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縱是相逢應不識

?“馳兒,馳兒,真好聽,謝謝桐大哥了。”白雪菁抱着孩子開心的笑了起來。

很快,晚宴開始了。前來祝賀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文武百官,王孫貴胄不在話下,許多門客、才子也慕名而來。沾了親帶了故的,認識的不認識,一個個都跑來主賓席敬酒,封老爺子喝一杯,坐在主賓席上的小輩就得陪着喝一杯。盡管蕭桐一再為孟清淺喝下她面前的酒,可是她自己還是被灌了不少,喉頭被烈酒辣的疼了起來。

“恭喜封相府上添丁大喜。”一個熟悉的男聲傳來,這聲音氣息不穩,像是大病初愈之态。

孟清淺擡起頭,心中一震。

“對了,我還沒恭喜三弟新婚大喜呢,這位想必就是三弟妹了吧。”聲音的主人看向孟清淺,眼神是那樣的波瀾不驚,若不是他的面色仍是蒼白,孟清淺也不敢相信,他就是那日在蕭關險些葬身于黑馬之下的男子。

蕭桐低下頭輕聲介紹:“這是我大哥晉陽王蕭逸。”

孟清淺扯開一個微笑:“大哥有禮。”

蕭逸颔首,又向封丞相道喜,席間與封庭威、白雪菁打了招呼,複又與幾個相熟的王公大臣寒暄了幾句,唯獨沒有與孟清淺說話,眉宇間淡漠的仿佛當真與她素不相識。

孟清淺心想:這人好沒良心,難怪當日傷未全愈了也要連夜離開,原來是不想欠下人情。但她轉念一想,裝不認識也好,省得一番解釋的功夫。遂即釋然。

席間觥籌交錯,賓客皆歡。酒足飯飽後,封丞相又請在座的賓客移步後院聽戲。原來為了今日的宴會,封丞相特意差人在後院搭了一個露天的戲臺,請了洛陽城裏最有名的戲班前來表演。

孟清淺喝了不少酒,風一吹,腦袋昏昏沉沉的。衆多賓客一窩蜂湧向後院,她實在受不了這樣人多嘴雜的環境,卻也不願打擾別人的雅興,只好悄聲跟蕭桐道:“我想出去走走。”

蕭桐見她面色緋紅,有些擔心地問:“喝醉了?”

孟清淺搖搖頭:“只是有些頭昏,出去吹吹風就好了。”

蕭桐沉吟了一會:“我先陪你回王府吧。”

孟清淺立刻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出去走走,一會兒回來就行了。”

“你這樣我也不放心,還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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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淺卻執意拒絕:“外公好心請大家聽戲,我們作為晚輩先行離開實在于理不合,你留在這聽戲,我自己出去走走也就是了,這麽多丫鬟家丁跟着,也沒什麽。”

她說得在理,蕭桐也只好點點頭:“那你就在不遠處散散步,我一會兒去接你。”

孟清淺點頭,離開了後院。

涼爽的晚風就吹走了不适,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也清明了起來,孟清淺忍不住多走了一會兒,卻沒有注意到自己越走越偏,鼎沸的人聲漸漸遠去了,只剩下悠揚的鳥叫蟲鳴。她享受似的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忽然聽見身後似乎有腳步聲。

孟清淺立刻警惕了起來,加快腳步往前走,卻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也快了,她心下一緊,暗怪自己不該獨自出來,心中越發害怕。她越走越快,繞進了假山後,正要轉彎,卻突然撞上了一堵肉牆。

孟清淺驚叫一聲,連忙往後退,卻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眼看就要摔倒,幸好面前這人眼疾手快,及時扶穩了她。

“吓到你了?”這聲音氣息不穩,俨然是一副大病初愈之态。

孟清淺驚魂未定的擡頭,卻對上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這雙眼睛就像是一口枯井,讓人覺得深邃而神秘,卻又忍不住被吸引。

她驚訝地喊了一聲:“大哥。”

蕭逸也愣了。是啊,初見時她還是南國公主,被她所救之後,他心心念念着要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只是沒想到再見之時,她已經是自己的三弟妹了。

孟清淺退後兩步,與他拉開距離,有些不悅的說:“大哥不去院子裏聽戲,卻來這裏吓我。”

蕭逸勾起角唇:“三弟妹好沒道理,你不去院子裏聽戲,卻跑來這無人之地,我擔心你的安全才跟過來,你反倒怪我吓着你。”

不知為何,孟清淺不願與他過多糾纏,便道:“如此一來,那到要謝過大哥好意了,弟妹這就回院子裏聽戲去。”

說着,孟清淺轉身要走,蕭逸卻更快的擋住了她的去路。

孟清淺忿忿地看着他。

“是在惱我方才裝作不認識你麽?”

“我說過,萍水相逢,何必相識。”

她的态度讓蕭逸有些惱怒:“你就沒有什麽要問我的?”

