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家的小姐。
以前欺負過蕭青蘅。
沒腦子?
蕭青蘅柔軟輕笑。
丫環抹着眼淚,跟了上去。
蕭青蘅路過季家馬車的時候,手指有意無意的碰了一下馬的鼻子。
那馬開始暴躁,搖頭,鼻子不停的哼着,馬蹄一揚,拖着馬車向前沖了幾步,頭一低,埋在腳下的泥水坑裏蹭,濺起大片的泥漿飛向剛剛坐上車的季小姐身上。
季小姐吓得臉都白了,扶着馬車的車壁,“車夫,快制住馬,你聾了嗎?叫它別動。”
車夫也吓得不輕,很奇怪這麽溫馴的馬,怎麽會突然發起瘋來。
馬後蹄突然一揚,一坨馬糞飛起,直接撲到了季小姐的臉上,然後馬安靜了,不過依然喘着氣,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當然被糊了一臉畜生大便的季小姐更加的痛苦,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出了那麽大個醜,氣得縮入馬車裏哇哇大哭。
柳茹輕輕一哼,“活該!”
蕭青蘅走到一輛送客的牛車面前,坐了上去。
柳茹也跟了上來,急急道:“等等我,我們一起。”
蕭青蘅點了點頭。
“咦?我好像聞到辣味?”柳茹疑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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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青蘅拍了拍手,語氣婉柔,“這牛車可能之前拉過別的東西。”
本來招待舒家的馬的,便宜了季家。
“可能是吧。我家裏窮,只能坐這個便宜一點。縣令有朝廷專配的馬車,你怎麽也每次都跟我們一起坐牛車?”柳茹說道,将包袱放身後一放,整個後背靠了上去。
蕭青蘅心想,我也想有人接,估計家裏的那對爹娘把她忘記了,想想實在是有些無奈。
繼續有幾個學生坐了上來。
“蘅娘,快看,舒家的馬車!”柳茹興奮的拉着蕭青蘅的手臂搖着,另一只手指着緩緩駛過來的一輛灰褐色的馬車。
舒家的馬車雖然不比季家馬車鑲金那般俗透之氣,卻也是富貴堂皇,陽光下,有着淡雅清貴之氣。
馬車經過牛車的時候,蕭缇掀開鑲綢的青紗簾子,朝蕭青蘅揮手,“阿蘅,我坐三郎的車先回去了。”
“真賤!”柳茹哧道。
蕭青蘅透過蕭缇那張得意嚣張的臉,看到了車廂內半邊俊秀的臉,舒景樂根本都沒有轉臉過來看她這個未婚妻。
柳茹說得沒錯,以前的蕭青蘅确實很賤。但是以後不會了。
舒家的馬車經過牛車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馬蹄揚起大片的泥草屑,飛向坐在牛車上的同學。
蕭青蘅看了一眼裙擺上的泥屑,眸色微沉。
坐在旁邊的同學氣呼呼的嚷着舒家仗勢欺人,只有她安靜的坐在那裏,一句話沒說,看起來還是以前那般懦弱的性子,又讓人感覺跟以前不太一樣。
牛車緩緩的駛進了開陽縣城,車上的同學陸續下車回家,蕭青蘅憑着記憶回到了蕭家,蕭大山雖然是縣令,但由于是清官,沒什麽油水,就住在後衙的一棟三開的小院子裏,院子不大,兩棵桃樹,一口井。
只不過四五間屋子,兩間卧房,一間客廳,一間廚房,一間書房,沒有柴房,那些柴堆在廚房的房檐階上。
一條掉了毛的老黃狗焉答答的縮在房檐下的柴垛裏瑟瑟發抖,見到蕭青蘅回來,也沒激情去迎接,只是像征性的搖了搖尾巴。
蕭青蘅走到廊前,突然停住了腳步,臉色有些怪異。
東南的一間卧房內傳來吱呀吱呀的搖床聲,還有男女的喘息聲,她從檐階下找了一張板凳坐了下來。
約莫大半個時辰後,房間的動靜才停,吱呀一聲,門開,一個清瘦修長的身影走出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男人穿着淡灰色的厚袍子,長發有些亂,相貌堂堂,目光慵懶,帶着幾分激情過後的亮彩。
男人見到蕭青蘅,微微一愣,然後哈哈一笑,“小寶兒,你不在學堂裏,怎麽回來了?”
