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Love Prelude (13)

你們把它印成照片了呀?可以給我一張嘛!」

「小憐小憐,這是你整理的食譜诶!封面有你的名字!」

客廳裏是葉月渚的喋喋不休,偶爾伴随着龍崎憐的附和。時光像是倒回到了還在岩鳶高校的時候,而他們,還是水泳部的唯五成員之四,還是一直沒有分開,可以在訓練結束之後,商量着今天應該去誰家合宿。

轉來只是一轉眼的功夫,時光就已經無法控制地一路向前。關于過去的種種,剩下的只有回憶與留戀。

還有什麽是不會因為時間推移而改變的麽?

「吶……小遙,小真今天什麽時候回來呢?」

「大概晚餐的時候。」七濑遙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了出來,「櫃子裏有真琴買的一些甜點,你應該會喜歡。」

葉月渚很「聽話」地去翻了翻櫃子:「诶——小真買的這些都不夠甜诶……」

「渚你究竟是由多喜歡甜食……甜食吃太多對身體很不好的!」龍崎憐抓過一個零食盒,研究了上面寫着的成分,「這些對身體完全沒有任何的好處!」

「真是的——小憐就是喜歡較真。」葉月渚說着就朝嘴裏扔了塊夾着草莓夾心的餅幹,很迅速地轉移了話題,「對啦對啦,小遙,你和小真現在發展到哪裏啦?」

七濑遙切菜的手頓了頓。

龍崎憐脫力地扶額道:「渚!你問的這麽直接遙前輩會困擾的!」

「可是就是想象不出來小遙和小真交往以後的樣子嘛。」葉月渚晃着腦袋說,「因為小遙和小真從以前開始就好像情侶啊。以前看着小遙保護小真還有小真照顧小遙的時候我就這麽覺得啦。所以他們倆真的交往以後又什麽變化我想象不到啦。小遙小遙,你說說看嘛。」

葉月渚大約是忘了,想從七濑遙嘴裏套話是多難的一件事。

「和以前一樣。」

「诶……那樣好無聊啊。」葉月渚撅起嘴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不過如果是遙前輩和真琴前輩的話……确實和以前一樣才是正常的呢……」龍崎憐小聲地說着。

當初橘真琴拜托他整理運動員營養食譜的時候,他完全沒有察覺到七濑遙和橘真琴的關系正在從友達朝戀人發展。大約是橘真琴這樣的行為在他眼裏太過尋常了吧。只要是橘真琴為了七濑遙做的事,在旁人眼裏都好像是朝雲暮雨,破曉晨曦,自然到會被忽略的事情。

「但是如果一直都一樣的話,是不是戀人的區別又在哪裏呢……」

葉月渚同樣小聲地對龍崎憐說。

這句話一樣傳入了七濑遙的耳朵裏。

是的吧,不會因為時間推移而改變的,是他和橘真琴的關系。

但是戀人和摯友的區別,又在哪裏?

只是接吻嗎?

臨到了晚餐前,橘真琴才拎着葉月渚最喜歡的草莓蛋糕回來。

「啊,抱歉抱歉,繞路去買蛋糕所以耽擱了一會兒——你們沒有等太久吧?」

「小真太慢了!我等的肚子都餓了!所以要懲罰小真!」

「诶?!」

龍崎憐無奈地聳聳肩:「我完全弄不明白渚你的邏輯到底在哪裏。」

「渚,晚餐後還有我做的布丁。」七濑遙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不是青花魚,加了草莓,很甜。」

葉月渚手指點着下巴,頑皮地沖橘真琴眨了眨眼:「小遙在幫小真解圍耶——小真和小遙變得越來越好玩了呢。嘛……算啦算啦,我肚子真的餓了!吃飯吃飯!小憐小憐,我們去擺桌子!」

說着,葉月渚拉着龍崎憐就往餐廳跑。

留下玄關處的七濑遙和橘真琴面面相觑。

「歡迎回來,真琴。」

橘真琴彎着眼睛,空出沒有沒有拎着蛋糕盒子的手,輕輕地抱了抱七濑遙:「我回來了,小遙。」

七濑遙的聲音從橘真琴肩頭悶悶地傳出來:「又是‘小’字……」

遠遠地從餐廳裏傳來葉月渚元氣的呼喊聲:「小遙小真不要磨蹭啦,快點過來吃飯。」

龍崎憐實在是不想吐槽葉月渚這反客為主的行為,無力地拉開椅子落座,按照自己喜歡的位置和角度,不斷地調整起桌上餐點的擺放,對耳邊葉月渚的叽叽喳喳也充耳不聞。

七濑遙和橘真琴在玄關不知道做了些什麽,葉月渚喊了十多分鐘兩人才慢悠悠地出現。葉月渚帶着可疑地目光掃視着倆人的神情,端詳了許久也沒發現和平時有什麽不同,心中直叫着無趣無聊,心有不甘地乖乖吃飯。

