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032章沖突
那天晚上,他們在閣樓上了做了整整一夜,起來的時候,嘉言連胳膊都擡不起來。不止是酸的,還有落枕。擱誰睡一夜木地板,能好過嗎?
不過,酸是酸,倒沒有那天那種糟糕的體驗。嘉言想,俞庭君多少還是在乎她的。
她洗漱好下樓的時候,早飯已經準備好了。俞庭君照例在看早報,看見她,放下報紙擡起頭:“早。”
嘉言笑笑,拈起一塊面包放入嘴裏咀嚼:“早。”
他敲敲桌面示意她坐下:“今天有安排嗎?”
“怎麽說?”
“幾個朋友約了一起去打球。”
“那一起呗。”
俞庭君笑了:“就等你這句呢。嘉言,不帶你去,我這面子抹不開。”
嘉言頓了頓:“是什麽場合?你們都帶女伴嗎?”
俞庭君說:“對。”
嘉言不開口了,低頭吃自己的早飯。吃完以後,她換了件卡其色的大衣出來,俞庭君已經在玄關的地方等她了。她走過去,低頭換鞋。
他把她拉起來,遞給她一個藍緞面的正方形盒子。
“什麽啊?”嘉言把盒子轉了個個。
“生日禮物。”
嘉言将信将疑的打開了,不由怔在那裏。
是一枚胸針,巴掌大小,造型很別致,像一輪彎月,繞着古樸的纏枝花紋,中間是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橢圓形玻璃種綠翡,四周環繞着十幾顆紫鑽,放在掌心有一種低調的奢華,雖然很亮但似乎是有些年歲的東西了。
“喜歡嗎?這是我姥姥的小姨在民國二十四年的一個拍賣會上拍到的,據說原本是一位奧地利公主的珍藏,後來給了我姥姥,姥姥去了臺灣後就一直存放在瑞士銀行,我這兩天才讓人取回來的。”
嘉言自認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但是這麽漂亮的胸針,她還是第一次見,她有些愛不釋手,又怕碰壞了。
他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接過來,親自給她別上。
車走的繞城,直接環濱河三路去了濱湖區,到了地方,都三個小時後了。很久以前嘉言就知道杭州不算小,這麽幾個小時折騰下來,她心裏對路程這一塊才算是有了個底兒。
說是俱樂部,其實是個私人會所,認人呢,不是一般人都能進的。他們到門口的時候,有對年輕的情侶在門口吵架,似乎是女的想要去裏面,但是保安不讓進。老遠的嘉言就聽到那女孩的聲音:“憑什麽不讓進啊,我們又不是不給錢!”年輕的還未出社會的學生,骨子裏透着股天真勁兒,還有股不服輸的倔強和驕傲。
那保安還挺有修養的,只是眼神透出不屑:“對不起,這是私人俱樂部,需要邀請函。”
雙方還在僵持着。那男生羞紅着臉去拉那女生,可是女生死活不肯走,偏偏要給個說法。
俞庭君把車大刺刺停在門口,馬上就有一個保安過來接過鑰匙,将車開去了停車場。俞庭君自然地摟住嘉言的腰,帶着她踏上臺階,裏面又有兩個侍者過來,殷勤地接領。
嘉言還聽到身後那女生不甘願的聲音呢:“憑什麽他們能進去啊,他們也沒什麽邀請函啊,憑什麽啊?”
嘉言都笑了。
大堂是接待處,有人在那邊登記,俞庭君卻嘉言卻直接被那侍者往左邊的通道引。剛開始時是一個封閉的過廊,地上鋪着紅毯,兩邊是休息室,像那種星級酒店的套房走廊。走了約莫幾分鐘,到了盡頭,又過了一處玄關,視野忽然豁然開朗起來。這走廊後面,居然是一個露天的花園,還置有球場、健身區等娛樂場地。
還沒走進呢,球場旁邊一個空地上就有人喊他們:“庭君,嘉言,這邊!”
嘉言擡眼望去。不正是江玦和周眠?那是露天的休息處,幾張躺椅和桌子随意擺放着,桌上還有香槟和水果,有個漂亮的妹妹還在給江玦按摩。
二人走過去,俞庭君給她拉開一張椅子,讓她坐下。
江玦吹了聲口哨:“越來越寶貝了啊,俞四少也會照顧人了。”
俞庭君冷冷掃了他一眼,兀自抻了張椅子來坐:“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江玦說:“不說話不就是啞巴嗎?”
周眠打圓場:“少擡杠會死人啊?”
江玦就瞪他:“你每次都幫他是不,我也是你兄弟啊眠子,難道你看上他了?我告訴你,別看這家夥長着十足一張牛郎臉,可是實打實的直男,糙老爺們。除非你願意犧牲菊花趴下面委曲求全。”
這下連周眠都不幫他了,俞庭君直接把一個正剝着的山竹砸他腦門上了。江玦哀嚎一聲,委屈地看向嘉言:“嘉言,你給評評理啊。哪有動不動就打人的?”
