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身為母親的哪有不想讓兒子入土為安的道理。

“你們都要解剖我兒子了,還讓我怎麽見諒?”老人家氣呼呼的說,臉色同樣也很不好,眼角下一片黑,看着也像活不久的模樣。

“老夫人,你和你兒子是不是吃了的河裏死去的魚?”彬鳶問。

老人家理所應當的點點頭,“老天賞的,不要白不要,吃了又沒毒!”

葉九與彬鳶同時沒辦法地搖搖頭,貪小便宜可不太好,有時候貪着貪着,什麽時候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各地的一些官員沒有說話的話語權,默默的充當背景板。

在城主還沒有回來,葉九這個身為鎮長只能召集附近村子的村長商談事情,不過是一些警告之類的,最終還是放他們回去了。

☆、反咒符

陸陸續續,又有一些命案逐漸發生,死狀都是一模一樣,雖然是當天死的可屍體呈現了死了好幾天的狀況。

沒過多久,再也沒有老百姓敢使用河裏的死魚,但是任由這些死魚漂在河面上也太過于惡心,葉九不得不下達命令,讓老百姓将河中的死魚撈上岸埋在土壤中。

沒有人在使用死魚,命案到減少了些。就在衆人快要松一口氣的時候,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現,一夜之間,芙蓉鎮上所有的孕婦不論是幾月份的孕婦,都沒了孩子。

原本挺着一個大肚子待産的孕婦,一覺睡醒肚子裏的孩子沒了就算了,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就像從來沒有懷過孕一樣。

這事情可吓壞了不少老百姓,官府接到了許多諸如此類的案件。葉九又忙得團團轉,陪着各地的鎮長考察,查看案情,忙得一個頭兩個大。

彬鳶也覺得事情太過于奇怪,孩子都已經快要臨盆了卻一夜之間消失,這當中太過于蹊跷,如果不是被妖怪偷了去,那會是什麽?

芙蓉鎮位于朱雀城邊緣,但卻不歸朱雀城管。

芙蓉鎮四面環山,房屋依山而建依水而伴,四季的景色美如一戶變幻的四季春光圖,每年都有一些富豪公子來到芙蓉鎮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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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月來的怪事不斷發生,來芙蓉鎮上游玩的貴公子少了些,鎮上也冷清了不少。

天一黑,彬鳶又來到了茂密的樹林中。這座山叫做萬龍山,也不知是誰取的名字,雖然沒有龍,但卻是衆生之神馮一的栖息之處。

“你又來做什麽?”馮一至森林中現形,語氣非常不好的說着,似乎不太歡迎彬鳶的到來。

“是不是你?”彬鳶猜測了很久,妖怪奪人性命都是小心謹慎,哪有那麽膽大的妖怪,明目張膽的和人簽訂契約讓人類食用死魚,而奪走他們的生命。

特別是近日,一夜之間所有的孕婦都失去了孩子,妖怪哪有這種能力,何況如今的大陸上能夠修煉成精的妖怪都非常的淳樸,一看就不是妖精所為。

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馮一,這人還沒有成神的時候芙蓉鎮一片安寧,偏偏對方獲得了神職,芙蓉鎮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狀況,這不得不讓他懷疑。

馮一冷冷的笑了笑,沒有否決,“是我又怎樣?”

彬鳶實在不明白馮一為何要這樣做,身為衆神之神,本來就掌管着萬物的壽命和新生命的誕生,為什麽要剝奪那些孩子的誕生。

“你為何要這樣做?”彬鳶見對方有所戒備,便不敢上去,“那些孩子有權利誕生在這個世上,你怎麽能說消除就消除他們的存在?”

馮一慵懶地躺在樹冠上,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錯。

“我不過是幫他們做了一件好事而已。來這個肮髒的世界有什麽好?一生下來就被判定了三六九等,過着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這樣好嗎?”

彬鳶沒想到馮一會這樣說,“人沒有高低貴賤,你也更不該剝奪他們的生存權利!”

大風呼啦啦的吹着,森林似乎不太歡迎彬鳶,巨大的風把他向森林外面推,宛如一只咆哮的猛獸。

“說起來,我能有今天,也拜你所賜不是嗎?”馮一手指一揚,森林中的怪風停下來,一只只銀色的蝴蝶圍繞着他的身旁:“現在後悔嗎?後悔讓我成為神,後悔選擇了我?”

烨長搖搖頭,面色很平靜的回答:“選擇你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我也不後悔,因為我從來沒有看重過你什麽,只不過,是遵照規則來了,只是這樣而已。”

兩人目光相觸,一個寒冷一個平靜,馮一卻莞爾一笑,掐死一只停留在他手上的銀蝶,銀蝶化成碎末消失在空中,“說的也是。”語氣莫名有些悲傷,卻難以讓人察覺。

有人将他從泥濘之中拔出來,他只不過是想引起那人的注意,想讓那人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得到的回答卻是對方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就連選中自己,不過也是這個世界的規則罷了。

有比這個還要讓人可笑的話嗎?