好在終于沒有在七濑遙的手下繼續吃到青花魚全席了。

配菜也越來越豐富,開始注重起營養搭配,雖然按照龍崎憐的美食理論,這一桌的蔬菜還是少了些,顏色不夠豐富色澤也不夠鮮豔。不過嘛,七濑遙是個青花魚愛好者,橘真琴又是個肉食動物,在他們倆的家裏能吃到這麽多的蔬菜,其實也是件很難得的事兒了。

至少在只有兩人的情況下,七濑遙是不會做那兩道素菜的,尤其還是橘真琴并不太愛吃的那種。

大概是環境的變化,心情的更替,又或者當真應了那句「人總會變得和喜歡的人越來越相似」,橘真琴對他人的貼心照顧,也這麽潛移默化到了七濑遙的心裏。從知道龍崎憐和葉月渚要到訪的那一刻起,七濑遙就開始回想起他們倆究竟喜歡吃些什麽。

原來他對別人的喜好,記得都很清晰,從未察覺,卻一直都藏在心底。

「遙其實很在意身邊的人吧,只是不會表達出來呢。」橘真琴總是這麽對他說着。

不會表達嗎?

他記得橘真琴最喜歡的是巧克力和綠咖喱,所以不論何時家裏都會存着巧克力;他記得橘真琴養得第一對金魚的品種是玉頂蝶尾,所以夏日祭那天撈金魚一直在尋覓那樣的一尾游魚;他記得橘真琴最怕的就是夜晚如鬼嘯的風聲,所以無論身體多麽疲憊,只要入了夜,他總會陪橘真琴一路走到在家門前分道揚镳才轉身離開。

沒有用語言表達出來,但他對橘真琴的關心,對方是可以察覺得到的吧?

大概每個人對身邊的人事物,總會有一個叫作重要性的天平在心裏作祟,不自覺地,衡量出了個四三二一。

願意把這些一直藏在心底的在意給激發出來,流于表面的那個人——即便不說出口也能感受到心意的人。

也就是為什麽,可以流連在心裏離開不去的人,只是橘真琴。

「小遙?小遙!」葉月渚沖對面的七濑遙喊了好幾聲都不見有反應,「小遙在發呆诶……小真小真,快翻譯一下小遙在想什麽!」

「咦?」橘真琴愣愣地朝身側看去。

出神了有一陣子七濑遙猛地回過神來,看見餐桌上的其他三人都盯着他看,有些茫然地問:「你們怎麽了?」

「呃……因為遙前輩一直都沒有動所以……」

「小遙在想什麽那麽入神呀?」葉月渚眨巴着眼睛特別好奇,「連面前的青花魚都沒有動诶。」

「沒什麽。」七濑遙伸筷加了一小塊魚肉。

橘真琴有些緊張地問:「诶?诶?!遙?真的沒……」

七濑遙一筷子伸了過去,把魚肉塞進橘真琴的嘴裏,堵上了他接下來要問的話:「真琴好吵,吃飯吧。」

橘真琴艱難地把魚肉給咽下肚。

對面的葉月渚和龍崎憐很有默契地埋下頭吃飯,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龍崎憐租的公寓是個單間,規模比橘真琴七濑遙這間要小上很多,個人生活是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小小的房間小小的床鋪,大約是塞不下一個睡着了就愛滾來滾去的葉月渚。何況剛搬來不久,東西還沒有整理,堆了一地。依照他什麽都追求美感的性子,光是設計公寓私人用品的布置估計就要想個好些天。

