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3)
出來。他的手上拿着條深綠色的發帶,慢慢地踱步到紗織面前。
少年蔥段般的手指間纏繞着柔軟漂亮的織物,像是海底美貌的精怪折斷了冰涼的海草。
“跡部君是買這個去了?”
“啊恩。”少年的呼吸是不急不緩的,他擡起雙手環過她的脖頸。路邊車輛的嗡鳴,樹梢上的蟬聲,還有行人密集的腳步,在這一刻都迅速褪去消失。
柳生紗織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面前的跡部景吾,血液流動的速度,幾乎讓她的手指産生了觸電般的痙攣。
這家夥不會以為自己要親她吧?跡部心想。少女緊緊閉上眼睛,就連驚慌的樣子,在跡部眼裏也是可愛的。
脖子上的熱度少了一半。紗織擡起頭,看到跡部景吾近在咫尺的臉,少年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帶着幾份淩亂的微卷。他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是精致而性感的,那偏偏因為那雙淩厲妩媚的鳳眼,讓人産生無法直視和難以靠近的感覺。
深綠色的發帶纏繞過少女柔軟的紫色長發,跡部景吾慢慢地将紗織的頭發綁起來,最後再打上一個符合他華麗美學的蝴蝶結。盡管少年的動作是笨拙又不熟練的,但紗織可以感覺到對方溫柔的小心翼翼。
“臉上的傷口一直捂着會發炎的。”跡部的聲音将她包裹起來,對方手指梳理過頭發的感覺,連脊椎都微妙的酥麻了起來。
他的動作,他講話的語氣,他的眼神,還有他周到的關心。紗織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接受,但她仍然開口說:“謝謝你,跡部君。”
跡部景吾的手還放在紗織的肩膀上,他的手掌貼着她的後腦勺,好像只要一彎下腰,便能親吻到對方濕潤的嘴唇。
“那麽,本大爺就收個回禮吧。”
柳生紗織頭發上深綠色的蝴蝶結靈動得仿若真實,她就像是一只蝴蝶一般掉入跡部景吾的懷抱中,側臉貼上對方的胸口。
少女輕輕地跌進他的懷抱裏,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幾近失序的心跳。
隔着夏日單薄衣物,從而真切感受到的皮膚與熱度,毫無阻滞地傳遞到對方身上。
跡部的下巴正好可以擱在她的頭頂,她的臉頰正好貼近他的心跳。可能真的存在着與自己完全契合的另一半,連擁抱的感覺和姿勢都是恰好正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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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連燥熱也一起遠去,雙腿有些發軟,不知道是因為太緊張還是其他。柳生紗織垂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地拉住跡部衣服的下擺。
“真的…謝謝你。”
出現在我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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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大家來到...跡柳夫婦的虐狗第一章...
碼字的時候一臉癡漢笑 我真的是到不會好了...
忽然有好多人在看文 變得好緊張啊【撓頭
但是..因為我是條上班狗 所以真的只能隔日更 大家不要催了啦QAQ
感恩朋友們的地雷和評論,還有點擊【比心 【鞠躬
☆、以後以後
、
跡部選擇吃午餐的地方是一家門面不大的拉面館。紗織曾經聽井上春說起過木之森公園附近這家相當有名的食肆。被好友劃過重點的新鮮食材,濃郁骨湯,和每日特殊的主廚限定。
他們到餐廳的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點,看上去樸實無華的店門外早就排起了不短的隊伍,其中有穿着校服的學生,也有西裝革履的上班族。他們頂着日頭沒有任何的不悅,低頭看着手機或者低聲交談,等着隊伍稍微前進一點,像是龜行的蟻。
“這裏人很多。”
“啊恩。”跡部景吾低聲應了句,便拉起紗織往前面走去。不他輕不重握着少女的手腕,她自然蜷縮的手指尖偶爾會劃過他的手心。
