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鞍白馬誰家宿
?“那好吧,孟姐姐你自己小心,我先回家跟爹娘交代一下,過幾天就來陪你。”
孟清淺點頭。送走了李悅後,她吩咐準備馬車,把自己打扮成普通婦人的模樣,帶着雪霏和薇止動身前往白馬寺。
求姻緣有月老,求富貴有財神,而來白馬寺的香客,大多就是求家人和自身平安了。孟清淺自然也不例外。她虔誠地跪在佛像前,雙手合十,許下自己的心願。
“信女自知平日少來供奉佛祖,如今有了危難才來懇求佛祖保佑,實為不敬,但料想佛祖慈悲,定然舍不得衆生受苦,故前來祈求。信女一願夫君蕭桐平安歸來,二願表哥早日傷愈凱旋而歸,三願這天下太平,再無烽火狼煙。萬望佛祖保佑信女心願得成,他日必将為佛祖重塑金身,以還心願。信女孟清淺敬上。”
說着,孟清淺在佛像前恭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後拿起前方的簽筒,虔誠地搖出了一只簽。
她把簽撿起來一看,眉頭再次深鎖。薇止見她這模樣好奇得很,就湊過去看簽文上寫了什麽,孟清淺也不避着她。
薇止看着簽文目瞪口呆,上面赫然寫着:第零簽——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這忽悠人的吧。”薇止脫口而出。就算她很少拜佛,也知道哪裏有什麽第零簽的說法。
“佛祖面前,不準胡說。”孟清淺輕聲呵斥,薇止立刻乖乖閉了嘴。
雪霏猶豫的說:“薇止雖然口沒遮攔,但說的也有些道理。寺廟的簽文我雖不懂,但這第零簽實在怪異。”
孟清淺心裏隐約有不好的預感,卻還是安慰衆人:“別想這麽多了,問問廟祝不就知道了。”
說着,孟清淺到了大門口,找到解簽的廟祝,把簽文遞上。
廟祝看到這一簽也愣了愣,卻不急着解簽,反倒一直盯着孟清淺的臉看。
“你這和尚好無禮,我們家夫人找你解簽,你怎麽卻一直盯着我們家夫人看呢?”薇止顧怪嗔道。
一旁的廟祝連忙笑道:“小姑娘莫要誤會,貧僧只是在看這位夫人的面相。”
“好好的找你解簽,看什麽面相!”雪霏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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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祝立刻解釋:“施主有所不知,我白馬寺所有簽文中,零簽統共就兩支,多年來幾乎沒有人抽中過,貧僧心下好奇,才多看了夫人幾眼,這位夫人的面相貴不可言,此時雖然衣着樸素,但必定是大富大貴之輩。”
薇止在心裏腹诽:一國公主,當朝王妃,當然大富大貴了,還用你說。
孟清淺暗道:一個解簽的廟祝都有如此眼力,白馬寺果然名不虛傳。遂道:“那麽敢問大師,此簽何解?”
廟祝沉吟了一會,道:“這簽文貧僧無法解,如夫人覺得方便,請移步內堂去找主持方丈解簽。”
孟清淺想了想,說:“那就煩勞大師帶路。”
廟祝叫來了一個小沙彌,他見了一個佛禮,帶着孟清淺一行人到了主持方丈的禪房外,卻見主持方丈的房門緊閉。
小沙彌歉意的說:“三位施主,實在抱歉。主持方丈房門緊閉,此刻定是在會見貴客,恐怕不宜打擾。三位可否稍等片刻?”
“我家夫人懷有身孕,豈是能久等的!”雪霏不悅道。
孟清淺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又對小沙彌說:“不知方丈會客何時結束?”
