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回訂親啊,就這麽給黃了,真是可惜了
晚上的,檢驗個什麽?”陸夫人惱道,拉着蕭青蘅回了瓊華院,叫來了瓊華院的兩個丫環。
顯珠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看到蕭青蘅和陸夫人,吓得臉色一白:“夫人,姑娘?”
陸夫人冷道:“你們怎麽照顧蘅姑娘的?她晚上出了門都不知道!”好在如今女子的地位有所提升,很多想法也比較開放,不然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一夜沒回家,肯定會有損清譽。
“夫人,奴婢知錯,請夫人恕罪。”顯嬌也跑了過來,連連磕頭。
蕭青蘅拉着陸夫人的手走到了一旁,說道:“舅母,你就別怪我的丫環了,我真的沒事,而且這次我和衛将軍所發現的事情,皇上肯定會交給刑部來處理,怕是要交由大舅舅了。魏家一倒,魏家那些錯縱複雜的在朝中官位肯定會有空缺。”
陸夫人一聽,倒也來了興致,“就算如此,可你下回也不能不說一聲就離府啊,今天這事情,你可得祥祥細細的說給我聽才行。”她瞟了一眼跪下在地上的顯珠和顯嬌,皺眉冷道:“你們兩個還不快起來替蘅姑娘打熱水過來洗洗。”
兩個丫環吓得趕緊退了下去,蕭青蘅無奈的說道:“舅母,我做事一向有分寸的,我說沒事,便真的會沒事。”
“萬一出了事呢?你一個小姑娘家。”陸夫人嘆了一口氣,已經拉着蕭青蘅進屋坐了下來,說道:“你快跟我說說你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因
陸夫人聽完蕭青蘅所說的經歷吓得臉色都變白了,她緊張的握着蕭青蘅的手,說道:“這麽危險的事情,你怎麽能不跟你舅舅商量商量,萬一出了什麽事情怎麽辦,還好你衣裙上這血不是你的。可盡管是不是你受傷染的血,可是我還是擔心得緊,蘅兒,這些日子你就安心的呆在家裏吧,整天往外面跑像什麽回事,你看哪個大家閨秀跟你一樣,天天往外面跑,不把自己當一回事,出了事情,舅母怎麽跟你死去的父母交代。”
陸夫人雖知道蕭青蘅是一個有主見的,但是心底還是擔心得很,見蕭青蘅并沒有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蘅兒,明日陪我去寺裏上香。”
蕭青蘅見陸夫那眼底的擔憂,頓時也有些過意不去,只得點了點頭,同意了陸夫人的提議。
陸夫人臉上笑意濃濃,似乎是眼底還有一抹耐人尋味的光華。
由于一晚上都沒有睡,蕭青蘅回院子沐浴之後,便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醒來之時,正是陸隽下朝回家的時候,陸夫人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看到陸隽的神色不錯,陸夫人笑眯眯的将舀好的湯遞到了他的面前,說道:“老爺,你今天遇到什麽高興的事情了嗎?”
陸隽說道:“這不馬上就要過年了,由于今年發生的事情多,皇上決定在年祭的時候大赦天下,而且新上任的官員,每戶都會賞一道菜,十兩銀子以及錦鍛五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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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每到過年的時候賞菜之事,只會賞菜幾個皇親國戚和一品以上的官員,而今年在朝的五品以上新官員全部都有,無疑是給新官員的一個肯定。
“這也倒是好事。”陸夫人也覺得挺高興了。
“我已經寫下書信給良兒,讓她和六郎回帝京過年,六郎的差事我也跟京兆尹的代大人說了一聲,他已經同意了,再說了六郎在當地是很出名的一捕頭,進了帝京,也就當不了捕頭,先從捕快幹起也行。”陸隽說道。
陸隽所說的六郎便是他的獨女陸良兒的丈夫餘六。