擁抱時的觸感重新複蘇,交織在一起的體溫和呼吸,還有對方放在腰間的手。紗織仰着頭看着跡部景吾的背影,他寬闊的肩膀,他修剪幹淨的發尾,還有深藍色後領下凸起的一節脊椎。
連這樣微小的細節都充滿讓人心動的魅力,紗織覺得自己似乎挺喜歡跡部景吾的。
在衆人的注視下,跡部景吾帶着紗織走進店裏。少年像是行走在舞臺上,被聚光燈照亮,面容冷峻的模特。還未完全成長為男人的英俊少年,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渾然天成的高傲與難以靠近。
在優越的家庭環境和嚴苛精英教育的熏陶之下,這個即将繼承跡部財團的未來繼承人所給其他人的感覺,仿佛他天生就應該是站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事實上他的确是。
為數不多的幾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黑色的拉面碗,和熱鬧的吃飯聲。開放的料理臺,穿着簡化和服的廚師認真地切着材料,有節奏的噠噠聲,身後的大鍋裏冒出一陣陣的熱氣。
沒有任何空餘的位置,外面等待着的人還在虎視眈眈,紗織正想說要不換一個地方,便聽到身後傳來輕柔的聲音。
“跡部少爺,位置已經為您留好了。”迎上來的是個穿着傳統日式服裝的侍者,他還是少年模樣,臉頰還殘留着胖乎乎的嬰兒肥,少年對跡部鞠了一躬,“請您跟我來吧。”
幻想着堂堂跡部少爺接地氣地在外面排隊,果然是她太天真了。紗織心想。
但其實更應該想到的是,跡部景吾的早有預謀。
順着木制樓梯走上二樓,這裏比樓下安靜許多。娃娃臉少年指向走廊盡頭的位置,他垂着頭,聲音中似乎還帶了點顫抖:“跡部少爺請。”
紗織看到跡部掀開了深藍色的門簾,他回過頭來,眉眼如畫,笑容溫柔:“進來吧。”
“嗯。”
只坐着兩個人的小包廂中,暑氣漸漸退下。空氣裏仍是有濃郁的香氣,隔壁輕輕的說話說也是嗡嗡的。
窗臺上有幾株君子蘭,一旁的小幾上放着一副紫砂壺茶具,牆壁上挂着梅蘭竹菊四幅中國水墨畫,對于一家店面不算大的拉面店來說,這樣的裝潢與布置算得上精致。
紗織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跡部面前,自己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啜着。清苦微涼的棕色茶水順着喉嚨滾進空蕩蕩的胃裏,殘留在舌尖微妙的谷物清香又化為淡淡的甜。
“跡部君什麽時候預約的位置?”
“前幾天。”
“是啊…”
紗織不是健談的人,無法像井上春一樣,很快就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她不知道和跡部要聊些什麽話題,也不太敢擡頭去看對方,不安游移的目光從桌邊的筷子和餐布,移動到跡部放在桌上交疊的雙手。
凸起的手指骨節,手背幾乎透明的皮膚,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辨,他的手心有一點點的繭,可能是長年打網球所磨練出來的。
她想問剛才跡部對村上涼子說了什麽,想問那個擁抱的意義。但在與跡部景吾相處的這段珍貴時間裏,用來讨論這些無聊的問題又實在浪費。
“這裏的大麥茶還不錯诶,跡部君不試試看嗎?”
跡部看到紗織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邊的水杯,便低頭抿了一口,入口稍顯寡淡的茶味,少年不動聲色地放下茶杯,解釋道:“這家店沒有菜單,每日的菜色都由主廚來決定。”
因為跡部喝了茶而一下子眉開眼笑的少女,連這質量并不算上成的大麥茶也變得生動好喝起來。
他的薄唇染上水色,像是春雨過後在枝頭料峭顫抖的櫻花。紗織盯着跡部的嘴唇瞧,又覺得自己行為太過癡漢,連忙又灌了一大口茶。
跡部彎起嘴角,從百葉窗外透進來的無數日光,将他銀紫色的雙眸也切割成清晰的明暗,她分不清跡部的眼睛中哪裏有着自己,但卻情不自禁地落入那片溫柔的明亮中。
“柳生,你如果可以一直這麽笑着,就好了。”
不管跡部景吾稱呼她“柳生”還是“紗織”,都是相似的溫柔語調,醇厚地像是窖藏在古堡深處的紅酒,有明媚的日光,有豐沛的雨水,也有一望無垠的葡萄園。
“跡部少爺。”從門外走進來的侍者是陌生的樣子,他拿着托盤,他熟練地将茶壺和茶杯擺放在桌上,又将少了一部分的大麥茶放回托盤裏,“剛才那孩子是新來的,忘記把大麥茶撤下去了。”
“啊恩。”跡部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倒也沒說什麽。
“跡部君…不喝大麥茶嗎?”