蕭青蘅無奈的朝他翻了一記白眼,“月底休沐,學院都關山門了,我得回家吃飯。”
這就是我爹?真他媽的坑!
驀然,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婦人從房內走出,穿着暗紅色的牡丹花紋夾襖,下面系的是青色的白褶裙,頭發盤了一個垂雲髻,斜斜的插着一支緋色瑪瑙釵,長得很漂亮,鵝蛋臉,柳眉大眼,小鼻,紅唇誘人。
婦人驚訝道:“哎呀,我忘記今天是阿蘅回家的日子啦,忘記叫陳叔去接你,實在不好意思,是娘的不對,娘下回再也不這樣了。”
蕭青蘅撇了撇嘴,這是我娘嗎?長得不錯,就是有些腦殘!
蕭陸氏笑眯眯的将蕭青蘅抱在抱裏,“乖寶兒,你別生氣,娘知錯了。”
蕭大山也過來捏了捏蕭青蘅的臉,“小寶兒,都是爹爹糊塗了,才忘記你的事,不是你娘的錯。”
蕭青蘅心想,你确實是夠糊塗的,大白天的不辦公,關起門來白日宣淫。
不過這種事情,以前的蕭青蘅也見得多,蕭大山只娶了陸氏一個妻子,對陸氏也是百般愛護,經常會情不自禁的表達愛的深度。
蕭青蘅擺了擺手,“沒事,我回房了。”
“哦,哦好。”蕭大山有些愧疚的看着自己的女兒,這些年來,實在是關心她太少了。哎……都怪他公務繁忙……
蕭青蘅推開房間,頓時一驚,各種言語都不知如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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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風:早上刷牙的時候,老是幹嘔感覺想吐,怎麽啵?
青蘅小寶兒:刷牙就刷牙,別老照鏡子!
☆、006別跳井,有話好好說
“我的床呢?”她聲音柔軟,帶着幾分不可相信。
陸氏一聽,頓時臉色一白,“哎呀,我忘記了,前天孫大嫂子家娶媳婦,我把床賣給她了。”
蕭青蘅撫額,“櫃子呢?”
“賣給陳叔的媳婦了,她媳婦嫁過來,屋子裏一直少一件大件……我琢磨着床都賣了,櫃子留着也沒,沒用……”
“你幹嘛不把我也給買了,還省糧食!”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蕭青蘅表示很懷疑。
這蕭大山夫妻兩平日裏太恩愛了,一有空閑的時間,兩人就膩歪在一起,再加上蕭青蘅從前的性子比較懦弱,不怎麽說話,因此在蕭大山和陸氏的眼裏,沒刷得上什麽存在感。
蕭青蘅嘆了一口氣,真是無家可歸:“不知道街頭那個讨飯的老伯會不會分一半稻草給我,不然晚上我會冷的。”
攤上這樣的父母,沒法子。
蕭大山趕緊過來打哈哈:“小寶兒你別急,爹爹馬上就去劉木匠那裏去給你訂做一張新的床,還有新的櫃子。”
說着,蕭大山理了理額頭和衣袍,朝門外走去.
陸氏問道:“你現在就去?”
“我先去問問他家有沒有現成做好的,買回來先給小寶兒睡着。”
蕭大山那腳還沒有邁出大門,身後傳來陸氏凄婉的聲調:“什麽時候回來,回來的時候還愛我嗎?”
蕭大山差點磕到大門。
蕭青蘅在臺階下的一個小筐裏撿了個胡蘿蔔狠狠的啃了一口。好想解剖個東西發洩一下呢。
作為一個愛剖屍體的吃貨,吃又沒得吃,剖又沒得剖,這日子,好難過!
