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Love Prelude (11)

帝造人之時賦予了男性和女性不同的特質使然。

就像橘真琴說的,他們倆都是男生,這種所謂的性別區分的情況,到底誰來當這個「女生」的角色更适合一些呢?

當然七濑遙沒有想得更深到其他将列為限制的方面去。

忽然間想起曾經和同伴們談論起誰更适合作男朋友這個話題,雖然他後來被青花魚罐頭引誘了選擇了渚,但最初的最初,腦海中第一反應的,就是橘真琴。無論是身高、體格,還有對自己的保護欲來看,橘真琴似乎都是最适合作為男朋友的人選。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比他小了快有小半年的男生,除了性格有時候太過優柔寡斷之外,其他各方面随着年齡的增長,似乎都變得值得人去依賴,的的确确是一個适合托付的人選。

任何的改變都是有緣由的,不會平白無故地發生轉變。就像在他還來不及察覺的時候,那個小時候總會躲在他身後又怕生又容易哭的男孩子,會變成如今這個時時刻刻都可以給自己一個肩膀依靠的大男生。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面對自己的時候還是總會流露出各種各樣驚慌失措的神情,家裏那些明明很簡單的事情,總能做的亂七八糟,讓他無奈地看着一臉懊惱的橘真琴,忍不住笑了起來;在自己面前會變得很容易語塞,有時候也會很孩子氣。可偶爾去他學校等他放課的時候,看着他戴着眼鏡和身邊的同學聊着關于課程的話題,又會覺得那樣談吐流利,層出不窮的專業詞彙就這麽一個又一個地從他的口中蹦出來,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逐漸回想起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這些日子,窩在小小的房間裏發生的各種瑣事,所有的都串連在一起,溫暖中又帶着些甜蜜。

一點一滴地重新在腦海浮現,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很清晰。每一次他訓練得一身疲憊,回到家後幾乎什麽都不想做的時候,橘真琴會用他超入門級別的廚藝做一頓簡簡單單的晚餐填飽兩個人的肚子。晚餐後包攬了家裏的家務,七濑遙趴在沙發背上看着他進進出出地收拾屋子,笨手笨腳的樣子讓他忍俊不禁,好像身上的疲倦也被這股從心底而來的笑意給拂去了大半。

或許橘真琴只是刻意地将自己的笨拙放大了擺在七濑遙的面前,用最簡單,最無聲的方式,在他最累的時候,逗他開心。

橘真琴無微不至的溫柔始終伴随着七濑遙左右,即便是各自來到學校完成自己的學業或是訓練,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仿佛已經刻上了對方的名字。不能相見的午間,也會用郵件聊一聊一上午所經歷的事情。

七濑遙覺得自己早就已經離不開橘真琴,疲累的時候只要看着他,聽着他的聲音,就覺得身上什麽負擔都一掃而空,只剩下滿心的甜意。

橘真琴是那個撐起了巨大的保護罩,讓七濑遙得以安心的存在。

是七濑遙始終都渴望去依賴的存在——作為一個男生而言。

天氣從深冬變得漸漸帶了些暖意,二月的天已經慢慢地劃過了冬春交替的訊息,晚間的訓練也逐步提上了日程。七濑遙的游泳成績是同期最為突出的一個,教練為他專門設計了一套訓練方案,而岡崎千月也被安排了更多的時間去跟進七濑遙的訓練與記錄成績的提升。

學校一貫都很人性化,尤其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更是如此,等到了二月十四這一天,下午的訓練進行了大半,岡崎千月同教練一商量,決定提前放人。

專業隊的人其實還是單身居多,畢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是肌肉控,而且也不是所有妹子都喜歡看游泳比賽。這樣的節日對他們而言既是一種期待又是一種折磨,想着會不會受到女孩子的告白,又很想化身為某個團的一員,高舉着火把一路狂歡。

抱着「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如一起聚個餐」的心态,某位同學喊住了從更衣室換好衣服出來的七濑遙:「喂,七濑,今天跟大夥要不要一起逛逛,反正你接下來應該也沒什麽大事吧?」