蕭青蘅接過陸夫人遞過來的湯,擡頭望向陸隽,說道:“為何不給大姐夫在防城營找份差事?”她覺得以陸隽如今的地位和能力,完全可以替餘六找份更好的差事。
陸隽搖了搖頭:“我如今升得太快,侍書府的張大人在朝堂之上,早已針對過我好幾回,如今我若利用手中之權替六郎謀份好的差事,怕是又落他口舌,到時候禦史這麽一差,對我來說不是好事。”
陸夫人說道:“那張家和陸成家是親家,如今陸成倒了,其張氏肯定會跑到娘家去,張氏當初沒嫁人之前,在娘家可是嫡女,雖不是嫡長女,在家裏也是極受寵的。後來低嫁了陸成。”所以說,陸隽如今就算位居四品,可是這身上的應該背負的東西,也是必須存在的。
“大舅舅,魏家的事情,大理寺到底是怎麽斷的?”蕭青蘅對這個比較感興趣,相比于陸隽如今的官途,很多官場上的人情事故,陸隽在做主薄的時間,肯定摸得一清二楚,這一點,蕭青蘅相信陸隽能應付得如魚得水。
“魏家之中與叛逆有關系的,會在年祭之前全部都處理好,該砍頭的,還是會砍頭。其實這件事情,大家是沒有意料到的,岑家是前朝的皇室,後來隐性埋名之後,以岑姓進京為官。經過兩代,慢慢的壯大,掌握在手中的權勢也越來越多,盤根錯節,魏家一直以為就是帝京的大仕族,當時岑世入朝為官的時候,靠的也是魏家的舉薦才會如此,不過這岑家也是有手段,居然說動了魏家幫他們,而且還承諾若是複國成功,魏氏的女兒皆為後。”陸隽說到這裏,搖了搖頭,“有時候我真不明白那些權官們的想法,明明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他們偏偏要去幻想會成功,其實魏家和岑家一直都是有連姻的,只不過他們行事比較謹慎,魏家嫁入岑家的女兒都是從魏家那些遠房的庶女,而且娶魏家女兒的,也是岑家那些遠房毫不起眼的岑家子孫。”
“反正我也不管什麽魏家岑家的,我只知道我家老爺如今官運橫通,而且我家良兒也會回來陪我過年,我就高興得很,良兒自嫁出之後,還從來沒有回過娘家。”想到這裏,陸夫人的眼睛有些紅。
蕭青蘅夾了一塊排骨放到陸夫人的碗裏,說道:“舅母,大表姐要回來了,還會帶上表姐夫和兩個孩子,今年過年肯定熱鬧,我都迫不急待了。”
陸夫人的臉上一片幸福之色,拍了拍蕭青蘅的肩膀說道:“蘅兒,你也快十四了,舅母一定給你留意好人家的公子。”
“好人家的公子?”一聲清冽的聲音傳來,站在門口的男子,一襲淡青色的錦袍,墨玉如眉,驚豔動人,挑眉望向蕭青蘅,嘴角輕勾,若有所思道:“蕭三姑娘是想要找一個什麽樣的好人家?”
☆、驗骨
管家一臉驚惶的站在那男子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擡頭望向陸隽,“老爺,夫人,奴才本想進來禀報一聲的,可是這位公子說不用。”
男子笑眯眯的走上前來,看了一眼桌上的三菜一湯,說道:“想不到堂堂刑部尚書大人吃得這般清淡。”
蕭青蘅輕哼,說道:“我們最近有些上火,所以吃得清淡些。”再說快來過年了,皇上那邊都送了肉食過來,而且舅母也訂了一頭年豬和兩頭羊,現在都在後院裏養着,等着過小年的時候再一齊殺了。
陸隽和陸夫人趕緊站了起來,朝男子行了個大禮,陸隽的語氣必恭必敬,說道:“下官見過其世子。”
司馬其笑呵呵的看着陸氏夫婦,又望向蕭青蘅,然後在飯桌空着的一方坐了下來,陸夫人微微愣了愣,趕緊命丫環過來添副碗筷。
司馬其笑了笑,說道:“蕭三姑娘,多年不見,可否還記得我?”
“自然記得。”蕭青蘅點頭,司馬其比起三年前更加的顯得俊朗一些,猛然一看的時候,還是挺驚豔動人的,可是細看之下,蕭青蘅覺得比起衛飒和謝綏,而是遜了一些。不過他身上的華貴氣質倒是一點兒也不比謝綏和衛飒差。
“我今日過來是請想蕭三姑娘幫個忙的。”司馬其看到丫環添上來的碗筷,倒也不客氣,接過來,舀了一碗排骨湯,喝了起來。
蕭青蘅心思,你好歹也是皇家子弟,怎麽這麽這講客氣,這排骨湯都被你喝了,我舅舅和舅母吃什麽?
“蕭三姑娘看起來似乎不太樂意啊。”司馬其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蕭青蘅站了起來,說道:“倒也不是不樂意,只是有句話不知道其世子聽說過沒有?”
