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Love Prelude (12)

個班。

工作的地方離他們的公寓并不遠,只是步行的路程而已。七濑遙從橘真琴工作的第一天起,幾乎是每天中午都會拎着兩只便當盒去給他送午餐,連偶爾來視察工作的店長看見了,都忍不住羨慕這兩個孩子的感情真好。

不過大概是把他們當作了單純的朋友來看待。

湊在一起吃過午餐,七濑遙也不多打擾橘真琴的工作,買了些食材之後就獨自一人回家去了。

這樣的生活方式還真是很像記憶中媽媽在他小時候每天做的事。

剛開始放春假的時候給七濑裕子打了個電話,七濑夫妻倆已經離開了岩鳶的家,回到了父親工作的地方。七濑裕子不斷地囑咐七濑遙要好好照顧自己和真琴,還捎上了橘千夏所傳達的橘蘭橘蓮對他們倆的想念。

橘真琴知道後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結果就是被橘蘭橘蓮纏着聊了半個鐘頭。

好不容易安撫了這對姐弟倆,橘真琴摸着通話太久而有些發燙的耳朵,無奈地看着七濑遙。

七濑遙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又不是我不想回去。

事實上橘真琴和七濑遙的開銷并不算大,七濑遙獨立生活得比橘真琴早上兩年,財産的管理支配上也比橘真琴得心應手得多。一起生活後,橘真琴很有耐心地開始記起了賬,但分類實在太過混亂,七濑遙實在是看不下去,把記賬的活兒給接了過去,條理清晰地一條一條整理了起來。

「遙真是……很适合……」

居家呢。

後面的話橘真琴沒有說出來。

總而言之,正式住在一起後,許許多多生活上的細節變成了兩個人共同的事,相互承擔彼此促進的話,倒是比以前生活的更有規律起來。

就像約定要一起生活的時候所想的那樣,逐漸變得,像是一個家了。

「我回來了。」

七濑遙剛把煎板上的青花魚翻了個身,就聽見了玄關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探出頭朝外一望,輕聲道:「啊,歡迎回來。」

橘真琴換了鞋就慢慢走到了廚房,下巴抵在七濑遙的頸窩,大概是工作了一天一身疲累,這會兒直接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七濑遙的肩上。

「真琴好重。」

七濑遙小聲地抱怨了一句,卻還是調整了一下站姿,讓橘真琴可以依靠得更舒服些。

「诶……又是青花魚……」橘真琴唉聲嘆氣,「遙啊,這個星期已經吃了五天青花魚了……」

而且今天是金曜日。

「青花魚不好吃麽?」

「不是啦,遙做什麽都很好吃的。但是每天都吃,遙都不會覺得膩嗎?」橘真琴無奈地抵在七濑遙的肩上搖頭,「我明明把憐做好的營養食譜給你看過了啊……」

七濑遙又把魚翻了個身,說道:「等你輪休的時候再做吧。」

「诶?」橘真琴奇怪地問,「有什麽區別嗎?」

有啊,區別很大。

七濑遙懶得理他,伸手去抓陳列在一邊的各種調味品。煎魚的香味已經漸漸散發出來,幾乎沒什麽海腥味,光是聞着就讓人食指大動。

累了一天餓壞了的橘真琴感嘆道:「啊……好想快點吃晚餐吶,好餓。」

七濑遙的手頓了頓,嘆了口氣,用筷子夾了一小塊,朝橘真琴的嘴邊送去:「小心燙。」

橘真琴吹了兩口涼氣,一口将魚肉含在嘴裏,連着筷子都被咬住。魚肉的香味在口中散開,舌尖上都沾滿了那一股別樣的香甜。

「好好吃哦,遙。」

橘真琴笑眯眯地吻了吻七濑遙的側臉。

啊……臉上都是青花魚的味道……

不過,好像不賴。

帶着青花魚味道的吻從臉頰移到了唇邊,七濑遙在被橘真琴扳住轉個身子之前關掉了爐子。手剛剛旋掉了開關,那個人的唇就重重地貼了上來。

美其名曰「給遙也分享一下青花魚的味道」。

盡管戀人交換的吻沒有發展成什麽一發不可收拾的事件,但磨磨蹭蹭到晚餐時間,也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

