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2)
放進嘴裏。沾上淡淡油跡的嘴唇,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
紗織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男人可以性感誘人到不可思議,連吃飯時候都華麗地讓人難以直視。
“好吃。”
“恩?哦!那你多吃一點。”
“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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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聽了小紗織話皺眉的原因是...他原本想要表達的問句意思是“本大爺華麗吧”,沒想到紗織以為他在問烤肉..
就是這麽個可愛的小誤會啦啦啦
明天要出發去希臘出差了..斷更...9天 正常情況是13號開始更文
希望我回來的時候,可以看到大家的留言呀!
不要有太多催更的就好..感恩!!
☆、一路順風
吃飯還算得上愉快。忽略掉乾和大石的烤肉比拼,還有切原不知為何被真田副部長勒令去給各個學院送酒和果汁,紗織久違地吃了頓不怎麽胃疼的晚餐。
跡部總是知道在什麽樣的場合用什麽樣子更加合适。對冰帝隊員偶爾的吐槽一笑而過,連學弟日吉若的下克上,他也只是遙遙地舉了舉杯,說了句“本大爺拭目以待”。
和“本大爺”這個詞語如此契合的人,世界上可能只有跡部景吾這個人了。
少年顯得薄情的唇瓣,輕輕地碰觸冰冷的杯壁,暈開山巒般起伏形狀的霧氣。主廚不久前拿來的紅酒,有着血液般濃豔的色澤,順着他的舌尖,湧入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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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精致的喉結上下滑動着,便将這醉人的甜美吞咽入食道。紗織大概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任何人吃飯的樣子,包括井上春,還有柳生比呂士。
被教育長時間直視別人是不禮貌的——但對于紗織來說,跡部可能是個特別的例外。
“女人就不要喝酒了。”似乎是感受到了紗織的視線,跡部拿起果汁,斟滿紗織的高腳杯。
澄黃的液體滾落進杯底,橙子的酸甜香氣撲鼻而來。他的手指,紗織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好看的過分。偶爾産生的奇妙幻想,想着跡部的手指是否也是如他給人的感覺那般,溫溫涼涼的。
紗織喝了一口橙汁,才開口道:“難道初中生就能喝酒嗎?”對跡部太過不設防而導致的失言,紗織懊悔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對方望過來的視線,彙聚在她的唇上:“這句話,本大爺就當成關心,收下了。”跡部景吾托着腮,彎曲的手掌遮擋住他的表情,但紗織偏偏就覺得跡部應該是在笑。
“啊?”
少年的臉頰不知是否因為酒精染上一層微紅,此時的冰帝之王是一朵被露水打濕的粉色玫瑰,擁有妖冶的香和惱人的刺。
他話語中淡淡的酒味,在低沉嗓音下醞釀地更為濃郁醇香,紗織覺得自己似乎要醉了。
幸村從座位上離開,走到跡部面前。今天他沒有穿校服,一件淡藍色的T恤,深藍色的針織衫披在肩膀上,配上少年溫潤如玉的模樣,讓人聯想到某種清晨才會有的淡雅香氣。
“跡部君的選擇,真華麗呢。”
“我聽說幸村君也很喜歡這家店。”跡部的手停留在酒杯一會,轉而拿起茶杯,抿了口冷掉之後更為苦澀的綠茶。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也是這麽和諧的場面。”幸村攏着外套,他柔柔地笑着,仿佛哪裏有光,照亮少年秀氣的面容,“期待和跡部君在球場上遇到的時候。”
跡部和幸村聊起網球部的事情,兩人同是部長,擁有相同的全國稱霸的野心。一來一回,充滿着無聲的刀光劍影。
跡部盡管和幸村交談,但也沒有忘記坐在一邊無法加入話題的紗織。他總是記得在第一時間将烤熟的肉填滿紗織的碗,偶爾不經意落在紗織身上的目光,是輕柔而隐蔽的。
幸村坐在跡部面前,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着:“跡部君和柳生桑很熟嗎?”
紗織停下筷子,看了跡部一眼。而跡部正好看過來,對上紗織的目光,微微一笑。
他似乎對紗織将話語權交給自己的行為很是滿意,笑容明豔,眼角的淚痣熠熠生輝。少年的聲音仍是抑揚頓挫的:“幸村君為什麽這麽問?”
