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7)

織往裏面走去,他開始更多地和柳生紗織一起行動,今天甚至拒絕了和網球部其他人一起乘校車過來的決定,少年蔥段似的細長手指扶了下眼鏡。

“紗織,我們先進去吧。”

“柳生!”

紗織和比呂士同時回過頭去,站在街角揮手的黑發少年快步走了過來,他的身後跟着立海大網球部的其他人和學生會受邀的部長們,看上去聲勢浩大。

“切原同學。”紗織看着切原赤也走到自己面前,鮮少在課外時間見到自己的後桌,紗織可能是第一次看到沒有穿校服的切原赤也,“你也來了。”

“我可是立海大網球部的二年級王牌啊。”切原赤也的黑發有着漂亮的綢緞般的光澤,他的笑容充滿了年少的張揚活力,翠綠色的眼睛是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祖母綠寶石。

“切原,我以為你今天要補習英語。”

切原摸了摸鼻子,臉色有些不好:“我和桑原前輩說了,英語補習向後延一周。”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也能幫切原同學補習。”

“不行。” “可以。”

瞬間交錯的兩句話,紗織詫異的看着面無表情的柳生比呂士和像只貓般笑着的黑發少年,兩個人對視了一下,又重新撇開眼去。

這兩人吵架了嗎?

“我們不進去嗎?”紗織指了指冰帝校園內的各色攤位,她的笑容溫和,眉眼彎彎的樣子像極了此時舒爽的習習涼風,“好不容易來一趟呢。”

“走吧走吧。”切原雙手放在紗織的肩頭,手掌心感受到少女突起纖細的蝴蝶骨,她連肩膀都是那般單薄。

切原想起某一次上課時候,透過少女校服襯衫的內衣肩帶。她微卷的發尾掃過白皙的脖頸,背後露出的一小片肌膚像是一塊完美而平滑的大理石。這個本來只是網球部前輩妹妹的少女,不知不覺變成了,對于切原來說,甜美又危險的誘惑。

切原赤也臉色微紅的放下手,惹來紗織淡淡的疑惑眼神。柳生比呂士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切原發紅的臉上,不自覺地偏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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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切原同學?”

“沒什麽。”切原赤也像是為了掩蓋自己剛才的失态,大剌剌地拍着紗織的肩膀。“我說你太瘦了吧,以後多吃點,知道嗎?”

紗織低着頭笑了起來,蓬松的頭發被陽光渲染成溫柔明亮的紫色,鬓邊的碎發将她籠罩在淺紫淺金的光暈裏,不知從何時起,少女變得愈加好看,連簡簡單單的笑容都是漂亮又惹人心喜的。

切原壓抑着混亂的心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走,我請你吃東西。”

——————TBC————————

作者有話要說: 小海帶和跡部大人都好蘇QAQ

小海帶就是純純的少女漫畫風啊QAQ

☆、惡魔赤也

是什麽時候覺得柳生紗織與衆不同的?切原赤也說不上來。

當他開始被中學網球界稱為“小惡魔”的時候,這個年輕的立海大網球部二年級正選竟然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好是壞。

在球場上稍微被刺激就會失去理智,連他自己都不怎麽清楚,他在球場上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何種模樣,當然也不知道他的發球和回球,是多麽的血腥和暴力。

在腎上腺激素刺激下加快的心跳,血液順着心髒流淌到四肢百骸,被蒙上一層厚重霧氣的眼睛,只看得到這顆小小的網球。他想要看的更清楚,因此對手的身上見了血,他想要聽的更清楚,因此對手被他的回球抽擊,只剩下恐懼的驚聲尖叫。

平複心情後看到對面球場跪地求饒的對手,那個不久之前還信誓旦旦要打敗他的少年衣衫褴褛,嘴角溢出豔紅的鮮血。對手慘白的臉色還有滿頭大汗,瞳孔中溢滿了難言的驚恐,他顫抖的手甚至無法再握起球拍。

“惡魔…你是惡魔。”

切原赤也享受着勝利的喜悅和征服對手的快感,他居高臨下地望着匍匐在地上的蝼蟻,露出邪氣而冰冷的笑容。被勝利沖昏頭腦的二年級正選,等待着歡呼與慶賀,但當他擡起頭環顧四周的時候,卻發現其他人驚恐又嫌惡的眼神。