像往常一樣,晚餐後七濑遙趴在沙發背上看着橘真琴收拾家務,兩人有一聲沒一聲地聊着明天一整天的料理單,還有這一天發生的些許瑣事。橘真琴講了很多便利店裏遇見的趣事,好比「今天店裏來了個法國的女孩子,不會說日語,一開口就是聽不懂的語言我都楞住了呢」,七濑遙雖然只是沉默着聽着,腦海中還是立刻就浮現出橘真琴手忙腳亂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樣子。

好像橘真琴所說的每一件事,七濑遙都可以很快地想象出那個畫面,想象出各種各樣神情動作的橘真琴。

可以描繪出千百遍的橘真琴。

「啊,對了,遙。」橘真琴一邊擦着碗碟一邊從廚房裏走了出來,「這兩天我都是休息呢,後天我們去葛西臨海公園玩吧?那裏的‘世界之海’可以看到很多很多漂亮的魚呢,遙一定會很喜歡那裏的。」

大概會有找到同類的歸屬感?

橘真琴這麽想着,忍不住笑了起來。

事實上一直在岩鳶與世相對隔絕的七濑遙倒是對這個在日本小有名氣的公園知之甚少,只是在訓練的間隙偶爾會聽見同伴們談論起觀光纜車和那座據說可以将整個京都中心盡收眼底的摩天輪,說起如果以後交了女朋友,一定要帶她去坐一次摩天輪。

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許下虔誠的願望,在漫天星辰的見證下訴說彼此的情意。這些傳說版本各一,好像一對戀人不去乘一次摩天輪就覺得戀愛故事缺少一個重要的部分。

啊,戀愛真是麻煩。

「嗯,那就去看看吧。」七濑遙輕輕點頭。

橘真琴彎着眼睛笑道:「啊……那裏會有很多水哦——還有人工洲渚,我們還可以在淺灘上玩呢。說起來好懷念以前在岩鳶和遙一起坐在海邊的日子啊……」

「你現在……還怕海麽?」

「嗯……不怕了哦。」橘真琴搖了搖頭,「因為每次都是我是陪遙一起去的啊。嘛……就算溺水了,就算海裏真的有什麽怪物,遙也會像以前那樣拉住我的,對嗎?」

「別說傻話!」七濑遙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橘真琴怔住,看着七濑遙開始動搖的神情,眉宇間添了許許多多的不安,一圈圈盤繞在他微蹙的眉心。

啊……

橘真琴将碟子放下,緩緩走到七濑遙面前,擡起手溫柔地撫了撫他的頭發,溫聲道:「抱歉啊,我剛才不該說那些的。」

「……不要随随便便說這些話。」

「是、是!」橘真琴舉手保證。

七濑遙震顫的心漸漸恢複了原本跳動的頻率。

至今都無法忘記無人島集訓的那一個雨夜,翻湧的海浪幾乎阻隔了他的視線。如果,如果他沒有被橘真琴的聲音喚醒;如果,如果他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沒有發現橘真琴的身影;如果,如果他的自由泳沒有那麽快;如果,如果他不是拼盡了全部的力氣,帶着「我一定會救你」這樣的信念……

如果橘真琴消失在那邊海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諒自己。

他明明知道橘真琴是那樣的懼怕大海,卻沒有自始至終都陪在對方身邊。

「好啦,遙,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哦。」橘真琴伸手在七濑遙眼前晃了晃,「那些事情都過去了。」