葉月渚心安理得地在春假的最後幾天借住了七濑遙和橘真琴家。

吃過晚餐送走了龍崎憐,三人坐在卧室裏聊着天。七濑遙盤膝坐在地上的軟墊上,葉月渚大大咧咧地趴在他身邊,一直仰着脖子也不覺得累。

「小遙也不要總是在家裏嘛——天氣那麽好,我們和小憐出去玩吧!」

七濑遙沒有做回應,而是朝身後瞥了眼正坐在床上給自己擦頭發的橘真琴。

葉月渚也跟着朝橘真琴看過去:「诶——雖然把小真丢下有些不好啦,但是小真要工作嘛——小真的工作什麽時候結束啊?」

「嗯,春假結束前一天吧。啊,遙不要動啦,頭發還沒有擦幹呢。」橘真琴輕輕按住七濑遙的肩膀,「再等一下就好了哦。」

七濑遙果然沒有再動,由着橘真琴緩緩地揉着自己濕潤的頭發。

「可是現在很多室內游泳館都已經開放了呀,小遙不想去游泳嘛?」葉月渚用下巴蹭着七濑遙垂在地上的手,「從三年級比賽結束了之後就沒有游過泳了呢,唔——好想再和小遙小真游接力啊。」

「啊……」

是啊,很早就跟橘真琴約好了要一起去游泳館的。但是因為各種各樣的瑣事,還有兩人關系的突然轉變,這件事一直都沒能成行。

「真琴呢?」

「诶?我麽……」橘真琴想了想,「後天是只有半天的班呢……」

葉月渚當即猛地拍了下手:「那就後天!我們約上小憐四個人去游泳館玩吧!」

「不要決定的那麽快啦,渚!」橘真琴有些苦惱地聳肩,「遙打算去嗎?」

「那就去吧……」

「真是的——可是渚,你又帶泳褲來嗎?這裏可不是學校也不是鲛柄啊,可不能什麽都不穿啊。」

葉月渚得意洋洋地打了個響指:「我去找小憐借就好啦,我之前就看見他偷偷摸摸地帶了好多條泳褲來呢!肯定是想以後有機會和小遙小真一起游泳的。」

只是為什麽葉月渚會看見龍崎憐收拾行李……呢?

橘真琴和七濑遙對視一眼,兩人都對此表示不太理解。

有葉月渚在的地方,話題總是接連不斷的,橘真琴家裏也的的确确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和七濑遙在家的時候,兩人總是安安靜靜地做着家務的瑣事,偶爾緊挨在一起看看電視節目,或是聯機打電玩,偶爾想起些話題也會聊起,只是絕對沒有葉月渚這樣的滔滔不絕。

大約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哪怕一句話不說,也覺得日子過得很美,很安逸。

往往在不經意間,一整個夜晚就這樣過去。

葉月渚的話題從岩鳶高校這一年的趣聞,講到了三年級萬聖晚會時的奇裝異服,思維跳躍到打算講兩個鬼故事來烘托下氣氛,卻被因為橘真琴死死抓着肩膀有些酸痛的七濑遙嚴肅地打斷了。

小真還是那麽怕鬼。

葉月渚只能換了個其他的話題。

一晚上幾乎把他們離開岩鳶這一年的趣事兒都給聽了一遍,包括許許多多龍崎憐的糗事,似鳥愛一郎帶領下的水泳部,松岡江收到了來自百太郎的各種鍬形蟲,天方美帆和笹部吾朗開始走得越來越近什麽的。

原來離開的這一年,真的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可是不管怎麽變,小遙和小真都還是和以前一樣呢。」葉月渚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了些許,不像之前那樣的嬉笑玩鬧,「所以我一直都希望小遙和小真可以永遠都在一起。」

