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屍體往院中的草叢裏一藏,然後迅速的回了屋內。

看守三個孩子的阿吉從床上坐了起來,點亮了油燈,看到地上的碎片,又看了一眼站在桌邊一臉無辜的蕭青蘅,皺了皺眉。

刀疤睡意朦胧的推門而入,吼道:“怎麽回事?”

阿吉開口:“沒事,可能是小姑娘要喝水,把茶壺打了。”

刀疤臉色一寒,說道:“吵得老子睡不着覺!”恨恨的瞠了蕭青蘅一眼,轉身看了一眼天邊的月色,說道:“守夜的那三個呢?怎麽還偷了懶,老子去看看。”

“大叔!”身後女孩那軟糯的聲音傳來,然後女孩退到了舊衣櫃的地方,臉上帶着幾分惶恐之色,說道:“我不是故意打壞茶壺的,害你要賠錢給主人家,實在不好意思。”

女孩故意碰倒了舊衣櫃的門,衣櫃門後突然伸出一只蒼白的手,然後一具屍體從衣櫃裏翻了出來。

刀疤和兩個手下一驚,雙眸瞠得老大,阿吉率先反應了過來,跑去将房門給關上。

衣櫃裏的屍體穿着很普通的獵戶衣服,脖子上有勒痕,想來已經死去多時。

衛飒将蕭青蘅拉過來,目光沉沉的盯着那具屍體,眼底有抹異樣的寒光。

謝綏走過來一看,頓時覺得腦袋一涼,說道:“他是誰?”

事情似乎讓人一時間反應不及,除了舊衣櫃,床底下還藏有一具婦人的屍體,是普通的農婦打扮。

門外獵戶在敲門,刀疤的臉色一白,朝阿吉和瘦個使了一個眼色,阿吉反應過來,趕緊過去藏起了屍體。

瘦個走過去開門,看到獵戶,明顯微微一慌,不過好歹也是跑江湖的人,這反應能力還是有的,瘦個皺眉,冷冷的說道:“有什麽事嗎?”

獵戶語氣恭敬,“幾位大爺,小的剛剛聽到了聲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就過來看看。”說着,獵戶那目光掃視了一眼房內,看到地上的碎片微微一愣。

站在一旁的小女孩低頭手指絞着衣袖,一副無辜窘迫的樣子,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少年将她護在身後,一臉倔強和警惕。而另外一個年紀稍稍大的,臉色也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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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也是見過場面了,城府還是有點的,扯上一抹笑,說道:“我侄女摔了你家的茶壺,這錢我們一定賠。打擾主人家的,實在不是有意的。”

獵戶疑惑的看了一眼刀疤和其他人,說道:“不過一個舊茶壺而已,幾位大爺不用客氣,小孩子手勁小,摔個東西難免。”

蕭青蘅擡頭,眸光一片清澈,嘴角有抹清暖的笑意,望向門口的獵戶,獵戶覺得小丫頭這笑有些詭異,似乎能看透他的僞裝,他定了定神,倒也沒想什麽,轉身便離開。

獵戶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刀疤的幾個手下吓得腳虛,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甲驚惶的說道:“老大,我剛剛看出來那獵戶是個練家子,我看守夜的那兩估計是沒活了。”

阿吉抹着額上的冷汗,想到剛剛的屍體,心底的恐慌感漸漸襲來,戰戰兢兢的說道:“這回怕是碰上個硬手,想黑吃黑。”

畢竟他們這一夥人手裏還有一千多兩的銀子呢,看來是遇上真正的土匪了。

“老大,那現在怎麽辦?”瘦個也急了。

窗外的寒風刮了進來,空氣裏還夾雜着血腥的氣息,刀疤穩了穩心神,說道:“別亂了陣腳,我們……”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是農婦那沉婉的聲音傳來:“幾位大爺餓了沒有,小婦人做了點面條。”

阿甲顫顫微微的去開門,見到端着一大盆面條的農婦,農婦神色淡定的走進房內,将面條放在桌上,拿起碗給在場的七八個人分面條。

阿吉強裝鎮定的坐了下來,說道:“大嫂,我還有兩個兄弟在院外守着,你也給他們送點過去。”

婦人笑道:“那兩位大爺我已經送過去給他們了。”

蕭青蘅目光清透,走到牆邊,拿起牆上的一把舊弓,又在旁邊的箭筐裏撿了一根箭,刀疤見她在亂拿東西,吼道:“別亂動別人的東西!”

