一起去。”

長安面露驚愕,忙不疊搖頭:“我們決不能讓十一小姐涉險要,您在府中等着消息即可。”

伶俜道:“不親眼看到宋玥人頭落地,我不甘心。”其實她只是不想他們因自己送死,既然注定是一件送死的事,那麽她就陪他們一起。

長安見她态度堅決,也不好強求,只唉聲嘆氣道:“若是十一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麽跟世子交代。”

伶俜笑道:‘放心,我自己去和他交代。’她心意已決,別人的勸說自是不會聽。況且自從沈鳴過世後,她反倒不再荒廢習武,如今身手突飛猛進,委實已經算是不錯,至少不會拖別人的後腿。

本以為會徹夜難眠,但竟然出其不意一覺睡到大天亮。隔日,伶俜和舅舅一家用過午膳,給每人送了一份大禮。舅舅寧任遠是一只名貴古董瓷瓶,表哥寧璨是兩支上好的狼毫,表妹和舅母各自得了一套珠寶首飾。

寧任遠看着那名貴的古董瓷瓶,笑道:“今兒非年非節的,十一怎的送這麽貴重的東西?”

伶俜道:“十一承蒙舅舅收留,打擾了将近一年,從來沒好好孝敬過舅舅舅母,委實不太懂事。這兩日想起來,很是愧疚,所以就準備了一些薄禮,還望舅舅舅母表哥表妹都喜歡。”

寧任遠佯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一家人說這些話作甚!我将你當做自己親生女兒,這就是你的家,哪是甚麽收留不收留。”

伶俜笑道:“我知舅舅待十一好,不過這也是十一的一片心意,還望舅舅別嫌棄。”

寧任遠笑着搖搖頭:“我高興都來不及,哪裏會嫌棄。不過以後可別這樣了,太浪費銀子。”

伶俜點頭。

過了晌午,伶俜借口去看鋪子,跟長安長路一起出了門。明月山莊距離城中有一段距離,入山莊的一段路兩旁草木茂盛,正是藏身隐秘的好地方。

伶俜手下有一百多死士,其實也是沈鳴留給她的,當初是蘇家讓長安長路為沈鳴培養着,一直都未用上,如今算是第一次出任務。為了掩人耳目,一百多人從不同方向,分批抵達,隐藏好後,從路上看不出一絲異樣。

伶俜躲在樹叢中,手中拿着一把劍,那是當初她習武,沈鳴送給她的劍。她總想着有朝一日,用這把劍親手殺死沈瀚之為沈鳴報仇。但現在想來是已經不可能,不過也無妨,既然沈瀚之能為了宋玥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想必宋玥在他心中是重中之重,只要宋玥一死,無論是沈瀚之還是李貴妃,一切有如摧枯拉朽。這樣想着,伶俜就有種快意油然而生。

這一等就等到了快亥時,路上終于有馬蹄聲聲想起,藏在兩旁樹木中的人悄無聲息,直到那馬車走近,忽然聽得長安大喝一聲:“上!”

黑暗中,從樹叢中蹿出來的人影,如同鬼魅一般,朝那馬車隊伍撲去。本來安靜的山道,忽然把夜色驚動。

“有刺客!護駕!”有侍衛大聲叫道,刀劍的火光和碰撞,有如戰場的千軍萬馬,随後便是升騰至上天的信號彈,将夜空點亮。

伶俜望着那信號彈,心道不好,照着長安所安排,她一開始并未出來,只躲在樹木中看着局勢。宋玥不過帶了二十餘人出行,雖然很快落於下風,但那頂馬車停在中央,一直有幾個大內高手緊緊護着,一時半會兒未被攻破。伶俜屏聲靜氣地盯着那車子,一動不動。

就在長安一躍而起,将那金頂馬車從上而下劈開時,宋玥已經從裏面跳開落在地上。天家子弟各個文武雙全,宋玥又是其中翹楚,武功自是不一般。加之有侍衛拼死護着,長安長路一時半會竟無法近身。