陸氏走到門口,拉扯着蕭大山的袖子,“相公,今天你要跟我說清楚,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好好好,寶寶,你先我跟你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
“好,好,先不聽,等我回來再跟你解釋。”
“相公,你是不是嫌棄我老了,不漂亮了?”陸氏拉扯着蕭大山的袖子,模樣楚楚動人。
“寶寶你別瞎想,我怎麽會嫌棄你呢?”
“那你就是覺得我不漂亮了。看來你已經不愛我了,我還是帶着小寶兒回娘家吧。”掩臉痛哭狀。
“寶寶,你別無理取鬧了。”
“你居然說我無理取鬧?你一個大男人都不知道讓着我一點……”
……
你倆演窮搖呢?
蕭青蘅手裏的那根胡蘿蔔已經啃完了,突然好想剖了眼前這倆混蛋,你倆能不能不要這麽惡心我?
看來我真的不是你們親生了,蕭青蘅抓緊手裏的包袱,考慮着是否應該離家出走。
蕭大人為了安撫愛妻,沒有空出去給蕭青蘅買床,所以晚上她沒有床睡。
蕭大人拿了幾張板凳和幾塊木板給自己的女兒搭了一張臨時的床榻,怕她夜裏涼,給多鋪了一張棉絮。
晚飯的時候,院門被人敲響。
陸氏放下手裏的碗筷,瞪了蕭大人一眼,“又過來要錢了!”
蕭大人呵呵一笑,離桌去開門。
蕭青蘅在吃飯,飯桌上只有三個菜,一個青菜,一個麻婆豆腐,一個紅燒蘿蔔幹。
人家做官天天大魚大肉,蕭大人當官,天天蘿蔔豆腐青菜。
吃得這麽清淡,也不知道蕭大人每天哪裏來的體力白天黑夜和陸氏搖床?
蕭青蘅啃着饅頭,有好幾次都想把吃到嘴裏的蘿蔔幹吐出來。
“喲,二叔在呢,吃了沒有呢?”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外飄來。
“大嫂,有事嗎?”陸氏看到門口站着的人影,臉色有些難看。
蔣氏近四十歲,身體發福,臉卻不大,臉型過顯尖酸刻薄,此時披着一件舊了的狐皮披肩,笑眯眯的望過來。
“這不是下月阿缇又要交學雜費了,我是過來拿錢的。”她說得理由氣壯。
陸氏臉色難看,淡淡的說道:“相公這個月的奉銀還沒有發下來,我們日子也過得緊吧吧的。”
蔣氏不屑的瞟了一眼桌上的菜,哼道:“我說弟妹,你不會是聽說我要過來,故意吃成這樣的吧,說實話,你們這飯菜,也太嗑碜了。”
陸氏氣呼呼的說道:“我相公每月就五兩銀子,還要被你拿去三兩,我們又沒欠你的,你簡直是越來越貪婪了。”
蔣氏這麽一聽,心裏也不痛快的,“當初要不是我相公放棄讀書,給人做工供蕭大山上學堂,他哪裏能得到巡按大人的賞識,舉孝廉得到一個官職?”