幸村垂下頭,鳶紫色的頭發順着耳畔滑落在眼前。在烤肉店滾滾油煙之中,幸村精市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連一分浮華都無法沾染:“只是出于關心罷了。”
“關心隊友的妹妹,好像不合幸村君的身份。”跡部的手指劃過手邊的白皙茶杯,上面殘留着紗織些微的口紅印。
紗織這才看清楚,原來跡部剛才拿錯了茶杯。
跡部景吾眉眼低垂,卻仍是不可侵犯的高傲,語氣變得愈加鋒利而不留情面:“不是嗎?”
善于虛與委蛇,場面話說的極為漂亮的跡部景吾,談起這些私人問題,竟然連一點面子都不給幸村。紗織不明就裏地瞥了眼像是吃了槍藥的跡部、
冰帝之王淡笑着側頭看來,低聲問:“怎麽了?”
和幸村講話時的語氣,分明有了什麽不同,連他的模樣都微妙地變了樣子。紗織陷入冰帝之王深邃的銀紫色眼眸之中,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到底要說什麽。
“沉醉在本大爺的華麗中了嗎,柳生?”
幸村看到紗織忽然黑下來的臉,揚起嘴角:“應該是跡部君多慮了。”
一頓飯結束,天已經黑了個徹底。一大波人湧了出來,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烤肉店外停着幾輛車,甚至還包括了一輛頗為顯眼的大巴。
“本大爺讓你們的校車先回去了。這輛車會直接送你們回神奈川。”
跡部雖然霸道,但是考慮的總是比其他人多一點。校車的确可以接送網球部成員,但讓司機一直等着他們吃飯結束也說不過去。
“那就謝謝跡部君了。”比呂士率先開了口,他襯衫的袖子卷起到手肘的位置,一本正經的年輕紳士,少了幾分不可靠近的疏離,變得清晰而真實起來。
他看到不遠處的跡部仍是和紗織站在一起。一個伫立在燈光中,一個隐沒在陰影裏。和自己模樣相似的妹妹,在人群是一直都是安靜又不起眼的。
選座位時,跡部的解圍也好,吃飯過程中,他對紗織細致的照顧也罷。在幸村形容之中,很是熟稔的關系。比呂士不了解他的妹妹,但他可以确定,紗織的交友圈之中絕對不會有跡部景吾這項存在。
跡部轉頭看向紗織,橘黃色的燈光在他挺翹的鼻尖形成明亮的光點,将他的眸子渲染地更為粲然明亮:“你也乘大巴回去。”
下意識地想要拒絕,紗織低下頭道:“不用了…我可以——”
“這是本大爺的車,你有資格坐知道嗎?”跡部收斂了臉上的笑。他的表情格外認真,眼尾上挑的丹鳳眼印在一片溫暖的明亮光輝裏,流光溢彩。
紗織不知怎麽的就覺得跡部,似乎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是柳生比呂士的妹妹,知道立海大的排外,知道她的不受待見,當然也知道她所做過的一切和正在遭受的誤會。
初次見面所産生的信任感,紗織歸結于自己太過缺少關愛。在黑暗的世界裏,跡部的存在是微茫而明亮的奇跡。
紗織仰着頭,看着跡部。她和少年似乎只隔了一步就可以跨越的距離,但是紗織知道,光影是相輔相成的反義詞。
“麻煩你了。今天謝謝你的款待,跡部君。”
跡部揚起下巴,長卷的睫毛将他的眼眸遮掩地神秘誘人,瞳孔中倒映着紫發少女,那一片色澤幾乎要融化成為迷人的普羅旺斯薰衣草花田:“啊嗯。”
“那…再見了。”紗織看到立海大的其他人已經上了車,連忙往前跑去。她的馬尾來回晃蕩着,和素日的沉靜有所不同。黑色衛衣與夜色融為一體,少女窈窕的脖頸是夜晚散發着幽香的昙花。
這個年紀的少女都應該是如此活潑愉快的,而不是坐在醫院走廊的地上,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般的無聲哭泣。
跡部注視着紗織的背影,甚至沒有聽到忍足對他的調侃。
井上急急忙忙跑過去,和紗織擁抱了一下。紅發少女的身上覆蓋了一層淡淡的油煙味,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樣:“紗織,到家之後和我說一聲。”她仔仔細細地将紗織的碎發梳理着紅發像是永遠不會落入地平線的溫暖夕陽,“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我。”
“好。”
“要是有人欺負你老娘—”井上瞄了眼身旁臉色冷清的手冢國光,連忙改了自稱,順便壓低聲音,“我踹翻她。”
“好。”