七濑遙半跪在沙發上,雙手抓着橘真琴的手臂,身體越過靠背,依靠在橘真琴的胸膛,耳朵的位置,停留在他心髒的地方。

「遙?」橘真琴有些奇怪,「你在聽什麽?」

「心跳。」七濑遙輕輕說,「真琴的心跳聲……比那次清晰得多。」

那努力在确認着什麽的模樣一瞬間擊中了橘真琴心髒最軟弱的部分。

所有的情緒像是化成了一灘清淺的溫水,流淌入每一寸肌膚。被喜悅包裹着,想要保護身邊這個人的心情并存,從心底的角落,一點一點地滲透了出來。

漸漸地,七濑遙聽見橘真琴的心跳開始加速,在不經意之間,整個人被橘真琴圈在了懷裏。懷抱溫暖的,充滿着生命力。

「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但是,只要在遙的身邊,我的心就不會停止跳動的。

橘真琴是為了陪伴七濑遙而存在的啊。

不會丢下你一個人的。

第二天橘真琴和七濑遙在家裏窩了一整天。

兩人齊齊睡了個懶覺,雖然七濑遙很早就醒了過來,但是睜眼看見是仍舊好眠的橘真琴的睡顏,想着他平日工作的辛勞,還是沒有打擾他休息。橘真琴對七濑遙的動作特別的敏感,每天只要他睡醒起床,橘真琴必然也會跟着一起醒過來。他就這麽定定地看着橘真琴的臉,盯着盯着,直到盯到自己又醞釀起了睡意,才慢慢閉上眼進入第二次的睡眠。

早餐和午餐并作了一頓,橘真琴起床後做了簡餐,七濑遙大概是回了個回籠覺還沒有清醒,迷迷糊糊看着橘真琴忙進忙出,直到餐點的味道飄進了屋子這才慢慢從床上爬起來。

從吃過午餐兩人就在廚房裏做起了糕點餅幹。

搬到新家後橘真琴和七濑遙一起買了許許多多做小糕點的模具,大概是跟媽媽學出了心得的橘真琴似乎對做甜點特別有興趣。在日常菜系還是偶爾味道欠佳的情況下,像是蛋糕布丁之類的餐後甜點倒是開始得心應手。

七濑遙說這是興趣使然,因為真琴實在是對巧克力欲罷不能,跟巧克力有關的東西才會顯示出所謂的天賦來。

如此直白的斷言倒是讓橘真琴啞口無言。

又過了一日,兩人清晨起了個大早,随意解決了早餐後就帶着做好的兩小盒糕點和便當出了門。

春假裏相約出來玩的學生并不少,車上人也挺多。他們并不急着趕路,葛西臨海公園的白天黑夜各有魅力,而夜景比白天更加美麗,聽說夜幕中燈火通明的圓形玻璃造型的水族園遠遠望過去就像是浮動在東京灣的發光玻璃球,晶瑩而奪目。

沿途感受着從未領略過的風景,第一次感受到岩鳶和東京都的區別究竟有多大。

到了站點下車,參觀的人倒也并不算多。多數還是一對夫妻拖兒帶女,帶着小孩子來看一看這些平時幾乎見不到的海洋生物。

果真如橘真琴所想的一樣,七濑遙被水族園裏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吸引了。從熱帶地區的珊瑚礁,到終年在零度左右徘徊的南極之海,各種色彩或豔麗或單調的魚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動着。

走到「大洋航海者」展區的時候,還能看見有鯊魚在其中穿梭。七濑遙隔着玻璃看着它們游來游去,好不容易看清了它們的臉。思考了一陣,得出了一個結論:「啊,好像凜。」

橘真琴拍了幾張小企鵝的照片,選了張角度不錯的發上了推特,葉月渚很快就刷了一大排的顏文字,加一句「小真去看企鵝居然不叫我!」。

色彩豐富的海洋世界,有着和陸地上完全不一樣的風景。置身于這樣的海藍色的世界裏,橘真琴幾乎都可以看見七濑遙眼瞳深處發出的晶瑩的光芒。事實上他在入口區看見了觸摸池之後一直心有餘悸,好在七濑遙離開岩鳶之後已經慢慢改變了見缸就跳的習慣,否則一個不留神就要跳進去和鯊魚為伍了。