“什麽話?”他目光緩緩的打量着她。她比起幾年前長高了許多,相貌也長開,五官精致,透着一股讓人欣喜的美,不過卻讓人有種疏離的感覺。不是司馬其喜歡類型,司馬其更喜歡那種溫婉如玉,讓人一見就想靠近的女子。他有些疑惑,他記得小時候的蕭三姑娘,似乎還挺乖巧的。可這回見了,從她的眼底裏看到了幾分執拗和倔強。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蕭青蘅淡淡的說道,語氣裏帶着幾分讓人捉摸不着的飄渺。
“哦?”司馬其愣了愣,他倒不覺得喝了碗湯有什麽的,這湯和他平日裏喝的湯差得遠了,雖然這湯的味道很鮮美。“我若是白喝,蕭三姑娘不會叫我把東西吐出來吧。”不過看她那眼神就覺得有些不太好了。
“那倒不用,我可以幫你,但是你欠我一個人情。”蕭青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幫人的聖母,而且她自己都能力有限,即使陸隽如今位居刑部尚書,但是也怕有人陷害。
“也可!”司馬其點了點頭,“你若幫我,我便請我母妃替你謀得一個好人家如何?”他呵呵的笑了起來。
蕭青蘅臉色微微一黑,呵呵你妹啊,她咬牙說道:“這個我自人主張,不必勞耐其世子。不過我有其他的要求,現在不說,到時候自會告訴其世子。”
司馬其揚眉,說道:“我想請蕭三姑娘随我去一趟西皇陵。”
蕭青蘅疑惑的望過來,西皇陵那個地方,好像埋葬的是皇親裏面受過封,或者有過功勞的皇親國戚,司馬其請她去那裏做什麽?
“蕭三姑娘,你若随我去一趟,我便是欠你一份大人情,以後只要你蕭三姑娘一句話,我定會全力相幫。”司馬其的那個态度不似之前的那般随意,反而語氣裏透着幾分認真和期待。
“我只是奇怪你為何要去哪裏!”蕭青蘅心想西皇陵那個地方雖然不是正寝皇陵,但也有官兵看守陵園的,又怎麽能讓她随便出入呢?
“秋兒曾經告訴過我,這件事情只有蕭三姑娘才能幫忙,看來秋兒是估計錯了。”司馬其嘆了一口氣。
“你不要用這種方法,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既然是知秋說的,我自然會給她面子,因為她是我的朋友。”蕭青蘅說道。
“那我在這裏先行謝謝蕭三姑娘了。”司馬其突然朝蕭青蘅行了個揖。
吓得陸隽趕緊過來扶住司馬其的手臂,說道:“其世子,這可怎麽使得,蘅兒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而已,受不得你這麽大的禮。”
司馬其說道:“我找蘅姑娘确實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想請蘅姑娘幫忙,既是如此,為表誠意,行個禮也是理所當然的。”
陸隽有些惶恐,趕緊對蕭青蘅說道:“既然是其世子想請你幫忙,你便去吧。”
“大舅舅,我一個小姑娘家的能幫人什麽忙,你都不怕我被人給賣了嗎?”蕭青蘅撇了撇嘴,眼底有幾分俏皮的暖光。
陸隽無奈的搖頭,說道:“其世子乃是寧王世子,王府裏什麽沒有?把你賣了能值得幾個錢?”
陸隽對蕭青蘅還是挺放心的,當看蕭青蘅有那麽四個師父,都已經讓陸隽震驚了。
司馬其趕緊說道:“多謝陸尚書替我說話,日後若有要幫襯的,我寧王府自會行舉手之勞。”
蕭青蘅嘆了一口氣,對門口的丫環顯嬌說道:“拿我的披風過來,我要出府。”
府外的積雪已經被打掃得挺幹淨的,出了城,山路彎彎繞繞的,蕭青蘅雖知道西皇陵的方位,但是從來沒有來過,于是坐在對面的司馬其說道:“這道阻且長的,其世子到底要幹什麽?”
司馬其自出了竹園,這一路都挺冷肅的,他這神色,倒讓蕭青蘅真的有些擔心他會把她給賣了。
“知秋跟你說過些什麽?我又能幫你什麽?其世子,你這人真是奇怪啊。”蕭青蘅說道,這司馬其這一路走來,臉色越發的不太好了。
司馬其說道:“我想請蕭三姑娘驗骨!”