「有事。」

七濑遙很簡單地拒絕了同學的提議。

「有事?你別告訴我你是要去約會什麽的啊。」從來沒見過有女孩子來找七濑遙啊,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樣子吧。

「嗯。」

某位同學愣住了,伸手戳了戳身邊正在擦頭發的朋友的腰,問道:「剛才七濑是點頭了是吧?是吧?我沒看錯是吧?是吧?」

朋友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經病。

七濑遙轉過頭來,眸光一斂,盯着他看。

過了一會兒,又重複了一遍:「有約。」

某位同學被這個重磅炸彈震住了,都沒反應過來問清楚七濑遙究竟什麽時候偷偷摸摸地交了女朋友居然藏得這麽好都不跟他們說一聲,就眼睜睜地看着七濑遙背着包走了——雖然七濑遙好像也沒有告訴他們的必要。

于是他把調查對象轉移成了岡崎千月:「岡崎老師!你和七濑平時接觸最多了,他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啊?!」

岡崎千月好奇地眨了眨眼:「你對七濑的事情很關心嗎?」

「不是啦!不要說得好像我對他有什麽特別感情一樣!我就是奇怪啊——完全看不出七濑會有女朋友的樣子啊。」

「嘛,誠如你所想,的确沒有女朋友哦。」

「诶?!」某同學奇怪地叫了起來,「那七濑剛才不是說……」

岡崎千月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行啦,問那麽多幹嘛,就算有女朋友也不管你的事兒。看看游泳館外面等着好多女孩子呢,說不定有人準備跟你表白哦。」

聽到表白的字眼,某同學一瞬間把七濑遙的事抛在了腦後。

就是嘛,自己的事情最重要,關于七濑的,以後有機會再去旁敲側擊一下。

岡崎千月看着某同學興沖沖地跑出了游泳館,聳了聳肩。

七濑遙的的确确沒有女朋友啊。

因為,那個是,男,朋,友,呢。

到底是屬于戀愛的節日,每個學校都是一樣的。

放課後,佐藤美沙将課本一合,慢慢伸了個懶腰,手機提示音準時響起,想也不想就知道一定是江口誠傳來的郵件。磨磨蹭蹭地不太想去摸手機,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就聽着身邊不遠同專業的女生給自己打了個氣。

「好!那就去跟橘君告白吧。」說着,從包裏拿出一個粉紅色的愛心盒子,一看就知道裏面裝着巧克力。

佐藤美沙在腦海裏迅速地搜索着。

好像她只認識一個……橘……吧……

「那個!等等!」以她最快的反應速度想喊住那個女生,結果沒想到她居然跑得飛快,一下子就跑遠了,跟在了背着書包走出教室的橘真琴身後。

啊……很快又要有一個傷心人了。

佐藤美沙無力地扶了扶額。

「你幹嘛呢,給你傳郵件也不回。」江口誠從教室不知道哪個角落竄了出來,「晚上一起去轉轉不?」

「哎,這個事等下再說。我跟你說啊,有個女生現在正在跟橘君表白呢,你猜結果是什麽?」

「能有什麽結果,不就是真琴和和氣氣地拒絕,那個女生也丢不了什麽面子,皆大歡喜呗。」江口誠撇了撇嘴說道,「真琴吧,就是有那種能讓別人覺得‘好像沒有被拒絕但事實上确實被拒絕了’的本事。」

佐藤美沙點點頭:「話雖如此啊……」

但是如果她猜的差不離的話,現在的七濑君,應該就在外面等着橘君……吧?

事實證明,佐藤美沙還是很了解七濑遙和橘真琴的。

七濑遙靠在教學樓一層的柱子上,看到橘真琴從教室裏走出來,站直了身子打算朝他走近。剛走了幾步,就看見橘真琴身後跟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顯然橘真琴也沒有留意到身後的女孩子是在跟着他。

「啊,遙!」

「那個……橘君。」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橘真琴忽然愣住了,慢慢轉過身去,看向身後唯唯諾諾的女孩子:「诶?你剛才是在喊我?」