只有那個一直坐在教練席上的幸村精市,這個在中學網球界立于不敗之地的神之子,對他溫和的說了一句“做的好,赤也”。

在接受着那個惡魔化自己的同時,切原忘記了幸村精市的網球和自己一樣,也是絕望而殘忍的。逐漸的,切原赤也對這種變化習以為常。血液連同理智都已經滾燙着沸騰,他回球的目的地不再是球場中的死角,而是對手的身體。

如果說幸村精市的網球是沉默的屠殺,那麽切原赤也的網球就是一場華麗的淩遲。

周邊那些人驚恐的眼神,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其他球員,他看到過自己失去理智的樣子,發紅的眼睛和尖利的笑聲,一次次的回球撞擊在人體柔軟的部位,他的眼睛被對手的鮮血染得越發紅豔。

是惡魔。

他真的是惡魔。

切原赤也在球場上的網球變的更加暴力乖張,他知道其他學校球員對自己的評價,知道同班同學看自己眼色的事實。當他某一天意識到網球不應該是這樣的時候,已經回不去了。

“切原同學?”柳生紗織回頭看發呆的切原,她正站在販賣棉花糖的攤位前,手上拿着在入口處換來的抵用券,少女紫色的頭發在空氣輕輕揚起,清淡如茶的面容因為笑容而多了幾分砂糖的甜香。

“哦?”切原回過神來,連忙走上前去,他和紗織肩并着肩,似乎只要稍微一擡起手臂,就能碰到對方涼涼的手背,“你要吃棉花糖嗎?”

“我想試試看。”紗織撕下一張券,“請給我一份棉花糖”

“跡部大人說過,柳生同學的消費都記在他身上。”這個穿着冰帝校服的女孩子笑着将使用券遞還給紗織,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微妙的打量和好奇,大概是在猜想眼前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清秀少女,有什麽樣的魅力可以使得跡部如此挂懷。

一旁的廚師熟練的做出花朵形狀的棉花糖來,遞給紗織。

“謝謝。”

“柳生和跡部景吾是什麽關系?”

紗織淡色的嘴唇含着幾縷絮狀的棉花糖,她擡眼去看切原赤也,清澈的眼睛倒映着手中過分大的花朵狀糖果,仿若一片馥郁的花田。少女咬着棉花糖,口齒不清地正要回答,又看到切原身後賣香辣炸雞塊的攤位,連忙拉起切原的手,往那裏跑去。

少女的手像一塊溫潤的羊脂玉,毫無阻礙地貼着他的皮膚。切原覺得自己因為對方的體溫而心跳加快,那根叫做理智的弦下一刻就面臨崩斷的危險。這一切像極了在球場上即将失去理智的感覺,切原赤也只看到少女紫色的發尾,還有一截白皙修長的後頸。

網球部正選中唯一一個妹妹,按理說總應該會受到其他正選的喜愛,但柳生紗織不是,和柳生比呂士最要好的仁王雅治從來不提起柳生紗織,幸村精市稱呼她也只叫她“柳生妹妹”,甚至在這之前,柳生比呂士對于紗織的感情也稱不上喜歡。

切原不明白他們不喜歡柳生紗織的原因。這個在課堂上總是埋頭記筆記,平時低調的幾句沒有存在感的前桌,是衆所周知的好學生。

時光仿佛回到那個初夏的寂靜夜晚,少女的眼淚滲入他的胸前,幾乎要在他的心口燙出洞來。這個冷靜,總是面無表情的女孩子,那時卻緊緊地抓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唯一可以救贖,或者保護她的人。

如果柳生紗織看到惡魔化的自己,她還會像現在這樣拉住他的手,像現在這樣,用那雙清澈清涼的眼睛看着自己,叫自己“切原同學”嗎?

你是惡魔。

你是可怕的惡魔。

紗織的手忽然松開了,這一切發生在一瞬間,像是忽然被風吹斷的樹枝,像是忽然從花瓣上滾落的露水。切原看着紫發少女被淹沒在人海裏,最後無跡可尋。

像是每一次結束比賽之後,看着對方跪地求饒之後,他的心裏有哪一塊逐漸缺失。真田副部長說,立海大的三連霸沒有死角;以剝奪對方五感的網球技術作為必殺的幸村精市也不曾說過切原過于殘忍的球技,甚至是桑原也從來沒有指責過切原的網球有任何問題。

“柳生……”切原喃喃道。

黑發少年茫然地看着空落落的掌心。

好像少了什麽。

“切原同學?”