女孩正将箭矢搭在弓弦上,被刀疤這麽一吼,吓得一聲驚呼,弦拿手,箭矢朝着婦人的臉上射過去。

刀疤的臉色也變了,想要補救也來不及,驚得閉上了眼睛。

一眨眼的工夫,卻見婦人擡手将箭矢握在手裏,笑眯眯的看了蕭青蘅一眼,說道:“小孩子好動,也沒什麽,好在她力氣小,這箭射得沒什麽威力!”

刀疤瞠了蕭青蘅一眼,冷喝道:“就你惹事,回頭再好好收拾你!”

婦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勸道:“小孩子而已,大爺你也別放在心上。”

又寒暄了幾句婦人才離開。

婦人一離開,刀疤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摸了摸發涼的脖子,剛剛小姑娘那箭矢射出來的時候,威力雖然不大,但是速度很快,連他都未必能接得住。

蕭青蘅無聊的在彈着空弦,眼底的顏色漸深,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這一男一女對付刀疤他們,是因為那個玉環的關系,那個玉環到底有什麽秘密呢?而且至今已經好幾條人命了。

夜半,刀疤他們帶着蕭青蘅他們連夜偷偷的朝後山跑,結果被男女發現追殺,每跑一段路程,他就會發現少一名手下,實在沒辦法,只得再次朝之前墳場的方向跑。

天色已經大亮,山下隐約的看到有百姓起來早耕的場景,跑了一路,一行人在一處墳頭坐了下來。

刀疤氣喘籲籲的罵道:“媽的,最近諸事不順!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他剛坐下,覺得屁股下有什麽東西硌得不舒服,順手一抓,頓時臉色煞白!

☆、048謎團

那是一個只腐爛了一半的人頭骨,頭發很長,遮住了大半腐爛的臉,而且頭皮也腐爛得差不多,刀疤的臉色漸漸的難看,吓得将人頭骨一甩,大把的頭發還纏在他的手指上,吓得他得一陣哆嗦,瘋狂的甩着手。

蕭青蘅走過去将那頭骨用布包了起來,說道:“這裏是墳場,也不知道誰家剛剛安葬的亡人屍體被野狗給刨出,把頭叼到了這裏。”

刀疤見她居然還敢去抓人頭骨,臉色越來越白,撫了撫胸口,說道:“小姑娘,趕緊把那個丢了!”

蕭青蘅擡眸,清澈的眸底映着晨曦的暖光,明媚又動人,她将頭骨包好,抓在手裏,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就拿來玩玩,玩膩了就扔了。”

刀疤突然覺得這個小女孩有種讓人說不清楚的可怕,絕對不是傻可以形容的事,他想,這個小姑娘是不是三觀不正?真把她賣掉了,那買主會不會遭殃?然後要退貨給他?

一旁的謝綏看到蕭青蘅包着人頭骨只是為了玩玩,心底雖然不太舒服,倒也沒刀疤他們這麽驚愕的,反正小蘅兒的想法是挺奇葩的。多跟她相處相處也就習慣了,他一直記得小蘅兒跟他說過的一句話,衛哥哥最好,她說什麽都相信。

謝綏撫額,心底有些小憂傷,小丫頭為什麽就不待見他呢?謝綏嘆了一口氣,說道:“別往山上跑了,我看那兩個人的身手也不錯,對追蹤比較在行,不如我們偷偷回城裏,就算被他們發現了,他們也不敢下殺手。”

