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真假假

葉謹謙繞過唏噓不斷的會場走到臺上,一身裁剪合體的正裝,配合着得當的笑容。一個黑裙女人大方地挽着他的手臂,目光柔和,面容姣好,身材亦是曼妙。

她挽着他,一同站在臺上接受閃光燈的洗禮,此起彼伏的快門聲中,他們便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畫風。

葉謹謙對女人抿唇一笑,拿起桌上的一疊資料,翻了兩下。然後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中撕碎,随意地丢到桌上,笑得無害,“這樣無聊的官方稿件你們不感興趣,我也不感興趣,有什麽問題直接問吧。”

女人一言不發,只是笑容更甜,葉謹謙恰逢時宜地搭搭她的手背,淡定地坐下,面上沒有多少表情,不嚴肅,卻也不那麽地輕松。

“葉總裁,請問您對于知情人士爆料的與秦某的過往有什麽要說的呢?”記者A。

“誰能沒有年少無知的沖動和往事呢?”葉謹謙把手放到桌子上,雙手交疊放着,回答得很認真,似乎經過了深思熟慮,“對于已經成了定局的過去我不想解釋太多,曾經我和秦某确實是戀人關系。”

“您今日與她共同頻繁出入酒店,真的是舊情複燃嗎?”記者B。

“舊情複燃?”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女人終于開了口,帶着滿臉的嘲弄與吃驚,“這位記者先生,您的意思是我被帶綠帽子了嗎?”

看似玩笑的一句話指明了很多的東西,比如,她是葉謹謙的女朋友,再比如,她不認為葉謹謙是出軌的那個人,“你們把這個女人當成謹謙的女朋友,我會吃醋的。”

女人扭過頭看着葉謹謙,不滿地撅着嘴,抱怨道,“你不打算給我一個交代嗎?”

葉謹謙寵溺地揉揉女人的頭發,聲音緩慢平和,“那天晚上我和楊氏集團的總裁在談一份合作案的問題,因為喝了些酒所以選擇了走路回酒店,半路上遇到有個家夥對女人動手,所以路見不平拔刀相救。”

“那您為什麽會和秦某一同出入酒店呢?摟摟抱抱好不親昵。”說話的人不是別人,卻是Eric。

“只是出于過去的情誼而已,她受了驚吓,暫時去我那裏休息一下,僅此而已。”葉謹謙并不意外于Eric的突然出現,只是覺得他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氣,不足為患。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多了。”女人與葉謹謙相視一笑,仿佛是解開了誤會的情侶恢複了以往的甜蜜恩愛,不顧旁人的存在。

“那我倒想知道,葉總裁目前對秦某的看法是什麽?”Eric沒有就此罷手,本來就沒有打算以此來困住葉謹謙,索性利用這次機會達成別的目的。

“我們連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我對她自然沒有其他的看法。”

“您對秦某與其他男性的熱情交往就沒有一點兒看法嗎?”Eric重點突出了“其他男性”這四個字。

“這是她的自由,我無權幹涉。”

“你在看不起她?”

看不起嗎?他有什麽資格?說到底,他對秦語嫣空白了三年的記憶,甚至她有很多秘密是他從未觸及的,他有什麽資格因為她在酒吧陪酒就看不起她?

葉謹謙忽然地走了神,許久都沒有回答Eric的問題,無聲中卻被認為是另一種肯定,沒有人聽得到他內心的糾結。直到身旁的女人不着痕跡地晃了晃他的手臂,他才回過神來。

“葉總裁剛剛提及與楊氏洽談合作,請問方便透露一些消息嗎?”記者D是程嬰按照葉謹謙的意思安排進來的,适時搶奪了發言機會,配合着進度。

“當然,這次的合作......”