蕭青蘅知道這個時代拼爹,拼門第,拼才華,窮人想要做官,只得靠大世家或者朝中官員的舉薦。
蕭大山說道:“大嫂,我們這個月也沒錢了。”
蔣氏哼道:“你別給我在這裏裝窮,你堂堂一個縣太老爺,怎麽會沒有錢呢,人家當縣太爺,都是金山銀山,我看你就是有錢故意不想給我。”
“你胡說,我家相公一直清正廉明,兩袖清風,你可別污了我家相公的清譽。”陸氏氣憤不已。
“這個誰知道啊?”蔣氏突然坐在檐下的一張小凳上,拍着大腿開始嚷,“蕭大山,你這沒良心的,要不是你哥辛辛苦苦的供你,你也不會有今天,你哥因為勞累過度,早幾年就躺在床上癱着,什麽活都做不了,連買藥的錢都沒有啊。我們真是命苦啊,你哥怎麽就養了你這只白眼狼。”
蔣氏這叫罵聲很快就吸引了附近的的百姓,很快縣令家大門口就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都知道這開陽縣令明日裏有些昏庸,但絕對是個好官,不貪錢,不坑爹,不仗勢欺人,最多就是判案糊塗而已。
“我不活了啊,我今天就死在你家院子裏。”說着蔣氏沖向院子。
陸氏在後面不屑的叫道:“大嫂,別跳井,有話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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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風:新文求收藏
某日,蕭大人為了和蕭夫人滾床單不被打擾,打算先哄了小寶兒睡覺:小寶兒,乖早點睡覺,爹爹給你講故事,一年冬天,農夫發現一條蛇凍僵了,他很可憐它,便把蛇放在自己懷裏。回到家發現蛇還并未蘇醒,農夫便把蛇放進一個罐子之中,為了能讓蛇早日康複……
小寶兒:農夫又往罐子裏放入了人參30克,枸杞子500克,熟地黃100克,冰糖4000克,白酒5000毫升……
蕭大人:……
☆、007有節操的剖膛手吃貨
蔣氏停住了腳步:“蕭大山,陸秀娘,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啊,我今天就死給你看。”
陸氏接着上一句沒有說完的,“我家院裏那口井還要用來喝水的,別弄髒了。”
蕭青蘅擡頭,看到陸氏臉上的神色平靜異常。
看來她這個娘,也不是個簡單的貨色。
“陸秀娘!你!我偏要跳井。”蔣氏急了,扒在井口,要跳。
陸氏走了出來,手掌在圍裙在擦了擦,扶了扶頭上的發簪,貴态十足:“大嫂,我家小寶兒還小,你可別死在這裏,對我家小寶兒有陰影,要死也回你家裏死去啊。”
蔣氏一聽,便更加的惱,朝門外圍觀的百姓嚷着:“你們大家快看啊,這陸氏這賤人要逼我去死啊。”
明明是你自己要去死的,沒人逼你啊。蕭青蘅慢吞吞的喝着豆芽湯,好懷念臨死前在實驗室裏放着的那盤烤全羊的味道。
陸秀娘慢吞吞的說道:“我乃堂堂潼州陸氏貴女,是誰給你的膽子辱罵于我?”
在這個看重門第的時代,有個世家身份壓在這裏,縱使是皇帝都會對你另眼相看。
圍觀百姓不吭聲了,在根深蒂固的門戶思想裏,蔣氏這麽罵,是完全可以被判處重罰的,蔣氏以前只罵蕭大山,這回陸氏一出面,便氣得口無遮攔,忘記了身份。
蕭青蘅喝了一口豆芽湯,拿了牆角的一把花鋤,走出門,來到蔣氏的面前,說道:“嬸娘,你要覺得丢臉就以死謝罪吧。”
蔣氏目瞪口呆的看着遞給她花鋤的女孩,女孩一臉的天真爛漫,完全沒有心機的看着她,好像讓人覺得這小女孩還特可心。
陸秀娘擁有陸氏這麽一個高貴的姓氏,但是蕭青蘅沒有啊,她指着蕭青蘅咬牙切齒,“小賤人!”
“嬸娘?”你怎麽罵起我來了?蕭青蘅将花鋤塞到蔣氏的手裏,一臉的無辜與委屈。“這麽多人看着你出醜,我知道你覺得丢臉得想死,就想着給你送自殺的工具而已。”
陸氏上前,一巴掌打在蔣氏的臉上,說道:“你罵誰呢?不長記性!”
“我罵的是蘅娘,又不是你。”蔣氏被打了,不敢還手,只得怒目望向蕭青蘅。
“我生的,你罵她小賤人?不是連帶我也罵了嗎?”陸氏又打了蔣氏一巴掌。
蔣氏嚷道:“蕭大山,你個沒良心的,縱容你家婆娘打長嬸,如此目無尊長……”
陸氏再次揚起了手,蕭大山趕緊将陸氏抱住,哄道:“寶寶,別打了,手疼不,我幫你吹吹。”
“相公,你別管,今天我就是要教訓一下這個貪婪的惡婦。”陸氏掙紮。
蕭大山朝蔣氏說道:“大嫂,你先回去,明天我過來看望大哥。”
“你別走!今天這麽多人作證,你辱罵我陸氏門庭,我絕對的不會就這麽算了。”
“寶寶,寶寶,消消氣,生氣會不漂亮的。寶寶,寶寶,你看手都打紅了,疼不疼,我可是心疼死了……”蕭大山抱着陸氏,一邊哄,一邊拍着她的背。
蔣氏恨恨的瞠了一眼蕭青蘅,拉了拉衣領裏,走出了大門,看到圍觀的百姓,她還啐了一句:“看什麽看?沒見過妯娌扯皮啊?!”