切原赤也看向聲源,那個剛才才消失的少女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前,她左手拿着未吃完的棉花糖,右手捧着一盒香辣雞塊。少女的眉眼在漂浮的氣泡中有着彩虹般璀璨的光澤,那麽洶湧的人潮,切原偏偏只能看到她——就像是他在球場上只注意網球一樣。

柳生紗織正在對他笑,仿佛一瞬間的光都集中在這個平淡無奇的少女身上,切原的心也一片滾燙。

“快過來。”她說。

“好。”

我很快就會到你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 我們純情又虐心的小海帶QAQ

☆、跡部女友

“涼子快帶我們去冰帝轉轉吧。”

立海大學生會裏除了會長和副會長之外,基本上都是剛升上二年級的新部長。他們在來之前就聽說了村上涼子和跡部景吾不得不說的故事,剛到冰帝遍促狹地調侃起這個跡部景吾傳說中的女朋友。

村上涼子今天穿着淡粉色的上衣和一條白色百褶裙,一雙白色球鞋還有高高綁起的丸子頭,黑發少女在穿梭洶湧的人潮之中,看上去像是清新的草莓沙冰。

網球部的三年級正選被幸村精市集合起來去冰帝網球場,讨論夏季合宿的事宜,走之前他還囑咐村上好好地逛一圈,注意安全。

村上涼子對着和自己同年級的幾個部長解釋道:“我也是第一次來冰帝。”

“那就讓跡部景吾過來嘛。”說話的是文藝部部長,從立海大附屬國小直升上來的二年級部長叫做池田佑香,她今天顯然因為要參加學園祭的原因莊重打扮一通,一身雪紡的連衣裙看上去很是好看。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活生生的富二代呢。”

“我和跡部君不是很熟呢…”溫溫柔柔講起話來的村上涼子,黑色瞳孔沉靜地如同潑墨的山水畫,醇厚的墨色在柔軟的宣紙上徐徐散開,餘下淡淡香氣。

“诶?那不是切原和柳生嗎?”池田佑香眼尖地看到不遠處站在一起的切原赤也和柳生紗織,面對面站在一起的兩個人,在框入透明的氣泡中,緩緩上升到半空之中,最後啪的一聲破碎成五彩的水滴。

那個素來不茍言笑行為乖張的二年級正選看着柳生紗織,哪怕池田并沒有太過靠近,也能看到黑發少年那雙碧綠的眼睛,蕩漾着如何溫柔卻隐忍的光芒。

“他們兩怎麽在一起了?她和仁王前輩的流言才消失沒多久,這就又搞上切原赤也了?”池田不僅是學生會文藝部的部長,更是立海大網球部正選熱衷的支持者。她靠近村上的其中一個理由,大概就是想要通過她網球部經理的身份,與他們産生交集。

涼子的目光從紗織身上收回,她的手指捏着百褶裙裙擺,露出和往常一樣無辜而純然的微笑:“紗織和赤也是同班同學,親近一點也無可厚非。”

“切原同學要試試看嗎?”

眼前小小的雞塊,裹着金黃色的脆皮散發着誘人的香氣。淋在表皮的一層醬汁打着“獨家秘制”的旗號,已經有不少聞訊而來的學生在炸雞攤位前排了不短的隊伍。

“我選了不是很辣的。”柳生紗織向來善于察言觀色,當然她清楚地發現了此時切原赤也的猶豫,“切原同學好像不是很能吃辣的樣子。”

“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吃辣?”

在聚餐場合從來不吃辣味調料,網球隊前輩們考慮到切原遇辣就容易惡魔化的情況,盡量避免選擇辣味食物。

“我才不想一邊吃着變态辣拉面,然後被赤也用網球砸的暈頭轉向。”丸井文太大概對此深有體會,講起這句話的時候還渾身打了個哆嗦。

“那就只能讓部長剝奪切原的味覺了。”白發欺詐師單手托着腮做出如上提議,他的白發是蓬松柔軟的,像是春天茂盛生長着的蒲公英,“是吧,切原。”

這下就輪到切原赤也打哆嗦了。

便當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辣椒,芥末之類的食物,不用過多猜想就可以明白對方這種顯而易見的飲食偏向:“哥哥和我說的。”