“打算怎麽感謝我?”女人端坐在沙發上,輕抿奶茶,順口稱贊,“這奶茶味道還不錯。”

記者招待會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事實上那群蒼蠅一樣可惡的家夥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是洗白了葉謹謙和秦語嫣之間的關系,然後順帶利用這一個機會把和楊氏合作的風聲放出去,博得一定的關注,借此來提高臻宇的影響力。

果然是葉謹謙,不放過任何的可利用機會。

“除了接受你的以身相許,條件你随便開。”葉謹謙剛回辦公室就埋頭于桌上的文件裏,他可不願意浪費了精力正好的時間。

說起來他和這個叫做徐佳倩的女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她經常到葉家做客,因為身份的關系總能受到款待,而他自然就成了陪護,要陪着這個比他大了兩歲的人玩各種幼稚的過家家,還要咬着牙誇她大提琴拉得特別棒,即使每次都被晦澀異常的琴音絞得耳膜刺痛也要扯起笑容,昧着良心贊美一番。

當然,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馬都能有舉案齊眉的幸運,他出國之後就再也沒有和這個女人聯系過,直到記者招待會開始的前五分鐘,女人挽上了他的臂彎,“這是你欠我的。”

“現在C市恐怕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不打算負責嗎?”徐佳倩嘆了一口氣,哭喪着一張臉,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

本來今天她是要飛往美國去參加一場畫展的,登機前愣是因為接了一通電話而半道折回。

“徐佳倩嗎?”

她正走進檢票口,本來看到陌生來電她的選擇一般都是直接挂斷的,今天卻難得地接了一回,“你是誰?”

“葉謹謙。”

只三個字就她幾乎忘記了呼吸,精明的大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我需要你。”對方的語氣很淡,卻聽得出有很多的無奈。

“時間,地點。”

她只說了這兩個詞,然後便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往回走,即使,美國那頭的畫展是她最愛的大師舉辦的,而且,那恐怕是唯一一次能夠近距離接觸他的機會,可是,她放棄了,沒有絲毫的猶豫。

“我說葉謹謙,你的能耐不小啊,連徐佳倩那種女人都能搞到手。”胡曉風推門進來,直沖辦公桌,眼神中還閃着欠揍的精光,“像她這種‘鬼見愁’你都能駕馭,這鐵定了是個大新聞。”

“咳,咳。”葉謹謙弩弩嘴,一臉惋惜的表情,“阿風,如果你有什麽想交代的我一定會幫你轉達給胡叔叔他們的。”

只覺得脊背一陣發涼,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腦門,胡曉風抽抽面皮,掙紮着慢慢地轉過腦袋去。

“啪!”一只高跟鞋準準地砸中他的腦門,肇事者翹着二郎腿,雙臂環在胸腹部,皮笑肉不笑地說,“把鞋子撿過來。”

“是是,我這就撿。”胡曉風沒皮沒臉地撿着鞋子跑過去,笑得谄媚,“徐姐姐好。”

“阿風啊,你說我是哪種女人?‘鬼見愁'說得是誰啊?”徐佳倩依舊眉眼含笑的,偏偏就是讓人心生恐懼,硬生生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鬼見愁’是我,我是‘鬼見愁’,姐姐溫柔大方、體貼成熟、仗義疏財、人見人愛、我見我愛......”

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而胡曉風恰好地就是那個人不要臉,因此天下無敵。葉謹謙實在難以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昧着良心才能一口氣說了整整三十秒的好話,且不間斷。

“算你機靈。”徐佳倩很是滿足,托着胡曉風的臉搖晃兩下,“姐姐我就喜歡你這種老實的孩子。”

“胡曉風,你來找我做什麽?”葉謹謙縮了縮脖子趕緊制止,這笑話講得,真冷。

“哦,你讓我做的事情我給你辦妥了,晚點我把東西發給你。”胡曉風趁機逃離魔爪,趕緊躲到葉謹謙身邊去,“還有啊,房子開始裝修了,過陣子就能搞定。”

“這種事情你不用特地來公司一趟,打個電話告訴我就行了。”葉謹謙繼續敲着鍵盤,盯着屏幕。

“你什麽事情給他辦妥了?”徐佳倩好奇地問了一句。

“沒什麽。”

“就是秦......語嫣......”

這就很尴尬了,兩個人的異口,卻不能同聲。

“秦語嫣?”徐佳倩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恍然大悟,“就是那個秦某啊!說,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有!”

