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了?”牧兒為難的拿着鞋子,跪在床邊,害怕這位公子讨厭自己,只要一想到自己出了這間房間地下場就是死,只能将頭重重地磕在地板上,懇求道:“請公子不要讨厭奴,奴一定會好好的侍奉公子!公子,奴什麽都會,請公子不要嫌棄……”

那一聲一聲毫不留情的磕頭,震等彬鳶頭皮發麻,他從未想過要為難這個人,只是非常害怕與陌生人接觸。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抛棄和平社會下的思想,可是那種在21世紀根深蒂固的教育已經深入骨髓,他總是無法像這個世界的人一樣那樣平靜的面對被奴隸的人,覺得奴隸的存在就是應該的。

“你不要再磕頭了,我,我并沒有讨厭你……”彬鳶雙手胡亂的摸索着,終于觸碰到了對方,将手放在對方已經磕出血的額頭上,手一抖,又縮了回來。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牧兒如同獲得新生,帶着血的臉上笑了出來,笑得很憨厚,也很老實。

福笙的确很會看人,派過來照顧彬鳶的的确是一個沒有心機,又踏實能幹的小厮。

将頭發束好,牧兒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彬鳶來到桌旁用餐。

彬鳶因為看不見,即使他想自己吃飯,牧兒也會把碗搶過來,一點一點的喂着。

吞下一口菜,彬鳶開口問道:“牧兒,你今年多大了?”他聽聲音,并不覺得這個小厮年齡很小,相反這人可能比自己還要大。

牧兒臉色一陣苦澀,又帶着些許惶恐,顫顫巍巍的回答:“小的,已經二十五了……”

“那你為何會在這土匪中?”他聽對方說話的語言,像是浮桑國人。

“奴是奴隸,原本是要被押往達知達國的,運送奴隸的隊伍,就是在這座山頭遭到了土匪的襲擊,我們也被帶上了山頭。”牧兒惶誠惶恐的回答。

彬鳶自動屏蔽屋外的那些聒噪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吃飽了,又問道:“那你是哪國人?”

“奴是浮桑國人……”牧兒手抖着将碗放下回答。

果然如此,彬鳶不發一言,随即他想到了什麽,将緊緊攥緊的衣袖放開,壓低聲音說道:“牧兒,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公子請說,只要是奴能做到的,一定給公子辦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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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彬鳶伸出手,摸索到對方的肩膀,拉近兩人的距離,湊在對方耳畔,小心翼翼的說:“我要拜托你的事,可能會很危險,也有可能會掉腦袋。你也不要因為我是你的主子所以才答應這件事,你用心考慮就好,即使不答應,我也不會怪于你。”

牧兒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彬鳶,這是他一生中見過的最漂亮的主子,小的時候,他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莊稼人,後來,村裏因為收成不好,姐妹們嫁的嫁人,兄弟當的當了兵,死在下戰場上。

他是家裏最小的那一個,被父母賣給了鎮上的一戶人家當奴隸,後來國破家亡,他又輾轉被賣到各地,一次運輸的路途中,遭到了土匪的打劫,押送奴隸的官兵都被土匪殺掉了,他也撿了一條命,呆在這土匪窩子裏。

“公子請說吧!”

“你當真不害怕?”彬鳶有些緊張,因為識人不清很可能導致自己落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奴不害怕!”牧兒突然逾越地握住彬鳶的雙手,跪在地上,仰着頭,把對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髒上,如同宣誓一般的說道:“公子請一定要相信,奴絕不會背叛公子!”

彬鳶因對方那誠懇的話語,被說得心口有些顫動,反複搜索腦海中的記憶,确定自己以前根本不認識一個叫做牧兒的人,才松了一口氣。

“沒有人會随随便便的對一個人忠誠。何況你我才認識短短半天,你要如何證明?”彬鳶把手抽回來,雖然他多半是帶着利用的心态,可是在這亂世,唯有心狠才可以活下去。

牧兒笑了,感受着手上的溫度,如當初般相似,就覺得眼前的人和當年一模一樣,根本沒有變過。

他知道,公子肯定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但這對于彬鳶來說其實也沒什麽,可對于他卻是珍貴的回憶。

