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防盜(可買)
秦經理感到很尴尬,忙解釋說:“不是的,我是看這姑娘形象好,當初才請的她。而且,她雖然會的曲子少,但每一曲都拉得不錯,很認真。”
“是嗎?”俞庭君佯裝蹙了蹙眉,像是在思考。以前,嘉言覺得他做這個表情特別好看,有點兒壞壞的,眼神明亮,說不出的惑人,此刻只覺得冰冷刺骨。只見他回頭詢問身邊的女伴,貼地很近,仿佛耳鬓厮磨:“寶貝兒,你想聽什麽?”
他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和她說過話。韓璐有點兒拘謹,尴尬地低下頭:“我随意,就……就《E小調協奏曲》好了。”
俞庭君對嘉言說:“那就《E小調協奏曲》好了,開始吧。”
江玦也放下了刀叉,看了看俞庭君,欲言又止。
俞庭君盯着她,眼神冰冷,緩緩地說:“開、始、呀,是聾了還是手斷了?”
秦經理看出這架勢不對,卻也不敢多嘴,忙拉來了椅子給嘉言坐。嘉言壓住心裏翻江倒海的苦澀,顫抖着手試了個音,卻因為抖了音發出尖銳的聲音。江玦身邊那女伴“噗嗤”一聲就笑了,笑了半晌,卻發現其餘三人都沒笑,連一向喜歡嬉笑的江玦都冷着張臉,有點局促地收起了笑,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話。
江玦撚起一顆櫻桃塞進她嘴裏,說教的口吻:“別老‘噗嗤噗嗤’的,女人笑要優雅,要笑不露齒。”
蔣曉曉羞澀地點點頭。
嘉言調整好了,開始拉琴。這是一首适合女性拉弦的協奏曲,曲調柔美,溫柔多情,只是,她拉着拉着就有些不走心。
第一個小節還沒拉完,俞庭君忽然伸手,“啪”地一聲合上掌。
音樂戛然而止,嘉言遲疑地看向他。
俞庭君說:“這第一個小節還沒完呢,就錯了兩個音,這位小姐,你這是侮辱我的智商呢還是在報複我的耳朵?”說完笑着向身邊人對了個眼神。韓璐難得看到他這麽倜傥不拘的微笑,也配合着笑了笑。
嘉言握緊了手裏的琴弦,感覺心在滴血。俞庭君,你到底要怎麽樣?連好聚好散都做不到嗎?帶着新歡到她面前耀武揚威,要她難看,他就快樂嗎?
他笑完後又看向嘉言,展開手掌示意她繼續:“請重來一遍。”
這個“請”字,卻像是在嘲諷她,在她臉上狠狠打了一個耳光。不過,嘉言什麽都沒有說,不管她說什麽,都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她只想快點快點結束這首曲子。秦經理說了,只要奏完這一曲她就能走。可是,往往事與願違。
“你在和我過不去嗎?這是《E小調協奏曲》還是《葬禮進行曲》啊,跟死了爹娘似的。把你這張晚/娘臉給我收起來,我要看到你笑。”第一個小節奏完,俞庭君又制止了她。
嘉言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惡劣到這種程度。笑?她實在笑不出來,但是她不能不笑。嘉言很勉強地擠出了一絲微笑。
俞庭君輕嗤一聲:“笑得比哭還難看,你的職業道德呢?哦,對了。”他掏出一沓錢按桌上,緩緩推到卓對面、她面前,“小費。你是想要這個吧?好了,繼續吧,請你笑。”
嘉言臉上青紅交加,嘴唇顫抖,嗫嚅着,終究沒有說什麽,努力扯開嘴角,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點。
蔣曉曉看這架勢,心裏想,這女的怎麽就得罪這位公子哥了?也是納罕。之前她建議韓璐去賣的時候,其實也沒安什麽好心,但是,沒料到韓璐能釣上這麽個鑽石男,叫她那個懊悔啊。今天韓璐要來這裏吃飯,她軟磨硬泡硬是跟來了,但是,不管她使盡渾身解數,這公子哥就是不搭理她,她只要轉移目标,想要搭上江玦。
這江公子倒是給面子。
對于俞庭君,她算是敬而遠之了,這人對人冷淡,雖然她沒見他刁難過人,但總覺得他有股兒瞧不上人的與生俱來的傲慢,和他在一起壓迫感足,有種低他一等的感覺,特別不舒服。看韓璐那個戰戰兢兢的模樣,也不見得多幸福。
這個女的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惹了這位主。
不過,看着看着她又有些不對勁。要真是只是過節,他發句話把人開了不就行了,哪還用這麽大費周章地叫人上來,一次次刁難?總覺得像是置氣似的。
這麽想着,她猶豫地看了韓璐一眼,這丫頭還懵懵懂懂呢。嗤,就這單蠢樣,也是醉了,難為她能釣上這麽個主。不過,釣上又怎麽樣,估計也就是三分鐘熱度。他這樣的人,可不是她們這樣一窮二白的小女生可以拿捏的。
嘉言又開始拉,但是拉了沒半分鐘又被他打斷。
“這個樂章應該是柔美中帶着憂傷,怎麽你奏地就像菜市場買菜似的,快板就是歡樂嗎?白小姐,你真是一點也不懂音樂。我真懷疑你怎麽被錄取的。”他看向秦經理,“剛才我猜錯了,我想,她應該不是您的侄女,也許是您的小女友吧。”
秦經理更加尴尬了:“您別開玩笑了,嘉言還是學生呢,我老婆孩子都有了。”
俞庭君說:“老婆孩子怎麽了,有的人臉皮厚着呢,甭管是兄弟還是朋友,來者不拒。”
“哐——”
嘉言把琴和琴弦放到桌上。
她站起來,轉身就走:“對不起,我不彈了。”
“站住!我有讓你走嗎?”俞庭君驟然喝道。
這一聲聲音極大,驚地離得最遠的秦經理都抖了抖。這位公子哥剛才一直和顏悅色、談笑風生的,嘉言彈錯了音他也就是笑笑,怎麽這會兒說變臉就變臉的?