圍觀的群衆一聲唏噓,見沒熱鬧看,轉身走了。
蔣氏一走,陸氏便安靜了,氣乎乎的瞠了一眼蕭大山,拉起一旁的蕭青蘅,“小寶兒,咱娘倆吃飯去,不給你爹這混蛋吃……”
。蕭大山無奈的嘆着氣,跟上陸氏娘的腳步,“寶寶,寶寶,我錯了,我真錯了……”
“你錯哪兒了?”
“我……”
“都不知道錯哪兒了,認什麽錯,我看你就是假腥腥……”
“我真錯了,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
……
蕭青蘅啃着饅頭,一垂眸,看到老黃狗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手裏的饅頭,咽着口水。蕭青蘅也在咽口水。
想吃狗肉啊……
懷念臨死前實驗室裏的那盤烤全羊,才吃一口啊,好浪費……
“寶寶,來吃一口,啊……對了,不生氣啊。”
“寶寶,明天我們去豬頭山看日出啊。”
“寶寶,你不是覺得陶繡坊新進的鍛子漂亮你好喜歡嗎?”
“那又怎麽樣,反正又買不起。”陸氏恨恨的別開臉。
蕭大人不要臉的陪笑:“明天我陪你去看,看一整天。明天看不夠,後天,我還陪你去看。直到你看膩了為止。寶寶,你要知道真正愛你的人,并不是送你各種東西的,而是願意花時間陪你的……”
蕭青蘅:“……”
我去!我爹好有裝哔的潛質!
次日,天還沒有亮,蕭氏夫婦就出門了,計劃是先去豬頭山看日出,回城再吃城西街的三鮮水餃。
蕭青蘅覺得之前她會是那樣怯懦的個性,完全是因為有那麽一對奇葩的父母沒管過她。
她嘴裏叼着一個昨晚剩下的冷饅頭,找到後衙的停屍間,推門而入。
一股說不清楚的臭味撲鼻而來,地上灑着石灰,屋子中間擺着一具用白布罩着的屍體,聽說白馬書院的山長是謝氏的遠房姑爺,謝氏那頭還專門派了人過來要将屍體運回京城安葬。
掀開白布,一具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呈現在眼前。
蕭青蘅剛剛打算去瞧,門外有聲音傳來:“誰?”
然後一襲藍色布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看到蕭青蘅之後,愣了愣,說道:“原來是小姐。”
蕭青蘅記得這個中年人是衙門裏的仵作。
仵作看到蕭青蘅之後,有些意外,“小姐,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去別處玩去。”
蕭青蘅的聲音軟糯動聽,“仵作伯伯,我過來拜祭一下山長。”
仵作看到女孩目光清澈見底,像一汪幹淨的泓泉。
“難得你有這份心,不過你不害怕嗎?”仵作問道。
“心澄如鏡,便不怕。”蕭青蘅望向屍體,一臉的真誠。
仵作眼底閃過一絲詫色,“小姐,您……”沒事吧?有些奇怪,不過是中邪了吧。
蕭青蘅微微一笑,将沒有啃完的饅頭放在屍體的旁邊,這才拿過一旁驗屍手套套在手上,開始檢查那具燒焦的屍體:“死者是白馬書院山長胡震濤,年齡四十五,京城人氏,文崇十七年由朝廷任命,至今二十一年,武元三年二月二十日***于書院卧房,現場門窗反鎖,當時火勢太大,無法救援,。屍體頭發焦黃,頭面渾身燒得焦黑,皮肉搐皺,并沒有起泡,兩手拳曲,胳臂曲在胸前,兩膝曲,口眼開,頭部……”
仵作臉色慘白,抓住蕭青蘅的肩膀:“小姐,您中邪了?”