孟清淺自然是有疑問的,比如他為什麽會去蕭關,他怎麽會身受重傷,被她所救是機緣巧合還是故意設計?但她畢竟是南國的公主,無意卷入蕭國雲谲波詭的大位之争,她只想維系好兩國邦交,讓南國百姓不再受烽火狼煙之苦,至于別的,就讓蕭桐去處理吧。

想着,孟清淺搖了搖頭。

蕭逸看出她眼中的漠不關心,眼裏閃過駭人的光芒,冷哼道:“你如今一口一個大哥,可知當初我若不是被人陷害,身受重傷,你如今的夫君就該是我了!”

孟清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哥怎可如此胡言亂語!”

“哼!”蕭逸甩袖:“無論如何,你救我一命,算我欠你一次。但只有一次。”

孟清淺聽得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蕭逸已經拂袖而去。孟清淺只能在心裏點評:怪人一個。

沒過多久,蕭桐就來接孟清淺了。兩人回到後院的時候,戲也差不多演完了。一場晚宴下來,總算是賓主盡歡。

離開的時候,白雪菁抱着小封馳親自送蕭桐和孟清淺出府,封馳這個小家夥似乎是特別喜歡孟清淺,一雙小手死命抓着她的手指,白雪菁費了半天勁才拉開,小家夥立刻就嚎啕大哭,哄了好久才止住了淚。

孟清淺和蕭桐上了轎,轎夫很快就擡着轎子向王府進發。蕭桐應該是累了,一直閉目養神,孟清淺正踯躅着要不要跟他說說蕭逸的事,蕭桐卻突然一把拉過她蹲下身子。

再擡頭時,三枚泛着幽光的菱形釘狠狠定在她剛才的位置上。

孟清淺臉色發白,大氣都不敢出,蕭桐立刻警惕地把她護在身後。

突然,外面傳來轎夫的慘叫,轎子也應聲落地。

“你在這裏別動!”蕭桐交代完就躍下了轎,只見數名黑衣人一字排開,立在轎外,刀上還沾着轎夫尚有餘溫的鮮血。

黑衣人蜂擁而上,對着蕭桐就是一刀砍下,蕭桐輕輕一躍,躲過了攻擊,又有黑衣人又揮刀過去,蕭桐側身躲開,右手順勢出拳狠狠打在這名黑衣人的肋骨上,趁他吃痛的空檔轉身奪過了這名黑衣人手上的刀。

蕭桐有了武器,即使是以寡敵衆,黑衣人們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就響起了兵器相碰的聲音。

孟清淺聽見短兵相接,內心擔心不已,于是悄悄掀開轎簾,正好看見一個黑衣人舉着刀向蕭桐的後背砍去。

“小心背後!”她大喊。

蕭桐的後背仿佛長了一雙眼,在刀鋒即将到來時彎腰躲過,再敏捷的轉身,銀色的刀砍在黑衣人的腰上,霎時間鮮血四濺,這名黑衣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見同伴被殺,為首的黑衣人悲憤地瞪了孟清淺一眼,當即就退出戰局,舉着刀沖向孟清淺,剩下的黑衣人立刻會意,不要命似的環在蕭桐周圍阻止他過去救人。

孟清淺不會武功,她還來不及反應,刀已經到了她眼前,她只能本能的閉上眼,本以為死到臨頭,卻有一股淩厲的掌風把她推向一邊。

等到孟清淺再次睜開眼時,蕭桐才堪堪脫困。

難道剛才不是蕭桐救了我?孟清淺心中正疑惑,蕭桐已經施展輕功,将她護在身後。

剩下的幾個黑衣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沖了上去專攻孟清淺。孟清淺不會武功,只能任由蕭桐拉着到處躲,蕭桐要分心保護她,原本處于上風的他立刻被動了起來。

孟清淺第一次這麽恨自己沒用,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成為蕭桐的負累。

一個黑衣人趁蕭桐不備,提着刀就向孟清淺砍去,她驚叫一聲,蕭桐立刻把她拽回身邊。趁着這個空當,另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經逼近,只見刀光一閃,蕭桐的手臂就被砍了一刀,幸好他反應靈敏,反手就是一刺,正中黑衣人要害,這名黑衣人當場氣絕。

剩下的黑衣人見兄弟被殺,紅着眼沖了過來,蕭桐反手又是一刀,兩名黑衣人的喉管同時被割開,當場氣絕身亡。剩下最後一名黑衣人見勢單力孤,轉身就逃,蕭桐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兩枚菱形釘正中黑衣人雙腿。蕭桐立刻飛身上前,卻還是為時已晚,最後一個黑衣人已經服毒自盡了。

孟清淺吓得跌坐在地,滿地都是死屍,全身是血的蕭桐慢慢向她走來。

蕭桐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孟清淺卻“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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