人販子這回也是慌了神,本來七八個人的團夥,現在包括刀疤在內,只剩下四個人了。

阿甲說道:“老大,我看這小子說得也有道理,人多的地方,人家總不能拿我們怎麽樣吧。”

但是回城的話會被官府發現,到底也是死路一條,刀疤還有猶豫,卻聽謝綏又說道:“萬一真被官府發現了,最多就是坐牢,不會送命!再說了,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或許連官府都想不到你們就在城裏呆着。”

刀疤咬了咬牙,心有餘悸的瞟了一眼蕭青蘅手中的布包,說道:“回城裏。”至少眼前這個少年說得還有幾分道理,比起沒命來說,坐牢好歹還有一條活路。

正是清晨,城門大開,城外的百姓挑着一些蔬菜之類的進城來賣,刀疤在城外雇了一輛拉蘿蔔的牛車,也混進了城。

刀疤一進城,便找了城內最豪華的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謝綏進城的時候,看到了謝家的府衛,偷偷的留了一個信號。

刀疤命三個手下去城裏先打探一下情況,自己留下來看守三個孩子,因為一夜的逃亡,此時他那臉色顯得極其的憔悴。

謝綏趁着刀疤不注意的時候,從客棧的三樓一躍而下,很快就隐入了熱鬧的街道裏。

衛飒坐在角落裏,看到謝綏居然還有如此的身手,微微一愣,墨黑眸底裏閃耀着冷毅的寒光,一擡頭看到蕭青蘅正研究着那個人頭骨。

刀疤一邊喝茶的手在發抖,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背後時時刻刻的盯着自己,連謝綏偷偷離開的時候,他也不知道,他剩下的三個手下去城內打探消息,已經小半天了,還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女孩突然擡頭望向一臉驚惶之色的刀疤,語氣輕軟,緩緩而道:“我聽說人在緊張害怕的時候,喉嚨就會呈現脫水的狀态,會感覺特別的口渴。”

刀疤此時緊張也是應該的,城內四處都在戒嚴,只準進,不準出,出去的話,要嚴格的搜查到你祖宗十八代,蕭青蘅知道自家那昏官老爹是絕對不會做這麽英明的決定,唯一的可能就是謝二爺謝圭,馬上就到了選取新學員入級京城學院的時間,謝綏在這個時候突然失蹤,對謝家來說,肯定不會擅罷甘休。

刀疤皺眉,放下茶盞,盯着女孩手中那顆她剛從墳地裏的扒出腐爛到一半的人頭骨咽了口水,覺得這小姑娘的目光能看穿一切一般,他咬了咬牙,沉道:“大爺喝茶只是想掩蓋一下惡心的感覺而已。”

衛飒一聲輕哼,将剝了殼的花生遞到蕭青蘅的嘴邊。

蕭青蘅張嘴,舌頭一卷将花生米卷入了嘴裏,然後低頭研究那個人頭骨,衛飒看到指尖那帶點濕潤,怔了半晌,心底有什麽東西在一步一步的慢慢填充滿。

“衛哥哥。”蕭青蘅突然說道。

“嗯?”衛飒疑惑的望向她,卻只見女孩将那人頭骨舉過來,指着頭骨側部太陽穴的部位,的說道:“這上面有鋼釘!”

衛飒還是沒有明白,蕭青蘅撇了撇嘴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個人頭骨根本不是野狗從墳地裏刨出來的,而是屍體本身就被抛棄在墳地!這鋼釘盯得這麽深,殺人者肯定有功夫,而且功夫不低。我們好像不小心陷入了一個陰謀大案裏,破廟裏的上吊的女屍,還有獵戶夫婦。”這個時候要是能去翻翻縣衙的案卷庫就好了。

衛飒又剝了顆花生遞到蕭青蘅的嘴邊,說道:“假獵戶夫婦昨夜追殺了我們一夜,但又沒有斬盡殺絕,似乎是在忌憚些什麽?或許他們以為刀疤他們知道一些有用的東西,似乎才會如此!或許是因為那個玉環?”

蕭青蘅擡眸,眸底有抹異樣的明亮,她真沒想到衛飒還挺聰明的?