就在宋玥和他僅剩的幾個侍衛被圍困在中央時,周圍忽然亮起一片火光,原來是已經有援兵迅速趕來,這些舉着火把的援兵不算多,但卻是拿着這個時代最頂級的兵器——火铳。聽到碰碰的聲音響起,看到一片死士相繼倒地,伶俜才知自己到底還是小看了宋玥,他帶這麽少的侍衛出行,定然是有準備,原來是帶着這麽多火铳。

眼見着自己的人,面對火铳毫無反擊之力,形勢頃刻就已經逆轉。穿着粗氣的宋玥笑道:“你們蒙着面我也猜得到你們是誰!我勸你們束手就擒,我還留你們一個全屍。”興許是有了火铳,他底氣大增,在幾個侍衛的保護下,以雷霆之勢突出重圍,躍到手持火铳的援兵旁邊,一聲令下:“殺無赦!”

眼見着在火铳射擊之下,衆人無力抵抗,躲在樹叢中的伶俜咬牙閉眼高聲叫道:“住手!”

宋玥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見到樹叢中慢慢站起一個身穿勁裝的少女。他身旁一個侍衛舉起火铳就朝伶俜射擊,好在他眼明手快,将火铳打歪,那火藥彈堪堪從身旁劃過。宋玥朝那人惱火大喝:“孤讓你朝她開火了麽?”

那人被吼得瑟瑟發抖,不敢做聲。兩邊的人見到這情形,都不敢再輕舉妄動。伶俜握着劍不緊不慢走出來:“宋玥,你放了我的人,我任你處置。”

長安大叫:“十一小姐!”

伶俜面無表情地朝他擺擺手,一步一步走到宋玥面前,将劍丢在地上:“是我要刺殺你,他們只是聽命于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剮随你。”

宋玥因為受傷,額頭上還淌着血,他借着火把的光芒,看向身前面色淡漠的少女,往後踉跄了一步,讪讪笑道:“十一,你竟然真的要殺我?!”

伶俜低頭沉默不言。

宋玥笑得更大聲:“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對我就半點情分都無?”

伶俜一字一句道:“我的夫君是沈鳴。”

宋玥斂了笑容,只冷笑一聲:“看來是我對你縱容了!”他頓了頓,“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現在就跟我去山莊,并且不許尋死覓活,我就放了你這些人。”

☆、76.第一更

伶俜驚愕地擡頭看他,他額頭有血慢慢淌下來,愈發顯得他表情猙獰冷厲,她知道這個人今晚不會放過她。

宋玥對上她的目光,又不緊不慢說了一次:“這些人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間,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就放他們走,也絕不會秋後算賬。”

長安大叫:“十一小姐,不要答應他,我們來這裏就沒打算活着回去。”

宋玥面色一震,雙眼眯起,随手将身旁侍衛手中的火铳奪過來,朝長安腿上射過去。砰的一聲,只聽長安悶哼着噗通跪在地上。

伶俜臉色大變,抓住宋玥的手:“住手!”她知道這個人有多心狠手辣,若是她不答應,這些人恐怕馬上就會橫屍遍野,她紅着眼睛看他,面上俱是隐忍的羞憤,“我跟你走!”

“十一小姐!”跪在地上的長安痛苦地大叫。

伶俜深呼一口氣,轉過頭道:“是我害了你們,不該一時沖動讓你們冒這個險的。太子殿下不會拿我怎樣,你們先回去療傷,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宋玥勾唇嗤笑一聲:“青山?你們這小破山丘我還不放在眼裏。”說罷,朝那些人揮揮手,“你們可以走了!若是磨磨蹭蹭,別怪我馬上改變主意。”

長安長路不為所動,那些跟着他們的死士自是無動于衷。伶俜見狀皺眉喝道:“你們是想白白死在這裏麽?!快走!”她知道宋玥改變主意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

長安撐着受傷的腿起來:“十一小姐你放心,我們會來救你的。”

看着幾十個人攙扶着離開,消失在夜色中,伶俜微微松了口氣,轉頭冷着臉看向宋玥:“我賤命一條,要殺要剮随你。”

宋玥冷哼一聲,寒星一般的眸子直直看着她,臉上除了冰冷一片,再無其他。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臉擡起:“你知道我不會殺你的,不過你太令我心寒了。今晚我就讓你認清自己到底是誰的人?”

