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的他一定會掐死自己。

立海大網球部的正選聞訊趕來醫院。慌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裏清晰可辨。他們到的時候,只看到站在急救室門口的三個人。

面無表情的柳生比呂士,坐在陰影中的柳生紗織,還有面露焦急的仁王雅治。

“現在村上的情況怎麽樣?”幸村的聲音仍然平靜和緩,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從那人微蹙的眉中讀出些許的擔憂與急躁,“在學校裏聽到她出車禍的消息,我們就立刻趕來了。”

柳生比呂士走到幸村精市面前,他的校服襯衫弄得皺皺巴巴,領口的紐扣扯開幾粒,看上去意外狼狽:“我已經拜托村上的班主任打電話給她父母,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到的。”

“我在路上聽到是你妹妹推的她——”

站在隊伍最末尾的真田出聲打斷了丸井:“文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比呂士身後的柳生紗織身上。有好奇,有責怪,有憤怒,有不屑。但唯獨沒有寬容,甚至于憐憫。

哪怕他們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目擊,哪怕他們都只是道聽途說,但柳生紗織因為太過喜歡仁王雅治,而對村上涼子痛下殺手的解釋太過合理——人們總是會有一些自私的先入為主。

尤其當這個事件,涉及到與自身相關。

少女的白色襯衫上沾着點點血跡,裙擺上滿是塵土。她的膝蓋不知道什麽時候擦破了皮,順着小腿蜿蜒而下的血液,弄濕了她白色的襪子。總是一絲不茍,連頭發都不會淩亂的柳生紗織,切原赤也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無助。

但她沒有哭。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柳生紗織的聲音是那麽顫抖,不複以往在課堂上回答問題時的抑揚頓挫。切原赤也隔着柳生比呂士如同遠山般沉重的背影,看到對方慘白的臉色。

少女縮在牆角的模樣像是一朵即将零落的紫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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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紗織對那時候的記憶模糊又深刻。她的鼻間充斥着血液和消毒水的味道,急救室的紅色燈光籠罩着她,她感覺不到膝蓋上傷口的疼痛,少女的神經被恐懼徹底侵占。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願意抱抱她的話,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願意站在她身邊握住她冰涼的手。那樣溫柔的觸感,可能她經歷過,但最後卻忘記了。

紗織看到仁王鄙夷的眼神,還有柳生比呂士決然的背影,和他抛下的一句“可以的話,我真希望出車禍的是你。”

“好久不見啊紗織。”村上涼子笑着對紗織揮了揮手,她雙手放在膝蓋上,語氣撒嬌,“怎麽這麽久都不來看我?”

紗織沉默了一會才找到最為貼近事實的借口:“我從神奈川過來不太方便。”

“什麽啊?雅治和比呂士隔段時間就會來呢!”村上無害地笑着,她的眼睛彎成可愛的新月,言語之間顯示出網球部正選們對于她的寵愛,“精市之前經常買花過來。哈哈文太最好笑了。上個月還寄了一大箱泡泡糖到我這,最後被護士小姐全都分掉了。”

“大家都很關心你。”紗織應付着涼子的話,眼神還是情不自禁地往白發少年身上看過去。她忘記有多久沒有和那人這麽靠近了,聽得到他的聲音,聽得到他的呼吸。

“涼子,這次紗織過來,是來給你道歉的。”柳生比呂士念起她名字時尴尬的停頓,紗織無法忽視。她回想起今天早上在巴士遇到的少年,他講起他弟弟的時候,琥珀似的貓眼幾乎溫柔地要融化了。

“之前的事故根本就不是你的錯啦。你只是沒有拉住我而已。”村上涼子的眼睛清亮地如同一塊質地上好的黑曜石,她注視着紗織,語氣仿佛悲天憫人的神,“上次你一定吓壞了。”

這些話,盡管是事實,盡管由當事者親口說出來。但是沒有人願意相信。比起那個只是忘記伸手的柳生紗織,大家更偏好為愛不折手段的人設。

“比呂士,你要對紗織好一點。”