紗織仍是舉着手,那顆熱氣騰騰的雞塊在叉子的頂端搖搖欲墜,淺金色的醬汁沿着叉子的柄倒流,慢慢地落回盒子裏。

切原微微垂下頭,傾身上前咬住雞塊。他的舌尖感受到各種各樣的味道,酸的,甜的,辣的。眼前是柳生紗織纖細的手腕,白淨的皮膚和小巧的骨節,蔓延在皮下青色的血管,像是這塊甜美白巧上勾勒出的花紋。

耳邊有着洶湧的喧鬧,有着食物被煮熟發出愉悅的聲音,他感受到紗織放慢的呼吸,慢慢地咀嚼着雞塊,便看到柳生紗織微微側着頭,清澈明亮的眼睛倒映着自己腮幫子鼓鼓的模樣:

“好吃嗎?”

她詢問老師問題,也是這樣可愛的樣子嗎?切原心想。說實話,爆發在口腔中這五彩缤紛的味道卻沒有紗織那一截素白的手腕來的更讓人印象深刻。

咽下炸雞塊,切原才回答說“好吃”。

“那我也要試試看。”柳生紗織的右手手指之間夾着着棉花糖,手心托着那盒炸雞,她将叉子放回炸雞盒裏,再動作笨拙地将兩份食物分開。

少女手足無措的樣子是切原鮮少看到的場景。在課堂中游刃有餘回答老師問題,把一個個英語問答解決地完美無差錯的優等生,擰着眉,雙手笨拙地交換着食物,讓切原的心裏柔軟成一片濕潤的海灘。

切原替紗織拿起炸雞盒,他依然是漫不經心的模樣,皺着眉隐約露出嫌棄的表情:“我說你怎麽這麽笨?”

少年舉起手,食指彎曲起來,彈了下紗織的額頭。

“這種時候找人幫忙不就好了。”

手上只留下那串大大的棉花糖,紗織低下頭咬着碩大絮狀花朵的邊緣,聲音低低的,悶悶的,像是一朵厚重的積雨雲。

“我習慣了。”

她習慣一個人上課放學,習慣一個人吃中飯晚餐,習慣一個人面對着之前那些閑言碎語,當然也習慣過一個人的生活。

切原赤也的心頭微微一動,仿佛心髒忽然被小貓的爪子搔過,柔軟的腳墊和尖銳的指甲,有點癢,又有點疼。

“喂…柳生……”

紗織擡起頭來,鼻尖沾上些許絮狀砂糖,少女的眼睛彎彎的像是高懸于夜空的皎潔新月:“不過今天有切原同學在就太好了。”

我也覺得,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柳生紗織正準備和切原赤也繼續逛小吃攤,擡頭便看到迎面走來的村上涼子和立海大學生會的一幫人,在任何時候似乎都占據着主導位置的村上,哪怕是和學生會部長們走在一起,也仍是被捧在最中間的公主模樣。

好在沒有網球部那一幫人,沒有柳生比呂士,自然也沒有仁王雅治。

他們忽然交頭接耳起來,其中最為激動的大概是文藝部部池田佑香,她興奮地将村上往前拉着,淺綠色的裙擺在空中飄蕩起來,像是搖曳的荷葉。

“柳生。”低沉的聲音,熟悉的不可思議。那個在夜晚同她一起入睡的嗓音,紗織甚至不需要回頭就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這些透明的氣泡盡管擁有着和跡部相似的香氣,但卻無法真正地替代冰帝之王身上特殊而标志性的凜冽花香。

“跡部君。”

“啊恩。”

那些自動讓開道路的學生,還有望着自己緩緩走近的跡部景吾,仿佛一切的聲音都被海綿吸收,仿佛所有的色彩都集中在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上,他的一舉一動是教科書般的優雅自然,少年邁開步子,表情冷峻,像是随時可以被攝像機抓怕,放進雜志內頁的模樣。

跡部景吾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垂眸,少年銀紫色的眸子有着高不可攀的山巒和皚皚白雪,不知因為什麽原因,他彎起嘴角,那眼眸中的冰冷便消失不見,只剩下那一片茂盛而廣闊的薰衣草花田。

少年舉起手輕輕地将她鼻尖的棉花糖揩去,他的手指尖是圓潤而修長的,修剪幹淨的手指甲和柔軟指腹觸碰到少女滑膩的皮膚。

“好吃麽?”

看到跡部手指上的棉花糖,紗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跡部君要試試看嗎?”