嘉言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江玦:“……”
俞庭君說:“你吃葡萄嗎?”擡手幫她剝了顆,遞過來。嘉言低頭叼住,吞進去,核都沒吐,閉眼作享受狀:“好吃。”
“得了,只要是庭君喂的,哪怕灑了農藥,你也說好吃。”江玦有點兒酸溜溜地說。
周眠輕嗽一聲,看向他,眼含警告。江玦哼了聲,不過也沒多說什麽。正無聊呢,網球場上那兩對退下來了,兩男兩女,四個人從他們身邊經過。領頭的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停下了步子,忽然笑着張開雙臂迎上來:“江少、俞四少,好久不見哪。”
俞庭君擡起眼簾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點點頭,算打過招呼了。
江玦直接在葡萄上掐了一把,然後,把滿是汁水的雙手攤開了給他看:“兄弟,不是哥們不願意和你擁抱,你看,這滿手的汁啊。”
這哥們的臉頓時綠了,不過,顯然這是個有修養的主,收起手臂,笑容無懈可擊:“這些年在美國,我可是時常惦記着你們呢。”
“周大公子,我們又不是美女,有什麽好惦記的。”江玦涼涼地說。
俞庭君低頭喂給嘉言葡萄,直接把這人無視。
這位周大公子的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眼中有些陰翳,皮笑肉不笑道:“老朋友見面,你們就這态度啊?”
江玦說:“有話快說。”說完滾蛋。
俞庭君都懶得看他一眼,喂嘉言吃了三顆葡萄,問她:“還要不要?”嘉言搖搖頭,笑了笑:“這東西也挺飽的。”他抽了濕巾給她擦嘴巴。
周大公子身邊那個穿着淺紫色大翻領羊絨衫的女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
周大公子的目光卻落在嘉言臉上,笑了笑:“新歡,不錯啊,以前沒見過哪。俞四少這選女人的水平,倒是見長。”
俞庭君頭都沒擡:“你的品位一直很差。”
周大公子的臉色更加難看,幾乎就要發作。他身邊那女伴笑着摟住他,又對江玦幾人說:“難得遇上,就是緣分,一起打一場?”話是對每個人說的,眼睛卻看着俞庭君。
可惜,俞庭君從始至終就擡起眼皮瞟了她一眼,然後就是徹底的無視。這段日子,他一直和嘉言在一塊,工作也忙,沒那閑工夫去找別的女人,也厭倦了這種東家過西家吃的日子。他覺得和嘉言在一起特別安心,有種溫暖的感覺。何況這女的的姿色,連梁豔都不如,一股子風騷勁兒壓過來,叫他有點反胃,僅有的那點姿色也在這亂七八糟的服飾搭配中倒扣個幹淨,簡直俗不可耐。就他這挑剔性格,就算沒嘉言以前,他對這種貨色也不會多看一眼。
和嘉言站一塊,就跟仙女旁邊的野雞似的,偏偏還沒點自覺。
周大公子不知道想到什麽,也笑起來:“一起呗。”
俞庭君卻站起來,拉着嘉言往休息室那邊走:“沒興趣。”
周大公子的臉這下直接黑了。
俞庭君安排的不是标準的套間,而是後山建在半山腰上的海景樓房,頂樓的房間,靠海,風景很好。房間雖然不大,但是非常精致,地暖打着,地上還鋪着白色的柔軟的絨毯,嘉言脫了鞋子直接坐在地上滾了兩圈。
“髒死了。”俞庭君把她撈起來,拍了拍身子,然後剝下外套和保暖褲,才給她上床。
嘉言撲上去,撲騰了兩下:“舒服。”
他把脫下的外套挂到衣架上,又到落地窗前合攏了窗簾,這才坐到了床邊,推推她的身子。嘉言轉過來,就見他岔開腿兒坐邊上看着她,高大的身材,只穿了件淺灰色的薄毛衣,露出健美的身體。是那種肌肉流暢、線條均勻的建康的美,一點也不粗犷雄壯,只是蘊含着力量和壓迫感,叫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局促。
嘉言說:“幹嘛這麽看着我?中午休息一下吧。”
“我睡不着。”他伏低了身子,指尖彈了彈她的臉,“幹點兒別的吧。嗯?”
嘉言別開頭,耳根子紅了,他也不在意,低頭笑了聲,含住她的耳垂,另一只手游移着從她的脖子撫上嘴唇,輕輕揉捏。
醒過來都下午一點了,嘉言的肚子很不争氣地叫了兩聲。
俞庭君聽見了,撐起身子,裝模作樣地趴在她肚子上聽了聽:“寶貝,你不是懷了吧?這聲音,跟響雷似的。”
“去死!”
他順勢撲倒她,放聲大笑。
江玦過來叫他們吃飯,俞庭君應了聲,和她一起沖了個鴛鴦浴,換了衣服就出了門。
“怎麽這麽慢?”江玦有些不滿地看了看腕表。這一個上午的時間,他也換了身衣服,大冬天的,還一身白色的西裝西褲,叫人看着更冷了。
嘉言說:“大夏天的你穿這樣沒人說,這可是冬天。”
江玦哈哈笑着湊過來:“別人看着難受,關我什麽事?”
嘉言算是無語了,這哥們人模狗樣的,其實一肚子壞水,還一股子反骨。兩人性情都豁達,也談得來,這幾天相處,之前那次龃龉倒是煙消雲散了,頗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江玦還加了她電話,有事沒事給她發條短信。江玦一直跟她說話,姿态親昵,還透着那麽點讨好。嘉言也笑着和他打趣,氣氛特融洽。
走下懸浮梯,到了下面平臺,俞庭君忽然摟住嘉言的腰,帶進了樓梯,擡手就要按關門鍵。
江玦怪叫一聲,飛快地擠了進來:“庭君,你幹嘛?想把我關外面啊?二十幾樓呢,下一班得什麽時候,你要等死我?”
俞庭君說:“你煩地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江玦撇嘴,目光落嘉言身上,片刻就轉過了頭。誰比誰遲鈍啊?真夠小氣的。俞庭君越混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