那時候他剛剛被賣進一戶大戶人家做奴隸,一個新人,當然會被一些看不順眼的人給欺負。

那時候,主人家來了客人,還是一個非常有錢的商人,大家都忙得不亦樂乎,所以并沒有注意到他這個受傷之後的人。

是彬鳶救了他,讓受傷的他躲在招待客人的客房裏,才躲過了一劫。

那人特意為他叫了宵夜,給他留了治傷的藥留了一些錢,還買通了一些下人,自此以後,他的生活才有了一些好轉。

“公子請放心,奴一定會證明給公子看的!”他咬牙堅持說道,眼眸中泛着一絲執着的光芒。

一開始他并不知道彬鳶會在山寨裏,直到被分配到這裏服侍新的主人,當他走到床邊,看着熟睡中彬鳶的樣貌時,就相信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他不知道公子遭受了什麽,又為何失去了雙眼,即使這樣,他的心目中,公子還是最神聖的存在。

“那好吧,我需要你辦的事情,有一點危險。”彬鳶默默盤算着時間,“最近這幾天,你幫我了解一下山寨的地形情況,平時巡邏的人什麽時候休息什麽時候上崗也觀察一下。”

“這個就包在我身上吧。”牧兒點點頭,瞧着太陽已經映進了屋子裏,建議道:“公子要不要出去走走,最近大雪消融,天氣冷的要命,現在好不容易出了太陽,可不要錯過了。”

“好。”彬鳶伸手示意對方攙扶自己起來。

因為不熟悉房間,他總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也幸好身邊有個小厮幫忙。

又過了幾天,彬鳶該吃吃該喝喝的日子過得倒還悠閑,就是最近福笙一直沒有來找他。

彬鳶并不着急,當然,現在的他精心策劃了一件大事情,能不能成功,主要還得看上天給不給他一個翻身的機會。

如同手下彙報的一樣,那夥商隊浩浩蕩蕩地從山尖上走了過去,一路風平浪靜,根本沒有碰到傳聞中被土匪圍堵打劫的景象。

事出反常必有妖,騎在高馬上,楚由默默把四周的景象以及地形記在心中,他深吸一口氣,忽略掉心中那不平衡的氣息,一遍又一遍給自己催眠。

要相信殿下!

他知道殿下并沒有死,也知道殿下在策劃什麽。

鳶宅還沒有被屠殺的前一晚,醜時三刻,萬籁俱靜時,殿下推開了他的房門。

這件事情只有他們兩個知道,其他人都被蒙在鼓裏,他仍然記得那一晚殿下嚴肅的語氣中,包含了多少辛酸以及無法言喻的痛苦。

“你要知道,我恐怕沒辦法保護所有人的性命。你可知,在這世上有錢無權是多麽悲慘的事情,有可能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彬鳶将三封提前寫好的信攤開在桌子上,“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明日晚上不管我碰到什麽事情,你們只管做自己該做的事就好,不要回來了。”

“殿下!”楚由不得不攥緊那三封信,絕望的看着殿下将風花雪月全部的財産資料一一轉讓。

“不用擔心我的安危,帶着大家好好的,最好離開這裏。蛴魑國是個不錯的好去處,将風花雪月的所有財産轉移過去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們現在所面對的不過是一場小小的風波,以後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且安心大膽的去做吧。”

自那以後,他每晚都沒有睡過好覺,無時無刻總會想起殿下離去時的背影有多麽的荒涼。

沒人能夠體會他的想法,只有他一人在這亂世之中保留着人性。

明面上風花雪月的産業好像就是賣東西,實際上,他們真正的産業是藥。

每年,這片大陸上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會因為疾病而死,殿下曾經花費了幾年的時間輾轉各地統計發病率,疾病的類型,針對好幾種疾病撰寫出了幾本草藥書。

殿下花費高額幾倍的價錢買下藥材,再低價販賣給普通的老百姓,時間一長,這樣的日子,一堅持就是好幾年。

當然這件事情墨野與梁羽辭也是知道的,他們幾個曾經熬夜圍着一盞蠟燭翻看賬本,計算着每一筆收入的錢財,每一筆低價售賣出去的草藥。

沒有任何人有他們熟悉風花雪月場下的事情。

彬鳶回想起往日的種種,覺得自己有些聖母婊。

可是,他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不可能因為自己在一本書的世界裏,就覺得周圍那些活生生的人是假的,只有活着,那這一切都是真的。

