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玄機

今日是佛會的最後一天,他們最多不過後日便會離開襄沅城,可風蕭寒交代給她的事卻毫無進展。

不過畫總算是找回來了,昨夜慕沉衍告訴她說,他不會再管玉瑟與風蕭寒的事,所以他把畫還給她了,但是也沒有告訴她玉瑟在哪裏,不管,即不反對也不相幫,孟夕蕪知道,這是慕沉衍最大的讓步了。

他把畫藏得并不隐秘,只是有些出其不意,畫一直放在她寝殿裏,她卻一心以為會在藤苓齋,是以忽略了自己的荷香院。

孟夕蕪天剛蒙蒙亮就背着畫軸出門了,她還不信她真找不到千裏堂落腳之處,襄沅城再大,也只有這麽大。

她順着這兩天秦鐘走過的路線又走了一遍,仔細看來卻都是那些個酒樓賭坊,看樣子,秦鐘應該是在打理這些瑣事。

她走了好幾趟,連途中各個小巷子她都進去瞅了瞅。

但都沒什麽特別的,秦鐘好像也不是住在這些地方的。

想到這裏她腦子裏靈光一閃,對了,他不住這兒!

她每次夜間跟蹤秦鐘總會跟丢,據慕沉衍所說是莫止的手筆,但偏偏是那個時候莫止才會出手,說明白日裏他确定她發現不了什麽,那她跟丢秦鐘之後呢,秦鐘還能去哪裏,當然是回家了!

孟夕蕪得出這個結論,心情一下就舒爽了,她連忙趕到她每次跟丢秦鐘的路口,看看到底有什麽玄機。

前兩日都沒注意,不過今日她刻意而來,不禁嘴角微抽,莫止出手果然快準狠。

那地方,是個岔路口,三條道,幽幽不見其盡頭,不知道通向哪裏。

孟夕蕪深吸了口氣,堅定地朝東邊那條道走去,她走得極快。

過了大半個時辰,她又出現在了那個岔路口,這次,她選了西邊那條路。

又是好一陣忙活,她再次回到那兒,朝中間那條道走了下去。

這一次,她沒有倒回去了,孟夕蕪嘴角微微翹起,擡頭靜靜看着前方巍峨尊貴的府門,朱紅色雕花大門,幾十級漢石臺階,黑木牌匾上幾個大字赫然其上,永安王府。

千裏堂總部,定然就在這附近。

三條道上經過的岔路口她也都走了,要麽是出城的要麽是到護城河邊的要麽是走不通的,這些都一一排除之後,這三條道都會通向一個共同的地方,便是這永安王府周圍。

正由于她走了三次,所以把這永安王府四周都看了一遍,這周圍的民居府衙都沒什麽問題,看上去是鼻子是眼,應該都不是千裏堂所在之處。

唯一不對勁的便是這永安王府,慕沉衍曾經告訴她說,這襄沅城中的建築都講究左右對稱一致,東宮和皇宮也不例外,但是這王府卻明顯不一樣,東邊可比西邊寬了一圈,寬出來的那一塊地方基本上相當于一些富庶之家的府邸了,可若真是誰的府邸,為什麽沒有府門?而且根本沒有進去的通道,若不是她圍着繞了一圈,又刻意留心看,根本發現不了這事。

難道,千裏堂真在王府內?她記得,永安王府不參與黨争,相幫慕沉衍也不過是半年多前的事,這千裏堂建立不應該只有這麽短的時間。

她朝王府偏西一點的地方移了移,看清了四下無人,縱身一躍,便過牆那邊兒去了,是騾子是馬,總要遛遛才知道。

進去之後她行事也小心,倒沒叫裏面的人發現。

她沒見過千裏堂除他們仨之外的其他人,也沒見過王府的府衛,是以也辨不清這到底是不是王府。

一路躲躲藏藏,能看的房間她都看了,卻沒有發現玉瑟的蹤影,難道她猜錯了?

想着便有些出神了,人聲已經很近了她才反應過來,頓時有些慌,瞧見一條小路便隐了進去,還沒走多遠便又看見了一些婢子,她只好又躲進不遠處的假山之中,不進不知道,這假山裏居然還別有一番洞天。

有些像迷宮,各條小路迂回曲折,竟感覺像是附了八卦陣法,幸好當年師公喜好這些古怪玩意兒,她也跟着學了些,可她還是繞了好一會兒才繞出去,凝神一看卻不想她此時竟身在一處院中,小巧精致的一處院子,紅漆的長廊甚是有味道,感覺有點熟悉,怎麽有點像……南宮的柘月閣?

難不成真讓她找到了?她心頭一喜,走上長廊,盡頭好像是一個房間,但是門上有一個鎖,卻只是虛鎖着。

她緊了緊手裏的畫,她在想,是敲個門還是直接把門踹了?