想想都覺得後怕。

在水族園裏逛到肚子餓,七濑遙才戀戀不舍地被橘真琴拉了出去。

坐在草坪上分吃着帶來的糕點和便當,看着身邊大約只有四五歲的孩子們笑鬧着跑來跑去,偶爾扭作一團,在草坪上滾過來滾過去,忽然就回想起很小的時候,七濑家和橘家一同出來游玩的情景。只是七濑遙沒有眼前這些小孩子好動,所以他們倆總是就這樣挨着坐在一起,編着草葉玩。

「小遙那個時候手就很巧呢。」

「……其實很簡單吧,是真琴太笨了。」

「诶……是、是嗎?」

用餐的時間早已經被打亂,磨磨蹭蹭在草坪上又躺了一小會兒,天色已經開始轉暗,蔚藍的天逐漸染上了黃昏時忽明忽滅的橙光。

都說黃昏時的大海是最美的,都說在鹹濕的海風中走在海邊蹚海水是最惬意的事。

七濑遙拉着橘真琴跑到海灘邊,兀自挽起褲管,一手提着鞋子,光着腳踩在軟軟細沙上,聽着腳下時而發出的輕微聲響。淺灘的小魚偶爾繞着腳背滑過,退潮後的沙灘上留下了許多彩色貝殼,時不時還會踩到一兩顆,身子因為沙堆的起伏而跟着一路前行一路小幅度地左搖右擺。

「遙!小心看地下啦!」橘真琴急忙牽起七濑遙的手,「雖然是春天但是海水還是很涼啊,遙你不覺得冷嗎?」

「不會……因為是水。」

「真是的——我就知道。」橘真琴無奈地搖頭。

七濑遙偏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喂我說真琴,我又不是小孩子。」

「嘛,你看看周圍哦。」

七濑遙朝身後看去,好像約定俗成一樣,每一對在淺灘上蹚水的情侶或是家人,都是像這樣互相牽着手的。

「遙想多感受一下水的話,那就多走一會兒吧。」橘真琴笑着說,「牽着手的話,遙心裏的感受也能傳達給我哦,可以分享到遙心裏的喜悅呢。」

七濑遙的臉龐似是被黃昏的霞光染上了淡淡的紅色。

手被握得更緊了。

其實只要手牽着手,就已經很快樂了吧?

夜幕降臨,幽藍色的天空漸漸染上了墨,陽光慢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點點稀星在幕畫裏熠熠生輝,燦爛晶瑩。夜空如洗,偶爾滑翔而過的客機在黑幕裏留下銀白的弧線,如天河垂練,劃開一片漆黑。春季星座在空中擺放出屬于自己的圖案,角宿一與大角星相互吸引,交相輝映,宛若一對隔着天海銀河相望相惜的夫妻。

公園變得熱鬧了起來,夜燈驟起,巨大玻璃球體被映照得斑駁透明。許多聞名而來的旅客坐上了園內的巴士,朝着久負盛名的觀光纜車而去。聽說順着高空纜車,可以俯瞰東京都絕美的夜景。

也有許多人是沖着「鑽石與花」的摩天輪來的,被摩天輪送到最高處的時候,好像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星星。