伶俜面無表情道:“我是沈鳴的人。”

宋玥輕笑一聲:“可惜你們已經陰陽兩隔了。我說過,若是你敢尋死,我馬上秋後算賬,剛剛那些人的狗命一個都不會留。”

伶俜也笑:“宋玥,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心肝還是比墨汁還黑。”

宋玥勾了勾唇,伸手将她緊緊攬在懷中,朝手下吩咐:“把馬牽過來,回明月山莊。”

馬被牽過來,宋玥直接抱着伶俜飛身上馬,一言不發快速朝山莊飛奔而去。他一手執辔,一手緊緊箍着伶俜僵硬的身子,灼熱的鼻息就在她耳畔。雖然時隔多年,但這氣息仍舊讓伶俜熟悉,是讓她恐懼又憎惡的氣息。她已經不敢想今夜會發生何事,從未如此生無可戀,偏偏宋玥掐着她的軟肋,連尋死都不能,難道這就是她的宿命,注定要跟自己怨恨的人糾纏不清?

到了山莊門口,早已有人候着迎接。宋玥抱着僵硬的伶俜下馬,朝人吩咐:“今夜嚴加把守整個山莊,火铳手和□□手全部待命,一只蒼蠅都不能飛進來。”

那打頭的侍衛首領抱拳道:“收到!”

吩咐完畢,宋玥就半拖半拽着伶俜往內院走,見她僵着身子不情不願,唇角冷冷一勾,直接打橫抱起,又低頭覆在她耳邊陰森森道:“怕甚麽?不過是帶你重溫舊夢罷了!”見她咬着唇狠狠瞪向他,他卻只是輕輕一笑,“本來是想給你多一點時間做準備的,但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不把你馬上變成我的人,你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

伶俜冷笑:“就算你要了我的身子,我的心也永遠是沈鳴的。”

宋玥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無妨,反正沈鳴已經死透了,活着的人才是勝者。咱們來日方長,就算是塊石頭,也會被我捂熱。”

他抱着她疾步走近下榻的別院,裏面的兩個丫鬟見着他面上流着血,趕緊上前行禮詢問:“殿下,您受傷了!”

宋玥厲聲喝道:“都給我出去!”

平日裏宋玥待下人都還算寬厚,丫鬟哪裏見過他這副模樣,吓得趕緊噤聲離開。

宋玥直接進了寝房,将懷裏的人丢在床上,就在伶俜掙紮着想爬起來時,他不知從哪裏拿出兩條紗巾,将床上的人摁住,捆住雙手綁在了架子床的柱子上。然後才喘着氣坐在床邊,伸手在自己額頭抹了一把,看到滿手的鮮血,又俯身将沾滿血的手往伶俜的唇上抹,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恨不得想喝我的血吃我的肉麽?我成全你!”

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伶俜緊閉着嘴左躲右閃,口中還是被他塞進了不少血味,她作嘔般啐了兩口,漲紅着臉大叫:“宋玥,你瘋了麽?!”