柳生抿緊嘴唇,淡淡颔首,他率先拿起村上涼子的行李箱:“好了先走吧。部長他們還在球場等我們。”

“是吧?我聽說今天有比賽。你們兩個到這裏來接我真的沒問題嗎?”村上走下病床,她披着米白色的針織外套,巴掌大的面孔在黑發的掩映下顯得更加精致柔弱。

仁王的目光牢牢彙聚在她的身上,這是紗織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眼神。和平時的吊兒郎當不太一樣,和村上涼子在一起的少年,不是披滿光輝的立海大欺詐師,只是仁王雅治而已。

紗織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後,直到走出醫院。司機提前等在了醫院門口,看到紗織和比呂士一同出現,顯得有些意外。

他跑上前來,接過比呂士手中的行李放進後備箱裏,村上涼子笑眯眯地和司機大叔打了個招呼:“大叔,好久不見啦!腰傷好點了嗎?”

“啊…已經好很多了。謝謝村上小姐的關心。”

村上涼子之所以可以成為立海大網球部的經理人,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擅長的人心攻略,和柳蓮二不相上下的數據收集能力。

“對了,紗織,和我們一起去看比賽吧!”所謂的“我們”聽上去有些刺耳。被劃出自己人界限外的紗織,只不過涼子的笑容太過純良,可以讓人下意識地忽略她話語中可能包含的深刻含義。

“不用了。我和朋友有約。”

“那太可惜了。”涼子攤開雙手,她自然而然地拉住柳生比呂士的衣袖,少年白色襯衫在陽光下散發着清新明亮的香味,俊秀的容貌在眼鏡的襯托之下更為出彩,“比呂士,我們打的過去會場吧。”

“車讓紗織用就好。”

“不用了…”被點到名的柳生紗織尴尬地往外移動一步,她低頭避開仁王雅治意味不明的視線,“沒事,你才剛出院,用家裏的車比較方便。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她出不了事的。”比呂士淡淡地說道,然後打開了後座車門,少年向來是紳士又貼心的,做起關懷女生的動作,都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

不論是放在涼子頭頂的手也好,在後座提前放好的毯子也罷。會因為搭檔怕曬而随時在包裏放上一頂遮陽傘的少年,曾經榮登過立海大最佳結婚伴侶一位。

“那我們星期一學校裏見。”涼子搖下車窗,對紗織揮了揮手。她笑的眉眼彎彎,揮手的可愛模樣像極了一只備受寵愛的小貓。

那樣的女孩子怎麽可能會有人不喜歡她呢?紗織這麽想。

比呂士坐在副駕駛座上,系上安全帶。他低着頭,下颔線條流暢優美,幾縷紫發夾在耳後,有關紳士的細枝末節都是完美無缺的。

她隐約看到後座的仁王雅治将毛毯蓋在村上的膝蓋上,柳生比呂士回頭囑咐了幾句,但唯獨忘記了和站在車外的妹妹問候。

哪怕知道沒有人會回應她,紗織也還是說了一句“星期一見”。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 男主應該很快就會出現的吧QAQ

不知道了...默默地總是叨逼叨逼寫好多..明天星期六

各位周末愉快!!

☆、兒時好友

黑色的轎跑消失在視線裏,連灰塵也不曾留下。她想象過的可怕場景,實際上經歷起來也并沒有那麽難熬。

就像很小的時候摔倒弄破了新買的衣服,紗織本以為會得到母親的一頓責罵,但當她回到家的時候,卻迎接了滿室的溫馨。

烤箱裏的蘋果派散發着甜蜜的味道,咖啡機運作着,做出一杯杯甘苦的意式濃縮。柳生比呂士詢問她有沒有哪裏摔痛了,像是面粉團子的小手,拂去紗織臉上的污漬和泥土。

“你沒有事就好。”

她大概會永遠記得那時候比她高了小半個頭,因為她摔痛而紅了眼眶的哥哥——自從某時起再未見過的哥哥。

美好之所以是美好,因為它轉瞬即逝。

紗織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出了一身的汗,在漸盛的日光裏,這件穿在身上的黑色衛衣似乎有些太厚了。