海岸邊的人潮都向着摩天輪的方向走去。

晚間的海邊越來越涼,海風也吹得人不由發起寒顫。七濑遙看着因為把外衣脫給自己而在夜風中開始有些哆嗦的橘真琴,低聲問他:「我們也去麽?」

「诶?要去麽?」橘真琴顯然沒有把摩天輪列在計劃內,「我以為遙對那個不感興趣呢。」

七濑遙閉了閉眼。

原本是沒什麽興趣的。

只是比起看起來會更加無聊的坐纜車而言,他還是偏向于摩天輪。或者說他還是忽然間想起了一起訓練的同伴們摩天輪和戀愛的話題吧。

「別人都去了,那我們也去看看吧。」

「嗯!」橘真琴開心地點頭道,「吶,遙快把鞋子穿好啦!」

說着,橘真琴半蹲下身子,将七濑遙挽起的褲管放下。七濑遙沒有料到他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這樣的動作,有些緊張地看向四周。所幸大家都被摩天輪給吸引了過去,倒真的沒有什麽人注意到他們倆。

「喂,真琴,我自己來。」

七濑遙單手拽着橘真琴把他給拉起來,微有些責備地瞪了他一眼後,撐着他的胳膊穿好自己的鞋。

正想着把衣服還給橘真琴,剛要褪下外衣就被橘真琴按住了手。

「遙你的手很涼啊,還是你穿着吧。」橘真琴握住七濑遙的手,「我呢,只要這樣就不會覺得冷了哦。」

牢牢地握着自己的手,眼神裏流露出的是濃濃的炫耀與滿足,這樣的感覺……

啊,真是個笨蛋。

等待乘摩天輪的時間裏,七濑遙從手機裏翻出唯一一張隔着玻璃拍到的鯊魚的正臉,想也沒想就發了推——「和某人好像」。

雖然某人沒有指名道姓,但基本上是個人都知道他說的是松岡凜。

這次第一個發現的是松岡江。

「诶,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哥哥但是遙前輩這張拍得确實有哥哥的即視感呢……」

松岡江癡漢團一號團長百百也跟着說:「嗯嗯嗯,好像哥哥!」

龍崎憐研究起了鯊魚的品種年齡,甚至連日常喜好都說了一通。葉月渚一邊說着「小憐又開始了」,一邊附和七濑遙「真的有點像小凜啊牙齒特別像呢!」

松岡凜或許已經放棄了吐槽百百直呼自己「哥哥」,又或者他現在更在意七濑遙的話。事實上他這一整天在大洋彼岸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噴嚏,看了推特才知道原來一切的源頭都來自于這個叫「七濑遙」的家夥。