“不是很喜歡,但盛情難卻。”跡部景吾似乎從來不曾在紗織面前說過什麽謊話,他一直都是坦率和明白的。
在跡部景吾看來,喜歡就是喜歡,讨厭就是讨厭。盡管他擅長社交,也學着在上流社會中虛與委蛇,但在一段或短或長的感情,為何需要耗費這麽多的精力去推拉,去猜測對方的情緒呢?
“抱歉…以後要是跡部君有什麽不喜歡的東西,請直接告訴我。”紗織的将手放在膝蓋上,她垂着頭,柔順的紫發被深綠色的發帶紮起,露出清秀白皙的面孔。
在中國風的背景下,少女的眉眼也是平靜而柔和,像是焚着的一抹幽幽香氣。
跡部不由得想到,柳生紗織穿上浴衣會是何種模樣。應該會像是窗邊那盆生機盎然的君子蘭般高貴清雅的罷。
“跡部君沒有必要遷就我的。”
“你是說以後嗎?”
“恩?”紗織擡起頭,發現對方把握錯了重點,尴尬地想要解釋,“啊…我是說…”
“以後”這個詞語,難以分辨褒義和貶義。它并不像“一輩子”和“永遠”那般沉重複雜,對于十幾歲的少年來說,卻也說得上足夠漫長。
“本大爺會告訴你的。”跡部喝了口茶,他素白的手執起瓷杯,那雙波光潋滟鳳眼在上升的水氣之中變得氤氲而溫柔。
“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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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吓一跳吧?給你們的驚喜 嘿嘿嘿
感恩大家的評論QAQ 每一個評論我都有好好的看 也有好好地在思考
其實我看網王已經是小學初中時候的事情了...
一開始是立海大的粉 但不知道為什麽...立海大被我寫成了這個樣子【立海大冤啊QAQ 【我的鍋QAQ
☆、試着原諒
柳生比呂士回學校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從學校門口到網球部訓練場地這段路程裏,他接到了一個學妹特意準備的愛心早餐,有幾個網球部後輩感嘆着“柳生前輩您終于來了”,歡天喜地地跑向球場。
隐約傳來“仁王前輩終于不用散發低氣壓”,“柳前輩的特殊料理可以少喝一點”之類的話,柳生比呂士皺了皺眉,也沒有多想。
如果忽略有些充滿探尋的視線,和偶爾出現女生們的閑言碎語,時隔一星期才回到學校的柳生比呂士,心情還算得上不錯。
村上涼子重新回到網球部,擔當起經理的職務,她今天同樣穿着立海大的運動服,戴着頂白色網球帽,和柳蓮二站在一起,讨論着訓練的對戰表。
時光似乎回溯到更遙遠的夏季,他們第一次獲得全國大賽的冠軍,漫天飛舞的紙花和整個體育館沸騰的呼喊,那個陪同他們一起集訓,幫他們做出對應食譜和訓練單的村上涼子站在他們中間,捧着巨大的金色獎杯,哭得狼狽不堪。
仁王雅治已經和切原赤也開始跑圈,他們腳上纏着的深藍色負重帶,比呂士大概測算了一下,發現這次的承重,早就超出了兩人以往的負重極限。
“比呂士的身體好點了嗎?”幸村精市的聲音輕輕柔柔,他的笑容淡如雛菊,鳶紫色的頭發垂在臉頰兩側,襯托得那張白皙面容好看得雌雄莫辯。
柳生比呂士放下網球袋,脫下對于初夏來說已經有點厚的外套,少年的身體依然單薄,淡淡的藥味萦繞在他的身上,幾乎要蓋過原本苦澀的綠茶香氣。
面對着幸村精市幾乎可以看透一切的明亮雙眼,柳生比呂士伸手揉了揉肩膀:“已經好多了。”
“那麽熱身之後,和我打一場吧。”
幸村仍是披着外套,他的頭發在空中微微飄動,像是柔軟的波濤。柳生比呂士不由得想到那天晚上,與他同乘一輛車回家的柳生紗織。
結束漫長的周末,和妹妹一起回家的車上,只有沉默的呼吸聲。司機為了緩解氣氛的尴尬而特意打開了電臺,正好是下班路的知心姐姐。
紗織閉着眼睛,手托着腮,看上去有些疲倦。少女柔順的紫色長發被深綠色的發帶束起,臉頰上泛紅的傷口在黑暗裏像是未知星球起伏的地表。
比呂士想,這一個星期,他竟然從來沒有問起過這道小小的傷口,也沒有因為這幅眼鏡而對紗織說過一句謝謝。
“我們每一個人都像是黑暗宇宙中的湛藍星球,圍繞着巨大的太陽,孤獨地旋轉着。”電臺主持人柔和聲音,還有充當着背景的舒緩音樂,在下着雨的夜晚,似乎可以戳到人心最為柔軟的那一面。