也就是檢驗屍骨!
“什麽?”蕭青蘅驚訝不已,驗什麽骨?還是去西皇陵,難道這司馬其拉着她一起去挖皇陵不成?因為驗屍就要挖墳啊。
☆、驗骨2
“請蕭三姑娘幫忙。”司馬其再次認真的說道,眼底有抹隐忍的光芒,目光炯炯的望向蕭青蘅。
蕭青蘅愣了愣,意味深長的看着司馬其,“扒墳這種事情,我其實還未做過,心底有些緊張罷了。況且扒家還是皇家的墳。”所以才會這麽驚訝。
司馬其那緊綁的臉色在她說下那句話之後,突然有些笑意,說道:“蕭三姑娘果然如秋兒所說,很是另類。”
那另類的詞語也是蕭青蘅李知秋來往談論的時候用過的詞語,司馬其連這個都知道,想來與李知秋的關系不一般,她打量着司馬其的神色,卻見司馬其在談論李知秋的時候,眼底确實是有幾分憧憬,她笑了笑,緩緩而道:“知秋也時常提起世子。”
果然司馬其那眼底的光芒亮了亮,很快就掩了下去。
來到了西皇陵,司馬其帶着蕭青蘅在一排桦樹的墳墓停了下來,指揮着幾個手下開始挖墳,蕭青蘅無聊的在皇陵的四周打量着。
司馬其走了過來,說道:“蕭三姑娘不害怕嗎?”
墓地一直都是陰森的地方,就算是皇家的也差不多。
“其實也沒什麽好害怕的,人死之後,便什麽也沒有了,不是有句話說,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嗎?活人總會存着壞心眼的。”蕭青蘅緩緩而道。
司馬其在一旁的桦樹下站定,負手而立,目光望向遠處的深山,說道:“你這性格果然跟秋兒一樣,不過秋兒似乎比你少了一分灑脫。”
“其世子是喜歡知秋嗎?”她微笑,笑容裏帶着滿滿的期盼,不是疑問,語氣裏卻是滿滿的肯定。
司馬其哈哈的大笑起來,說道:“蕭三姑娘為何這般說?”
“其實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為何活着,活着又是為了什麽,需要什麽,如果連自己需要什麽都不知道的話,什麽事情都由着別人作主,都安着別人的心思,那倒是爽了別人,可就委屈了自己。高高興興也是一輩子,悲悲傷傷也是一輩子,做人不必這麽委屈。”蕭青蘅說道。
“蕭三姑娘話可不能這麽說,這世間很多事情都是不盡如意的。哪裏有這麽多盡人意,如人意呢,就連皇上也不一定事事如意。”司馬其望向遠處,眸色如墨。
“話是這麽說,不過呢,如果世子當真喜歡知秋,便要去争取,否則苦了自己,也害了別人。”蕭青蘅說道,她覺得李知秋的心思應該也與司馬其差不多。
“我已訂親。”司馬其說道。
蕭青蘅臉色微微一笑,嘆了一口氣,說道:“那麽,我收回我剛剛所說的話。”
“哦?”這丫頭的思想轉變得還真是快,司馬其見她那突然嚴肅起來的臉色說道:“剛剛蕭三姑娘還跟我說一定知道自己所需要的是什麽,現在又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既已有訂親,那麽你打算如何安置知秋?作妾嗎?自古妾的地位極低,就連繼室都要給原配下跪,更何況是個妾呢?你若是真心想要對她好,便早些斷了這份心思吧。”蕭青蘅說道,語氣沉沉,“喜歡一個人并不是一定要占有,有時候放下也是一種大愛。”
“蕭三姑娘說這話,讓我聽得挺滄桑,不過蕭三姑娘放心,我既知道自己需要什麽,擁有之後,自然會認真對待,好好珍惜。”司馬其想了想,說道:“我說秋兒那些奇怪的想法是從哪裏來的,原來竟是你。”
“世子,是否準備開棺?”司馬其身邊的随從走了過來,恭敬的說道。
司馬其點頭,朝蕭青蘅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蕭青蘅笑了笑,走在了前面。
玉棺一開,一副穿着暗錦華服的骸骨露了出來,蕭青蘅接過一個随從的遞過來的檢驗工具開始檢驗屍骨。
“我有些疑惑,世子為何叫我來驗骨?驗的又是誰?”蕭青蘅說道,墓碑上并沒有寫名字,只有一個落款的日期,而且看這屍骨的穿着,是個華貴的婦人。
“蕭三姑娘只管檢驗,将檢驗結果告訴換便可,多餘的事情,蕭三姑娘不便知道,當然知道了,對你也不一定是好事。”司馬其說道。
蕭青蘅悻悻的搖了搖頭,說道:“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在十年以前,死之時二十三、四歲左右,體态嬌小,骨架玲珑,生前的身材應是曼妙玲珑,長發如漆,頭骨的比例也堪完美。就算不是傾國傾城,想必也是一個清秀的面相。下颌骨和兩節喉骨處的骸骨呈現淡淡的灰黑之色……”
“你怎麽不接着往下說了?”司馬其見蕭青蘅突然停住嘴,少女那戴着手套的手指正在那裏端祥着那死者的手骨。
“手趾骨有裂痕,縫隙當中有血痕!”蕭青蘅緩緩而道,眼底有抹淡淡的疑惑,說道:“是死前造成的,可看她穿着佩戴是極貴之人,怎麽會受刑呢?”