宋玥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總算是松開手未再□□她的唇,然後不緊不慢掏出絲絹,在她唇上輕輕擦拭,将血跡擦了幹淨。伶俜紅着眼睛瞪着他,腦皮一陣陣發麻。這人的陰晴不定她再了解不過,她不知道今晚還會被他如何羞辱折磨。而且他是真的跟瘋子一樣,明明頭上受了不輕的傷,卻似乎渾然不覺。

宋玥給她擦幹淨唇上的血跡,又胡亂把自己頭上的傷口擦了擦,便随手把絲絹丢掉,整個人轉身覆了上來,朝那被他擦得嫣紅的唇吻上去,伶俜下意識轉過頭避開,于是他的唇便只落在她白皙的耳後。

他倒也不在意,含了含她的耳垂,啞聲笑道:“怕什麽?你本來就是我的女人,等我今晚要了你就把你送回寧府,我回去想辦法把你舅舅調回京城,最遲明年我就明媒正娶你過門。”

“宋玥,我不會嫁給你!”不知是害怕還是憤怒,伶俜的身子禁不住戰栗。

而這樣的戰栗顯然取悅了宋玥,以至于對她的話完全不以為然,只繼續笑着道:“這可由不得你,不過你太不聽話了,未免眠夜長夢多,我今晚先要了你。”看着她微微發抖的身子,笑了笑,“你知道麽?這輩子為了等你,我還沒碰過女人,你今晚可得好好補償我。”

說着又在她耳邊親了一下,那觸感對伶俜來說,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難受,她轉頭朝他啐了一口:“宋玥,你不得好死!”

宋玥不以為意地抹了抹臉,笑道:“你這是何苦?咱們又不是沒有過,還記得你剛剛嫁入王府嗎?那時你初來乍到還算聽話,第一夜雖然痛得厲害,但是一直咬着牙不出聲,最後實在受不了,才開口求我。我就喜歡你求我!”

伶俜想捂住耳朵,偏偏手被綁住,只得惱羞成怒大叫:“你閉嘴!”

宋玥輕笑一聲:“我偏要說!我還記得你左胸有一顆小小的紅痣,動起來的時候很可愛。你動情的時候,渾身都會紅得厲害,像熟透的蜜桃一般,勾得我恨不得把你拆吞入腹。還有……”他貼近她的耳畔,低聲道,“你每次都夾得我好緊,讓我恨不得把你弄死,又想就那樣死在你身上。若不是怕裴如意吃醋傷害你,我真想每天都跟你睡在一起,每天都讓你下不了床。”

伶俜雙眼紅得像是火燒火燎一般,擡起腳去踹他,卻被他狠狠抓在手中,然後對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怎麽?不愛聽!但我說得就是事實,你是我的女人,這就是事實。你不想聽那我就做給你看,幫你回味回味從前的感覺,讓你徹底認清自己是誰的人。”

宋玥将她的腳丢開,自己坐起身脫了外衫,只留下身亵褲,露出精壯的身子。又粗暴地剝開伶俜的衣服。須臾間,床上的少女已經只剩下一件鳳穿牡丹刺繡紅肚兜,那飽滿圓潤的胸口,正随着她的喘息而起伏。

宋玥的身子一下就熱了起來,只是正準備繼續扯掉肚兜的繩子時,卻見伶俜正咬着牙無聲流淚。他到底心軟了幾分,深呼吸了口氣,本來放在她脖頸處的手,滑到上方的臉頰,輕輕摩挲着凝白的肌膚,低聲道:“你聽話點,我不會傷害你。我知道你喜歡沈鳴,是因為他待你好。你放心,往後我也會好好疼你,他能為你做的我都能做得到。咱們從頭來過,以前的不開心都一筆勾銷好不好?”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但在伶俜耳裏還是如同魔音穿腦,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只想自欺欺人逃避這一切。可她還是感覺到宋玥的手像是毒蛇一樣,慢慢向下,撫摸在她的脖頸處拉住了肚兜繩子。但是預期的涼意并未來襲,或者說身上的肚兜并沒有移開,而是感覺宋玥似乎軟軟靠在了自己旁邊,半響再沒有動彈。

她有些奇怪地睜開眼睛,卻看到床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一個面無表情的清俊男子。伶俜驚愕地睜大眼睛,還沒出聲,一張寬大的披風蓋下來,将她整個人裹住,然後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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