這樣會覺得,世上還會有不會被改變的東西存在。

「那個時候我離家出走,是小遙和小真沒有問我原因把我帶回家裏。坐在小遙和小真中間,感覺就像小時候坐在爸爸媽媽身邊一樣地安心。」

「所以。」

葉月渚坐直身子,把橘真琴和七濑遙的手拉着交疊在一起。

「小遙和小真要一直在一起,像戀人一樣在一起哦!」

葉月渚強調了一整天的戀人關系,其實已經在七濑遙的心裏留下了許許多多探究的深意。一直都像戀人一樣依存着的他和橘真琴,成為別人心中永恒不變的風景。

永恒不變吧。

可是為什麽,戀愛的心情越來越深刻,開始變得越來越貪心。

但是他究竟想得到的是什麽呢。

葉月渚行動迅速地從龍崎憐那兒借到了泳褲,順帶把正在和家裏的一堆紙箱子戰鬥的他給拉去了游泳館。

七濑遙提着在家裏做好的熱飲和兩人的衣服在便利店外等着橘真琴收工,掃清了一身疲憊的橘真琴捧着杯子笑得開心的像個孩子。

大概除了每天都泡在水裏的七濑遙之外,其他三個人真是已經很久都沒有游過泳了。

葉月渚在更衣室換好了衣服就興沖沖地跑去了泳池,以一個「極端不雅」的跳水姿勢一頭紮進了池子;龍崎憐四處尋找跳臺,嘴裏又開始念到起闊別了一年的入水角度和起跳高度雲雲,結果被葉月渚一把抓住了腳脖子,直接被拖下了水。

久違的又一次嗆水到差一點變成了溺水。

橘真琴也換了衣服,身形高大又長得年輕帥氣,身上的肌肉又是被松岡江所極力稱贊的完美倒三角,吸引了許多在游泳館裏玩樂的女孩子的目光。只是他好像對這些投過來的熱切眼神視若無睹,也不下水游上一兩圈,就這麽半蹲在泳池邊,目不轉睛地微笑着看着正在游返程的七濑遙。

這個男生的笑容真好看啊,身材真的很好啊。

所有女孩子的心裏都是這麽想着的,就連一些男性都不免羨慕起這樣的一身肌肉。

伸手觸壁,七濑遙雙腳在池底站得穩穩當當,習慣性地甩了甩頭發。

「整個春假都沒有看到小遙游泳的樣子呢。」橘真琴笑眯眯地說,「果然在水裏的小遙是最好看的呢。」

以前不總說是最強麽,為什麽現在變成了最好看?

七濑遙很敏銳地發現了橘真琴用詞的變化,正待反問他緣由,四周投過來的更加熱忱地目光都波及到了他身上,心中陡然間生起了一絲不快。

這樣熱切的目光,在以前去橘真琴的學校的時候就已經領教了一二,只是大約學校裏的女孩子們沒有這樣的大膽,多半只是偷偷摸摸地瞥上幾眼,或是小聲的議論。但在這裏,好像大家都變得沒了什麽顧忌起來,讨論的聲音也不知收斂,每句話都清晰地傳到了七濑遙的耳裏。

或者說有心去聽的時候,再小聲的話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跟他說話的那個男生得也很好看耶!」

「是的啊,不過我還是覺得岸上這個帥氣一點,剛才他走進來的時候你看到沒有,個子好高啊,肯定有一米八以上的。身材還這麽好,啊——要是有這樣一個男朋友多好啊。」

「你看他們好像是幾個男生一起過來的,沒有帶女孩子呢,說不定都是單身哦,你還有機會的。」

「對哦,要去試試看嘛?」

話題越來越明目張膽,七濑遙的眉頭也鎖得越來越深。

「遙?」橘真琴觀察着七濑遙的神色,對他伸出手去,「臉色很難看呢,是不舒服嗎?不然先上來吧?」

大概吧,有些不開心。

七濑遙牽住橘真琴的手,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任由着對方把自己拉上岸,而是身子往下一沉,手臂猛地用力,直接把毫無準備地橘真琴給拉了下來。

只聽得「嘩啦」一聲響亮的入水,橘真琴如此沒有防備地摔進了池子裏,腦袋直接撞上了七濑遙。正在附近玩鬧的葉月渚和龍崎憐兩個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

「哈哈哈,小真也掉進來了,和小憐一樣!」

「不一樣!至少真琴前輩沒有嗆水好麽!」龍崎憐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橘真琴從水面浮了出來,無奈地連聲嘆氣:「我說遙啊,你至少要跟我說一聲吧!真是的——啊,剛才我好像撞到你了,不會疼吧?」

「沒事。」七濑遙搖搖頭,靠到橘真琴的身前,仰起頭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陪我游泳吧。」

然後自顧自地繞過橘真琴朝前劃起了水。

還沉浸在糾結為什麽會被忽然拉下水的橘真琴的大腦有些當機。

葉月渚和龍崎憐對看一眼,重新回到了自己兩個人的玩鬧世界去。

當然游泳館裏其他的女孩子們大腦的CPU大約是停止了運作,或者更形象的說,是被不知道從那裏劈過來的一道閃電直接給劈成了報銷品。

為什麽這麽優質的一個男生。

居然有男朋友了!

是……男朋友吧?