------題外話------
陸氏:有些人就喜歡占便宜,蔣氏就是那種聽到無痛人流打折,都想懷個孩子的那種……
蕭大人:寶寶,我要讓所有的人知道,豬頭山的日出被你承包了。
青蘅小寶兒:我要把你們上交給國家……
☆、008主人,你 堂姐和竹馬霸占了我的狗窩
“沒有。”蕭青蘅搖了搖頭。
又接着道:“頭部有破損,血跡透出,死前被人砸過腦袋?接被砸的位置來看,是足可以将人砸暈或者砸死。”
仵作吓得跪了下來:“山長,您別找我家小姐啊,我家小姐只是一個天真無瑕的孩子,人好,心好,脾氣好,沒有做過壞事。”
蕭青蘅将仵作拉了起來,語氣淩厲:“我沒中邪。”
仵作顫顫微微的站了起來,“沒中邪,沒中邪……”沒中邪怎麽會有這麽奇葩的舉動?仵作走到牆角,抱起一個小壇子,往蕭青蘅的頭頂一倒,嘴裏還碎碎念:“邪穢走開,邪穢走開……”
我靠!
黑狗血!
蕭青蘅一抹臉,想殺人!弄髒了我衣服就算了,還弄髒了我放在屍體旁邊的半個饅頭。
女孩一巴掌甩在仵作的臉上,聲音突然變得淩厲了幾分,“夠了,我沒中邪,這死者死因有問題,你是縣衙的仵作,為什麽沒看出來?”
仵作被她淩厲的目光吓住,“我……小姐……”
“別哆嗦!”蕭青蘅踢了仵作一腳,她個子小,力氣也不大,踢得不重。
仵作緊張的說道:“我知道。”
小姐,我知道你一定中邪了,我得告訴大人,請個道士過來作作法。
“知道?怎麽沒有把情況如實的報告?還有……浪費糧食!可恥!”蕭青蘅抓起蓋屍體的白布擦身上的黑狗血,真不明白仵作怎麽會在牆角藏這個東西。
“這個……是大人不讓小的說。大人說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也不能改變什麽,還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仵作驚愕的看着滿身是血的蕭青蘅,心想,小姐,您平日裏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別說進驗屍房了,就算跟人講話,你都不敢啊。今天這不是中邪了是什麽啊?
蕭青蘅去拿那屍案上的半個冷饅頭,“這件案子的卷宗放在什麽地方?”
“在大人的書房。”仵作指了指書房的方向。不知又從哪裏摸了一個竹筒,往蕭青蘅的身上灑去。
一股騷味!
蕭青蘅避開及時,不過衣服上還是濺到了。
“可惡!”她皺眉。
冷饅頭掉地上了!
連童子尿都沒用?!看來小姐中邪很嚴重,仵作一聲尖叫,從後衙沖出。
門口捕頭小雙子攔住了他:“仵作,你怎麽啦?難道停屍間詐屍啦?”
“小姐,小姐中邪了。我要趕緊去通知縣令大人。”聽說縣令大人今早出城朝豬頭山的方向去了,媽的,八成又是談戀愛去了。
小雙子輕哧,“小姐中邪?你別開玩笑了。”
蕭青蘅回到院子裏的時候,頭發上沾着烏褐色的黑狗血,臉上,衣服上全是,眼睛瞠得大大的,像極了從墓室裏走出的喪屍小孩。
“啊~”慘叫!