「啊……嗯……橘君是和這位同學有約嗎?」

女孩子羞怯地看了眼似乎不太友善的七濑遙。

「嗯,是的呢。」橘真琴看着七濑遙笑了起來,「那,你有什麽事情嗎?」

「那個、那個……」女孩子慢慢把手裏的盒子遞到橘真琴面前,「這、這是我做的巧克力,橘君可、可以收下嗎?可、可以和……我……」

橘真琴柔聲打斷了她的告白:「這個盒子看起來很精致,裏面的巧克力也一定非常好吃吧。但是抱歉哦,我不可以接受你的告白呢,我已經有在交往的對象了哦。」

「诶?!」女孩子詫異地擡起頭。

分明在學校從來沒有見過橘真琴和哪個女孩子特別親近,問了身邊很多同學也都說他沒有女朋友,她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向他告白。可是怎麽會……

「有……交往的對象了?是、是誰呢……」她下意識地問了這個問題。

「我。」

七濑遙冷靜地說。

「诶……你、你們,真的是……」

橘真琴咧開嘴角笑起來,輕輕攬着七濑遙的肩——也虧得他比七濑遙身形高大些,不然攬着一個運動型男生的肩,對手臂長度的要求還是蠻高的。

「是哦,我和遙在交往哦。所以不可以接受你的心意呢。」

女孩子覺得自己鬧了個天大的笑話,踉跄着向後退了好幾步,帶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憋着眼眶裏快要溢出來的眼淚,飛快地逃離了兩個人的視線。

「哎……」橘真琴無奈地嘆氣。

「怎麽了?收不到巧克力覺得很失望麽?」七濑遙側過臉盯着橘真琴,「剛才看你很喜歡那盒巧克力的樣子。」

兩個人就這麽維持着攬着對方的姿勢一直站在教學樓前一動不動,路過的認識或者不認識橘真琴的人看着他們,忍不住指指點點。相信很快就會有鋪天蓋地的流言,爆料這個看起來很帥很靠譜個性又非常吸引人的男生,已經名草有主了吧。

雖然是被另一根看起來模樣也很俊朗的草給銜走了。

「怎麽會呢?我啊,只想收到遙的巧克力哦。」橘真琴搖了搖頭,「只是就算拒絕別人的好意,也要給對方留一點餘地啊。而且那個盒子真的很好看啊,遙不覺得嗎?」

「那,比起這個呢。」

七濑遙靜靜地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個盒子。

淡藍色的盒子,上面用筆畫了一只小岩鳶,角落上畫着卡通造型的橘真琴和七濑遙。一看就是出自七濑遙的手筆。沒等橘真琴仔細看盒子上的畫作,七濑遙輕輕打開盒子,裏面放着一整塊手工巧克力,表面上似是用白色的甜乳寫上了四個字母。

L,O,V,E.

關于愛戀的那四個字母啊。

「我看了看店裏賣的巧克力的樣子,照着在家裏自己做的。」

當然,是橘真琴去上課,而自己又沒有訓練的時候偷偷做的。

「遙……送我的巧克力?」

雖然七濑遙經常給橘真琴做巧克力吃,但是這一次,他知道意義是不同尋常的。

「我等着你下個月的回禮。」

喜歡的心情已經蓋過了一切,想要給他留下一個不同尋常的關于情人節的記憶。作為傳統意義上女孩子角色的立場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因為那一切一切,都敵不過對對方的心意。

七濑遙喜歡橘真琴,他想告訴所有人這個消息。

于是,就這麽在大庭廣衆,橘真琴的同學面前,七濑遙在他懷裏轉了個身子,慢慢仰起臉,輕輕地對他說:「我喜歡你,真琴。」

橘真琴微低下頭,額頭和七濑遙的牢牢貼在一起,鼻尖抵着鼻尖,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吶,我接受你的表白,我最喜歡的你。

輕盈的吻落在彼此的唇間,周圍已經響起了驚詫與歡呼并存的聲音,可他們卻已經充耳不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親吻之中。好像身邊的世界都在天旋地轉,只有緊緊相擁的彼此。

「所以,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橘君和七濑君在交往了吧。」佐藤美沙敲了敲江口誠的手。

