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抄經

此後他們的日子也和從前一般,沒什麽變化。

只是回到袖手臨風莊之後,莺時和暮商,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大家仍會一起玩笑,他倆的私下交集仍屈指可數。

莺時本以為,那一月裏,她與他的關系和緩不少,如今看來,卻并不是這樣。

不過還好,她從不強求這些。

她不是把自己閉塞起來,相反,她願意和她認為值得的人誠心相待,只是,僅此而已。

莺時拿得起放得下,至少這之前是這樣的,她很愛娘親,也很尊敬師公,但是他們去世時莺時并沒有悲痛欲絕痛哭流涕,她反而很平靜,生死是不能強求的事情,她沒辦法,只有接受。

一生當中除卻生死再無大事,她連此都能接受,還有什麽是受不了的呢,最多只是一點願或不願罷了,是以年寧說她,太過堅強,确實,她太過堅強了。

那次下山回來,他們和水痕派算是徹底結下了梁子,別的門派都不敢來叨擾袖手臨風莊的清淨,倒是餘流一夥人,隔三差五的變着法來仰止山罵山門或者放點什麽小東西進莊裏來,偏偏每次都溜得極快,每次都沒瞧見人影,叫人沒有确鑿證據。

杪夏談及此不耐煩道:“他們幾個有病吧?明知道打不過還要來惹?”

南宮淡淡回道:“他們此行此舉,靈虛掌門甚至其他門派衆人定是知道的,若是他們在咱們仰止山出了什麽事,靈虛掌門還不得名正言順地找上門來。”

廣寒接着說:“到時候再怎麽樣我們也脫不了幹系,武林中人對我們畏大于敬,巴不得我們出事,定然不會站在我們這邊了,所以他們這是仗着我們到底不敢把他們怎麽樣,這才整出這些幺蛾子。”

鳴蜩一拍桌子,憤憤道:“這幫兔崽子!欺人太甚,咱們這兒是什麽地方,也是他們可以随便欺辱的嗎?不行,老娘這次不教訓他們,還真當咱們仰止山的人是死的呀!”

廣寒攔下她:“诶,行了,你別生事兒了,師父都不理,你理這些做什麽?”

杪夏也說:“也是,你下手又沒個輕重。”

鳴蜩見她們都攔她,心裏氣不過,吭吭哧哧就回她的蒲月閣睡覺去了。

幾人随之也就散了,莺時同她們分別之後,心裏想着,上次他們還沒吃夠苦頭?看來一晚上冷風不夠味兒啊。

其實她是贊同鳴蜩的,反正素日在莊子裏也無事可做。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不叫他們有證據說是莊內的人就行了,誰說打架就一定要光明正大?

可是她們幾個都搬出師父了,她也就不好多說什麽,但不代表她會聽。

莺時一個人朝莊門口走,按照素日裏他們幾個的行徑看來,多是在入夜時分現身,此時倒也快了。

她躲在莊前一棵樹上,枝桠很是繁密,掩了她的身形,倒看不出有人。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人出現,害得她以為今日餘流他們終于罷手了,剛想動身離開,卻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

聽得一道低沉狷魅的聲音響起:“別動,人來了。”

莺時随之不動,原來是花朝。

果然,随後見幾個着夜行衣的人從那邊樹叢後面跳了出來,手裏不知提了什麽東西。

待他們偷偷摸摸進莊之後,兩人閃身下來。

莺時疑惑問他:“你怎麽在這兒?”

花朝笑笑,面容一貫的妖冶:“我要是不跟着你出來,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想學人主持公道?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莺時不理他的戲谑,又問:“不是說莊裏有暗衛嗎?他們怎麽這麽輕易就進去?”

花朝挑眉:“師父說的話你也信?莊裏什麽值錢的都沒有,要暗衛做什麽?平日裏進出莊內的人本就少,一來又總是一些江湖盛名的高手,哪兒還需要別人保護?不保護別人就不錯了。”然後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她。

莺時哼了一聲,朝适才他們藏身的樹叢走去。

如果他們一早就在那邊樹叢裏,不可能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她沒理由不發現的。

花朝顯然也想到了,也跟着過去了。

他二人在那邊摸索一陣,卻又沒什麽不同。

無奈只好作罷,轉身欲走之際,莺時停了下來,怎麽踩着像竹編?這兒不都應該是枯葉嗎。

她叫住花朝,花朝看她一眼,然後俯下身去,手上微微一用力,那一塊竹編便被掀了起來,下面的情形畢露無疑。

莺時笑道:“原來有一個深坑啊,怪不得每次都見不着人。”

“藏在裏面倒像地鼠。”

“待會兒當着他們的面兒記得再說一遍。”

“走吧,去看看他們要幹什麽。”

他們二人發現之後,偷偷跟了一路。

原來真是他們每天朝各個閣裏放些蛇蟲鼠蟻進去,也是夠無聊的。

莺時想到此,眼珠一轉:“你先盯着,我去去就來。”然後抽身就走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們都已經在廚膳閣了,可是他們手裏已經沒有裝那些東西的麻袋了。

莺時疑惑:“他們要幹嘛?下毒?”