跡部站在車邊,雙手環胸。少年銀灰色的冰帝制服,套在他挺拔的身體上,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他目送着少女上車走到最後的座位坐好,眨了下眼睛。
紗織透過車窗,朝外面揮着手。少女的手是柔軟又濕潤的,她偶爾的戰戰兢兢也是,帶着甜蜜的芬芳和些微濃重的苦澀。害怕抓的太緊,害怕握得太松。
柳生紗織明亮的笑容,像是某種可愛的,有着粉色毛茸茸耳朵的小動物。跡部正要舉起手,卻聽見身後的井上喊了句“紗織,一路順風”
黑色的轎車擁有着流暢的線條,在夜晚裏像一頭迅捷的豹。冰帝之王愣了一下,偏偏又聽到忍足低低的笑聲,發現柳生只是在和井上打招呼,涼涼地瞥了好友一眼,邁開長腿垂眸坐進車裏。
大巴車緩緩地啓動,出發向前,直到消失在街角。跡部的手指點着嘴唇,眼底的笑意是一縷溫暖的春光:“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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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跡部大人真的是蘇蘇蘇
寫着寫着 就覺得媽媽呀太少女心了QAQ
感謝大家一直等着我QAQ 留言我在國外也都一直有看 謝謝大家的留言還有支持
感恩!!
☆、血緣關系
回神奈川的路上,柳生紗織沒有說話。又或者說,只要是立海大網球部球員在場的情況,她都盡可能地減少存在感。少女縮在最角落的位置,黑色衛衣與邊緣的漆黑靜谧融為一體,只有白皙的面孔,像是夜晚皎潔的月亮。
她知道自己是不受歡迎的,知道自己是某些人眼中最佳的惡毒女配,她甚至可以猜想到有人會對她的厚顏無恥産生如何反感又不屑的情緒。
一年之前的這個時節,那時候的柳生紗織總想着該怎麽樣和仁王搭話,想着要用什麽樣的方式吸引對方注意。
蹩腳的笑話也好,誇張的言行也罷,所換來的是仁王雅治淡淡的笑。碧綠色的眼睛眯成一只狡黠的狐貍,白色辮子在身後一晃一晃,少年總是随性又桀骜的。
他誇紗織可愛,誇紗織像個孩子。她因為對方的一舉一動,因為球場上偶爾的驚鴻一瞥,産生對方也喜歡自己的錯覺。
但現在想來,也只是出于對隊友情面的敷衍應付罷了。
對仁王毫不遮掩的喜歡,對涼子輕微的敵意,在自己顯而易見,昭然若揭的言行舉止,在立海大網球部成員面前,是耍弄着無聊把戲的小醜。
她還記得涼子和她說她和仁王在一起時候的表情。微微低着頭,嘴角的笑容帶着幾分幸福與嬌怯。黑發少女如同一朵在夕陽下染得金黃的柔軟蒲公英,和她這樣愚蠢又沒有自知之明的小醜,是可怕的天壤之別。
那時應該是下雨天吧?
也可能只是她哭的太傷心,而産生了全世界都濕淋淋的錯覺。
紗織的手握成拳頭,指甲劃過手心,她才回過神來。
丸井還在回味剛才和芥川次郎的烤肉競技大賽,坐在旁邊位置的胡狼對此似乎顯得很不開心提醒了好幾句“巴西烤肉也很不錯”。
柳蓮二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錄着什麽,鉛筆劃過紙片的沙沙聲,是讓人心生安定的音調。紗織猜想,筆記本上的內容會不會是關于烤肉醬汁的絕妙配比。
“蓮二,今天青學的比賽怎麽樣?”這是幸村的聲音,帶着點雌雄莫辨的低沉。哪怕比賽完也是那樣優雅的氣定神閑,神之子的名頭,套用在幸村精市身上絕非誇大。
“那個一年級正選。”從紗織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立海大軍師高出椅背一點的頭頂,焦糖色的頭發,與他平靜的嗓音有所反差。
“前輩!”切原将那個少年的名字補充地更全面了一點,“那家夥叫越前龍馬。”
“越前。”柳大概是看了切原一眼,他頓了頓才維持着與之前無異的語調,繼續說道,“是個有趣的對手。”
紗織無法确定,柳蓮二口中的有趣,是褒義還是貶義。
“對了,紗織和青學的好像很熟?”涼子轉過頭去看紗織,少女的黑發有綢緞般的光澤,鋪散在單薄的肩膀上。涼子的黑色瞳孔沉靜而晦暗,像是一口深不見底卻又冰冷刺骨的井水。
柳生比呂士出聲解釋:“小春是紗織小時候的朋友,現在在青學網球部當經理。”
“原來是這樣啊。比呂士你怎麽不早說?不然我還能打個招呼呢。”井上嗔怪地說着,“果然是因為太久沒當經理才這樣嗎?”