她想起許久未見的兒時好友,自從對方搬家到東京上學之後,只能簡單地通過郵件聯系,偶爾周末時的視訊只有半個小時,通常情況下只足夠互相報告最近的情況。

一號鍵的快捷撥號就是對方的電話。盡管已經有許久沒有與她聯系,但紗織總是覺得她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不論什麽話題都可以迅速接上,不論發生什麽事情都可以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哪怕很久沒有見面,很久沒有對話,只需要幾秒就能恢複以往熟稔的友情,大概要比所謂血緣,來得更為珍貴。

“紗織?”對方的背景有些嘈雜,紗織側身背對着馬路,以便可以聽清出少女的話。

“小春,我現在在東京。”

“诶?東京?你來東京了?怎麽不提前和我說?你是不是迷路了?在哪呢?我現在來接你!”不見得停歇的一段高射炮似的問話,紗織聽說井上春進了網球部。其實說實話,紗織到覺得好友不去念Rap真是有些可惜。

“我在金井綜合病院。”

“你生病了?!”

紗織隐約聽到聽筒對面傳來一陣陣可怕的鬼哭狼嚎。“小春你別踹我啊”之類的喝聲,她不由得把手機拿的稍微遠了點:“不是啦,我來接一個人出院。現在沒什麽事,想見你一面。”

“你等我。我半小時——不,我二十分鐘之內趕到。”

“恩,好。”

二十分鐘之後,紗織就在馬路對面看到了穿着藍白色校服的井上春。她依然是一頭清爽的紅色短發,高挑的個子讓少女顯得英氣蓬勃,她在馬路對面揚起大大的笑臉,沖紗織揮舞着手臂。

井上春的身邊站着個黑發刺猬頭少年,表情懶散。她轉頭瞥見少年不算歡迎的表情,用腳背踹了下少年的膝蓋。

少年抱着腳跳了幾圈,這才僵着臉對馬路對面的紗織露出個絕對不是真心的笑容。小時候就擅長運用長腿來攻擊其他人的井上,到現在還是改不了這樣的習慣。

想必剛才從手機那頭聽到的呼喊應該是這個人的了。紗織心想。

井上春飛快地穿過馬路,她淡藍色的裙擺像極了神奈川的大海,修長的雙腿邁開來走在街上,如同等待着攝像機捕捉的高傲模特。

井上春一把将紗織攬進懷裏,沖刺猬頭少年眨了眨眼,她拍着紗織的頭頂,最後還是惡趣味地将好友的頭發揉亂:“這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紗織。”

怎麽會有人可以信誓旦旦地使用“一輩子”這種沉重的詞語呢?分明人生中有那麽多的荊棘,那麽多的變數,那麽多的不可知。

有機會的話,柳生紗織想告訴井上。

如果“一輩子”的前提是井上春的話,柳生紗織也願意做她一輩子的朋友。

“紗織,這家夥我們網球部的正選,桃城武。”井上春的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好聞的味道,不是馥郁的香水味。混合着陽光與微風的清爽,像極了她永遠挂在臉上的明媚微笑。

井上春看了眼手表,咋咋呼呼地拍了下桃城武的肩膀:“等等!先別說了。我們是在比賽途中溜出來的啦。要是被大魔王發現,真的會大事不妙。”

“什麽?你出來之前沒和手冢報備嗎?”少年哀嚎一聲,他明亮的黑色眼睛像極了曾經出沒在柳生家門口的小奶貓,無辜又稚嫩,“你明明知道他一定會發現。”

“反正被罰跑圈的又不是我。”

“井上春!我待會還有場雙打比賽!”