蕭青蘅擡頭,看到月白色袍子,玉冠,長靴,修長俊逸的少年吓得癱在了地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沐,少年手邊的一包花生酥掉在了地上。
蕭青蘅眼睛一亮,眸光柔軟纏綿,像看到夢中情人,然後低頭,撿起地上的花生酥,
“三郎,怎麽啦?”門外,蕭缇走了進來。臉色一白,眼皮一翻倒在了地上。
女孩踢了一腳攔路的舒三郎,回屋換洗了一翻,前後大概花了大半刻鐘的。
出來的時候,看到舒景樂和蕭缇都已經醒了,二人縮在廚檐的柴垛旁邊她家那只掉毛的老黃狗後面。
“大黃,你快去看看妖怪還在不在?”蕭缇推了推狗屁股。
老黃狗哼了一聲,不太喜歡這兩個人類弄亂了自己的窩。
舒景樂臉色蒼白,頭發上還沾着枯葉,“不知道蘅妹妹怎麽樣了?”
蕭缇說道:“你還管她幹嘛?八成是被妖怪給吃了。”
舒景樂道:“蘅妹妹就這麽死了嗎?”好可惜啊。
……
站在檐下正吃着花生酥的蕭青蘅眸子轉了轉,心想,你們就這麽想我死啊。
“啊!”一聲尖叫,過于刺耳,蕭青蘅掩嘴,指着柴垛的方向,“有,有鬼,全身是血……”
“咚!”蕭缇一頭栽到老黃狗的屁股窩裏。
老黃狗嫌棄的扭了扭屁股,從窩裏跳了出來,跑到了蕭青蘅的腳邊,搖着尾巴,流着口水。主人,你堂姐和竹馬霸占了我的狗窩……
蕭青蘅瞟了一眼老黃狗,眼前浮現的畫面是一鍋狗肉火鍋。
“鬼?鬼在哪兒?”舒景樂去扶狗窩裏的蕭缇,臉上也是一片驚慌的表情,這模樣,哪裏還有世家公子的模樣。
“砰!”大門被人撞開,捕頭小雙子帶着幾個手下沖了進來,後面跟着的是仵作和師爺,師爺一進門便說道:“縣令大人在不在府上?”
蕭青蘅一臉柔軟之光,搖了搖頭:“我爹爹不在。”
仵作提着一桶黑狗血沖進院子,“大小姐,我來救你。邪穢快走開。”
蕭青蘅指了指暈倒的蕭缇,“邪穢跑到二姐身上去了。”
仵作掉頭,朝狗窩的方向一看,堂堂蕭二小姐居然睡在狗窩裏,不是中邪,誰會有這麽傻逼的舉動?于是桶一擡,往狗窩一潑。
“仵作,慢着……”舒景樂剛擡頭,沒制止得住。
嘩啦,把蹲在狗窩裏的蕭和舒景樂給潑了個透心涼。
☆、009少爺,我們去劫財還是劫色?
蕭青蘅一臉的驚慌,聲音軟糯:“二姐,你們……你們沒事吧。”
雙手捂唇,看起來像是被吓壞了。
蕭缇倒是給潑醒了,一擡眼,看到這麽多人看着她,想到自己此時的醜态,又給暈過去了。
舒家的小厮這時才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看到舒景樂的模樣,吓得說話都帶抖:“少爺,您沒事吧?”
舒景樂憤憤的一甩手,氣急敗壞的甩了小厮一巴掌,“你們死哪裏去了?回府!”
丢人,他媽的太丢死人了!。本來蕭缇約他出來逛街的,結果就逛到這裏來了,還出了這樣的事。
師爺和捕頭趕緊狗腿子似的跟在舒景樂後面陪禮道歉。
“舒少爺,我們不是故意的,您別生氣。”
“舒少爺,我們本來只是想潑蕭二小姐的,沒想到你也在狗窩裏。”
“對了,舒少爺,你在狗窩裏做什麽?”
……
舒景樂一出門就鑽進了馬車,覺得太丢人,實在沒臉見面他,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偏偏後面跟着一群縣衙陪禮道歉的豬隊友,這一路很是紮眼,引得路人好奇的圍觀,把舒景樂氣得硬生生的咳血。
這開陽縣衙門裏的狗腿子,是恨不得他舒三少爺這出醜的名聲傳得不夠開?不行!回去一定要跟家長說,和蕭青蘅退婚!退婚!