如果此時井上在場的話,肯定又會開始用髒話來攻擊涼子的表裏不一。但紗織不會,也不敢。她只是笑了笑說:“下次也還有機會的。”
網球部衆人在立海大附近的公交車站點下了車,他們向司機道謝之後,約定了星期一的部活時間,便準備分道揚镳。
“我送涼子回去。”仁王站在涼子身邊,比少女高出一點的颀長身材,穿着休閑服,像是俊美的模特。
切原沖紗織揮了揮手,他的黑發仍是帶着幾分可愛的微卷,因為吃飯時候被真田差遣幹這幹那,現在連頭發都有氣無力地垂下來:“柳生,明天見。”
“好。”比呂士颔首着,走到紗織身邊,他仿佛是不經意地擋住了切原赤也的視線,淡笑着扶了下眼鏡,“那我們也先走了。”
所謂的我們。紗織擡起頭,看着柳生比呂士。
紗織記得他們也曾一起回過家,還有仁王雅治。在結束訓練之後,在路邊買上一大串熱氣騰騰的關東煮。烘暖手的熱湯,還有從小到大味道沒有變過的魚丸。
仁王的肩頭落滿白雪,柳生無奈地從包裏拿出雨傘來,撐在仁王頭上,低聲說“小心感冒”。
而她總喜歡擠在兩人中間,從嘴裏呼出的熱氣将少年們的眉眼渲染地模糊又溫柔,大概像是大雨天蓋着棉被那般舒适與安心。
她透過霧氣看到仁王雅治遠山寒星般的雙眸,連冰涼的手指尖都因為心跳加快而酥麻溫暖起來。
三個人并肩一起踩出的腳印,還有她頭頂大大的雨傘。紗織挽起仁王的手臂,笑着說:“以後帶上我一起吧。”
柳生比呂士回到家的時候,衣服總是被雨雪沾濕。立海大校服深色的一點點痕跡,還有少年有些發紅的鼻頭。
年輕紳士雲淡風輕地收攏黑傘,抖落一地冰冷的白絮,他站在玄關外,被滿室的溫暖和明亮所籠罩。少年的眼鏡彌漫上一層白色水汽,他沒有擦掉,而是注視着在外面蹦蹦跳跳的紗織,問一句:“沒弄濕吧?”
她和比呂士的關系其實也有過緩和,有過一般兄妹的親密無間。只不過對于紗織來說,在仁王和涼子在一起之後,柳生比呂士就失去了被利用,被親近的價值。
盡管紗織想要忽略內心最深處的陰暗面,但不得不承認,柳生比呂士的存在,一部分等同了連接她與仁王雅治的橋梁。
因此此時此刻,她并不責怪比呂士的冷漠與最差的惡意。因為是她忽略了那個在大雪天替她打傘,替她拿過可笑女式包,也曾經溫柔擁抱過她的哥哥。
比呂士和紗織兩個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忘記有多久沒有和比呂士單獨相處過。自從涼子住院,她和比呂士的關系就降到了冰點。
少年的呼吸綿長又穩定,和自己這個跑八百米只能跑到及格線的廢柴體力完全不同。他的腳步也是緩慢的,不知道是否為了遷就紗織而刻意放慢了速度。
“紗織…”
“哥哥?”