直接踹好像更帥,但是萬一不是玉瑟那不就尴尬了,于是她擡起了手,準備敲門。

還未敲下卻聽裏面一道聲音傳來,熟悉的清冷泠然:“在外面站這麽久幹什麽?”

她聞聲在心底歡呼了一聲,取下鎖推門就進去了。

如所有話本子裏的重逢一樣,玉瑟靜靜地背對她而坐,聽她進來也沒有轉過身,她想到此便聽玉瑟說:“午膳不是送過了嗎?有何事?”

孟夕蕪想她是不是該照着話本子演一演?不過她今兒實在累得不行,沒心情,于是很不解風情地直接道:“诶诶诶,看看我是誰再說話行不?”

玉瑟果然一下子站了起來轉過身,孟夕蕪覺着玉瑟是見着親人了太激動,不然為什麽凳子都帶倒了。

她朝她呵呵笑了兩聲,便走過去拿起茶壺就開始倒茶喝,咕嚕咕嚕喝了好幾杯才停下手裏動作。

轉頭卻看玉瑟一副見鬼的模樣,她委屈道:“我……我渴。”一大清早到現在半下午,一直走着沒停過,又滴米未沾滴水未進,也難怪這樣。

玉瑟似乎終于明白了眼前人是誰,她開口問道:“夕蕪,你回來了,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我為了找你啊。”

“找我?幹什麽?”

“幫某人完成心願。”

玉瑟聽到這再聯想近日發生的事,心裏隐隐約約有了個輪廓,所以她不再問了。

孟夕蕪不管她,徑自把畫取下來,遞給她說:“喏,這是他托我帶給你的。”

見玉瑟沒有要看的意思,她嬉笑道:“這幾日可累死我了,找你找得好幸苦啊。”

“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秦鐘、廣寒?還是,殿下?”

孟夕蕪聽這話可不樂意了:“怎麽說話呢,靠我自己就不能找着你了?”

玉瑟笑笑,随即給面子道:“也是,夕蕪本就聰慧,不過,你能進得我這裏來,确實很厲害。”

孟夕蕪随即想起了外面以假山為幌子的八卦陣,她如實答道:“我……這我是誤打誤撞進來的,不過什麽意思?”

玉瑟倒也不瞞她:“我和秦鐘莫止他們都是住在這兒的,不過假山算是一個界限了,外面的院子都是婢子手下們住的,我們的寝居和千裏堂一些重要房間都是要過這假山裏的八卦陣,這陣裏的走法不一樣,通向的地方也就不一樣,當然,不懂陣法之人亂走亂闖也只有原路返回的份,根本發現不了這其中的奧秘,你能到我這兒而不是其它院子,倒算你運氣好。”

“那這裏,是永安王府嗎?”

她笑笑,高深莫測道:“是,也不是。”

等賣夠了關子,她才繼而解釋道:“說是,是因為在外面的人看來,這裏就是永安王府的範圍,說不是,是因為在王府的人看來,這裏又是別家的府邸,我們和王府,只是一牆之隔。”

孟夕蕪聞言便通透了,不過也驚嘆,這地方,構造得着實隐秘了,畢竟也沒有誰像她那樣無聊,繞着圈走個不停。

而且就算哪一天被發現了,還有一個假山為幌子,如今精通陣法的人也不多,多半看不出個什麽,所以,什麽重要的也不會被查出來。

她贊嘆道:“這兒誰設計的?這麽精妙的東西也搞得出來。”

玉瑟挑眉,理所當然道:“還能有誰,殿下呗。”

孟夕蕪聞言也不驚訝,又聽她繼續道:“幾年前永安王府重建,殿下當時還在仰止山,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法子,隔着這麽遠竟還是把這監工的名義攬到了自己手中,他設計好的樣紙,莫止盯着造的。”

她聽完之後自己在那兒笑了好一會兒,十足一副崇拜樣,卻不經意瞟到玉瑟憋笑的神色,頓時收住了。

她随口問:“你剛把我認成誰了?送午膳的?”

“嗯,送午膳的丫鬟。”說到這兒她又順嘴問出:“你又怎麽進來的?我沒聽見大動靜啊。”

“推門進來的啊,挂個鎖在那兒又沒真鎖……”突地孟夕蕪神情有些古怪了,疑惑道:“你不會,連那門都沒碰過吧,你這麽多天就一步都沒有踏出過房門?”

玉瑟眼神不太自然,笑笑說道:“我本以為秦鐘是把鑰匙給了送飯的婢子,原來……”

孟夕蕪點頭道:“秦鐘倒還真是個明白人。”

本是想順勢勸勸她的,但想了想又覺得這些她自己的選擇,她們感情再好終究不是當事人,是以她也不逼她什麽了。

站起身來捋了捋衣裳才道:“你人我也見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出去的時候小心點兒。”

玉瑟目送她離開,轉過身看到桌上的畫軸,把它拿起,放到了抽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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