這個時候謝綏從窗外翻身進來,拍了拍衣袖,坐在了蕭青蘅的旁邊,然後遞給她一個紙包,裏面包着幾塊糖糕!

刀疤突然擡頭,眼底有兇光,指着謝綏:“你……”

謝綏鳳眸輕挑,笑眯眯的說道:“我怎麽?”

☆、049沒準備好

刀疤咬了咬牙,感覺腦子裏那堆生粉被人加了水,變成了一堆生漿糊,糊得他整個腦子都被漿糊給糊住了。

謝綏淡淡的說道:“我剛剛看到那個叫阿吉的被人拖到一個巷子裏去了。”他語氣淡淡,下樓的時候,順便給小滿留了個記號,如果小滿智商還沒掉的話,應該就能很快找到這裏來。

蕭青蘅擡眸,将手中的人頭骨放了起來,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坐下來慢吞吞的喝着,她目光清澈的,眼底有抹寒意,似乎這個時候了,她也不再隐藏自己的鋒芒,她覺得她們卷入了一個很大的旋渦當中,這個旋渦不知道蕭大山有沒有卷入其中?

而且近日來的那個寧王世子司馬其,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蘅兒?”謝綏從未見過這樣認真的蕭青蘅,認真的讓得覺得有種詭異的感覺。

蕭青蘅卻擡雙眸望向刀疤,說道:“你已經被人盯上了,他們認為你會威脅到他們,所以想殺你滅口,如果你想活命的話,最好去自首。”

刀疤咬牙切齒,這個小姑娘本來就怪怪的,越是相處,發現她越來越怪。說道:“阿甲那人精明,等他回來再說!”

謝綏輕笑,沒有說話,一雙鳳眸輕眯,眸底有着讓人看不透的光芒,蘅兒想到的事情,他想到了。

衛飒的眸色沉沉的,手指有意無意的纏着袖口露出的一截破棉線。

片刻,阿甲臉色難看的推門進來,男人額上有着冷汗,将手中的糖葫蘆架子放旁邊一放,走過來喝了一口茶,說道:“大哥,我聽說帝京謝家的公子被強盜擄走了,謝家正從刺史那裏調來了軍隊說是尋找謝家公子。”

刀疤說道:“怎麽這麽湊巧?”

不過聽到城裏的官兵不是針對他的,他倒是放下心來,他們不是強盜,他們只是販賣人口的人販子,很純良的人販子,不是那殺人不眨眼的強盜。

蕭青蘅突然開口:“謝十,你家侍從來找你了。”

窗外一襲淡青色的身影,小滿飛躍進來,見到刀疤和阿甲,明顯怔了怔,眼底有抹警惕的寒意,走到謝綏的面前,說道:“公子,蘭英姑娘在長青花坊等您?”

謝綏甩了甩身上不太幹淨的衣袍,說道:“還是蘭英妹妹細心,等到了長青花坊,小爺可得好好沐浴更衣一翻,墳場實在是太臭了。”

小滿走到窗口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式,謝綏點了點頭,從窗戶處跳了下去。

刀疤愣住了,阿甲空蕩蕩的窗戶,說道:“他!”

小滿目露寒光,冷冷的說道:“等我家公子沐浴好了,再收拾你們。”

阿甲問道:“你家公子?”什麽玩意兒?

“帝京一品侯謝府的公子,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嗎?”小滿一臉的輕蔑,緩緩而道:“我家謝二爺聽蘭英姑娘說,她在來開陽縣的路上被人襲擊,公子為了護她,被賊人擄走,謝二爺聽後很生氣,此事絕不會擅罷甘休。”

小滿舉了舉手中的長劍,目光凜凜,吓得刀疤有些營養不良,在發抖!