生活在這世界的百姓愚笨,也很善良,他們很窮,卻不會窮的丢了人性。

彬鳶曾經親眼看着一對母子投河自盡,當然,古代的小孩心思很單純,他們想要的不過是母親能夠健健康康,可當渾身上下摸不出一個銅板買藥的時候,這世間所有的困難仿佛都放大了百倍。

在這土匪窩裏呆上了一個月,天氣依舊寒冷,迎新年後,土匪山澗裏一天比一天熱鬧。

閣樓下的梅花林開的茂盛,一朵一朵梅花紅豔豔的,如同吸飽了鮮血,肆意生長着婀娜多姿的身姿,供人欣賞。

梅花很香,淡淡的香味在寒冷的空氣中飄得悠遠。

“公子,該喝藥了。”牧兒把廚房裏熬出來的藥端給彬鳶,生怕對方燙着了。

“最近外面都在幹些什麽?”彬鳶一口将要喝盡,即使嘴裏苦的已經沒了味覺,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眨一下。

人變得可真快,以前最畏懼的在現在看來不過是小菜一碟。

“他們最近在策劃襲擊另一夥快要路過的商隊。”牧兒聽到的東西很少,偷聽的太明顯也會引起察覺,每次都要路過的時候,也是急匆匆的走來走去。

“是哪一國的商以?”

“好像是……挧國的。”牧兒将彬鳶異常冰冷的手放在湯婆子下暖着,弓着腰說道。

“枕頭底下有一封信,你想辦法把它寄出去。”

牧兒低着頭,僵硬了一會兒,微微點頭,輕聲輕腳的回到閣樓上去了。

天邊的紅霞緩緩沉下山巒,山寨後山的山林裏,一只鴿子緩緩飛起,很快就消失成了一個點。

牧兒在林子裏停留了許久,才敢緩緩的走出去,他眼神觀望,很快人影就消失在了小路盡頭。

與此同時,置身在沙漠中心地帶火焰城中的楚由可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寒冬的氣溫。

當然,地處特殊位置的火焰城一年四季,可沒有冬天。

現在是一月份,滿大街上可以看着光着膀子的大漢,婦女們也是穿得極少,胸膛那一塊用一塊白布裹着,露出荞麥色的肚皮,女子的身體一點兒也不比男子弱小,女子的肚臍上還有肌肉,看着十分分健壯。

楚由打開三樓的窗戶,透透氣時,正好看到王果果拿着又死了一只的信鴿,往樓上趕。

“楚大人!殿下來信了!”王果果興奮的把鴿子遞出去。

接過對方手中已經死掉而僵硬的鴿子屍體,楚由面色複雜,将綁在鴿子腿上的信打開,一一浏覽下去,走到燭臺邊,将信燒掉。

“鴿子你們拿下去吃了吧。”楚由将鴿子屍體又還給王果果。

“殿下都說了什麽?”王果果接過鴿子屍體,不為所動,這等了半個多月,好不容易才等到殿下的消息,他可是騎着馬,跑到幾公裏外的沙漠上才找到了一只鴿子。

楚由看了一眼王果果,面色沉重。

“殿下讓我們盡快找到一人……”

王果果臉色一僵,啞着嗓子開口:“不會是有關于墨大人吧?”他心有些餘悸。

按照原先計劃的來說,當時他與劉小軍帶着受傷的墨野藏身在樹林中,打算等追殺的人離開之後再出去,可是沒想到那夥人追殺的那麽嚴。

為了引開那些黑衣人,他與劉小軍選擇了不同的方向逃跑,吸引着黑衣人分成兩隊,等他成功甩掉了黑衣人,返回來尋找墨野的時候,草地上只有一灘血跡,卻沒有人。

而劉小軍更是下落不明,他至今也難辭其罪,深深愧疚着,殿下好不容易安排了重要的任務給他,自己卻什麽也沒有做好,還弄失了兩個人。

“不是。”

“什麽?”王果果一陣炸呼:“不是?那是什麽人?”他還當真想不起來殿下在這種關鍵時刻要尋找什麽人。

楚由皺着眉頭,他所擔心的只是那名字,看到那個字的時候,就知道殿下要尋找的人肯定不是浮桑國人。

“庫拉達·巴曼,這是他的名字。你也去打聽打聽,看看這樣的名字到底是哪一國人?”