是呢,這樣毫無顧忌地在所有人面前坦誠布公了呢。

在屬于戀人的季節,把心底深處的心情宣告給所有人聽——

我喜歡你,最喜歡的就是你。

【【【Life Scherzo 命の诙諧】】】

想象中的情人節雖然和預想的有了些偏差,但大約還在可以預料的範圍之內。帶着「今天就當作是正式的約會」這樣的心情,橘真琴和七濑遙在學校附近的店裏吃過晚餐後,就相伴去了最近的商業街。

街上幾乎都是兩兩組合的情侶,像他們這樣兩個男生的組合,大概是某個團的資深團員,手裏仿佛托着什麽看不見的火焰,用一副憤世嫉俗的神情旁觀着四周人的存在。

兩人靜默地走在街上,橘真琴手裏捧着一杯果汁,時不時遞到身邊的七濑遙面前,讓他吸上一小口。

節日的氣氛很濃重,至少在這條街上是如此,四周全散發着粉紅色的泡泡,伴随着女孩子的歡聲笑語,還有男孩子們寵溺的微笑。偶爾也會有人側目看着他們明明是兩個男孩子卻做出喝着同一杯果汁這樣的事,但在這種特殊的節日裏,好像不管什麽都可以見怪不怪了。

而且放在他們倆身上,沒有什麽不自然的地方。

「剛才,抱歉。」

走着走着,七濑遙忽然說道。

「诶?!遙為什麽要說抱歉?」橘真琴詫異地低呼一聲,「遙沒有做什麽奇怪的事兒啊?」

有吧,很奇怪的事。

在看見有女孩子對橘真琴表白,心裏便是泛起了千萬種并稱為「不愉快」的情緒。大庭廣衆之下拿出巧克力告白并非他的本意,原想着等到兩人回到家中獨處的時候,在把屬于這個節日的心意傳達出去。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在那一瞬間驀地生出了一股沖動,想告訴所有人「橘真琴是屬于自己的」這樣的訊息。

「真琴的同學都知道了呢。」

「嗯?啊……早晚都是要說的吧,這沒有什麽關系啊?」

「不會在意別人說什麽嗎?」

橘真琴淡淡笑着:「在下定決心要把心意告訴遙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覺悟了呢。交往的對象是一個同性這樣的事,可能還是不能被大多數人所認可吧。但是這些都比不上遙來的重要啊。」

他緊緊地握住了七濑遙的手。

「遙是覺得沒有安全感吧?畢竟一直以來被認可作為戀人的,都是男生和女生這樣的組合呢。」橘真琴側過臉朝七濑遙笑着,「可是對我來說,遙一直都在我心裏最中心的那個位置,不會因為外界的任何事情而改變的。所以放心地握着我的手吧,我永遠都不會松開遙的手哦。」

七濑遙擔心的并不是這個問題。

他一直都知道,橘真琴朝他伸出的手永遠都不會收回。就算是他在煙火晚會那天松開了自己的手,可從澳大利亞回來的時候,他還是溫柔地叫自己「遙」,然後對自己說「歡迎回來」。

仿佛堅信着無論相隔多遠,相隔多久,都會回到對方的身邊。

哪怕選擇了打算一輩子陪伴的是一個同性,他也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安。

七濑遙更在意的,是節日之後,橘真琴在學校所會遇到的一切。因為自己這樣不顧場合的行為,對他在學校的生活增添了許多流言蜚語的話,他會覺得歉疚。

「學校的話,也是沒有關系的喲。」橘真琴好像知道七濑遙心裏又再想些什麽,輕聲道,「遙不需要擔心哦,一切就交給我吧。」

「嗯……」七濑遙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

「我最大的願望呢,就是想多看到遙的笑容。只要遙覺得開心的話,要我做什麽都可以的哦。」

橘真琴的眼睛眨了又眨,眸子裏像是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光,從瞳孔正中向四周發散着。不會讓人覺得刺眼,就像是清晨裏朦朦胧胧的微光,舒适,又讓人覺得心安的那種光芒。

決定要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早就想過會招來各種各樣異樣的目光,但就如橘真琴所說的那樣,任何的非議,流言,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個橘真琴重要。人生路漫漫,且行且看,何必為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去煩惱。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的到來,只要他們并肩同行,攜手不分開,怎樣的風浪都可以順順利利地挺過去的,不是麽?