“蕭三姑娘,縣令大人已經派人過來接您了。”小滿說完,才從窗戶處躍了下去

刀疤覺得後背發涼,顫顫抖抖的走到床邊,一仰頭躺了下去,他覺得他要好好思考一下,一側眸,眼前是一個腐爛了一半的人頭骨,兩個眼眶空洞洞的,有股惡臭傳來,他哇的一聲,扶着床頭便吐了。

蕭青蘅無奈的搖了搖頭。

衛飒走到蕭青蘅的身邊,将剝好的花生米一顆一顆的放在她的面前,少年的語氣有些窘迫,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寶兒,你要走了嗎?”

蕭青蘅盯着那些剝去紅皮的花生粒,暖暖一笑,說道:“要不衛哥哥和我一起回家去,我爹爹和娘他們人很好的!”

衛飒呆住,無奈的搖了搖頭。

刀疤還在那裏吐,吐得頭昏眼花,突然一枝短箭從窗戶處射了進來,正好釘在阿甲的肩頭,阿甲一聲慘叫,捂着傷口,一臉的痛苦。

衛飒警惕性的将蕭青蘅擋在身後,眼底有抹淩厲的寒光。

刀疤也是傻眼了,趴在床邊上冷汗直流。

阿甲痛得慘叫連連,突然房頂跳下來一個黑影,黑影的身形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身影,黑衣人的手臂上纏着一條鎖鏈,鎖鏈的末端有一個倒勾,黑人衣手的鎖鏈一甩,正好纏在阿甲的脖子上,然後就看到一線血線,活活的人,脖子就與身體脫離開。

黑衣人那冷厲的眸子瞟了一眼屋內的兩個小孩,眼底有抹不屑,他看到趴在床邊的刀疤,一步一步的朝他走過去,床上的人頭骨滾落下來,滾到黑衣人的腳邊,黑衣人的臉色漸寒,舉起鎖鏈朝刀疤的脖子上呼。

刀疤一聲慘呼,順手舉起床邊的一個夜壺朝黑衣人一甩,黑衣人急急避開,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刀疤已經從窗戶處跳了下去。

三樓高的窗戶,刀疤還算運氣好,正好一輛運着幹草的牛車運氣,他正好落在牛車上,一擡頭,卻見黑衣人也從窗戶處落了下來,他吓得一臉的煞白,眼前還浮現着剛剛阿甲那腦袋從身體裏脫落的一瞬間,那可是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腦袋落地的時候,眼睛都還在眨,嘴邊都在動,好像要說話似的,太驚悚了。

刀疤從幹草裏爬了起來,朝人多的地方跑,回頭沒黑衣人的影子,正想松一口氣,卻聽到那鎖鏈拖地的聲音響起,他迎面與一個殺豬的大漢碰上,大漢眼露兇光,刀疤吓得屁滾尿流,突然看到街上一隊捕快走過,吓得他連滾帶爬的跑過去,一把跑住捕快的大腿,大叫道:“捕快大哥,我就是那個拐賣人口的人販子,你快把我抓進大牢吧。”

小雙子拿起手中的通緝令對比了一眼,朝身後的捕快一招手,幾個捕快上前,架住了他,刀疤似乎松了一口氣,哭哭啼啼的把着捕快的手臂,“捕快大哥,謝謝你們啊,謝謝你們……”

蕭青蘅走出客棧的大門,拉住衛飒的手,說道:“你跟我回家。”

衛飒一時怔忡,臉上有抹淡淡的紅暈,說話也有些不怎麽利索,驚愕的說道:“回……回家?”

他沒準備好啊。

------題外話------

作者:你沒準備好什麽?