于是松岡江剛一刷新推特就看見了炸毛模式的哥哥。

「我說遙到底哪裏像啊?哪裏哪裏啊?!那貨是真的鯊魚吧鯊魚吧?物種都不一樣吧?!」

現在的松岡凜就像是只炸了毛的貓,一條又一條地發着推,好像在努力扳回自己已經快要崩壞的光輝形象一樣。

結果被山崎宗介一句「這鯊魚喝不喝可樂」嗆沒了聲,不知道是無話可說了,還是已經進入炸毛之後的半崩潰狀态了。

松岡江默默地抓着手機腹诽一句「果然只有宗介君才能安撫炸了毛的哥哥,呃——好像這次不算是‘安撫’?」

推上聊得實在是火熱,很快話題從「像松岡凜的鯊魚」變成了「七濑遙今天去了哪裏」。一貫消息靈通的葉月渚結合着之前橘真琴拍的小企鵝,很快得出了結論。

「小遙和小真去水族館了嘛!唔——真好!小憐小憐什麽時候我們也去!順便找小遙和小真玩!」

「我覺得渚你現在應該需要準備大學入學的事宜……」

「诶诶,沒什麽要準備的吧!開學了還能見到小江!不知道大學裏有沒有小江喜歡的肌肉呢?」

「……我雖然是很喜歡肌肉啦但是你這樣說我覺得很奇怪啦!」

「江桑江桑——我最近有鍛煉肌肉哦!真的有呢!大家都說比以前結實了好多!」

「诶——小百還是一看見小江就很激動呢……」

聊着聊着話題又不知道轉向了哪裏,在大家幾乎已經把開始沉默的松岡凜給遺忘的時候,橘真琴的信息跳了出來。

「咦,原來遙一直在看手機是在看這個啊……嘛,那張照片确實有一點凜的感覺呢。」

事後又是狠狠地一記補刀,把努力減少存在感的松岡凜又炸了出來:「真琴你好啰嗦啊————」

七濑遙擡起頭去看橘真琴,對方也朝他望過來,眨了眨眼,別有深意地笑起來。

啊。

「快要到我們了,遙不要再看手機了哦。」

被他們的聊天吸引過去而不小心把身邊這個人給暫時忽略了……麽。

真琴好像,有些在意呢。

關于摩天輪與游樂場,有太多太多的故事。

充斥着尖叫與表白,瘋狂與愛戀。許許多多跟風一起呼嘯而過的話語,随着風而散去。

從地平線,最低端同戀人一起來到世界的最高點。然後,又迅速地跌落谷底,來回,來回,然後在最低點重新停下。

好像把世界走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起點的地方。

或許乘坐摩天輪轉動周圈就與戀愛有着如出一轍的心情。仿佛戀人的心,可以奉之天堂,也可以蕩至谷底。戀人們喜歡乘坐摩天輪,卻又害怕摩天輪。喜歡被送至最高點的欣喜若狂,卻也恐懼最終回到最底端的無措失望。

這就是戀愛吧,沒有自信的兩個人的戀愛吧。

「但是我和遙不一樣哦。」橘真琴慢慢地把從同學那裏聽說的故事一個一個說給了七濑遙聽,「不管是最高的地方,還是回到地平線,我們都在一起呢。」

因為就算是回到了起點,我們也一直都在一起。

從出生開始就陪伴着彼此的我們,哪怕時光倒回到最初,也會在生命起點的不遠處相遇,重逢。

只是過去遙前行的速度比我快,讓我覺得會追不上你。

可是現在不一樣,遙也會在原地等待我了呢。

可以永遠手牽着手并肩走下去呢。

或許在不久的将來,可以把七濑遙,變成屬于橘真琴的一部分。并不是因為不安或是害怕失去——只是想把對方,變成自己的,擁有的更多一些而已。

他并不着急,戀愛是循序漸進。

摩天輪載着他們開始朝高空攀升。擡頭是漫天星辰,璀璨而又夢幻的摩天輪,不負鑽石與花的名號。從遠處望去,漂亮的像是被鑲滿了無數顆鑽石,浪漫而華美的,成為了東京都的一道獨特的風景線。是一個非常适合女孩子做夢的地方,也難怪乎會有那麽多的女孩子吵着說一輩子最起碼要和戀人坐一次摩天輪。

在靠近天空的最高處,七濑遙想着是不是應該也學着那些傳說裏一樣虔誠地許一個願望的時候,橘真琴忽然傾身而來,附在他耳邊,低聲說。

聲音溫柔而誘惑。

「吶,最喜歡遙了。想和遙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不知是被氣氛所感染,還是橘真琴的聲音比以往低沉眩惑的多,貼在耳邊的沉沉耳語,有着比曾經表白更大的魅惑力,好像就這樣流連在耳際與腦海,長久得不願離去。

對着星辰許下的願望,我最想圓滿的那個心願啊。

是的呢,想和真琴,一直,一直在一起啊。

「嗯。」

「吶,要接吻嗎……遙?」

又是同樣的低聲呢喃,換作平常七濑遙一定會腹诽他這樣的事情也要問他的意見。可此時,此刻,這樣的情形,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把氣氛渲染到最高點。

存在于戀人之間,最原始的那一股心動的感覺。

七濑遙抱住橘真琴的脖子,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燈光映着他的臉頰,漲出些淡淡的紅暈。

橘真琴捧着七濑遙的臉,溫柔地貼上了他的唇,用舌尖描繪起他的唇線,一點,又一點。七濑遙帶着喘息地微微張口,讓他的舌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毫無保留地長驅直入。