嘉言的腳步頓了頓,不過沒有轉身,背對着他,深吸一口氣,繼而加快了腳步,朝樓下沖去。
她跑到中廳時,俞庭君從後面追上,狠狠拽住她的手,力道大地把她拽過了身。她伸出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掙紮:“你到底想怎麽樣?俞庭君,你別太過分了!”
他甫一看到她臉上的淚痕,微微怔色,不過很快就被她抵觸的态度觸怒,高聲喝道:“我讓你走了嗎?我允許了嗎?”
“我不想彈了,我不彈了!俞庭君,我已經都還給你了,我沒有拿你的東西,我不欠你了。以後我和你兩清!”
這句話更加觸怒了他,洶湧的怒火無處可發,他額頭青筋暴跳,聲音猛然拔高:“不欠我?放你的屁!你身上的衣服還是我買的呢!不欠我?好啊,你現在就給我脫下來!”
嘉言掙紮的動作一滞,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嘴唇顫抖着,硬是說不出一句話。她像是第一天認識這個人似的。
俞庭君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忽然覺得無比快意,有種變态的報複的快感。
“脫啊,你脫啊!”
嘉言看着他半晌,忽然猛地推開他。她認命地點點頭,眼神仇恨:“好啊!脫就脫!脫完以後,你我一刀兩斷!如何?”
俞庭君忽然就被她決絕的表情刺痛了,下意識倒退了一步。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手都在身側發抖,心髒通地一陣陣狠狠地收縮,已經分不清是恨意還是什麽別的。
嘉言動作利索,手指按在大衣扣子上,抖了兩抖就穩住了,下一秒,她一顆顆快速解開,幾秒鐘之後,卡其色的大衣就被她扔到了地上。
俞庭君雙眼噴火地瞪着她,眼中都是血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嘉言毫不示弱,拉住高領衫下擺,猛地掀起,扔到地上。她裏面就剩一件保暖內衣了,隐約可以看出身體的曲線。嘉言抱住胳膊,就那麽看着他,然後手指緩緩移向內衣下擺。
俞庭君的目光冷得可以結冰。
兩人無聲地對峙,像看着仇人。
嘉言卻先一步避開了目光,眼淚又一次落下來。他怎麽可以這樣?難道這個人從來沒有愛過她嗎?但凡他有一點愛過她,也不會讓她在衆目睽睽下承受這種屈辱。但是,但是……一切都要有個了解。
她就要去脫那衣服,俞庭君下意識地擡起腳步上前了一步——但是,有道身影快了他一步,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把她擋在了身後。
做完這些,這人才轉過頭來看向俞庭君。
是個清俊斯文的年輕男人,穿着件純白色的法式襯衫,下身一條淺灰色修身西褲,腕上是看似低調實則價值不菲的名表。雖然他不在笑,眼神有點兒涼薄,但是氣質溫潤,無論是俊秀的眉眼、英朗的五官,還是一絲不茍的感覺都給人好感。
俞庭君笑了:“怎麽,想英雄救美啊?報上名來聽聽。”
對方平淡的口吻:“無名小卒,沒什麽好報的。不過,不管什麽事情,大庭廣衆欺淩一個女孩子,實在有點兒下作。”
俞庭君上下打量他,笑道:“她欠我錢。”
徐方寒說:“她欠你多少?”擡手往後招一招,他身邊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應聲走過來和俞庭君交涉,一板一眼,“先生,這位小姐的錢徐先生先墊付了。”
俞庭君就笑了,眼神卻無比冰冷:“她欠我的,你還得清嗎?你個假洋鬼子,打哪來的,滾哪兒去,別他媽在這摻和。到時候怎麽死都不知道!”
他說得委實難聽,姿态嚣張,簡直目中無人,徐方寒再好的修養也皺了皺眉,冷下臉來:“鄙姓徐,徐方寒,看我不順眼的話,盡量來找我。”
轉身對白嘉言說了什麽,然後,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
俞庭君氣得心肝都疼,恨不得把這餐廳都砸了。不過很快,他又冷靜下來。徐方寒,這名字有點兒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