跡部拿出手帕擦掉快要融化的砂糖,寬大的手掌按上紗織的頭頂,他只要稍微低下頭便能親吻到少女帶着甜味的嘴唇,少年淺笑盈盈地低聲說話。

“本大爺待會再試。”跡部景吾注視着紗織,聲音悠揚,“接下來的時間,本大爺是你的了。”

貿貿然跑上來的池田佑香大概是看到跡部景吾面對紗織時的模樣産生了某種錯覺,唐突地跑上前來,做起了自我介紹:“啊……跡部君,您好! 我是立海大學生會——”

跡部的眼裏有柳生紗織泛紅的臉頰,也有隐藏在這片高山雪原下滾燙的溫柔,卻唯獨沒有這個站在一旁目露期許的池田。

遠處看只覺得跡部景吾的氣場不可小觑,如此近距離地看才意識到這個少年擁有着與幸村精市不相上下的美色。如果說幸村是高潔不可亵玩的白荷,那麽跡部景吾就是妖冶帶刺的玫瑰。

他白皙的面孔,還有眼尾上挑的丹鳳眼,鋒利的下颔線條仿佛會在不經意的觸碰中割傷手掌。将少年的眉眼渲染地無比妩媚邪氣的淚痣,是天賜的一筆。

池田佑香似乎沒有想到跡部如此冰冷的反應,只能硬着頭皮幹笑道:“我是涼子的朋友。”

紗織轉頭看着她。跡部垂下眸子,語氣中透露出幾許不悅:“啊嗯?”

這個少年是立于冰帝兩百人網球部之上的部長,是學生會擁有着高于一切決定權的會長,是被所有人認同并且崇拜的冰帝之王,也同樣是跡部財團未來的繼承人。當池田佑香看到跡部掃視過來冰冷的眼神,忽然才明白過來。

“很高興認識您,我是涼子的好朋友。”池田佑香的語氣有些顫抖,不知是否因為周圍的冷氣加大了力度,她感覺到從腳背蔓延上來的冰冷,幾乎讓她失去言語。

那是上位者的氣場,當然也是跡部景吾的魅力。在漂浮在空氣中的夢幻氣泡裏,跡部景吾像是拿着水晶鞋尋找着灰姑娘的尊貴王子,他銀紫色的發絲在陽光下散發出微茫的明亮,看上去略顯冷清的薄唇是綻放的紅梅。

“這和本大爺有什麽關系?”

“跡部君…不是涼子的男朋友嗎?”

“那只母貓?”跡部景吾的臉上浮現出一貫的倨傲笑容,他居高臨下地望着池田佑香,像是偉大而無所不能的造物主望着渺小的蝼蟻,帶着幾分嘲笑與悲天憫人。

“本大爺的女朋友是柳生紗織啊。”

切原手上的食物,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那酸甜帶着微辣的醬汁仍舊殘留在口腔裏,酥脆雞塊的口感還有紗織笑着的模樣生動地播放着眼前。

在黑發少年頭頂爆破開去的氣泡,冰涼的水珠缤紛地落入他的眼中。那碧綠色的瞳孔,像一汪幽靜而神秘的泉水蕩漾起波瀾。他微卷的黑發柔順地垂在眉間,少年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連着嘴唇都跟着失去了血色。

跡部景吾的女朋友,是柳生紗織。

所以她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

她的身邊,已經有了跡部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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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大家久等了吧?

這章有點卡...不舍得讓小海帶這麽快面對現實

☆、這種把戲

因為有太多的人說一樣的話,變成了信以為真的事實。三人成虎不管在什麽地方,在什麽時間都是屢試不爽的真谛。

跡部景吾的笑容馥郁如同妖嬈開放的薔薇,他的眉眼含着幾分逼人的凜冽,像是浸透清冷的月華。少年眸光之中的豔色哪怕是那片華麗玫瑰花園也無法與之媲美。

這是第一次跡部景吾在衆人面前承認他與柳生紗織的關系,可能也是第一次村上涼子遭受如此尴尬的局面。

冰帝之王有了歸屬,已經成為了不可争辯的事實。沒有人敢質疑跡部景吾的選擇——至少在他面前。

切原赤也朝着人群後退去。他走的越遠,那些喧嚣便離得更遠了,只不過柳生紗織的模樣卻愈發清晰,她清新明亮的笑靥,還有那一節白皙修長的後頸。清淺的聲音叫自己“切原同學”,彎彎的眼睛像是月亮,清麗的月光流淌進他的心裏。

少女鼻尖的棉花糖被跡部景吾擦掉,她的悲傷,她的孤獨何嘗沒有被俊美的冰帝之王擁抱呢?