“蘅姑娘能否說得清楚些?”司馬其那氣息有些急,緊緊的盯着蕭青蘅。
“就是說她死前,曾經被某種刑具夾傷了手指,而且傷未好,就被人喂下了毒。但是這毒卻是人死之後才強行灌下的,所以毒入不了胃,所以只在下颌和喉骨處停留并未游走全身。”蕭青蘅指了指死者的膝骨處,說道:“世子,你看這裏,膝骨處有隐隐的突出,是常下跪所致!如果是一個貴婦人,不應該會做奴婢才經常下跪的事情。”
司馬其那臉色一白,說道:“你說的可當真?”
“自然當真,世子若是不信,可以讓其他的仵作來驗!”蕭青蘅又說道:“你們去拿把紅油傘過來。”
很快,有人遞上紅油傘,蕭青蘅指着棺材,說道:“擋住照在骸骨上的陽光。”
“怎麽會這樣?”司馬其一驚,看到骸骨上隐隐約約的傷痕,臉色越來越白。
“生前是被活活折磨而死,不過死後卻下葬這麽好,倒也是不虧。”蕭青蘅淡淡的說道,畢竟是一個下人,還能入了西皇陵,也算不太冤枉吧。
“蕭三姑娘,我想知道如果想要知道兩人是否有血緣關系,除了活着的時候滴血認親,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司馬其問道。
蕭青蘅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說道:“有!只要是至親的血滴到骸骨上,如果相融的話,便是有血緣關系,如果不能,便是沒有血緣關系。”
“果然是這樣,秋兒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司馬其突然呵呵的笑了起來,一臉的痛苦,拔過身後随從手裏的佩劍往指尖上一劃,鮮血滴落在骸骨上,并沒有相融!他後退了一步,憤憤的拂袖,吼道:“把棺裏的骸骨扔出來!”
“其世子?”蕭青蘅見司馬其的情緒這般沖動,有些疑惑,說道:“我們扒人家的墳已經是不好了,你為何還要把人家的屍骨也如此賤踏。”
司馬其一把推開過來的蕭青蘅,自己上前将棺材裏的骸骨給扔了出來。
蕭青蘅被推得後退了好多步,一臉惱憤的望向他,然後一甩袖,說道:“屍骨已經驗完了,既然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
這個地方是背陰處,冷嗖嗖的,寒風呼呼的吹過來,讓她感覺有種冷冽的寒意。
她一路下了西山,回頭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司馬其下山,嘆了一口氣,下了山下的時候,看到山下的小亭前停着一輛馬車。
馬車裏的女子見到她,朝她招手,“阿蘅!”
蕭青蘅看到一襲淡綠色錦服的李知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跑了過來,拉起蕭青蘅的手,說道:“怎麽只有一個人下山?阿其呢?”