柳生的背影是寬大的,他的側臉像是立海大畫室裏積了灰塵的石膏像,完美又冷硬:“下星期村上就會回去上課。”
“恩。”
遠處的水果店正在關門,卷簾門發出刺耳的聲音,最後一縷光線也被隔絕在深藍色的門口。已經鮮少有行人的道路上,她和比呂士一前一後地走着。
“她的課業會有許多跟不上的地方,要麻煩你多照顧了。”
“啊…好。”紗織點點頭,她跟在柳生比呂士身後,腳尖可以踩到對方忽長忽短的影子,“我知道了。”
立海大離柳生家并不算遠,只是平時比呂士結束部活之後太晚,柳生母親擔心兒子會餓壞肚子,這才開始派車每晚接他放學。
這片區域的別墅都是別出心裁的歐式風格,柳生家的別墅也是如出一轍的奢侈裝潢。每一家的窗臺上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每一個夏天起風的夜晚,這裏的味道,是甜蜜清新的。
紗織記得井上家裏的陽臺種過辣椒和小蔥,紗織也記得她某一次開了窗戶一整夜,第二天得了重感冒,她還記得小時候和比呂士手牽手在路上奔跑,記得他們穿上誇張的衣服,在萬聖節的夜晚,敲開鄰居家的門讨要糖果。
“紗織?”
許久沒有聽到紗織聲音的柳生比呂士回過頭來。
“恩?”
這可能是紗織第一次看到比呂士驚慌失措的表情。紳士的五官,是扭曲而詭異的。
紗織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比呂士往後狠狠一推。她摔倒在地上,那只從早上便被放在衣服口袋中的橘子咕嚕嚕地滾向路邊。
比呂士的眼鏡掉落在一邊。清脆的瓷器碎落的聲音,紗織的嘴唇被濺了些微的泥土。
她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柳生比呂士有些蒼白的臉色。少了眼鏡遮擋而邪氣叢生的紫色雙眸,對方紫發性感而淩亂,比呂士的雙手撐在她腦袋的兩側,白淨皮膚之下因為用力而突出的青筋,像是盤根錯覺的樹木根系。
替她擋掉從上空掉下來花瓶的比呂士,或者說,只想要保護她,甚至不吝惜自己身體的柳生比呂士。
沒有遲疑,沒有猶豫,下意識地成為了妹妹的保護傘。如果有機會考慮幾秒鐘的話,柳生比呂士大概不會這麽做。到
少年額角的冷汗緩慢又沉重地掉落在她的眼皮上。紗織覺得世界重新回到了那個大雨滂沱的日子。
她渾身濕漉漉地跑進學校圖書館,找到正在溫書的柳生比呂士。而她的哥哥,分明是不贊同的表情,但還是抽出手帕,替她擦掉臉上混合着雨水和眼淚的液體。
“你沒事吧?”
當時他的問話,和現在的話語重合在一起。紗織覺得自己的心髒酸澀地像是有什麽要爆炸開來。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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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說比呂士不是好哥哥啦..
他其實真的是個好人QAQ
☆、已經分手
仁王雅治和村上涼子并肩走在路上。春日的櫻花已經落盡,曾經算是一段情侶經常前來觀景的小路,現在只有零零落落的些許晚櫻,料峭的枝桠蔓延在天空,将月亮切割地影影綽綽。
他和村上交往的這段日子裏,把她送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段路哪怕他沒有走過幾次,但仍是記得每一個微小的細節。
灑在涼子發梢上的夕陽,漫步在圍牆上的小花貓,還有他們慢慢地握在一起的手。
瓢潑大雨的日子,他撐起自己的校服,将涼子籠罩在自己所營造的小小世界裏。少女是那麽的嬌小,乖乖地鑽進他的懷裏。
他們狂奔着回家,雨幕隔絕出模糊的環境裏,錯落的腳步聲,球鞋後濺起的水花打濕小腿,涼子的笑聲,是與雨水相似的輕快涼爽。
當然他們也曾經撐着傘漫步回家過。那是柳生紗織的傘,偷偷地出現在網球部更衣室,他的儲物櫃裏。
被窺探了隐私的不悅,甚至超出了對紗織關心的感謝——沒有得到主人的許可就打開他的儲物櫃,哪怕是搭檔的妹妹,他都無法輕易原諒。
仁王記得那幾天,他對比呂士都沒有太好的臉色。
但他還是用了。
