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若不急,我也等得
燕楚寫的藥方子只吃了一劑,秦舒玥便将喉中的淤血吐了幹淨,再往喉嚨裏吹了什麽老頭子自豪的藥粉,才半日,紅腫便消了不少。
秦星闌夫婦見狀,喜極而泣,只道秦舒玥終于是有治了,連帶着對燕素老頭,也信任了幾分。燕素心中暗暗得意,猜想将小丫頭片子拐回去是遲早的事。殊不知,此刻秦舒玥才是最開心的那一個!
今日又來了宮中的太醫,替她把完脈臉色都白了。又是翻翻她的眼白,又是不敢相信地又號一次脈,面色為難地看着一旁的秦星闌:“小姐怕是邪氣入體,引了癡傻之症……”
所有人都面色嚴肅,唯有燕素老頭站在後面,朝秦舒玥擠擠眉:看到沒,這才是最完美的裝病!小丫頭裝病雖像,脈象卻做不了假,但吃了他的藥丸,可就不一樣喽……
秦舒玥面不改色,心中卻暗笑一聲:老頭,本姑娘正想找處地避避風頭,養養身子,你倒敢收我。不過,日後可別後悔,不就一個古怪的小老頭嗎,我秦舒玥還是“欺負”得了的!
秦舒玥又想到藥谷,顧名思義應該有不少好藥材。嗯,到時候看看,能搜刮就搜刮了吧!她這麽惡魔地想着,又因着老頭給的藥,犯了瞌睡,一覺從晌午睡到了半夜,便怎麽也睡不着了。
水鏡見她睜着眼睛,便問:“小姐醒了,可要起來坐坐?”
她認真地裝傻,半點也不露馬腳。水鏡小心地将她扶着坐起,便拿着燒盡的燈心草灰出去倒了,就迎面撞上了李抒言。
依舊是雷打不動的子時。
水鏡微微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李抒言微微颔首,邁步便往裏走,水鏡卻出言:“王爺,現下小姐醒着。”
李抒言的步子立馬生生剎住,猶豫着收回,“今日好些了?”
“今日藥谷的燕先生來了,給小姐開了藥方,也施了針,小姐好多了,只是……王爺進去看看便知。”水鏡欲言又止。
李抒言沉默。他倒也不是怕見到秦舒玥,只是她醒着,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他掙紮半晌,還是掀了簾進去。
只見秦舒玥靠床坐着,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秦……舒玥。”李抒言走前,見她沒反應,只道是還未緩過神。
Advertisement
可這聲音落在秦舒玥耳中,卻若一道驚雷:李抒言!他怎麽來了?可別是落井下石!秦舒玥埋着頭,一動不動,可心卻跳得厲害。她努力地自我告誡:不要慌不能慌,不要動。不理會他便是了!
李抒言站了半刻,自然不知她此刻內心正激烈鬥争,只靜靜地看着她。可他愈看,就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他又試探地喚一聲:“秦舒玥?”
秦舒玥聽到他這一聲,忍不住一抖。她想到那日滿是戾氣的李抒言,感覺自己的脖子都涼飕飕的。
霸總,不是說好互不相幹了?你不要總盯着我啊!我怕!
而且她還很沒骨氣地抖了一下,不能穿幫啊!秦舒玥壯着膽子,祈求李抒言千萬別看出來,便順着那一抖身子歪歪的要栽下去。
看到沒有,我只是沒坐穩!
萬幸的是,李抒言也是這麽以為的。只見他上前一步,長臂一攬,便将她拽了回來。而這個奇怪的姿勢,乍一看好像小媳婦撒嬌鑽入他懷裏似的。
秦舒玥感受到鋪天蓋地都是李抒言的味道,心一顫:???好像哪裏不對。
李抒言只覺得她的身子好輕,仿佛一張薄紙,一揉便破。加上那一股濃重的藥味,李抒言心頭更堵了。他輕柔地将她身子掰正,對上她的雙眼,一怔。
李抒言一驚:這是什麽眼神?空洞無神,如一灘死水,就像根本沒看見他一般。
秦舒玥一驚:這是什麽情況?深情對視?霸總,您眼底的溫柔都要溢出來了!
“秦舒玥,你看着本王。”
秦舒玥:……這不看着呢。她正疑惑,才發覺這個男人的身體竟有些顫抖。透過微暗的燭光看,秦舒玥才發現李抒言的眼窩子都是灰青色,身上的衣服好像也穿得沒那麽齊整,一副萎靡的模樣。他深邃的眸子盛了滿是數不清的情緒,冰涼的指便撫上她的臉。
“已經沒事了秦舒玥,沒人再能傷你,你醒過來,看看我。”李抒言好像意識到她“傻”了。一時間,秦舒玥都說不清楚自己心底的滋味。她如今“傻”了,李抒言便犯不着跟一個“傻子”計較了吧。她看着李抒言近在咫尺的臉,情緒複雜。
良久,李抒言微微垂了眸,輕笑一聲,“你若不急,我也等得。”他的聲音輕而淡,又帶一分執着,秦舒玥都幾乎要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秦舒玥突然想起從前曾問過鬼一:若摯愛雙方中一人久病,到最後另一人可還會剩半分喜歡?鬼一答:不會。她追問為何,鬼一只答:愛情經不起折磨。
可她看着李抒言,為什麽會覺得鬼一錯了?