衛(絞手指):沒準備好見岳父岳母。

作者:……

☆、050帶了個人回家

蕭青蘅以為自己沒跟衛飒說清楚,再次認真的說道:“對啊,跟我回家啊。”蕭青蘅覺得衛飒這孩子還挺不錯的,想留着當個侍衛什麽的,像謝小十那侍從小滿一樣,走出門都有人跟着,她可不怎麽喜歡丫環跟着,畢竟丫環那膽子太小,行事不怎麽方便。

衛飒還在猶豫,卻不知不覺的被蕭青蘅帶回了蕭府,陸氏都急得焦頭爛額了,坐車院子裏抹着眼淚。

陸氏身邊的蕭缇安慰着她:“嬸娘,你快別哭了,蘅娘她不會有事的,就算真有什麽事情,您也不要太傷心了,阿缇以後就是您的親閨女,肯定會把你當我親娘看待的,舒三郎之前叫我跟他去帝京,我也不去了。”

蕭缇倒是很想有個像陸氏這樣貴族女的娘,想着若是蕭青蘅真的被人販子拐走回不來的話,對于她蕭绠缇來說,便也是一件好事。

陸氏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蕭缇的頭,“可是阿缇是阿缇,小寶兒是小寶兒。”所以任何人都不可能替代她的小寶兒。

陸氏何嘗不知道蕭缇的想法,陸家是大族,蔣氏之前一直都讓蕭缇與她親近,還不因為這層關系?

蕭缇那臉色微微的變了變,心底有份妒忌的情緒,她真的希望蕭青蘅永遠都找不到了,“嬸娘。”

陸氏突然站了起來,臉上一片焦急之色,說道:“我家小寶兒從來沒有離家這麽久過!相公帶的那些人怎麽能找到我的小寶兒,我自己親自去找。”

蕭青蘅走到門口,聽到陸氏的話。心想,你們之前也沒有注意過我離沒離過家,根據這具身體的記憶,蕭青蘅在七歲的時候和蕭缇、舒景樂他們跑到城郊去玩,結果迷路了,蕭缇和舒景樂都回家了,就她在城外混了兩天一夜才找到回城的路回了家,那回她也不知道蕭缇和舒景樂是無心的還是有心的。

衛飒語氣冷冷,緩緩而道:“那裏面那個姐兒是誰?”挺讓人讨厭的。

“我堂姐。”蕭青蘅笑了笑,拉着衛飒手進了家門,正好出陸氏碰了個照面。

陸氏看到突然出現的蕭青蘅,還以為眼花,又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小寶兒一身衣服上全是泥污,頭發有些亂,臉上還髒兮兮的,倒是一雙水眸清秀明亮。

小寶兒身邊的一個男孩比她高半個頭,也是一身髒兮兮的裝扮,兩個人站在一起,毫無違和感,純粹就是一對小乞丐。

陸氏還有些猶豫,這就是我家小寶兒?平時也沒有太多注意過小寶兒啊。

蕭缇看到蕭青蘅出現的那一剎那,臉色瞬間就難看了,心想着蕭青蘅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最好,到時候她就是蕭家唯一的女兒,蕭大山和陸氏不可能不看重她,到時候她想要什麽便有什麽。

“小寶兒。”陸氏撲過去一把抱住了蕭青蘅和衛飒。

衛飒覺得眼前這位婦人身上香香的,聲音軟軟的,長得又好漂亮,他從來沒有被如此擁抱過,頓時有些尴尬。

陸氏突然一怔,盯着衛飒看了許久,她剛剛還沒有注意到跟着蕭青蘅一同進來的衛飒,此時一見,微微有些疑惑:“小寶兒,這是你的朋友?”

衛飒本以為陸氏看到他之後,會表現得厭惡,結果并沒有,陸氏跑過來抱小寶兒的時候,順便還把他抱了,更重要的是陸氏反應過來的時候,不但沒有推開他,反而問小寶兒,這是不是你的朋友?

蕭青蘅小嘴輕撅,她這個奇葩的娘呢,居然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她身邊還有一個衛飒,蕭青蘅點了點頭,甜甜的一笑,“衛哥哥是我在城外認識的朋友,我被人販子拐走,他帶我逃出來的。”

衛飒聽了蕭青蘅的話,吃驚的看着他,是人販子逃跑了。她沒地方去,就只得回家了。

蕭青蘅淡淡的望了衛飒一眼,上前挽起陸氏的手,說道:“衛哥哥是我的好朋友,娘,你一定要好好招待他才是。”

陸氏點了點頭,看一眼衛飒身上亂糟糟的衣袍,說道:“既然是小寶兒的朋友當然要好好招待。”最近陸氏手裏頭有錢了,覺得多養一個人也沒什麽。

倒是蕭缇一臉的冷寒,盯着衛飒看了許久,說道:“蘅娘,你怎麽帶個乞丐回來?”