“這……”王果果默默品味着這個名字,這看起來的确不像他們國家人的姓氏,倒有點像一個已經消失了而不存在的國家。

“楚大人,你确定殿下當真是要尋找這個人?”王果果百般不确定的又詢問了一遍。

“怎麽了,有何意義?”楚由平靜而又嚴肅的目光放在王果果身上。

被這雙威嚴的眼睛一瞪,王果果哪裏還有意義,當即就猛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我沒有啥意義……”

“那就趕緊去找人!”

王果果拼了老命的點頭,麻溜的滾出去,順帶把門關上。

從樓上走下來,他心虛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正好碰到蹲在樓梯上守着他下來的都安。

都安聽到身後有動靜,趕緊站了起來,瞧着王果果又拿着鴿子屍體下來,迫切的詢問:“殿下的信上都說了什麽?”

籲了口氣,王果果百般不解的回答:“還能怎樣,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殿下的回信,殿下卻要尋找一個奇怪姓氏的家夥……”

“殿下要找什麽人?”都安跟在王果果屁股後面跑着,他長得比王果果要高出一個頭,身材也比對方壯,兩人挨在一起有一些違和感。

“哎呀,別湊我這麽近,熱死了!”王果将對方推了推,磨磨牙說道:“叫什麽來着?哦,庫拉達·巴曼。”

“什麽?!”都安以為自己聽錯了,伸手按住快要走開的王果果,皺着眉頭再次詢問:“你再說一遍!”

王果果正惱火着,要不是看在對方和自己相處不錯的份上,他早就要飙起來了。

“我說你這是沒聽清楚嗎?叫庫拉達·巴曼!”

都安嚴肅的點點頭,依舊皺着眉頭,百般不能理解的回答:“殿下明明就認識巴曼啊!不就是殿下把巴曼派去南蠻,難道他在南蠻碰到了什麽事?”

這下子輪到王果果震驚了。

“等等等等!我想說,我們的問題在同一條線上嗎?我說的是庫拉達·巴曼,不是說巴依滿!”他還特意重重地咬準音,生怕都安又誤會了。

當然,都安顯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南蠻國人,又怎會不知道自己國家的習俗以及名字的習慣。

“這本來就是同一個名字啊。”都安解釋道:“我們所有南蠻國的男子,在沒成家的時候,名字和成家之後的名字是有些變化的。就比如我現在叫都安,可一旦我成婚之後,名字就會變成烏拉卡·都安。名字都是提前取好了的,只有到了那個時間我們才會改口,巴依滿還未成婚之時,當然用的是這個名,等他成婚以後,名字就會改成庫拉達·巴曼。”

王果果嘴巴張得合不攏,當然,他是被這奇葩的習俗給驚訝到了,亂成一團的腦袋根本沒有想過來要趕快把這件事情上報給楚由。

☆、北國的神獸

兩人聊着關于南蠻國的習俗,直到天色泛黑,王果果一拍大腿高高的喊了一聲。

“完了!一時好奇忘正事,先不說了,我得去把這件事情告訴給楚大人!”

望着王果果一溜煙兒的跑開,都安還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當然,在他看來擁有兩個名字是很平常的事情,畢竟在南蠻國,這樣的習俗是很普遍的。

可是對于浮桑國人來說,只有常年經商的人才知道南蠻國的男子成婚和未成婚是有着差異的。

在南蠻國,尚未成婚的男子,都被分配到了未成年這一塊,成婚以後,他們的名字會自動改掉,這也就相當于他們成了一個大人,改掉後的名字,象征着他們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楚由得知這件震驚的事情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趕快找到鴿子把信傳出去,可是等他來到關養鴿子的地方時,赫然間才想起,他們的鴿子都已經死完了。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祈禱殿下能再送一封信,也要祈禱那送信的鴿子不要渴死在半路上,不然,他們得知這個消息永遠無法送出去。