李抒言,我看不透你。
在秦舒玥幾乎要堅持不住之時,恰巧水鏡挑了簾進來,見狀微微蹙眉,“王爺,今日您請回罷。”
李抒言如夢初醒,回了神,點頭應了。他又看一眼木木的秦舒玥,揉了揉她松軟的頭發,“本王明日再來看你。”說罷,他便走了。
秦舒玥繃着一根弦,也不敢去看他的背影。直到水鏡扶着她睡下,秦舒玥還未完全回神。水鏡吹了燭火,去了外頭守夜。秦舒玥睡在裏頭,才敢小心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上面似乎還殘存着李抒言冰涼的體溫。她回憶李抒言看她的眼神,心裏就像是有掩着的什麽躍躍欲試,要沖出來似的。
真奇怪,怎麽又想起他來了?打一巴掌,又給顆棗,秦舒玥你就忘了他是誰了?秦舒玥自嘲道,閉上了眼睛,“睡罷。”
————
翌日,秦舒雪應着燕素的藥方子,帶着水鏡親自去采買各樣藥材,回了府卻看見一人在門口與小厮僵持。她看一眼,便覺得那身大紅的團花錦緞袍有些眼熟。
水鏡先行下了馬車,問了問守門的小厮:“這是怎麽?”她打量一眼門前的小公子,光看服飾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爺。
“水鏡姐姐,這位公子硬說要進去探望大小姐。小的說了不會外賓,可他就是不走。”
那少年見他先告狀,一臉不開心:“我都說了,我同你家二小姐是認識的,你只跟她說我是定安侯府的小世子,她烨哥哥,她就知曉了。”
水鏡聞言,看向了身後。果然,下了馬車的秦舒雪也怔住。季同烨往後看去,果然就看到了神仙妹妹,忙樂颠颠跑前,“妹妹好。”
秦舒雪微微蹙眉,“世子來這做什麽?”
季同烨抓了抓腦袋,斟酌道:“我聽娘親說,你家姐姐病了,便想來看看。哦,當然,也來看看妹妹。”
秦舒雪臉一紅,卻微惱,“不須你來瞧,你回去罷。”
“妹妹莫要趕我走,”季同烨連忙從身旁侍童手中拿過藥來,塞到舒雪手裏,“聽說這是最金貴的藥了,你瞧瞧,定是有用的。”
“不要。”舒雪堅決,将藥包扔回去,便往府裏走。季同烨怔了怔,連忙跟上,卻被水鏡攔住,“世子殿下,還請回吧。”
季同烨探過身看着秦舒雪的身影消失在門側,努了努嘴,失落地垂下了頭。正當水鏡以為他要走,季同烨卻在門前坐下了,托着腮,眨眨眼睛,認真思考着。
為什麽妹妹不要我送來的藥?
水鏡也被他這操作雷到了。丞相府門前坐着定安侯世子,這怎麽看都奇怪吧!
她無奈地上前,“世子殿下。”
“嗯?”季同烨看了看她,下意識回了一聲,帶着少年的稚嫩與純淨,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熠熠生輝。
“世子殿下還是趕緊回府去,免得侯爺夫人挂心。”
季同烨點點頭,“嗯。娘親還說了等我吃晚飯呢,可是我要将這個送給雪兒妹妹的,沒送出去,要怎麽吶?”随即,他便萌萌地憂愁起來。
水鏡忍俊不禁,“那奴婢替您将藥轉交給二小姐。”
季同烨聞言,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鄭重地将藥交到了水鏡手裏,“那你千萬記得,要給雪兒妹妹的。”
“奴婢記得。”
季同烨終于放心了,這才撣去衣服上的灰塵,踩着小靴子回去。水鏡搖搖頭,看了看手中的藥包,打開一看便傻了眼——益母草?一整袋的益母草?
小世子是不是說了這是——最金貴的藥材?
……
其實真相是這樣的:
小世子(無辜):“婆婆,聽說雪兒妹妹家的姐姐病了,我該怎麽帶些什麽藥材呢?”
婆婆(笑眯眯):“你為什麽要送藥呢?”
小世子(天真):“因為娘親說了,吃了藥病才能好呀。”
婆婆(婦科專手):“小世子可知道那小姐是什麽病?”
小世子(思索狀):“不知道——會不會是小肚子痛呢?”
婆婆(若有所思):“哦,那我可有一味最金貴的藥材,那小姐應是能用上的。”
然後,衆所周知,我們的天真小世子就裝了滿當當的益母草……
作者有話要說:
秦舒玥:卧槽,這李抒言整得跟表白一樣!
李抒言:我這就是表白啊!(我媳婦竟然不承認,我要死了!)
秦舒玥: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李抒言:就非得本王行動才算真嗎?
秦舒玥:?……唔!
李抒言(羞):本王的初吻。
秦舒玥:……
霍霍哈!馬上就要轉去新地圖啦,在結束丞相府生活之前,就忍不住補了一個可愛的小世子!
昨日收到千字長評有獎的短信,元元心裏這個五味雜陳……不求小可愛們千字,有評就很滿足啦,今日第一更,有小可愛表揚嗎?給發紅包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