七濑遙微微擡起唇角,回了橘真琴一個淺淺的笑容。

繼續往前走,一家店鋪前圍滿了男男女女,相比對周邊的鄰店就顯得冷清了些。人群中的聲音此起彼伏,完全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麽。有一對男女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牽着手對視一笑,朝着橘真琴和七濑遙的方向走過來。

橘真琴好奇地出聲問向那個年輕的男生:「請問,那裏是在做什麽嗎?為什麽會那麽多人呢?」

「哦哦,是個從國外來的手藝人,做刻字的。那邊有賣手環和挂墜的,還有一個搖獎機,搖中了的就能請他做一對刻字的指環啦。」說到這裏,男生很遺憾地看了眼身邊的女友,「嘛,可惜我們沒有那個運氣,只買了對手環就出來了。」

「啊啊,謝謝。」橘真琴朝那男生點頭示意,随即轉而問七濑遙,「我們要去看看嗎?」

男生的女友好奇地打量着橘真琴和七濑遙兩個人:「那個,好像賣的都是情侶款呢,你們倆也要去嗎?女友不在的話,手寸可能不太好把握呢。」

「啊,那就去看看吧。」七濑遙自覺地無視了女孩子的問話。

向那對小情侶道了別,橘真琴跟在七濑遙身後,稍稍撥開人群,兩人朝着放着搖獎機的櫃臺走過去。

所謂的搖獎機倒不是那種純粹看運氣的。如果龍崎憐在場的話,估計會在看完搖獎說明後迅速地腦內做起計算分析,然後得出一個可以抽到大獎的概率還有轉動手柄的力度,角度,圈數,和暫停時間等等。

七濑遙和橘真琴很小的時候去逛夏日祭,玩過類似的搖獎機。那時候的獎品只是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兒,只是對小孩子來說還算是比較有吸引力。七濑遙還記得小時候的橘真琴搖到了大獎後那連漫天的煙火都自愧不如的笑容,從獎品堆裏抱着大大的抱枕走出來以後一股腦兒地塞到了自己懷裏:「吶,小遙最喜歡這個顏色了,送給小遙!」

小時候的回憶流連成如今的點點滴滴,原來從小到大,橘真琴已經送過自己許許多多的東西。

包括他最真的心意。

七濑遙單手抓住手柄,心中默默地想着。

如果也能把自己的心意送出去的話,用這樣最簡單的方式的話。

橘真琴定定地看着七濑遙,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手被他拉着,一同抓在了手柄之上。他抓着手柄,七濑遙抓着他的手。

一起慢慢地轉着圈,一圈又一圈。

五、四、三、二、一、停下,指針停在了星星上,那是一等獎的标志。

「Wow, congratulations!」金發碧眼的中年男子看了看搖獎機上的顯示,笑容滿面地對七濑遙說,「Now you can choose what characters you want?」

七濑遙愣了愣,顯然沒有做好對方是要說英語的準備。

「A pair of rings,right?」橘真琴接過話茬,「Can we have messages engraved on the rings?」

「Of course you can.」

「One is‘Makoto’,the other is‘Haruka’.Oh,I will write them here.」橘真琴接過男子遞過來的紙筆,工整地将兩人的名字并排寫了下來,「Thank you.」

男子打量着橘真琴和七濑遙,笑道:「It is my pleasure. It is really nice that you are with him,right?」

「Yes.」橘真琴笑眯眯地看着七濑遙,這樣回答道。

七濑遙對兩人的對話只是懵懵懂懂,能聽懂個大概,又不太确定自己的翻譯是不是正确。看着橘真琴投過來的柔和的目光,忍不住別過臉去不看他。

「Please wait me for half an hour」男子從盒子裏拿出大小各種尺寸的指環,讓橘真琴和七濑遙試着戴了戴。

試好了各自左手中指的手寸,選定了型號之後,男子喚來店鋪裏其他的工作人員來招呼客人,自己大概是跑去了後場完成刻字去了。

看見大獎被人拿走了,圍觀的人也漸漸沒了興致,或是挑了些精致的手工挂墜或是手鏈,或是閑談了幾句便各自散了。很多女孩子開始抱怨自己的男朋友,為什麽沒有那麽好的運氣,把大獎送給了兩個男生。