是夜,假山石橋水聲濺濺,雪消容之跡,更冷。

屋子裏填了炭火,彬鳶坐在小窗前,無所忌憚寒風中的絲雨打濕了黑發,他死裏逃生後生性薄涼了些,不喜不悲似丢了魂,總是讓牧兒擔心。

“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

屋內的兩人同時看向門口,當然,彬鳶是看不見的,敲門聲響起時,他只是慣性的扭頭了一下。

“誰?”牧兒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戒備的看着門口,問道。

然而,門口并沒有回答聲,靜靜等了一會兒,依舊未得到回複,牧兒來到門口,透過門縫往外看,并未瞧見有人。

“不用看了,人已經走了。”彬鳶說道,他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離去,可見得那人應該是打算要進來,最後卻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又匆匆逃離了。

炭火噼裏啪啦的炸響,打破了夜的沉靜。

“牧兒,最近可有回信?”

“沒有。”牧兒将窗戶關上,只覺得外面的寒風冷得哆嗦,“放出去的鴿子一直都沒有回來,公子,不如明日我再去找一找,看看可還有活着的鴿子。”

一般像寨子裏很少有活着的動物,特別是鴿子之類的,山寨裏的人将東西搶回來,金銀首飾歸大寨主處制,論功行賞,剩下的就會分給二當家,其餘的一些活物很快會被宰掉。

被打劫的商隊一般都帶着随行養着的活鴿子,主要是為了方便送信。

而且,并不是每一只鴿子都能很好的找得到路,訓練起來也比較麻煩,而老天留給他們的時間根本就不充足。

幾日後,福笙帶着山寨裏的土匪,圍堵在山間,打劫了一夥從南蠻往挧國押送朝廷貨物的商隊。

刀劍磨磁的聲音夜半三更響起,野心勃勃的土匪們如同餓極了的豺狼,狠狠的撲向那些早已筋疲力盡的士兵,将人殺了個幹淨。

最終,無法反抗的老弱病殘婦女擁擠在一塊,害怕的圍在一起,這其中的女眷有些長得亭亭玉立,一看就不是普通身份。

福笙朝着那幾個女眷走去,用刀挑起女子的下颚,左右觀察,嫌棄的放下,在女眷們害怕的瑟瑟發抖,覺得自己要完蛋的時候,只聽到那轉身離去的人冷幽幽的開口。

“婦女老弱病殘放了。”

一幫子等着劫財劫色的土匪懵了一下,即使再不情願,迫于大當家的威嚴,還是照做着将那些人放了。

大獲全勝的土匪們,滿載而歸,笑言融融的回到山寨,把一些投降,年輕氣盛的普通農民與奴隸關押在一起。

晚上,寨子的廣場上升起了一大堆篝火,喝得臉頰通紅的大漢與載歌載舞的女奴當場表演起了讓人臉紅心跳的活動,這在場的每一個壯年男子無一不都是臉紅心跳,恨不得自己懷裏也有一個香濃可口的美嬌娘。

當然女奴是很搶手的,并不是每個人想要都可以擁有。

主位上,福笙如同一只懶散的貓咪斜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享受着火光的溫度,死囚睡眼朦松的打了一個哈欠,迷迷糊糊的站在大當家身旁。

他昨晚沒睡好,隔壁的涼刀與他那新好的女奴鬧了半宿,可憐他這個單身漢子,又沒女人疼愛,又得不到女人,成天跟着清心寡欲的大當家身後跑,搞的寨子裏的人都以為他估計是要當和尚了。

“怎麽了,沒睡夠嗎?”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死囚爬到腦殼頂上的睡意瞬間煙消雲散,面對大當家那雙如貓一樣銳利的眼神,自然是不敢承認,當即就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有大當家在,我哪敢睡着!”

福笙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當然他心知肚明,卻也不會和自己的小弟計較這種小事。

圍在篝火旁人越來越多,有的開始劃拳喝酒,有的當衆和女人鬧騰在一起,豪放,在這裏沒有任何繁文缛節,禮儀簡直就成了一種多餘的東西,他們是土匪,豪搶掠奪是他們的天性。

以前,福笙總把這一切當成理所當然。

直到遇到了那個人,他開始有些稍稍改變自己的想法和一直以來堅持的觀念。

“鳶最近在幹什麽?”喧鬧聲中,福笙懶懶的說話聲很小,但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死囚卻聽了個清楚。

“啊!鳶公子最近曬曬太陽,沒事的時候就在梅花林裏坐着,哦,前些天還去了書樓。”死囚并不覺得自己彙報的東西哪裏很奇怪,如實的說道。

“書樓……”福笙唰的一下,睜開了全部的眸子,異色雙瞳的眼睛,就像是冰與火。

當然,他的右眼是藍色的,就像雪山頂上那開着的藍色雪絨花;左眼是紅色的,如同熊熊燃燒的篝火一樣灼熱。

一個瞎子怎麽可能去書樓?