比呂士記得這是導演岩井俊二寫在電影裏的一句臺詞。柳生紗織在更小的時候聽過莉莉周的歌,也相信這個世界存在着神秘的以太物質。
她小心翼翼地喜歡着有些奇怪的事物,最後被母親用嚴厲和刻薄的話語一頓責罵。他記得紗織紅紅的眼眶,記得母親的歇斯底裏,記得散落一地的記事本,也記得紗織憤怒但無能為力的眼神。
自此之後,比呂士就再也沒有在家中看到過岩井俊二的書和電影碟片。因此他不了解妹妹的喜好,不了解妹妹的性格,也無從了解。
慢慢下起的雨,打在車窗上,雨滴被街道上的光幕暈染成五彩的光點。紗織聽到身邊的比呂士低聲說了句“對不起”,還以為是自己産生了什麽錯覺。
“哥哥?”
“紗織,對不起。”柳生比呂士沒有看紗織,少年的紫發顯得顏色幽深,他的側臉在無數模糊的彩色光暈裏,像是日落時尤為清晰的雄偉峰巒。
紗織看向這個與自己相似,陪伴了自己無數個日夜的兄長。他曾經冷漠地對待過自己,但也曾經将溫暖地擁抱過她。
陪她一起學步走路,陪她一起牙牙學語。柳生比呂士教會紗織的第一個單詞是“哥哥”。紗織小時候上家政課,做出來的第一個蛋糕送給了比呂士。曾幾何時,柳生比呂士也将自己的關注和愛心全部投入在紗織的身上過。
“這些年,還有這件事。”柳生比呂士轉過頭來,面對着年幼的妹妹,少年的眸子隐藏在鏡片後有些不真實,但他的一字一句仍是清晰明白的,刺入紗織的耳中,“真的對不起,紗織。”
“我小時候看過一部電視劇。裏面有個頂着鳳梨頭,稱霸學院的男主角,他最喜歡說的一句話…”
“比呂士。”幸村精市的聲音帶着微微的不悅,他站在柳生對面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少年的頭發沒有任何的淩亂,額頭也只是沁出一點薄汗,被稱為神之子的少年,在球場上仍舊是美色逼人的,“集中精神。”
柳生比呂士回過神來,回頭望了一眼的牢牢嵌在門框上的球。意識到是自己的失誤,朝着對面的幸村晃了晃手,說了句“抱歉”。
“如果比呂士的傷還沒有痊愈,就繼續去休息吧。”
“真是太松懈了。”圍觀着比賽的真田弦一郎發表了看法,又囑咐村上調整柳生的訓練強度,“果然傷沒有好就上場,還是太草率了。”
“比呂士,你先喝點特制的飲料。”柳蓮二拿着白色運動水壺走進場內,軍師淺茶色的頭發和彎彎的眼睛,讓人聯想到人畜無害的金毛幼崽。
少年把水壺遞到比呂士面前,語氣溫柔,言語之間充滿了立海大的大腦特有的信服力:“這個是我最新研制的得意之作,可以很大程度地提高你們的身體機能。”
怪不得仁王和切原今天跑圈的負重會是這樣的強度。柳生看到對面幸村精市揚起的笑臉,在球場邊緣撿球的那幾個學弟露出擔憂又好奇的神色來。
“謝謝。”比呂士依言打開水壺,從容器中撲面而來的濃郁青草氣味類似于父親常喝的濃茶。他閉上眼睛,就将這所謂的特制飲料倒入嘴裏。
比呂士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綠色的空曠田野,茁壯成長的綠色植株,還駐足着不知名的昆蟲。他無法形容在口腔中爆炸的飲料是何種口感,和柳生紗織小時候家政課上做的食物,倒有異曲同工之妙——堪稱慘絕人寰。
紳士臉色慘白地倒在球場上,幸村精市無奈地說了句“連比呂士都沒辦法呢”,像是隔着遙遠的距離,混合着學弟們的叫聲,慢慢地傳入耳內。
比被花盆砸到還要劇烈的暈眩感,比呂士不明白殘留在舌尖的悠長回味到底來自于什麽。
少年的頭發是淩亂的,他閉上眼睛,忽然想起紗織昨晚在車上的話。
“但是…我們是兄妹,所以我可以試着原諒…”
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原諒這群給他喝飲料的這群無良隊友的。陷入黑暗前的柳生比呂士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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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蘇破天際的跡部大人又要下線了QAQ 心酸
慢慢的會是立海大日常 and 穿插着跡部大人?