“啊?”蕭青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說道:“你們不是私相授受,私訂終生了吧。”
李知秋臉色一紅,說道:“你別胡說,我和其世子只是好朋友而已。”
李知秋由于成績優異,已經被選為入宮女官的候選人,所以如今李家族長對她也格外的另眼相看。
“那其世子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神經,我都替他做了事了,可是他卻翻臉不認人了。”蕭青蘅嘆了一口氣。
李知秋頓了頓,拉着蕭青蘅朝馬車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阿蘅你随我進車裏來,我告訴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意外
進了車廂,李知秋将簾子放下,從小幾上端起一塊酥糖遞給蕭青蘅,說道:“前些日子其世子在城郊一處狩獵,天黑之後,下起了大雪把下山的路都給堵了,所以不得不在山中一處獵戶家借宿,那獵戶家有一個蒙面的婦人,那婦人對其世子格外的關心,當時世子雖有疑惑,但那婦人并沒有要害人之心,世子便不再說什麽。只是後來到夜裏的時候,遇到了刺客的襲擊,本來世子還以為是沖着他來的,便帶着幾個手下抵擋,結果發現那些刺客針對的是那個婦人,婦人在臨死的時候将随身之物交給世子,還跟世子說她是世子的母親,世子覺得奇怪,當時并沒有想什麽,因為寧王妃早在十七年前便已經過世了,而且是葬在西皇陵的,那時靜太後還在,太後一直都喜愛寧王妃,于是便讓她葬在離皇陵比較近的西皇陵。”
“寧王妃?”蕭青蘅皺眉,眸底有抹疑惑。
“如今的寧王妃不是世子的親生母親,而是寧王後來娶的續弦,據說是前王妃的親表姐。”李知秋之所以知道這些事情,也是司馬其跟她說過的。
“前王妃為何而死?”蕭青蘅說道。
“聽說是得了一場重病然後就過世了。”很多的事情李知秋也是聽司馬其所述才知道的,不過前王妃死得蹊跷,當時司馬其年紀還小,沒有能力去替自己的母親平反,再加上身邊還時時刻刻的會有危險,以至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過着日子,直到後來掌管了寧王府大半的兵力之後,他才漸漸的站穩了腳跟,就連如此的寧王妃對他也是極其的小心。
“前王妃那場病生得奇怪,前王妃是在娘家的時候生的病,結果才一個月不到就故去了,當時世子并沒有跟着前王妃回去,所以很多的事情他都不清楚,後來也是聽如今的寧王妃所說才知道的,寧王也并沒有深入的調查,再加上當時還不是王妃的這個側妃非常得寵。”
蕭青蘅說道:“不過後來為何前王妃又沒有死,還與世子相認了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李知秋無奈的搖了搖頭。
西皇陵山下的村子響起了爆竹聲,已近年關,處處都彌漫着一股濃濃的年味,就連過路的小孩都開始談論起過年做新衣的話題,彼此之前都彌漫濃濃的欣喜感。
次日是過小年,蕭青蘅收到衛飒傳回來的消息,原來十七年前,寧王側妃為了達到自己的利益,故意設計離間寧王和王妃之間的關系,然後又利用王妃娘家鄭氏老夫人生病為由,為表孝心拉着王妃一起回鄭家,在回鄭家的路上,側妃買通殺手行刺王妃,結果王妃摔下谷,之後側妃找了一個和王妃身形差不多的丫環冒名頂替,還說王妃的途中被刺客傷到了臉,所以才會一直蒙着臉,當時鄭家的老夫人雖然很傷心,但并沒有執意要看王妃臉上的傷,直到後來鄭老夫人身邊的一個嬷嬷發現了這個事情,于是暗中把那冒名頂替的丫環找過來,逼問丫環事情的起末,還動了私刑,結果鄭老夫人聽到自己的女兒被害之後,一狠心就把冒名頂替的丫環給打死了,又把寧王側妃理論,後來不知道寧王側妃眼鄭老夫人說了什麽,所以這件事情也就沒有追究下去了,只說寧王妃回娘家之後,生了一場重病去世了,而太後聽說最讨她歡喜的媳婦去世了,于是會下旨賜她葬入西皇陵。
司馬其将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很快便收集不少的證據将如今的寧王妃之事奏上了大殿,寧王府今年這年怕是過不成樣子了。
陸夫人正要指揮丫環挂紅燈籠,在四處貼上喜慶的春聯,挂上福字,頓時整個竹園都洋溢在一股濃濃的喜氣當中。