不耐煩地掏着耳朵,井上春嫌棄地瞥了桃城武一眼:“我剛問乾了,他說你只要在一個小時之內回來就一定趕得上比賽。”

“我懶得和你說。”焦急地開始打的的少年,井上大笑起來說“我剛才讓司機在原地等着啦”,然後拉着紗織往馬路地面走去。

井上春的手是溫暖幹燥的,她經常用的水蜜桃味護手霜,兩個人小時候一起在神奈川讀小學的時候。每一次井上春塗護手霜,都會說着“給你也塗一點”,然後拉起紗織冰冷的手來。

盡管這種觸碰太久沒有實現,但是再一次感受到的觸感,熟悉地讓人想要落淚。紗織盯着好友的手看。

井上春回過頭去看她,她紅色的瞳孔倒映着火焰和紗織些微淩亂的紫色長發,她左邊臉頰上小小的一顆痣,還有她的眉眼,在明媚日光下張揚漂亮的不可思議。

少女揚起嘴角,将手握得更用力了些,風吹過她的紅色頭發,像極了她們兩個人并肩看過的海邊日落。連同大海的腥鹹,還有手指尖感受過的沙礫,都徹底複蘇起來。

“跟着我哦,紗織。”

“好。”

比賽的場地在木之森公園。

桃城一下車就緊趕慢趕地先跑去簽到。井上顧慮到紗織的低下體力,和她一起往比賽場地慢慢走去。生長在兩邊的巨大樹木遮蓋了正午刺目的陽光,從葉片中漏出的小小光斑雀躍在紗織的臉上。

井上說她剛才還看到了立海大的正選,不過沒有柳生比呂士。

那時候柳生比呂士應該還在醫院裏接村上涼子出院吧?紗織隐約看到不遠處揮舞的青春學園旗幟,學生們的應援聲整齊劃一,震耳欲聾。

只參觀過立海大訓練的紗織,第一次看到其他學院的比賽。她看到身邊的井上春露出自信的笑容,耀眼的紅發明快又鮮亮。這樣的笑容,她從仁王雅治,甚至是幸村的臉上也看到過。

類似“王者立海大”或者“立海大三連霸沒有死角”的勢在必得,青春學園應該也是很厲害的存在吧?

“哦?比賽開始了。”井上拉着紗織快步往前走去。

紗織其實并不是很懂網球,畢竟柳生比呂士是立海大的正選,和仁王雅治一起組成的雙打,幾乎在中學網球界令人聞風喪膽。

她看過柳生比呂士和仁王的雙打比賽,雖然那些亂七八糟的招式讓人看着雲裏霧裏,但也絕對不會像場內的兩個人一樣,各自占領場地的一邊進行比賽。

“難道是你們新的戰術隊形嗎?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倫不類。

井上黑着臉揉了揉眉心:“這兩個家夥,真是沒眼看了。”

“丢死人了。”井上春無奈地搭上柳生的肩膀,她的臉頰貼着紗織的額頭,像是抱着玩偶似的蹭了蹭,“走吧,我們去買飲料,這種比賽不看也成。”

“反正最後絕對會被大魔王勒令跑圈。”

一路上還有其他學校在比賽。井上仔仔細細地說明着每個學校網球部的特點,從整體實力開始,到明星球員,最後是教練的顏值。

紗織覺得井上眉飛色舞的樣子好看的不行,而她大概永遠也無法達到那樣的活力四射。

“是不是我講的太無聊啦?”

“立海大是去年冠軍,這次連地區預選賽都不用參加。”

她不清楚立海大的賽程安排,不知道每一天柳生比呂士的行程。她明明和比呂士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說不定還是井上更了解立海大網球部的一切。

紗織站在自助飲料機前選擇了兩罐葡萄味芬達:“你也知道,我不太了解…我們學校的網球部。”

井上倚在一旁的路燈上,看到紗織選擇的飲料,有些詫異地挑眉:“诶,你這口味和我們的一年級正選差不多啊。”

從機器內部滾落下來的葡萄味芬達,還沾着冰涼的水汽。甜蜜的口感,還有爆發在口腔中的二氧化碳。容易讓人上瘾的口味,紗織不知怎麽的又想起今天早上遇到過的貓眼少年。他給的橘子還放在口袋裏,沉沉地墜着。

“啊就是剛才和桃城組隊的那個。”

“他叫越前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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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終于有除了催更之外的留言出現了

感恩QAQ

然而明天是星期天..我可能會...睡一天

請不要等更新咯!!

再一次感恩所有看文,留言,還有喜歡這篇文的孩子們。

謝謝!!

☆、華麗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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