感恩評論 麽麽噠!!
☆、向他道歉
“柳生前輩在球場暈倒了。”
這是切原赤也下了部活,回到教室對柳生紗織說的第一句話。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檸檬香氣,是網球部公用的沐浴乳味道。他的指尖還帶着點熱乎乎的水汽,在初夏隐約的蟬鳴中,充滿了夏季特有的詩意。
黑發少年在最近連日的訓練下一點都沒有曬黑,白裏透紅的皮膚像是一顆快要成熟的水蜜桃。
“你說的是我哥?”從英文課本中擡起頭來的紫發少女,冷淡的嗓音分明是柳生紗織的特屬。只是少了副眼鏡的模樣,在切原的眼中,神奇地發着光。
她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仿佛只是聽到有關于柳生比呂士某個無關輕重的消息:“他出什麽事情了?”
“柳……柳生?”
紗質疑惑地看向切原,穿着夏季白襯衫校服的少女,仍是綁着馬尾,去掉黑色的皮筋,換上墨綠色的發帶,臉頰處一道小小的傷口,像是香草冰淇淋上不小心沾染到的巧克力醬。
哪怕眼前的柳生紗織還是和平日一般的安靜沉默,但是這顆小小的冰塊,什麽時候竟然溢出微妙的甜分,立海大的二年級王牌不得而知。
那個曾在他面前哭泣着的少女,似乎變成切原心中最不可訴說的回憶。
“切原同學?”伸出手在前桌面前晃了晃,少女舉起的手,寬大的襯衫袖口随着她手臂舉高而滑向肩膀,切原順着那白皙的線條看去,又慌慌亂亂的轉移了視線。
這個看上去散發着甜蜜香氣的少年,在球場上是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惡魔。與自己講着話,臉卻開始變紅的切原赤也,和以往那幅自以為是完全不同。
柳生紗織幹脆把手掌貼在他的額頭,她的紫色瞳孔裏倒映出切原淩亂的黑發。和球場上那個不茍言笑的柳生比呂士相似的眉眼,可能因為她手心的香氣,也可能因為那條墨綠色的發帶,而變的格外漂亮秀麗。
“切原同學,你是不是紅燒…不…發燒了?”
切原因為她的靠近而眯起眼睛,隔着劉海并不清楚她溫溫涼涼的手掌,他忽然看到紗織書桌上擺放的草稿本上 那句英語短語 “can't help to” 和“ fall in love with”。
大概是情不自禁喜歡上的意思,被真田副部長督促好好學習英語的切原,現在也不再是當初在英語課上睡覺,被老師點名卻站起來念誦國文課本的少年了。
情不自禁地,喜歡。
切原赤也垂下眼眸:“沒發燒。”
“哦。那就好。”紗織收回手,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淡。她總有一種斷絕對話的能力,讓人不知道該怎麽繼續或者展開新的話題。少女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所以哥哥為什麽暈倒了?”
“柳生前輩喝了柳前輩的特制果汁,估計是受了太大的沖擊…現在被仁王前輩背到醫務室了。”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詭異又搞笑的暈厥方式,柳生紗織挑了下眉:“受了太大沖擊?切原同學喝過柳前輩的果汁嗎?”