如果說幸運,他們的運氣又怎麽可能比得過七濑遙。

上天賜給七濑遙的運氣,都用來遇見了橘真琴。

人潮漸漸散去,七濑遙和橘真琴留在店鋪前等待他們的獎品。

「喂,真琴,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诶?是說我和那位大叔麽?」橘真琴微愣一下,「就是在說指環上準備刻什麽字呢。我想遙和我想的一樣吧,所以就讓他刻了我們的名字呢。」

說着說着,橘真琴忍不住偷笑起來。

「刻着名字的指環呢……聽起來好像結婚一樣。」目光朝七濑遙那兒瞥了過去,「我記得遙以前說過對結婚沒有什麽興趣的哦?」

這聽起來帶着一股調笑的意味又是怎麽回事?

七濑遙神情複雜地看向橘真琴。

他曾經對結婚确實毫無興趣,和另一個女性相伴到老這樣的事情,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但如果對象是……

嘛,現在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七濑遙什麽都沒說,目光轉向了周邊的手工制品,大約是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橘真琴了然地點點頭,把七濑遙現在的心思也猜了個大概。

等了好一會兒,金發男子捧着已經刻好字的指環走了出來,裝在精致的絨布盒子裏,交到了橘真琴的手上。

橘真琴再一次對他道了聲謝,七濑遙也跟着說了句「Thanks」,金發男子笑了笑用極不流利的日語回複了他「不用客氣」。

時間已經不早,屬于戀人的節日好像馬上就要過去。

兩人慢悠悠地走到車站,等着坐電車回家。

「吶,遙,指環要戴嗎?」橘真琴從口袋裏拿出了盒子打開,「咦,遙選中的那個樣式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呢……那位大叔刻錯了吧?」

「沒有。」七濑遙搖搖頭,「他大概就是這樣想的吧。」

這才是刻字指環所存在的最大的意義吧?

「那,要戴上嗎?」

七濑遙不語,沉默着朝橘真琴伸出手去。橘真琴輕笑着執着他的手,拿着指環,向着他的中指套去。

動作輕柔緩慢,好像進行着一個儀式。

指環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閃爍着六個簡單的英文字母,

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指環上,帶在身邊,時時刻刻都不會分離。

屬于七濑遙的指環,上面的名字,是橘真琴。

過于充實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日常地上學訓練,真正閑下來的時候一起在廚房裏研究料理。逐漸點上料理技能點的橘真琴做出的菜肴也開始得到了七濑遙的認可——其實只要有青花魚,對七濑遙來說就是最美味的晚餐。

所以橘真琴把青花魚的各式料理學得爐火純青。

白色情人節作為回禮做了一桌的青花魚全席,被七濑遙稱作是世上最好的情人節回禮——雖然橘真琴一再強調營養實在是無法均衡,但還是是說了一句「下不為例」,看着七濑遙帶着笑意的吃着自己做出的料理,心中被幸福的感覺所滿溢。

屬于兩個人的幸福就是這樣的簡單,在回家的時候說一句「我回來了」,聽一句「歡迎回來」;一起共進晚餐,餐後坐在沙發前,一前一後擁在一起看着電視上的節目;臨睡前互相道一句「晚安」,有時還會交換一個淺淺的吻,之後再相擁而眠。

獨享着彼此最溫柔的一面,在每一次緊緊擁抱之間。

二月三月匆匆過去,三年級的學生們也告別了高中的生活,各自走向了不一樣的人生道路。龍崎憐如願以償地考上了東大,為了從事研究行業這一夢想而繼續奮鬥着。葉月渚和松岡江的成績平平,繼續讀本地的大學。

據葉月渚的爆料,在他們的結業式上,鲛柄的新任部長禦子柴百太郎在岩鳶高校外拉了一個大大的橫幅慶祝松岡江的畢業,在這個容易傷感的季節,所有人都因為分離而忍不住感慨萬分的時候,他又一次地捧着玻璃瓶,裏面裝着自己新抓到的鍬形蟲,風風火火地跑到走出校門口的松岡江面前,第N次向這個女孩子表白。