“謙要我......”

又是異常尴尬的時刻,胡曉風蹭着蹭着就到了徐佳倩的身旁,抓耳撓腮,只覺得快要被葉謹謙兩道炙熱的目光給火化了。

“說,姐姐給你撐腰。”

“好,其實也......”

“說下去試試看。”葉謹謙也徹底放下手頭上的工作,索性就盯着胡曉風。

“也沒有什麽事......”

“不說嗎?”徐佳倩拿起辦工桌上的盆栽,拿在手裏左右打量了幾下,“不大不小,在你臉上落下個印記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兒。”

“這個......那個......”胡曉風左看看右瞄瞄,得罪哪個都沒有好果子吃。

好像哪個聰明人說過“走為上”來着?确實是不錯的策略。

于是,下一秒胡曉風奇跡般地消失在辦公室裏。

“臭小子,別讓我逮到!”徐佳倩咬牙切齒,“喂,你瞞着我什麽?”

“沒什麽!”

“你喜歡秦語嫣!”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我沒有!”他斷然否認。

“騙人!”

“愛信不信。”葉謹謙被這一攪和也沒了心思打理工作,“走吧,請你吃飯。”

“樂意奉陪。”

秦語嫣站在w街口的百貨公司前,巨幅屏幕上正播放着那場記者招待會,她靜靜地看着那張臉,不自覺地發現他的手放在身旁女子的手上,細微的一個動作,卻滿載了柔情似水。

畫面上,女人确實是生了一張極漂亮的臉,氣質也是好得無可挑剔,和葉謹謙站在一起絕對是最好的搭配。

她期待着,在Eric問出是不是看不起她的時候葉謹謙會直接否定掉這個問題。可是,他沒有回答,只是默認了答案。

秦語嫣低下頭,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刻意地忽略了鼻間一陣一陣的泛酸,勉強地扯扯嘴角。回到破舊的小屋裏,反手把自己關進浴室中,打開了花灑,用涼水搓洗着身體,記憶中最想抹掉的東西卻一直在腦海中重新放映。

Eric的惡心嘴臉,父親的肆意打罵,母親的默默哭泣,弟弟的脆弱......她向來不是一個特別堅強的人,今天,她累了,所以放縱自己徹底軟弱一回。

眼淚合着涼水落下,很快地涼卻,不帶溫度。冷了的水可以重新溫熱,可是涼了的心卻難以回溫。從今往後,她和葉謹謙就真的沒有牽絆了,明明這是她最想要的結局,偏偏心底難受得緊。

秦語嫣在浴室裏呆了很久,直到把所有的情緒小心翼翼地藏好了之後走出去,拍拍自己的臉頰,她告訴自己,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

“臭娘們兒,給我錢,給我錢。”院子裏,醉漢把一個女人按到牆壁上,掄起胳膊就要打。

“我沒錢,那是小童的醫藥費,不能拿去賭。”女人毫無還手的餘地,只能認命地閉着眼。

秦語嫣握緊了拳頭,雙目腥紅,走上前推開了醉漢,扶着女人,緊張地問,“媽,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臭丫頭,誰讓你多管閑事。”醉漢擡手便是一巴掌,聲音極響。

白淨的臉上瞬間紅腫了一片,秦語嫣咬着下唇,半天才開了口,“你夠了沒有?天天只知道賭,只知道喝酒,你到底還是不是一個男人?”

“臭丫頭,我看你皮又癢了!”醉漢拿起一旁的棍子招呼過去,母女倆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逃脫最後的暴打。

後來,也許是因為打累了,醉漢走進屋裏,母女倆只能緊緊地抱在一起,委屈,不幸,都只能咬着牙咽下去。

秦語嫣畫了些淡妝,晚上,她還要去酒吧上班,臨行前,囑咐母親若是父親再發神經就往外跑,千萬不要默默受着。

這就是她的家庭,與曾經天壤之別!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女二粗線了!嘤~~~好彪悍的妹紙~

薄荷:風兄,您老可還健在?

風兄一臉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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