“雖然喝過,但我沒有暈倒!”高高揚起頭的黑發少年,碧色瞳仁倒映着明媚的夏日和窗外隐綽的樹木,像是一只得意又高傲的黑色貓咪。
“切原,上禮拜是誰吐了一早上啊?”班長笑着戳穿了立海大二年級王牌的裝腔作勢,“連中飯都沒有吃。”
紗織隐約記得是星期三的事情,那時她看到切原赤也一臉菜色,還以為對方是因為下午的英語随堂考才變成這樣。
在柳生紗織“原來如此”的眼神下,切原赤也剛退下熱度的臉再一次紅了起來:“你別看我! 去醫務室看看柳生前輩!”
“好,切原同學你沒必要害羞。”紗織清淺的模樣,被笑意渲染得波光粼粼。
切原捂着心口,心想為什麽自己的心跳會這麽快。
...
柳生紗織走進醫務室的時候,正好仁王雅治從裏面出來。看到紗織出現,他的表情有些詫異,但還是後退一步,将門拉開。
行為舉止受了柳生比呂士的耳濡目染,欺詐師倒有幾分溫文的紳士模樣,他看到跟在紗織身後的切原赤也,就知道對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柳生,你來了?”
“我來看看哥哥。”紗織低着頭,側過身往醫務室裏走去。
柳蓮二正在和醫生在探讨是否是食物中毒的原因,其餘網球部成員多多少少圍繞在病床邊,占據了床邊唯一座位的是村上涼子,她穿着立海大的運動服,黑發幹淨地紮在腦後。
躺在病床上的柳生比呂士,面色蒼白。紫發散亂在白色枕頭上,眼鏡折起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少年幾乎和之前住院時一模一樣,只不過少了當時的泥濘與汗水。
“柳生。”幸村精市是第一個看見紗織的,他語氣平和地向她解釋道,“醫生已經檢查過了,比呂士沒什麽問題,應該很快可以醒了。”
“以後請不要随随便便給我哥哥喝東西。”紗織抿了下嘴唇,她一直都懼怕這個年輕,總帶着笑的網球部部長,分明是完美到不可思議的面孔,分明是溫潤如玉的模樣,但紗織仍記得,和他在球場上對戰後那些對手,絕望晦暗的瞳孔。
紗織握緊了拳頭:“畢竟他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
低低出聲解釋的是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村上涼子,她的眉間含着幾分擔憂,像極了柳生父親收藏在書房裏的水墨仕女圖:“我們也不是随随便便…”
“但是現在躺在床上的,是柳生比呂士。”紗織直視着涼子,直視着這個一年以來成為她噩夢的少女,“我希望哥哥醒來之後,可以聽到你們的道歉。”
“柳生。”丸井文太咀嚼着的泡泡糖在空氣中破了開來,“你別欺人太甚。”
“文太!太松懈了!”真田玄一郎出聲制止,他緊緊地擰着眉,犀利的眉目籠罩在帽檐形成的滾滾烏雲下,充滿了屬于上位者的威壓。
幸村精市将外套攏在胸前,他的臉上仍未減少絲毫的笑意,不管何時都有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柳生,這件事情的确是我們的錯。”
“欺人太甚的是你們吧?”少女是那麽瘦小,在立海大這麽多人面前,依然将脊背挺的筆直,“去年的事情我可以忽略不計,但哥哥的身體,我的母親看的可是比誰都重。”
“去年的事?”
“你們不知道嗎?”紗織的嘴角彎了起來,她紫色的雙眸勾勒出新月的弧度,似乎就等待着幸村精市在此提起,“涼子說了去年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才會被車撞到,還因為前輩們對我的誤會道了歉。”
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村上涼子,還有幸村精市意味不明的注視。
紗織回過頭去:“不是嗎,仁王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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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接受跡部君培訓之後 日積月累變得堅強的小紗織
切原君也是好可愛QAQ 嘤嘤嘤
想個讓紗織和跡部大人再次見面的橋段吧
☆、特別提醒
柳生紗織變的不一樣了,但仁王無法确定這樣的改變是好還是壞。
因為柳生紗織的提問而變成了所有人視線的焦點,仁王雅治看到村上涼子不算好的臉色,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含着柔弱的淚光,連嘴唇也是與臉孔一樣的蒼白。
剛才還生氣勃勃和幸村精市讨論對戰布局的網球部經理,現在重新變成了仁王雅治所心愛的前女友角色。
“是的…”仁王雅治垂下眼眸。
柳生紗織的背影,和前幾天那個和跡部并肩的身影沒有任何的不同。不過是換了衣服,換了發型罷了。那個沉默生長着的仙人掌,現在慢慢地長出尖銳又惱人的刺來。她微卷的發尾輕輕地掃過她潔白的後頸,少女隐約的笑容,對于仁王來說是一杯涼到苦澀的清茶。
“之前是我們誤會了柳生。”
幸村精市的頭微微地向左傾斜,鳶紫色的頭發從耳邊滑落,掃過鬓邊。少年溫潤如玉的面龐一瞬間沉浸在隐綽的陰影裏:“是嗎?”