怪不得她日漸開朗,怪不得她總是不遠萬裏地從神奈川到東京來看網球比賽,怪不得她是跡部景吾囑咐的特別對待。這些清晰明白的顯而易見,只不過因為切原赤也的一廂情願,而被徹底忽視了。

與跡部景吾并肩站在一起的柳生紗織,那個原本平淡無奇,只算得上清秀的少女,站在冰帝之王的身邊,卻絲毫沒有被他身上的光芒所掩蓋。

少女是一杯有着清新香氣,溫溫涼涼的茶。沖淡了跡部景吾身上尖銳難以靠近的刺,跡部偶爾看向紗織的眼神,浩瀚地仿若神秘宇宙,那其中閃亮着的光芒是觸不可及的遼遠星辰。

就算切原不想承認,兩個人站在一起,是出乎意料的般配。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這種難以描述的情緒,比輸了一場網球還來得難受。

“赤也。”柳生比呂士出現在他的身後,他似乎早就在這裏,看到從人群之中退出來的切原赤也,淡淡地喚了一聲。

“柳生前輩。”

“沒事麽?”

眼前這個少年,和柳生紗織擁有着相似的氣質和面孔,切原擡頭看了他一眼便迅速垂下頭去,喃喃道:“沒事……”

“沒事的話,就繼續看下去吧。”柳生比呂士的下巴揚起,他的白襯衫不知是否因為穿梭過無數氣泡,散發出些許熟悉的薔薇花香。

“可是…立海大的人都在說…”說你和村上在交往。池田佑香說話的尾音漸漸降低,面對着跡部景吾冰冷的眼神,她沒有膽量将接下去的話說完整。

跡部景吾,和面對着柳生紗織時的少年是不一樣的人。池田佑香終于知道跡部景吾為什麽可以被稱作冰帝的王了。這個在立海大好歹占據着小小位置,手下也有一小批部員任她差遣的文藝部部長,顫抖着,回頭去看村上涼子。

她的眼睛中有着對于跡部的恐懼,也有對村上涼子的怨恨。如果她一開始就說清楚她和跡部的關系,如果她一開始就制止她的話,那麽這一切大概就不會發生。

沉默的,不曾激烈否認或者解釋過的村上涼子,就和當初讓柳生紗織因為車禍背上惡名的情形一樣。她為了塑造無辜受害者的形象,沒有說明車禍的原因,為了享受衆星捧月的快感而被誤認為跡部的女友。

之前的受害人是柳生紗織,現在則輪到了她池田佑香了。

“涼子你為什麽不解釋一下?”池田佑香的眼眶紅紅的,如果不是有這麽多人在場,她可能會在下一刻就哭出聲來,“你根本不是跡部的女朋友啊!”

“我說過啊。”黑發少女溫溫柔柔的笑,她漆黑的眸子像是一塊上好的黑曜石,越過人潮和近乎歇斯底裏的池田佑香,她看着跡部景吾,像是刻意挑釁那般地笑了起來,“只是你們都沒有相信我。”

向來以溫柔模樣示人的村上涼子,此時看上去卻有些陰郁。“紗織明明才是跡部君的正牌女友,為什麽不解釋一下呢?”她略微帶着點委屈的語氣,這杯甜美的草莓沙冰被淋上了一層酸澀的檸檬汁,“害的我被其他人誤會…”

對村上涼子如此顯而易見的挑撥有些意外,跡部挑了一下眉,從喉間溢出淡淡的冷哼。

“對啊,涼子之前說過吧?倒是佑香你一意孤行地相信了之前的流言。”

“該不會是想要和跡部搭上關系,才故意忽略涼子的話?”