到葉月渚回岩鳶之前都對這件事津津樂道,說什麽「沒有想到原來小遙居然這麽主動耶,我看着小真當時整個人都傻了一樣」。

「因為完全沒有預料到遙會忽然這樣啊!」

橘真琴苦惱地看着一幅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的七濑遙。

送走了葉月渚,龍崎憐可算是得空可以認真地收拾自己的新家,橘真琴和七濑遙也恢複了往日裏的平靜的生活。

學期開始的前一天,橘真琴領到了假期打工的薪水。

「啊——辛苦了一個假期,總算是有回報的。」橘真琴半躺在沙發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但是真的好累啊,以前都沒覺得這麽累過。」

「學期開始了會更累吧。」七濑遙端着兩小只杯裝的蛋糕從廚房走出來。

「啊,辛苦了,遙。」橘真琴接過七濑遙遞來的紙杯,在沙發上挪了挪身子,方便七濑遙坐下,「也是呢,課程內容越來越多了,也越來越難了呢。不過都沒有遙辛苦啊,遙很快就要開始參加各類的比賽了吧?」

畢竟運動員最燦爛的年華,也就是這段還算是年輕的時光呢。

「嗯,聽教練說是的。」

「遙去比賽的時候,不管多忙我都會去給遙加油的哦。」

其實這是毋庸置疑的吧。

橘真琴什麽時候缺席過他的比賽呢?從來沒有過吧。

「我也要更加努力了呢。」橘真琴摟着七濑遙的肩,「要快點成為一個合格的教練,這樣或多或少也可以幫上遙一點了吧?」

「……你一直都在做這些事了。」

你無微不至的陪伴,就已經是對我最好的幫助了。

無可替代的幫助。

「真琴。」

七濑遙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我們和戀人,有什麽差別嗎?」

「嗯?」橘真琴有些詫異,「遙為什麽會這麽問。是有人對遙說了些什麽嗎?」

「渚說我們兩個現在看起來像戀人,卻又不像戀人,那是什麽意思?」

橘真琴在心底哀嚎着——渚你到底給遙灌輸了什麽奇怪的思想啊。

他和七濑遙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是相互依存的兩個人,心情純粹到只要可以陪在對方身邊好像就已經掌握了世間所有的幸福。

大約是現在太幸福了吧,人一旦陷入了這樣的境地,就會變得貪婪,就會覺得現在擁有的,還不夠。想得到的更多,更多,用其他各種各樣的方式,去證明自己對對方,對方對自己的心意。

大約是從質樸的岩鳶來到了繁華的東京都,從單純的高中學生在來到屬于成年的高等學府,耳濡目染得多了,聽着身邊的人談起的話題多了,就算是過去懵懂不知,也漸漸地開始懂得了些其他的知識。

用了十幾年把對七濑遙的感情歸結為愛戀,卻只需要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在東京都這樣的環境下,更深層次地了解到屬于戀人的那些事情來。

或許東京都真的是個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地方。

但是七濑遙不一樣吧。哪怕有再多的人談論這些話題,都可以自動信息過濾當作什麽都聽不到一樣。一直以來七濑遙的信息來源都是橘真琴自己,所以他不說的時候,七濑遙大概真的對那些列為禁忌的話題一無所知。

開始明白那些成人話題的,現在只有他自己。

橘真琴也試探過七濑遙的反應。

緊張,不安,脈搏起伏到幾乎要将心口給撐開。種種的跡象都告訴橘真琴,這些事都不能太急。如他一直以來所堅持的,戀愛的過程是循序漸進。

盡管在心思從純粹透明往不太純潔發展後,他忍得有那麽些痛苦。

但是對七濑遙早已深入骨髓之中的溫柔以待告訴他,沒關系,慢慢地告訴對方就可以。

相伴的時間還有很長,很長。

「嗯……因為戀人會一步一步地加深關系,然後就會變得和爸爸媽媽一樣呢。」

「和爸爸媽媽一樣麽……」七濑遙想了一下,「是說,家裏會有小孩子嗎?」

橘真琴「啊」了一聲,七濑遙的思維跳躍得有些快。

「遙!沒有你說的那麽遠啦。」橘真琴擺了擺手,「嗯……大概就是索取和給予的關系吧。就像遙你以前總會拿着小魚幹去喂那只小白貓,然後小白貓會在遙一個人覺得寂寞的時候陪在遙身邊,這樣的關系吧?」