在聽到涼子說了句“該不會是等你去接她回家”,仁王在看到在教學樓前發着呆的柳生紗織之後,特意調轉了方向。
在涼子形容中,愈發嚣張的柳生妹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教學樓門口。她的周圍是成雙結對下課的同學,一把把雨傘打開形成五顏六色的蘑菇,穿梭在校園之中,将她襯托的格外渺小。
那時候其實,被觸動的,是仁王的恻隐之心。畢竟對方是比呂士的妹妹。
“紗織難道真的在等你嗎?”軟軟的語調,帶着點醋意。涼子涼涼的手很快便被仁王握進手心裏。她順勢依偎在他身邊,像是一只乖巧的,擁有着柔順絨毛的小貓。
“謝謝你的傘。”要說出口的關心,變成了可笑的諷刺。柳生擡起頭,看着相攜站在一起的兩人,臉色有些蒼白。
她出現在臉上的驚訝可以被理解成為出乎意料,隐約的難過是希望落空的表現。先入為主的觀念,對任何的情景做出自以為最合理的解釋,仁王雅治善于觀察,善于模仿,卻也容易被對方營造的假象所欺騙。
難道對方還抱着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嗎?仁王心想。
“仁王前輩不會淋雨就好了。”紗織的語氣是平淡的,和她哥哥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如出一轍。紫色頭發被雨水沾濕些許,貼在鬓邊,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大雨的聲音蓋過,“馬上要比賽了,千萬不要感冒。”
他漫不經心地點頭算作收到,随後又揮了揮手,挑眉道:“那我們先走了。”
“慢走。”
涼子還是仁王認識的模樣,在醫院中痛苦而漫長的一年沒有讓少女改變分毫。依然是漆黑的發和漆黑的瞳孔,尖瘦的下巴讓村上看上去更加柔弱了幾分:“雅治?”
仁王喜歡涼子叫他的名字。當然他同樣喜歡涼子的笑容,喜歡她講話軟軟的語氣,喜歡有關于她,與她相關的一切。
他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少女的針織衫不知什麽時候從肩膀滑下一點,連帶裏面的T恤偏向一邊,露出肩頭緊緊貼合在皮膚上珍珠色的肩帶,仁王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麽。
仁王低下頭,劉海形成的陰影遮住他微微發紅的臉頰,少年看着道路地面上層次不齊的磚面,手心出了點點的汗。
涼子歪着頭,揚起了聲調:“雅治,你在聽嗎?”
“你說,我在聽。”少年伸出手,将涼子的針織衫往上拉了一點。如果涼子願意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仁王雅治身上,那麽她便會發現此時的少年,沒有平日那番游刃有餘的閑适,也沒有略帶痞氣的吊兒郎當。
他微微發抖的手指尖,還有碰觸到少女衣物時輕柔到不可思議的力度。
仁王雅治,去掉立海大正選的名號,去掉欺詐師的光環,只是個沉迷在歡喜與迷戀之中的普通初中生罷了。
“我們分手的事情,就不要和別人說了。”涼子的笑容是溫柔的,像是從山澗留下的碧綠清泉,有着沁人心脾的涼意,“畢竟我還是網球部的經理,要是他們知道了,估計會很尴尬。”
對方話語中的“他們”,指的當然是網球部的成員。
仁王的眼睛是深邃的祖母綠寶石,他的眉眼被月光照亮,又被烏雲與微風推入沉沉黑暗,但不論如何,少年仍是俊美邪氣的,像是春日裏盛放到熱烈的櫻花:“我知道。”
他說不清他對涼子的喜歡從什麽時候開始。大汗淋漓的時候,第一時間遞過來的,用于補充體力的蜂蜜檸檬水,比起柳生妹妹的冰礦泉水,總多了幾分貼心與溫柔。
她和柳蓮二讨論戰術時認真的側臉,和真田争論是否要增加訓練量時的面紅耳赤,被立海大成員圍繞着,仍是發光的模樣。
“以後我們也還是可以像朋友一樣的相處吧?”
“恩。”仁王點了點頭,“我們還是朋友。”
“哈,那就好!而且你也知道,紗織不喜歡我們在一起。”涼子露出為難的樣子,她蹙起的眉,含着讓人心疼的清愁。
仁王抿了一下嘴唇,白發欺詐師終于收斂了素日的玩世不恭。失去了笑意的五官,在夜色裏顯得格外涼薄。他的眸子深邃又帶了稍許的探究:“涼子,這些都是借口,不是嗎?”