小沙彌有些為難:“這……小僧實在不知。我們方丈會客時間從來不定,有時不過一炷香功夫,有時暢聊三天三夜也不是問題。”
“就不能去敲敲門提醒一下方丈有人在外面等他嗎?”薇止問。
“這……”小沙彌猶豫。
“好了,別為難小師父了。我們等吧。”說着,孟清淺就真的退了幾步,在門外等候。雪霏和薇止縱然意難平,也只好跟了過去。
初冬天寒,等在外冷自然是冷的。小沙彌又看了看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心下不忍,于是上前輕輕地敲了敲方丈的房門。
“老衲正在會見貴客,不是吩咐了不要前來打擾麽?”門內傳出低沉桑老的聲音,雖是責怪之言,卻也如同妙音佛法一般發人深省。
小沙彌連忙道歉:“方丈,弟子知錯了。只是這門外的客人抽中了只有您能解的第零簽,客人本想在門外等方丈會客完畢後再找您解簽,但弟子見初冬天寒,況且門外的夫人懷有身孕,這才鬥膽打擾方丈。”
裏面的方丈似有猶豫,只聽見另一個聲音響起:“既然門外是位孕婦,就讓客人先進來吧。”
這個聲音好熟悉。孟清淺正疑惑着在哪裏聽過這個聲音,就聽見方丈說:“那就請門外的夫人先進來吧。”
小沙彌依言帶孟清淺進了禪房,只見主持方丈披着一身深紅色的袈裟,盤腿而坐,花白的胡子垂在衣領,俨然一副寶相莊嚴之态。方丈的對面端坐這一個年輕男子,由于是背對着的,孟清淺看不清他的長相。
小沙彌向主持方丈行了一個佛禮,對主持道:“方丈,這位便是抽中零簽的蕭夫人。”
主持方丈爽朗一笑,對端坐對面的青年說:“蕭公子,不想這位夫人的夫君與您還是本家。”
青年心下好奇,轉過頭來看了看,孟清淺和他同時愣住。
“大……”孟清淺的哥字還沒出口,那青年就已經打斷了她。
“蕭夫人。初次見面,幸會。”他嘴上說着幸會,但面上卻是冷冷的,反而像是在生氣。
孟清淺啞然失笑。這人真是怪人一個,明明之前還口口聲聲叫着她三弟妹,如今又裝起了不認識,如此冷漠的神色,也不知做給誰看。
“蕭夫人,貧僧正在與這位蕭公子讨論大藏經,可能還需您稍等片刻,外面天寒,蕭夫人可以先進內堂休息。”方丈道。
蕭公子,蕭夫人。方丈的稱呼讓蕭逸微微失神:如果當初不是中了端妃的暗算,她可不就是方丈口中名副其實的蕭夫人了麽?想到這,蕭逸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
“如此便打擾方丈了。”孟清淺并沒有注意到方丈的稱呼有歧義,禮貌地向方丈行了一個佛禮,正要去內堂,蕭逸卻伸手擋住她。
“不必了,大師。既然蕭夫人身懷六甲,在下就行個方便,下次再與主持大師讨論佛法便是。”
孟清淺看了他一眼,蕭逸沖她眨眨眼,她只覺得莫名其妙,也不跟他客氣:“那便多謝蕭公子了。”
這聲無意的蕭公子叫得蕭逸心情愉悅,他忍不住唇角上揚:“蕭夫人不必多禮。”說着,蕭逸故作潇灑地轉身離去。
孟清淺心道:這個怪人。
“蕭夫人請坐。”方丈道。
孟清淺身懷有孕,行動不便,只能由雪霏和薇止扶着才能坐下,她拿出之前抽中的第零簽,遞給方丈。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主持方丈念出簽文,心中大為驚奇:“敢問蕭夫人心中所求為何?”
“家人平安。”孟清淺道。
方丈長嘆一口氣,沉吟道:“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其實世事往往徘徊于有與無之間,有是生之初始,無是死之終結,生生死死,蕭夫人還需想得開些。”
孟清淺愣住,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預感:“小婦人對于佛理知之甚少,還請方丈明示。”
方丈複嘆了口氣:“此簽若是求姻緣,則乃上上之簽,但若求家人平安,确實是下下之簽。”
孟清淺臉色驟變。
主持又嘆了一口氣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啊。”
孟清淺捏緊了手指,又道:“還請方丈說得再明白些。”
主持方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說:“有無交替,必死其一。只怕夫人最在意的家人,近期內總有一人會遭遇不測。”
孟清淺大驚:“大師所言可是屬實?”
“貧僧只是依簽文所言,絕無妄語。”
孟清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那可有化解之法?”
主持搖了搖頭,說:“死劫無解,只能勸夫人看開些。”
孟清淺的心沉入谷底,她勉強笑了笑:“一紙簽文,豈可盡信呢,多謝大師指點,小婦人告辭了。”
方丈只是嘆一口氣,也不再多言。
雪霏和薇止連忙上前扶孟清淺起身,卻發現她雙腿無力,幾乎是被雪霏和薇止架着才能起身,三人相扶離去。
此後,孟清淺一直心緒不寧,反複做惡夢,卻再也沒有夢見過那日的情形。她嘴上雖然不說,但雪霏和薇止都知道她心裏擔心得不行,多次勸慰卻也沒有效果。
直到這天,王府迎來了一大批不速之客。領頭的是皇宮裏的侍衛統領張大人,身後跟了一大群宮娥太監,人人手上都端着價值連城的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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