福笙湊到了一絲不太尋常的動向,他這人的掌控欲本來就很強,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手掌心中,不喜歡任何事情超出他的預料。

他起身,死囚趕緊為大當家披上大衣,緊緊跟上前面那快速走掉的人。

他這跑腿的可不容易,忙的都是一些瑣事,就連大當家那一頭飄逸的頭發,還是他綁的。

土匪堆裏,還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就是大當家非常的愛惜一件雪白色的披風,皮膚是用雪白的狐貍毛制作,上面繡着“風花雪月”商标的圖案,精致的刺繡也顯得非常的高檔。

但生活在這土匪寨子裏的人都知道,這件衣服已經陪了大當家許久,很多人猜測,這件披風是大當家的情人贈送的,雖然只是猜測,卻也暗暗的讓許多想要勾搭大當家的女奴們失了心。

“吱嘎~”

木閣樓梯板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木地板是不會斷的,只是人走在上面時難免會發出聲音。

福笙雙手輕輕推開房門,屋內微弱的蠟燭光忽閃忽閃着照耀着帳簾,那坐在床邊正在更換衣服的人尚未睡着,他親自挑選過來伺候他的奴隸正跪在地上為他脫鞋。

“你下去吧。”福笙不容拒絕的說道,來到床邊直接坐下。

“是……”牧兒将鞋子放下,把頭壓得低低的,萬般無奈的退出了房間,關好門。

彬鳶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也的确是有很久沒有見到對方了。

“這麽晚了……”

“是啊,這麽晚了。”福笙一聲嗤笑,打破了嚴肅的氣氛,堵住了對方後面的話。

彬鳶乖乖閉嘴,把藏在被子下的右手一點一點地退出來,他的動作很小心,但右手還是被另一只手給捉住了。

福笙非常佩服對方,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當然他也很佩服對方的勇氣,把那封露出一個角的信拿出來,左右掂量一下,當着對方的面撕開信封。

彬鳶筆直的坐着,雙手不自然的拽緊了被褥,心髒也跳的快了些,對于不知是禍還是福的下場,他總是顯得有一些緊張。

在忐忑又不安的情緒下,彬鳶覺得自己就像被人掐住了命運的脈搏一樣,奄奄一息。

“呵,這麽簡單的事情,為什麽不和我說一聲?”

彬鳶一驚,霎那間以為自己的耳朵出錯了,他皺着眉頭,嘴巴一張一合,一句話也表達不出來。

這人的心思太難猜了,雖然嘴上總是非常有禮貌,溫文爾雅的,可他知道,這人比以往他接觸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恐怖和害怕。

對方身上那怎麽也洗不掉的血腥味,即使用陽光掩蓋着,可那種常年殺人的氣息,是怎麽也無法用氣味掩蓋的。

就像一個人和死人呆久了,他身上的那種氣場往往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

見對方不回答,福笙不偢不倸,目光定格在他的臉龐上:“我這人,最喜歡這種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紅色的,如火焰一般,不是嗎?”

捉住對方的手,擡起,放在自己跳動的心口上,福笙開始剔除對方心裏的戒備:“聽說過蝼蟻撼樹嗎?”

緊抿着嘴,彬鳶依舊不回答。

這人給他的感覺太恐怖了,冰涼的手,活躍的心髒跳動聲,如惡魔一般蠱惑人心的語氣,他害怕自己踏錯一步,就會堕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你在怕什麽?”福笙看穿了對方心裏的那點小心思,迷戀的目光在那雙紅潤的嘴唇上來回徘徊,如饑如渴:“他們可真可憐,被你一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卻毫不知情,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彬鳶殿下!”