兩個人在一起如果是因為相互喜歡,那麽兩個人分開,就一定是因為其中一方或者是雙方都不像最初那般喜歡對方了。
把原因歸結在第三者的加入——甚至柳生紗織還算不上任何人的第三者——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村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又笑了起來。她額前的碎發被風吹起,露出額角細小的疤痕:“也是啊。”
急促的鈴聲,打斷了路上的寂靜。
仁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是比呂士的來電,便接了起來:“搭檔?還沒分開多久就開始想我了嗎?”
“仁王前輩…”從聽筒那頭傳來的女聲有些熟悉。那時很久之前,在深夜偶爾會出現的聲音。簡單地道一句晚安也好,偶爾也會說起明天的天氣和即将到來的考試。
仁王雅治眯起眼睛:“柳生?”他對上村上詫異的目光,語氣更為冰冷了,“比呂士呢?你為什麽用他的電話?”
“哥哥他——”少女的聲音終是帶了幾分哭腔,“在醫院。”
仁王的眼前似乎再一次亮起了那盞永遠都不會熄滅的急救燈,刺鼻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他從內心深處産生了作嘔的感覺。
“你等着,我馬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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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再加上沒大綱真的好累QAQ
剛才寫着寫着睡着了又爬起來..好像還沒倒過時差難道是我的錯覺?
接下來大概還是會虐?跡部大人估計又得好幾章出不來了
其實這根本不是言情小說 而是青春疼痛小說好不好!
青少年們的誤會還有和解,原諒與寬容 這種文案大概會比較合适吧哈哈
☆、母親偏愛
“你怎麽不好好照顧你哥哥?!”
回到家,迎接紗織的是柳生母親強壓下怒火的一頓責罵。她是被吵醒的,從卧室裏出來仍舊穿着真絲睡衣,看到有外人在場,順手拿起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婦人的臉上仍舊貼着黑色蕾絲狀的面膜,因此講話時只有嘴唇開合着,像是輸入指令後才會活動的冰冷機器:“要是比呂士出什麽事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要不是有仁王雅治在場,這樣的叱責一定會變本加厲。紗織毫不懷疑自己母親對比呂士是多麽地在乎。
柳生比呂士其實并未像自己想象地那般強壯,仁王的手臂可以輕輕松松地将紳士的腰環起來,對方的頭貼着他的肩膀,輕緩起伏的呼吸流淌在耳邊。
從仁王雅治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紗織将頭垂的很低,她的鬓邊還殘留着未被清理的塵土,細小的紅痕沁出血絲,凝固在她蒼白的皮膚上。
少女邊角碎裂的鏡片後,眼睛有些發紅。但仁王無法确定,她紅了眼眶的原因是什麽——是對于兄長的偏愛,還是母親對于她受傷模樣的查無所覺?
他想象中的柳生紗織,應該會哭着喊疼,撒嬌着撲進母親懷裏,恨不得把自己身上小小的傷口誇張成絕症來吸引他的注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逆來順受又寂靜無言。
她在一年之內改變了這麽多,仁王雅治對此,猝不及防。
“要不是因為你,比呂士怎麽會好好地跑到東京,還受了傷?”
有些尖銳的嗓音,仁王感覺到比呂士變快的呼吸。好友的手指搭着他的肩頭,涼涼的,就像他幾小時之前躺在急診室病床上,那般的毫無生氣。
在仁王印象中,柳生紗織總是打理整齊的馬尾,此時松松地垂在腦後,夾雜在發絲之中的泥土,甚至是植物根系,意外地礙眼。
這麽長時間,她沒有任何梳洗的想法,幾乎算得上寸步不離地跟在比呂士身邊。
一向笑臉迎人的保姆阿姨遠遠地站着,露出擔憂的表情。仁王覺得,在場真正擔心着柳生紗織的,可能只有這個胖胖的阿姨了。
“媽,這和紗織沒關系。”比呂士的聲音有些虛弱,他被仁王攙扶着,弄得髒兮兮的白色襯衫只扭了一顆紐扣,大片被繃帶包裹着的胸膛,纖瘦單薄,看上去格外羸弱。
柳生母親又瞪了紗織一眼,以與剛才不假辭色完全相反的溫柔語氣詢問起比呂士:“醫生怎麽說?嚴重嗎?怎麽受傷的?要不要再去你爸爸的醫院看看?”
“比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