“柳生為什麽一直不解釋?說不定是她故意隐瞞着,讓佑香出醜。這個傳聞又不是涼子傳出來的,佑香你不要錯怪好人。”

這可能是第一次柳生比呂士目擊到自己的妹妹被拉入一攤渾水的場景。罪魁禍首是他和網球部正選們信任的經理,同樣是他最好搭檔的前任女朋友。

鏡片後那雙因為眯起來而顯得狹長的紫色雙眸,退下平日裏紳士的溫和,變的凜冽而冰冷。那時候,村上涼子也是用同樣的手段,将紗織推入漆黑的深淵。

她也曾激烈地辯解過,祈求過他們的原諒。只是那時候他們更願意相信沉默,躺在病床的所謂弱者。每當想起這時候,柳生比呂士就會覺得他根本不配當紗織的哥哥。

這群站在村上涼子身後的人,是和她一起在學生會任職,其他部門的部長。他們在這之前還調侃過村上涼子,要是日後飛黃騰達了千萬不能忘記他們這群老同學。

池田佑香忽然就對柳生紗織的遭遇深有體會,但是在去年的時候她也曾經是對她落井下石的一分子。

她握緊拳頭:“村上涼子……”

“抱歉佑香。是我沒有說清楚,抱歉。”涼子是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嘴臉,池田佑香這樣咄咄逼人的模樣,和村上涼子對比起來格外醜陋。這一招以退為進,池田佑香對村上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紗織看着黑發少女,她的百褶裙像是天邊卷起的白雲。少女仍是眉眼如畫的模樣,只不過不知道仁王雅治會不會發現這張漂亮無害的面孔之下,有着多麽可怕的心思。她垂下眼眸,牢牢地握緊了跡部景吾的手。

立海大學生會的人無一例外地站在了村上涼子那一邊。他們輕易地被村上涼子蒙蔽,不得不承認,立海大的大部分學生都天真而純良,擁有這個年紀所有或好或壞的品質,他們唯獨不會用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別人。

但冰帝的學生截然相反。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們,早就習慣上流社會的虛與委蛇和某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手段。因此村上道歉的話剛剛說完,便有零零碎碎的笑聲從人群中傳來。

涼子的臉泛起一陣尴尬的紅暈。

立海大的體育部部長揚起聲音:“既然村上都已經道歉,你就算了吧。”

結局變成顯而易見的重歸于好。匆忙結束的鬧劇,周邊圍觀着的人在看到跡部景吾之後,下意識地避了開去。

“這是第二次了。”跡部仍舊摟着紗織,他的下巴正好可以擱在紗織的頭頂。可以将少女徹徹底底擁抱的姿勢,少年寬闊的肩膀像是守護者。但他不是騎士,他是公主真正的王子。

沒聽清楚跡部的話,紗織擡起頭來,少女柔軟的紫發被風吹起來,滑過跡部白瓷般脖頸:“什麽?”

跡部低下頭去,她則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渾身緊張的備戰姿勢,像是一只可愛的刺猬。少年輕輕的吻了下她的眼睛,表情冷峻,但聲音卻溫柔地不可思議:“沒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 大概是虐狗?

☆、溫柔相處

跡部的辦公室是符合他跡部大爺美學的徹底豪華,進門就有簡歐式的寬敞沙發和明亮的落地窗,刻意開辟出來的飄窗上,放着喝茶的小矮桌和兩個座墊,顯然跡部景吾在空餘的時候喜歡坐在飄窗上品一杯苦澀清香的茶。

占據整面牆壁的書櫃,放着滿滿的檔案和書籍。擺放在沙發上棕紅色的幾個靠墊,墜着淺金色的流蘇,這間與學校氛圍格格不入的辦公室,溫馨熱烈的彷若電影中格蘭芬多的休息室。

房間裏的空調開的很足,安靜的音樂流淌在空氣裏,紗織記得這是很早之前跡部給自己聽過的鋼琴曲。擺放在角落裏的加濕器散出白色的水汽,浮動着隐約的玫瑰花香氣。

這裏是安全又平靜的港灣。紗織心想。

跡部景吾關上休息室的門,按了牆壁上的開關。那窗簾緩緩地合上,隔絕了窗外明亮的日光與學園祭的喧鬧。少年冷峻的面容一下子隐沒在昏暗之中,那雙上揚的丹鳳眼是黑暗宇宙的茫茫星海。

紗織坐在沙發上,順手抓起其中一個抱枕放在膝蓋上,稍微低下頭就可以聞到微微陽光的氣息,像是秋天躺在松軟草地上,一轉頭就能觸碰到清爽的秋風和溫柔的日光:“這是跡部君一個人的辦公室嗎?”

“啊恩。”跡部景吾倚靠在辦公桌前,手撐在身後的桌上,少年修長的雙腿自然交疊在一起,似乎沒有因為兩個人許久未有過的獨處時間有任何的尴尬。

紗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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