“你!”彬鳶沒想到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這一刻卻突然意外的冷靜,并且還心平氣和的質問:“你的條件是什麽?”

“這個嘛……”福笙假裝冥思苦想,其實目光從未從對方的臉上移開過,一個人自導自演,平靜的臉頰上,發出愉悅的聲音:“你看這個如何?”

“你!你無恥!”彬鳶呵斥一聲,拍到對方停歇在自己臉頰上的手。

精雕細琢的五官在燭光下猶如一個瓷娃娃,真的很美,跨越性別的美,是最致命的。

“我可是土匪,可恥對于我來說又算什麽?”他輕描淡述的說道,至于彬鳶腰間的手輕輕一拉,白色的腰帶滑落,外衣從肩上跌落,雪白的鎖骨暴露出來。

彬鳶咬着下唇,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他害怕了,感受着對方的氣息離自己越來越近時,猛地将人推了出去,自己也因為慣性跌落在地上,狼狽不堪。

“你這是何意?”福笙臉色陰沉,想發作又不得不沉住氣。

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攙扶着桌角,彬鳶啞着嗓子,邊搖頭邊後退:“我不屑與你纏綿,也不想做你的入幕之賓,你走吧!”

“你覺得我剛才的話是在求你?”福笙冷冷的回問。

從床上站起,一步一步踏向對方,每一步猶如踩在彬鳶的心坎上,驚吓得他捂住了耳朵,想起了馬車上那不堪入目的一夜。

“怎麽?你這條命也是我救來的,你覺得你有選擇嗎?”

彬鳶急速後退,顧不得腰間被撞疼,直到背後貼了牆壁,打算繞開一個方向,手臂被緊緊一拉,直接跌入到一個滾燙的懷中。

“啊!你……嗯!”

“你給我吃了什麽?”

福笙捉住彬鳶的下巴,将空瓶子扔掉,房間裏傳來一聲脆響,緊接着,彬鳶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地,口齒不清的說道:“你……你給我吃了什麽……”

“不是毒藥,放心吧,明天,你将會是我的壓寨夫人,今晚就好好享受。”伸手撫過對方臉頰上的發絲,感受着臉龐上滾燙溫度,福笙最終還是起身離開了房間。

他要給這人一個教訓,在自己的地盤裏,容不得他自命清高。

幾個時辰後,月夜籠罩下的小樓裏,不斷傳來哼哼綿綿的聲音,那聲音如小貓一般撓得人心髒發癢,守在門口的牧兒萬分煎熬的站立着。

大當家給他下了命令,不到卯時正刻,他絕對不能踏進房間。

彬鳶迷迷糊糊的說着話,根本分不清楚白天黑夜,他只知道自己渾身難受,空虛,渾身上下猶如千萬只螞蟻啃咬,這份騷癢,逐漸變成疼,更多的是神經上的疼痛。

“牧兒!”

像是終于發現了什麽,混沌中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呼喚道。

“牧兒!我知道你在外面,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

緊緊的抓着門,牧兒煎熬愧疚地低着頭,他死咬着牙,阻止自己的手推開房門。

可是那是他的殿下呀!

他發誓,生生世世要保護的人,正隔着一道門在裏面承受着痛苦,他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殿下受苦!

彬鳶最終沒有力氣喊,渾身難受的在地上打滾,衣服被扯得稀爛,是他自己抓的,胳膊上因為力道不清,抓住了幾條血淋淋的傷口。

房門“碰!”的一聲踹開,牧兒闖進了房間。

當他看到地上人的樣子時,憤怒與羞澀同時在臉上閃過,快速褪下自己的外套,給主子護上。

“殿下!”牧兒聲音嘶啞的說道,努力克制自己:“殿下,我是牧兒……我現在要怎麽做?”

彬鳶咬着牙:“洗澡,冷水。”

牧點點頭,趕緊準備去了。

事後,牧兒為彬鳶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獨自一人跑到廚房裏準備宵夜,又端着食物到閣樓,給彬鳶擦吃,才又回到門口歇息。

坐在閣樓的甲板上,遠處漆黑的天際上挂着小小星星,忽閃忽閃的,與沉寂的夜空相輝映。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碰過殿下的手。

盯着手指看了許久,鬼使神差,傻傻的笑了起來,把手放在鼻息間深深的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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