“我就知道不是柳生的錯。”身旁切原赤也低聲的自言自語,遠離那處的喧鬧與戰火,格外清晰。他碧色的眸子注視着柳生紗織,那其中所包含的情緒,熾熱而明亮,“我就知道。”
仁王雅治忽然就想起,在這一年裏,只有切原赤也未曾對紗織抱有任何的敵意,甚至在大家指責或者說給紗織自顧自定下罪名的時候,他都遙遠地站在某處,默默無言。
他們因為對村上涼子的關心則亂,忽略了最基本的思考。被先入為主的觀念蒙住眼睛的初中生,充當着法官,充當着宣判的角色。但這成為不了不需要向柳生紗織道歉的借口或者因由。
仁王所認識的柳生紗織,是那個總是細心打聽他的喜好,在球場外偷偷看自己的孩子,也是那個在冬天臉頰凍得通紅,站在家門口像是小雪人的孩子。她是自己搭檔的妹妹,她也曾經被仁王真摯地當成家人過。
柳生紗織是做不出這樣事情的——這個認知不知不覺被路上所謂的旁觀者所打破。他們說着“是柳生推了村上”,說着“因為柳生喜歡仁前輩王,才會對仁王前輩的女朋友做出這種事情”。
潛伏在腦海中“是真的嗎”的小小疑問,慢慢地潛移默化着,直到眼前被赤紅的急救燈光照亮,深埋于心的導火索變成了現實中的“三人成虎”。
“精市,去年的事的确是我沒有解釋清楚。也請大家不要再誤會紗織了,她因為我已經遭受了很多…”
“其實過去的事情也沒有必要再提起了,你們都是哥哥很重要的朋友...”省略的話語總有幾分引人遐想的意猶未盡。站在弱勢者角度的柳生紗織抿着嘴唇,但涼子卻将她微揚的嘴角看的分明。
“之前是我們太草率了。”真田弦一郎的聲音清晰卻沉重,不知是否從小練習劍道的緣故,舉手投足滿滿都是肅殺之氣。他低下頭,黑色帽檐幾乎要将這個從不低頭的少年整張臉都蓋住,“對不起,柳生。”
“真田前輩,謝謝。”紫發少女眉眼低垂着,随後對目睹一切的醫務室老師鞠了個躬,“醫生,我哥哥就拜托您照顧了。”
在冰帝最為華麗的學生會會議室裏,忽然響起蠟筆小新的主題曲。在學生會會長跡部景吾三令五申中被着重強調的“會議時手機需要靜音”的條例,卻在此時被人徹底打破。
而且還是違反跡部大人美學的蠟筆小新。活動部的部長塩津高志手撐住額頭,在內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為什麽偏偏是蠟筆小新呢?
講臺上的主講人是策劃部最新上任的二年級生。她不知所措地環顧四周,原本齊刷刷記錄着本次會議內容的學生會各個部長則放下筆來,面面相觑。
在徹底的寂靜之後,如潮水般湧起的嗡嗡讨論聲,徹底地暫停了會議的進程。跡部景吾手指間架着純黑的萬寶龍限量版鋼筆,漂亮的線條與顏色将冰帝之王的雙手襯托得仿佛由白玉雕刻而成。少年眯起眼睛,面無表情的樣子,哪怕只是還未成熟的少年模樣,也擁有同齡人無法企及的高雅與威壓感。
坐在跡部景吾右手邊的忍足侑士,瞥見跡部帶着些微笑意的鳳眼。他羽扇般的睫毛垂下,手機屏幕的微光折射在少年的眼底,像是夜空中無數耀眼閃光的星辰。
“抱歉。”跡部景吾指了指自己的手機,随即擡起頭注視着在臺前演講學園祭方案,卻被自己手機鈴聲打斷的策劃部部長,“請繼續吧,池田桑。”
跡部是鬼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