肖顧走了過來,對蕭青蘅恭敬的說道:“姑娘,您讓小的調查慕容先生的事情,小的已經查到了。”
肖顧是竹園管家的侄子,蕭青蘅見他比較機靈,會派他去做一些事情。倒也成了她的心腹。
“他怎麽樣了?”蕭青蘅淡淡的問道。
“慕容先生沒什麽事情,就是被北燕的攝政王給關押了,現在在帝京的官驿。”肖顧微微一頓,又接着說道:“姑娘,有件事情小的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我叫你出門,是給我打探消息的,有消息不何不說!?”蕭青蘅的語氣有些惱。
“是這樣的,小的昨天跟着伯父去辦年貨,遇上了謝府謝十公子身邊的侍衛小張,小張說謝十公子已經讓宮裏的德妃娘娘幫忙,想讓聖上給謝十公子和姑娘您賜婚,小的想着,這件事情姑娘是否是跟謝十公子都有意的,如果是的話,那還好,若不是的話,那小的也不想讓姑娘做您不願意做的事情。”畢竟肖顧還是希望他家姑娘和衛将軍在一起的。
☆、無意
蕭青蘅聽完之後,便擺了擺手,說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肖顧點頭,轉身便退了下去。
廊外的一棵梅樹已經開滿了花,徐風瑟瑟吹來,花瓣随着風輕輕的飄蕩,蕭青蘅盯着落在手心裏的花瓣,眸色淺淺,嘴角有抹淡淡的笑意,緩緩而道:“看來謝府送過來的請貼是非去不可了。”
小年夜謝府設宴,宴請帝京城內所有的達官權貴夫人赴宴,官貴夫人赴宴的時候,自然也會帶上各府的小姐過去,陸隽的夫人也收到了請貼,當然她不可能帶上早已出嫁的陸良兒,不過一定會帶上蕭青蘅,誰都知道謝府設宴是有目的的,謝綏如今這名聲,蕭青蘅倒是很想知道還會有多少權貴願意将女兒嫁給她,當然她也很想知道那些權貴夫人們攜女赴宴,到底會帶府裏的什麽人。
下午的時候,蕭青蘅正在陸夫人在商量赴宴的事情,管家氣喘籲籲的過來通報,說大姑娘回家了。
陸夫人臉色一喜,眸底有感動的清光,匆匆跑出去迎接出嫁多年未回過娘家的陸良兒,陸良兒穿着一件葛布的棉褙,手裏抱着一個三歲多的孩子,身邊還分別站着一個五歲姑娘和一個七歲的小公子。
趕車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男人長相不算太出衆,不過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質讓人覺得耿直認真,身上有種正能量的東西在閃爍。
“良姐兒!”陸夫人撲了過去抱住陸良兒,母女二人哭成了一團。
蕭青蘅站在旁邊顯得有些尴尬,心底微微一嘆,有些懷疑前世的父母,如果她還在他們身邊的話,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會催她帶個男朋友回家吧。
陸良兒的三個孩子見到蕭青蘅,小心翼翼的走過來,拉着蕭青蘅的裙子,老大語氣沉沉說道:“小姨,你的衣服真漂亮,你也漂亮。”
蕭青蘅一聲輕笑,蹲了下來,對他說道:“到底是小姨漂亮還是小姨的裙子漂亮啊。”
老二小心翼翼的摸着蕭青蘅那披風的狐毛領子,說道:“這個好白,好柔軟啊。不過我覺得還是小姨最漂亮。”
老三吃吃的說道:“娘,娘最漂亮。”
老大白了老三一眼,說道:“小姨可比娘漂亮多了,你真聽了爹的話,當真以為娘是這天底下最漂亮的呀,上回我還聽爹說賣豆腐的劉姨是最漂亮的。”
陸良兒正與陸夫人抱着一起敘舊,猛然聽到老大這麽一說,松開了陸夫人,目光瞪向旁邊的男人,說道:“大毛說的是不是真的。”
男人趕緊搖頭,“娘子,你別聽小孩子亂說,上回不是查案嗎,那賣豆腐的劉氏是證人,為了無辜的人不冤枉,我也不得已而為之。而且那個劉氏一臉的尖酸相,一看就是看克夫的。所以這看他相公都病了三年了。常言道娶妻當娶賢,後宅安財運才會來,像娘子您這樣的就是個旺夫的。”
陸良兒一聲輕哼,說道:“聚什麽財,家裏養着三個孩子呢,過得緊巴巴的。”
“我的孩子比別人家孩子長得好,就是娘子的功勞。”男人認真的說道,上前握住陸良兒的手,接着說道:“家裏沒錢,是我這個做丈夫沒用,不關娘子的事,娘子為了這個家,一直盡心盡力,為夫這一輩子都報答不了娘子對為夫的這份情意。”
“……”蕭青蘅輕咳了一聲。
陸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