衛飒臉色一變,眼底有抹隐忍的冷意,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蕭青蘅的臉色也不怎麽好,上前拉起衛飒的手,說道:“衛哥哥是我的朋友,我們被人販子拐了,我身上也髒兮兮的,這般走在大街上一樣被人認作是乞丐。”

蕭缇陰陽怪氣說道:“蘅娘,你平日裏沒什麽心機,可別被人騙了。”

衛飒聽不得蕭缇這般陰陽怪氣的語調,正要脫開蕭青蘅的手,打算離開。

蕭青蘅哪裏能讓他這麽離開,她抓緊了他的手掌,目光灼灼的望向他,說道:“衛哥哥才不是乞丐,他有家人的,他先住在我家裏,等他的家人過來找他,他回家了。”

衛飒眼底黯了黯,沒有說話,只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蕭缇一聲輕哼,“我看他就是故意騙你的,說不定他沒家人呢。”

“我有家人!”衛飒語氣一冷,眸底有抹讓人生畏的寒意,恨恨的瞠向蕭缇。

蕭缇從未見過這般兇悍的人,吓得臉色白了白,後退了一步,坐在院中一張石凳上,撇了撇嘴。

陸氏微微皺眉,說道:“阿缇,你就少說幾句吧,小寶兒說衛小哥是她的朋友,便是她的朋友,我家小寶兒從來不說謊。”

蕭缇本想着蕭青蘅不回來就罷了,結果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人回來,這下陸氏的心思都不會放在她的身上了,心底覺得委屈,站了進來朝院外跑去,陸氏叫了她幾句,她都沒有回頭。

陸氏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孩子!”

蕭青蘅牽着衛飒走進了屋,倒一杯水給他,陸氏盯着衛飒打量了許久,衛飒擡頭,看到陸氏那打量人的目光,有些不太自然,拿起衣擺擦了擦髒污的手掌,這才去拿桌上的杯子。

陸氏伸手摸了摸衛飒的頭,說道:“不必拘謹。”

衛飒愣了愣,望向陸氏,眼底有抹複雜的光芒,他抱揖行了個禮,說道:“我姓衛,單名一個飒字。夫人可叫我小衛。”

陸氏覺得那這禮行得很是标準大氣,完全不似普通平民的氣勢,當然更不可能是個乞丐了,說不定還真是哪個人貴族家走失的公子哥兒。陸氏笑眯眯的說道:“小衛,你餓了沒有,大娘做飯給你吃。”

衛飒自流浪以來,從來見過如此和善的笑意,愣愣的點了點頭。

蕭青蘅倒是沒有想過自家娘親居然是一個如此明善的人,她倒是有些敬佩陸氏了,在這個人人都很勢利的年代,她的父母居然還保留着這麽一份赤誠的心,實在是很難得。

陸氏開心跨着籃子去菜市場買菜了,最近她手頭寬裕,各種肉都買了一點,提着一大堆回家,剛剛走進院子,便聽到西屋衛飒的一聲慘叫。

☆、051奇葩的一家人(2更)

西屋,本是蕭青蘅所住的屋子,木匠剛剛把床做好,塗了一層紅色的漆,帳子也被陸氏換成了粉紅的顏色,裏面的擺設全部都換了新的,還加了一塊雪梅格局圖的屏風,蕭青蘅拿着捕頭小雙子買回來的男衫走進西屋。

她進屋的時候,本來是叫了衛飒的,結果沒聽到衛飒回應,也沒聽到水聲,她以為他洗完了,夏初的氣溫還很涼,圍着浴巾肯定是不可以的,所以她便推門而入,直接走到了屏風後面的。

此時衛飒一聲驚叫,捂着臉,整個身子的沒入水桶裏,水桶的水很髒,他覺得自己太髒了,被小寶兒看到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小寶兒瞠着一雙清澈明亮的眸,一臉無辜盯着坐在浴桶裏的少年!