橘真琴自認為形容得非常生動形象,比電視劇裏演繹的那些還要清楚明白得多。

「所以,遙現在想要的是什麽呢?」

七濑遙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我沒什麽想要的。」停頓了一下,「……除了真琴。」

七濑遙的一句話幾乎快要崩斷了橘真琴那根脆弱的理智神經。

「嗯……除了真琴。」

又像是再确認一樣地輕聲重複了一遍。

啪——

真的,斷了。

七濑遙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句話點了多大的火苗。

下一秒他就被身邊的橘真琴給按倒在地,變成了仰面躺在對方身下的姿勢。

肩膀被撞得生疼,他略有些抱怨地低喝了一句:「真琴!」

「抱歉……遙。」橘真琴伸手揉了揉七濑遙的腦袋,卻難得地一動不動地将他箍在自己的雙臂之間,無法動彈。

這才發現這個人的體型真的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

同樣的姿勢,許多日子前自己壓着他的時候,更像是賴在了他的懷裏;而現在這樣,無端端地,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但是橘真琴是不會做七濑遙所不願意做的事情吧。

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

「吶,如果對遙做一些奇怪的事情,遙會責怪我麽?」

說着,橘真琴俯下身子,吻了吻七濑遙的唇。柔軟的觸感流連在唇齒間,對方的鼻息都可以清晰地吹拂在自己的臉上,暖洋洋地,又帶着些別樣的情愫。

和以前的吻,略有些不同,但是七濑遙說不上究竟有什麽不同。

只是。

「真琴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唇漸漸移到了耳邊,聲線變得低沉又帶着些暧昧的,在七濑遙的耳朵邊緣輕輕呵了一口氣:「遙真的好溫柔……吶,如果覺得難受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哦。」

難受麽?

七濑遙不知道橘真琴打算做什麽,但是如果是真琴的話,是不會做什麽讓他覺得不适的事情的吧。

他輕輕點頭。

只是很快的,他開始明白了橘真琴的話的含義。

橘真琴伸出舌尖沿着七濑遙的耳廓細舔了一周,齒縫間細密的水聲讓七濑遙覺得熟悉而又陌生,耳廓被濡濕得溫熱,像是被澆上了一小杯溫水。還來不及體味這奇怪而又黏膩的感覺,耳垂被用力地含在了口中,舌尖像是貼在耳肉上轉着圈,身子不由地開始顫動,對着從心底散發起的酥麻感本能地選擇了抗拒。

「真……真琴……」

橘真琴擡手壓住了七濑遙開始亂動的手,伸開五指與他的交叉在了一起。重新将吻落回到七濑遙的唇上,變得比以往更加的細膩溫柔——果然,七濑遙心裏漸漸堆起的不安也被這淺淺的親吻驅散了些許。

空出的手沿着七濑遙的胸膛滑到了腹部,T恤的下擺早已被這一來一去給掀開了少許,他輕柔地按了按七濑遙紋理清晰肌肉分明的腰。指尖剛一撫上裸露在外的肌膚,一直以來不喜歡被人觸碰的七濑遙身子猛地一顫。橘真琴安撫似的在他的腰上輕輕拍了兩下,溫熱的掌心在對方的腹肌上來回按壓着,直到對方的身子也變得和自己的手掌一樣灼熱起來。

好奇怪啊——自己的身子。

七濑遙開始有些緊張。

對這些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情而緊張。

「吶,遙……還可以繼續嗎?」橘真琴忽然頓下動作,湊到了七濑遙面前。

橘真琴時時刻刻都在觀察着七濑遙的反應,雖然對方似乎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至少不像那天夜裏一樣只會覺得胸口漲得生痛。但他深深鎖起的眉,還是如此清晰地昭示了他心裏的抗拒。

對不了解的事情,總是會逃避式地抗拒麽。

被點燃的火苗不可能在一時半兒就被熄滅,但比起自己生理上的疼痛來說,橘真琴更在意的,還是七濑遙的心情。

不過就是站起身去浴室裏沖個冷水澡而已,并不是什麽解決不了的大事情。

如果七濑遙并不願意的話。

「我……不明白這些,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七濑遙有些迷茫地看着橘真琴,臉上已是生出一層薄汗,臉頰也因心潮的澎湃而漲得通紅,「但是……不讨厭。如果是真琴的話,我不讨厭這樣。」