街角茶樓,一襲錦袍的少年擡了擡眼,豔絕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鳳眸深深如潭,有着蠱惑妖異的光芒。
“少爺,那是您二舅家小姨子的老表,舒家的三公子。”身邊随從指了指樓下經過的馬車。
少年哦了一聲,眸色蠱惑庸懶,目光移向剛剛舒景樂出來的方向,“那是哪裏?”
随從說道:“據說是開陽縣令的家。”
“好像還有點意思。”少年說完,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将一塊黃瓜片貼在臉上,靠着椅背閉口養神。
随從若有所思的撓頭,有點意思是什麽意思?
是不是想意思,意思?
“少爺,我們去劫財還是劫色?”
“!”少年。
……
舒景樂剛走,仵作戰戰兢兢的走過來,“小姐,您真的沒事了嗎?小的這裏還有一包從土地廟求來的香爐灰……”
蕭青蘅扶額,“我看起來就這麽不正常嗎?”
仵作說道:“小姐,您……”
您好像也一直沒正常過。
縣令一家都沒正常過,特別是縣令大人,每天除了哄老婆,睡老婆,什麽事都不幹。
仵作搖了搖頭,走到門口,正好碰上從豬頭山看日出回來的蕭氏夫婦。
蕭大人笑呵呵的背着嬌妻進門。
“寶寶,你真是小笨豬,才走幾步,就算腳疼,還好為夫健壯,把你從山上背回來。”
“相公,你最棒,奴家好愛好愛你哦。”
“真的嗎?那寶寶給相公麽一個。”
“麽~”
……
仵作心裏在怒吼,MD,你們秀恩愛考慮過老子這個老光棍的感受沒啊?秀恩愛死得快好伐!
蕭青蘅很淡定的走過去拉住蕭大人的袖子:“爹爹……”指着狗窩的位置,老黃狗很淡定的坐在蕭缇的身上,屁股壓着蕭缇的臉。
蕭大人吓壞了!
天啊!蕭二小姐……被狗(哔)了!
蕭大人趕緊将蕭夫人放了下來,“寶寶,你先回房。”
蕭夫人含情脈脈的說道:“相公,奴家在房裏等你,你要快點回來哦。”
“……”仵作:老子回家抱狗去。
蕭大山走過去抱起暈迷的蕭缇,問道:“小寶兒,這發生了什麽事兒?”
蕭青蘅軟軟的說道:“仵作說二姐中邪了,說潑狗血可以祛邪,二姐被吓暈了。”她眼睛又大又這,一臉的誠懇,完全沒有扭曲事實的神色。
仵作:我沒有說過二小姐中邪啊!小姐,你可別胡說啊,毀壞我的清譽啊。
蕭大山嘆了一口氣,“還是先把你二姐送回去吧。”
蕭青蘅點了點頭,還一臉擔憂的說道:“仵作非要給二姐潑狗血,攔都攔不住。”
仵作顫抖:我沒有!我沒有!你們聽我解釋!
。“胡鬧!”蕭大山瞠了仵作一眼,沉沉的說道。他揉了揉蕭青蘅的頭頂,“我家小寶兒從小就很乖,從來不惹事,仵作,你是要吓着我家小寶兒嗎?”
反正誰都有可能搗亂,就他家的小寶兒不可能搗亂。
仵作撞了一會兒牆,跟蕭大夫請了半天病假回家了,他覺得他需要靜靜!他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喪心病狂”的一家子。
蕭家長房住東街尾,一棟看起來不錯的院子,比縣令大人的家大,蕭青蘅撇了撇嘴,她爹是傻冒!
不僅大房子被蔣氏搶走,就連家裏的奴婢都被蔣氏給要走。
門口的一個老奴見到蕭大山,吓得趕緊下跪:“老爺!”
蕭大山呵呵一笑,完全沒有官老爺的架子,“孫伯,您老別客氣,趕緊起來。”
孫伯戰戰兢兢的爬起來,見蕭大山已經走到了內院。內院一個掃地的小丫環見到蕭大山抱着的蕭缇,吓得扔了掃把,“二小姐她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