重重點是,小寶兒突然還表現特別的好奇,擺了一張凳子坐在浴桶的旁邊,與縮在水裏的衛飒平視着。

重重重點是,小寶兒還露出一臉和煦的微笑,溫暖得像寒冷的冬季裏,那一抹溫暖得讓人心醉的暖風,她伸出手來,拔了拔水面,确實是有些髒,很多髒泥還浮在水面上,她眨了眨烏黝黝的眸子,說道:“衛哥哥,要不要給你加水!”

女孩穿着一襲翠羽色的小裙,濕濕的烏發披在腦後,眨了眨眼睛。

衛飒咽了一口口水,覺得小寶兒如此,也太不拘小節了,他實在是有些适應不來,俊臉不自覺的就紅了,吱吱唔唔說道:“不……不用了,我……我自己來,你把衣裳放旁邊就可以了。”

這時陸氏推門而入,急道:“小寶兒,怎麽了啦?”

陸氏看到小寶兒坐在衛飒在旁邊,盯着浴桶裏的衛飒,那樣子懵懂無害,完全沒有一點兒的男女之防,雖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但由于近來女子都可以讀書,甚至入朝為女官,這些制度倒是放寬了許多,不過,哪裏有像她家小寶兒這般,盯着人家男子洗澡的?

衛飒恨不得桶底有個洞,他好鑽進去藏起來,怎麽連大娘也進來了?

陸氏尴尬的的一笑,拎起蕭青蘅便走,“小衛,你慢慢洗,小寶兒不太懂事,你別太當真。”

可千萬別讓我家小寶兒負責!

衛飒縮在水裏,戰戰兢兢的看着陸氏母女離開,這才從水下坐了起來,長長籲了一口氣,伸手抓住放在旁邊的衣裳,從浴桶裏出來。

陸氏拉着蕭青蘅走到院中,認真的說道:“小寶兒,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麽能……怎麽能……”

“我就給衛哥哥送個衣裳而已。”蕭青蘅瞠着一雙無辜的眸子看着陸氏,衛飒不過是一個小屁孩而已,她學解剖學的時候,什麽屍體沒見過。

陸氏認真的教導:“小寶兒,以後不能跟男子這麽親近了,這樣不好,你知道嗎?”

蕭青蘅微微一笑,做娘的真是一片苦心,她一臉無辜的說道:“娘,我覺得這也沒什麽的啊,你跟爹爹不是非常的親近嗎?”

陸氏撫額,她回頭得跟自家相公好好說說,以後再做親密的舉動,最好還是趁小寶兒不在的時候,太過于親密的舉動,可不能再當着小寶兒的面做了,都把小寶兒的價值觀給扭曲得不成樣子……

“只有夫妻才可以親近,小寶兒你懂嗎?”陸氏耐心的說道。心裏隐隐的還是有些擔心,為人父母,好不容易把寶貝女兒養這麽大,可不能被別有用心的狼給叼走了。

“反正記住娘的話,以後不要再這樣就是了。”

蕭青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陸氏心底還是放心不下,嘆了一口氣,轉身去廚房做飯去了。

約莫一個時辰後,蕭大山才一身風塵的回家,見到蕭青蘅,微微一愣,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來,舉過頭頂,笑道:“小寶兒,這兩天你去哪兒玩去了?我剛剛在茶樓碰上謝家那小子,他說你這些天都一直跟他在一起?”

蕭大山不太喜歡謝綏,說不上理由,反正敢打他家小寶兒主意的異性,他都不喜歡,他家小寶兒以後的夫君,必須由他這個當爹的把過關才可以。

蕭青蘅撇了撇嘴,低頭看了看腳下,心想這縣令大人還真以為她是小孩子呢,玩這般小孩子的把戲,她可是被人販子拐走了三四天啊,縣令大人怎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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