花朝點頭:“估計是。”

只見他們一步步朝水井邊走去,二人驚覺不好,他們也是夠狠的。

花朝随即站起身來,大聲說:“莺時,這麽晚了這兒還有吃的嗎?”

莺時會意:“不知道,走進去看看呗。”

兩人一直是在門外的,此時便抽身想要進去。

裏面那幾人聽見人聲,手忙腳亂地翻牆走了,中間不知道弄出多大聲響,二人只當沒聽見。

花朝此時問她:“你剛剛幹什麽去了?”

“你不都猜到了嗎。”

“走去看看。”

他二人奸笑着又去到剛剛那個樹叢旁邊,從外面便聽得那深坑裏故意壓抑地咒罵聲。

莺時故意說:“下面什麽聲音?”說着就掀開了那蓋着的竹編。

只見餘流幾人皮包臉腫,一邊跳腳一邊罵罵咧咧地在與坑裏那許多的蛇蟻在作鬥争。

沒錯,是莺時倒進去的。

餘流幾人見被發現,也不像剛才那樣忍着藏着了,縱身便跳了出來。

莺時故作驚訝問:“餘少俠,你們怎麽在這兒?要不要進去喝杯茶?”

餘流看看坑裏的東西,知是他二人所為,可偏偏他們打不過,不好發作,只偏過頭,什麽話也不說。

花朝調笑:“幾位怎的這般狼狽?我這兒有一些療傷的藥,幾位将就着用一下吧。”說着就拿出了一個小瓷瓶。

他們幾個面面相觑,誰都不敢去接。

莺時拿過,倒出幾粒藥丸,笑着遞給他們,一臉人畜無害,但是卻明顯是在說,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終歸他們還是吃了,他們走了之後,莺時才問:“你給他們吃的是什麽?”

“是什麽你都不知道,你還敢當幫兇?”

“反正是你的藥,幹我什麽事?”

“莺時,如今你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跟你學的。”

花朝聞言,摸摸她的頭:“徒兒乖。”

第二日一早,各人發現自家閣內又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實在氣極了,卻聽說靈虛掌門來了。

師父叫了花朝和莺時過去,他幾人紛紛過去瞧發生了何事。

剛趴在門上聽牆根,卻碰見靈虛掌門面色不悅推門走了出來,幾人立刻三兩成群談天的談天,說地的說地。

随後便得知莺時和花朝于藏經閣禁足五日,二人皆需謄抄十遍普華經,給靈虛掌門送去。

原來靈虛掌門是來給餘流他們要解藥的,說是他們幾個今日一起便面色發青,渾身提不起勁,也不能動彈。

可是花朝給他們吃的那藥是他最近才研制的,他也沒有解藥,他自己正想找人試藥,剛好就碰上他們了,那藥不是劇毒,卻也有毒,又有可能莺時放下去咬他們的那些蛇蟻也有輕微毒素,配在一起産生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終歸是不會傷及性命,又加之本就是他們挑釁在先,是以靈虛掌門也只面上讨個說法就罷了。

莺時和花朝禁足,又不許外人探視,不過幸好他二人也是耐得住的人,五日也不算太難熬。

那天一放行兩個人就去了南宮的柘月閣。

二人談笑着走進去,一進去就看見鳴蜩他們也在。

杪夏打趣道:“你們這幾日也不像過得多凄苦的樣子,看起來你倆感情更好了呢,同患難一番就是不一樣啊。”

莺時看了一旁吊兒郎當的花朝一眼,眼神有些嫌棄。

玄英:“小莺時,你戲太明顯了,戲過則裝你懂不懂?”

莺時剛想說話,就聽肇秋附和:“就是,莺時,你也別不好意思,你倆要真有什麽,可得說出來啊。”

南宮笑着打斷:“行了,別打趣她了。”

莺時走到南宮身邊坐下,開口便問:“你們抄好了嗎?”

她和花朝一人十遍,就是二十遍,普華經這麽長,兩天也只能抄一遍吧,沒辦法,只好找人幫忙了。

“好了,都在這兒了。”說着就把那一摞東西給她了。

鳴蜩小心問:“咱們字跡都不一樣,到時候給靈虛掌門,他肯定能看出來吧。”

花朝說了句:“抄了就是給他面子了,他還好意思要求這麽多?”

衆人無言。

莺時覺着,他們幾人當中,十之七八骨子裏都有些高傲不怕事兒的性子,這幾年,她和他們學着,自然也有些這樣了,而且越發外顯,連年寧都覺着,這徒兒最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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