這樣就是表現得更加親昵的一種方式的話,那麽我并不讨厭這樣。

「嗯……」橘真琴吻了吻七濑遙的眼睛,指尖在他的小腹上畫起了圈,「那……交給我吧?」

七濑遙咬住了下唇,啞着嗓子,從喉嚨裏擠出了一句「嗯」。

橘真琴的動作越發深入,順着人魚線一路向下,指尖像是點燃了一團火,灼灼地燃燒着七濑遙的每一寸肌膚。

經過的每一個地方,都讓七濑遙覺得心尖都被觸動了一樣。澄澈而幽藍的瞳孔裏,在迷茫之中,開始多出了些渴求。

越來越——不明白了呢。

那就順着自己的心意來吧。

他努力仰起脖子,親了親橘真琴近在眼前的臉頰。

七濑遙看見那雙綠色的眼瞳裏少了些緊張,而多了些欣喜和愉悅。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也變得開心了起來。

來自于人生而的天性和本能,許多事情并不需要理論知識的太多培養。生理課上并不會把每件事都說的仔仔細細,但人與人從觸碰開始,緊接着的一步一步,都只需要看着對方的臉,想着對對方的心意,就會變得無師自通。

對于這些事,七濑遙是懵懂無知,而橘真琴也僅是比他多了解了一點而已。

更多的,是探索,是一點一點地深入,是在自己也變得茫然的時候,對方無意識的一個動作所得到的鼓勵。

愛是回應。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來自于最本源的內心的那一層回應。

大約這就是給予和索取。

「吶,小遙,我愛你。」

「不要……加‘小’……」七濑遙吃痛地抱緊了橘真琴,聲音斷斷續續,「我也……」

愛你。

雖然已經筋疲力盡,七濑遙還是在深夜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黑幕,只有牆角的小夜燈散發出淡淡的光芒——那是橘真琴一直以來的習慣,因為害怕黑夜,而總會在屋子裏留下一盞光線微弱的燈。

睡覺的時候他總把七濑遙裹在懷裏,也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有光的刺激,七濑遙就很容易醒轉,而他,不想打擾七濑遙的睡眠。

雖然總是說着「只要遙在身邊我就什麽都不害怕」,但七濑遙還是堅持讓他把小夜燈給留下了。

這大概也是屬于七濑遙對橘真琴的溫柔之一。

在外人眼裏的七濑遙,似乎對橘真琴表現出的更多的是所有品的捍衛力,好像江口誠和佐藤美沙經常讨論的那樣,七濑遙看起來好像什麽都不在乎,其實啊,是個非常容易吃醋的人,他們倆就已經不知道被七濑遙吃過多少升的醋了。

但大約只有戀人之間才會明白屬于彼此的溫柔吧。

就好像在完全不明的情況上,也可以允許對方去做這些奇怪的事,那些都是只屬于七濑遙和橘真琴之間的信任吶。因為堅信着彼此相戀着的心情,無論做什麽,都是想把這些心意傳達出去而已。

因為對方是橘真琴。

七濑遙就這樣茫然地看着黑漆漆的屋頂,月光透進來照在屋頂的燈上,泛出淡淡的白斑。

只記得夜裏最後自己實在是又累又痛,倒在了客廳裏,就這麽睡着了。

後續的事情他完全沒有印象,大概所有的掃尾工作全都被身後那個人包攬了——清理房間,把他抱去洗澡再送回卧室這樣的事。

真不愧是有一身傻力氣。

想到那一身力氣,七濑遙還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腰。

酸得都快要動不了。

「遙?」橘真琴被懷中七濑遙的小幅度動作給弄醒了,「怎麽了?」

「腰好酸。」七濑遙很直接地回答了他。

「啊……抱歉,是我太過分了吧。」橘真琴半擡起手,輕輕在他的腰上按摩起來,「這樣會好點嗎?」

「嗯……」

七濑遙身子縮了縮,朝橘真琴的胸口又貼近了些許。

「還是好累。」

「那就接着睡吧,明天就要回學校訓練了呢。」橘真琴吻了吻七濑遙的頭發,「遙安心地睡吧,其他就交給我好了。」

七濑遙睡意漸濃,帶着鼻音問:「你呢?」

「等遙睡着了,我就睡哦。」橘真琴輕輕笑着,「至少在遙睡着之前,讓你覺得舒服一點呢。」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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