抱着自己的手,被驀地收緊。

夜幕與星星在組合出最美的圖景,往下俯瞰是東京都燈火輝煌的夜景,彌漫着情人低語的高空,身後以被墨色染得漆黑的天地為背景。

像是一幅畫,畫上的兩人親吻得難舍難分。

如若此時有一朵煙花在半空炸開,又該是如何美妙的景象。

人景合一。

或許這些風景原本并算不得一幅圖畫——會成為畫作的,只是正中心那緊緊相擁的兩個人而已。

七濑遙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是一片灰蒙蒙,暗沉沉的屋子裏,只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的微弱的光。比不得前一日一整天的陽光燦爛,籠罩在春雨之下的些許陰霾,帶着些涼意的清晨,是個适合補眠的日子。

腰上環着身後人的手臂,把他箍在懷裏。身後人睡着後的姿勢變得很奇怪,蜷着身子,額頭抵在七濑遙的背上。這樣的資質,好像只要稍微擡一下頭,就可以吻上他的後頸。

橘真琴的呼吸吹在七濑遙光裸的脊背上,溫熱的氣息惹得他心尖驀地一顫。

大約是不眠夜留下的後遺症,對方這樣細微的一個喘息,都會讓他全身上下都變得緊繃。

「嗯?遙……」七濑遙在懷中輕輕動了一下,橘真琴朦朦胧胧地睜開雙眼,帶着睡意缭繞的鼻音,蹭着他的脖頸輕聲道,「早安……小遙。」

「早安……」七濑遙聲音低低的,「再睡一會兒吧,今天不是還要工作麽。」

「嗯……」還是半夢半醒的橘真琴學着葉月渚的樣子用腦袋抵在七濑遙的背上轉了幾下,「還很早呢……遙不困麽……」

七濑遙輕輕搖頭:「我還好,你睡吧。」

「嗯……」橘真琴輕輕哼了一聲,又是一陣睡意襲來,環着七濑遙的雙臂又收緊了些,穩穩地抱着他,姿勢就像抱着一個人形抱枕一樣,緊貼着睡着了。

七濑遙有些怔怔地将目光投向了某一處,其實已經失神了很久。

在最接近夜幕的地方留下了最深的回憶,星辰作為見證,看着他們難舍難分不願分離。直到摩天輪載着他們回到了原地,嘈雜的聲響喚回他們僅剩無多的理智,他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會這樣吻到地老天荒。

回家的路上,夜空中的明月為他們指引着方向。忽然想起天方美帆以前挂在嘴邊的許許多多關于月亮的詩句。最适合表白的夜晚,在朦胧月光之下,哼唱着小夜曲,輕輕說着「我喜歡你」。

大約是被這一整天的暧昧氣氛感染了,回到家,各自梳洗完畢,準備同往常一樣相擁而眠的時候,不期而至的晚安吻點燃了心底本已徘徊在燃燒邊緣的火苗。

睡袍被扯得半開,唇從額頭一路滑下,臉頰,嘴唇,脖頸,肩窩,最終停留在心口。微涼的夜,身子卻被如火的唇一點一點地吻成了灼熱。身體開始變得不同尋常,所有血液好像在體內高速地流動着,與他起伏不停的心跳有着同樣的頻率。

「遙,還好麽?」橘真琴動了動身子,輕輕含住了七濑遙的耳垂。

「……心髒,好疼。」

心跳得太快,震顫得幾乎都在生疼。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恨不得血液可以就此凝固,來減少這胸膛裏愈演愈烈的疼痛。

「吶、吶……」拍了拍七濑遙的腦袋,「那就睡吧。」

就這樣?