具體的細節葉月渚沒有詳說,只是提到了松岡江一如既往被百太郎逗得哭笑不得,但還是把玻璃瓶給收下了。

「小江好像對小百說了一句‘啊,那帶回去給之前那只做個伴兒也不錯’,我總有一種很快小江就會接受小百的感覺呢,雖然好像小百的肌肉不是小江喜歡的類型诶……嘛嘛,這樣也不錯啦,我覺得小百和小憐一樣都好可愛的,小江和小百很合适啦。」葉月渚在電話裏這樣的說着。

然後橘真琴隐約聽到了龍崎憐在葉月渚身邊咆哮:「渚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個詞來形容我!完全沒有美感!」

這兩個人不管什麽時候都還是那樣子呢。

在葉月渚即時彙報後又過了些日子,橘真琴才記起将這些事一并複述給七濑遙聽。七濑遙聽罷只是問了一句:「凜有什麽感覺嗎?」

「嘛,好像是聽說了這件事之後直接撥了個越洋電話給前部長,就是百太郎的哥哥,說是要和他決鬥呢。」橘真琴失笑,「渚說這大概就是‘哥哥之間的戰鬥’吧,也是呢,凜真的很關心小江,不管是誰把小江給搶走的話凜都要跳腳的吧。」

「那如果是蘭呢?」七濑遙抱着一只大大的虎鯨公仔,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诶……蘭嗎?」橘真琴愣了一下,「嘛,我也沒有想過這些……蘭和蓮現在還小呢。」

七濑遙用公仔掩住自己的嘴,悶悶地嘟囔了一句:「也是,蘭一直都想當哥哥的新娘不是麽。」

橘真琴沒有聽清:「遙?」

「……沒什麽。」七濑遙別扭地別過臉去。

「啊……大家都在改變着呢。」橘真琴似乎有些感慨,「憐過些日子也應該會到東京來了,我想結業那天他和渚一定又沒忍住哭了吧。這次沒有辦法安慰他們了呢。」

「春假的時候要回去見他們嗎?應該還有一段空餘的時間。」

橘真琴搖了搖頭,朝七濑遙的方向挪了一下,肩膀緊挨着,手指輕輕撥着虎鯨的尾巴,一下又一下:「遙忘記了嗎?我已經和便利店的店長說好了,這個假期要開始去幫忙打工了呢。」

「唔。」七濑遙悶哼一聲,「沒有休息的時間嗎?」

「輪休的時間還是會有的啊,只是恐怕回不了岩鳶了呢。」橘真琴笑了笑,「假期的時間要去賺錢呢,畢竟現在我們是兩個人一起生活啊。」

七濑遙抱緊了公仔,歪着頭看他:「那我也一起吧。」

「不用哦。」橘真琴擡手輕輕揉了揉七濑遙的頭發,惹來對方有些微惱的瞪視,驀地收回手,「啊啊,抱歉,遙這個樣子很少見所以忍不住就……嘛,店裏的工作還是蠻辛苦的呢,經常要搬很多很多的貨物,遙不是總說我一身傻力氣嗎?所以這些力氣的活兒我去做就好啦,遙呢就多在家裏休息吧,平時訓練那麽辛苦的。再說快要到春天了天氣也暖和起來了,遙可以泡水了哦。」

「……我也是個男人吧。」

「家裏只要一個人去就可以啦,就像爸爸媽媽和伯父伯母那樣。所以遙呢,就放心地依賴我吧。」橘真琴伸臂攬住了七濑遙的肩,「只是要麻煩遙來做晚餐了呢,工作回來可能會很晚的……」

這種「在家做好晚餐等待同居的那位回來一起用餐」的說法,聽起來怎麽自己就像個妻子一樣?

他是男人吧?确實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吧?

他……

……嘛,算了。

櫻花絢爛了整個春日,淺粉色的花瓣随着微風在枝頭輕微地抖動,陣陣清香灑滿了長街短巷。花團簇成粉紅的微波海浪,柔軟地像是一條輕紗,在半空蜿蜒纏綿,溫柔中帶着些許誘惑。

春假的第一天,橘真琴就按照與店長的約定準時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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