七濑遙雖然是懵懵懂懂,但還是隐約覺得,有什麽事情快要發生,卻被隐忍着沒有發生。

真琴的動作從來沒有這麽過火過,就算是接吻,也都是淺嘗辄止,在他開始留戀這種感覺的時候,就自覺地松開了口。他雖然覺得真琴太過小心翼翼,但他明白那是屬于真琴對他的溫柔。

現在也是如此,因為他覺得心髒難受,所以真琴就沒有再繼續下去吧。

早應該有所察覺才對啊,何況他對自己身體的變化比誰都清楚。

但這些事,要讓他怎麽說出口?

橘真琴的呼吸近在咫尺,每一道氣息都足以在他心窩化出的那一池春水裏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再看着他的臉,他的心髒一定會承受不住的。

七濑遙背過身去,睡袍被扯開得更大,肩頭裸露在外。夜風從窗戶微開的小口中吹進,拂過他的肩,被惹得微微一顫。

一個吻再度落在他的肩頭。

「這樣就不會冷了呢。晚安,遙。」

的的确确是感受不到涼意了,但是七濑遙這會兒是徹徹底底地睡不着了。

足足等到了深更半夜,眼底已經變得酸脹難忍,才勉勉強強合上了眼睛。

而他身後的橘真琴也是一夜難眠。

不知不覺打了個盹兒,再度醒來時橘真琴已經不在身邊。七濑遙抓過枕邊的腕表一看,已是快要到正午,房間的窗簾被拉得很緊,也難怪已經放晴的刺目陽光沒有将他喚醒過來。

手機「叮」的一響,是橘真琴發來的定時郵件。

「遙醒了麽?早餐應該已經涼了,遙起來之後記得熱一下哦。今天就不用送便當啦,遙好好休息吧,起來的時候看見遙已經有黑眼圈了呢。」

七濑遙抓着手機想了一會兒,回複了一個「嗯」。

橘真琴沒有回複,畢竟在店裏的工作時間是不能使用手機的。

他慢慢地坐起身,睡袍不知何時被重新穿好,一夜未眠後的他睡得太沉,身邊發生了什麽事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七濑遙又重新懶洋洋地倒了下去。

春假結束前,龍崎憐搬到了東京都,葉月渚不知道是如何說服了他的父母,也跟着龍崎憐一起跑了過來,名義上說是「去東京玩一玩,順便來看看小真和小遙」。

七濑遙迎來龍崎憐和葉月渚那天,橘真琴還在當班。虛應了兩下門鈴聲,七濑遙抓着湯勺慢悠悠去開門,就被沖進來的葉月渚抱了個滿懷。「小遙小遙,好久不見!」

好在他平衡感一向不錯,不然葉月渚的衣服要被湯汁給報銷了。

龍崎憐無奈地推了推眼鏡,把葉月渚從七濑遙身上給扒了下來。

「啊,好久不見,渚,憐。」七濑遙一手指了指沙發,「先去坐坐等我一下,湯馬上就做好了。」

「诶诶——小遙做的湯诶!」葉月渚鼻子湊到湯勺邊深深一聞,「聞起來就好香啊!小遙真的好擅長料理呢!小憐他每次都說什麽要注意營養和色彩搭配,結果做出來的湯一點都不香!」

「但、但是那些都是對身體好的!是有理論依據的!」龍崎憐和葉月渚又在玄關吵鬧了起來。

七濑遙嘆了口氣,不再理他們,徑自回去了廚房。

葉月渚和龍崎憐吵吵鬧鬧了十分鐘,話題不知道換了幾個。好不容易龍崎憐終于決定單方面暫時止戈,葉月渚嘟着嘴又鬧了一陣,龍崎憐也沒有再給予他回應,憤憤不平地抱着手臂開始打量起七濑遙和橘真琴的新家。

倒也并不算新,只是葉月渚是初次到訪,好奇的成分更多一些。

「小遙什麽時候買了這麽大一只小虎鯨公仔哇!」

「哎?這不是上次小真拍到的小企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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