馮一目光一冷,唰的一下從樹冠上飛起,盤踞的藤蔓凝結成一把劍,落在手掌上,朝着不遠處的白衣少年襲去。

彬鳶反手招出寒冰劍,擋住了對方的攻擊,和人打他還是有勝算的,和那些精怪打他卻沒有實戰經驗,頂多就是躲來躲去。

墨綠色的身影更高一層,因為掌管着萬物,白衣少年的一舉一動他都可以預測,開打不過莞爾,白衣少年就因為身上受傷而落了下風。

兩人狠狠地交織,身影快的如一道流光,彬鳶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雪神本來就沒有衆生之神強大,一旦離開了雪山,他的法術會受到限制,就好比他如果現在出現在沙漠裏連法術都使不出來,受到地域性限制。

而衆生之神就不一樣,只要有生命存在的地方不管是動物還是人,只要有,他們的法術就會源源不斷的得到提高。

“铮!”

一把雪亮的劍飛了出去,插在白衣少年不遠處的樹上。

彬鳶身軀一僵,劍柄就停在自己的脖子旁邊,白嫩的皮膚甚至還被刮破了一道傷口,只聽見對方冷冷的說:“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去死吧!”

唰的一下,馮一揚手要砍向對方,手中的劍卻被一個黑衣少年擋住,接着一綠一黑的身影又打了起來。

彬鳶被排斥在戰場外,定眼一瞧,原來是海泊,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麽找到自己的,看起來很生氣,下手的招式一招比一招狠,把衆生之神一頭秀氣的黑發砍斷了半截。

黑發落在地上化為泥土,吸收了衆神之神頭發營養的樹木拔高了一些。

“敢傷我師傅!我不會放過你的!”海泊一雙眸子血紅,內心的妒忌和憤怒被激發了出來,就連拿在手上的劍都有被魔化的趨勢。

師傅是他的,任何人都不得傷害,包括面前的這個所謂的衆神之神,他也不會放在眼裏。

好像瞧見了什麽有趣的東西,馮一輕颦一笑,不加掩飾就讀懂了少年的想法,卻可笑的說:“用再華美的錦緞也無法掩蓋你過去的肮髒,你就是一個乞丐!”

海泊被對方挑起了少年時的陰影,攥緊的手掌咯咯作響,憤怒的拎着手上的劍向對方猛砍,劍氣劃傷了四周的樹木,衆生之神卻沒有絲毫受傷,他可以幻化成一株植物悄悄地隐藏自己。

“海泊!不要上當,他想激怒你!”彬鳶扶着傷口喊着,卻不管用了,處于暴怒狀态的海泊完全是六親不認,對着虛假的影子拿着劍針鋒相對,絲毫不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正站在他的師傅面前。

“你要做什麽?”彬鳶見徒兒被幻術困在其中,面露憂色:“別傷害他。”

馮一一把抓住彬鳶的脖子,冷面怒色道:“你在乎他?”

“他是我徒兒!”彬鳶覺得對方明知故問。

脖子上的力道逐漸收緊,彬鳶臉色發白,身體裏的靈氣無緣無故向外散去,一切都是馮一搞的鬼。

這家夥可以控制靈氣,彬鳶得罪了他,自然沒有好下場。

“有你這樣一個好師傅,是他的福氣。”馮一突然臉色一頓,随即嘴角微微勾起,手上的力道松懈,不假思索的說:“想不想看一看你這個好徒兒內心都幻想着什麽?”

彬鳶只當這人想要挑撥離間,沒有半分好臉色給對方看:“不想看!”

“當真不想看嗎?”馮一嗤笑一聲,放開了彬鳶,覺得甚是無趣,撤回了幻境。

脫離了幻境的海泊一下子有點分不清楚現實和虛假,雙目茫然的看着四周,彬鳶走上前去,卻瞧見徒兒戒備地後退,琉璃劍指着自己。

“你怎麽了?海泊……”彬鳶止住腳步,害怕這孩子在幻境中被迷了心竅,現在恐怕都還分不清楚現實和幻境。

海泊痛苦地眨着眼睛,剛才被困在幻境中,無數個師傅向他靠近,這會兒有些害怕面前的人不是師傅,“你是師傅?”

“當然,幻境已經破了。”彬鳶見對方放下戒備,才松了一口氣。

海泊修為較淺,對付幻境這種東西還是第一次碰到,彬鳶害怕海泊一時半會兒适應不了。

左瞧瞧右瞧瞧,臉上的表情和語氣還有眼神都非常的相似,高度緊張的海泊懸着的心放下,一把撲到師傅懷裏:“師傅你沒事太好了!”

拍拍海泊的肩膀,彬鳶笑着回答:“我能有什麽事?走吧,咱們先回鎮上。”

海泊戀戀不舍地從師傅懷裏退出來,神情勃然大怒:“剛才那個家夥呢?!”

彬鳶生怕徒兒再次生氣,順勢牽過海泊的手,兩人雙雙朝着山下走去:“他是衆生之神,掌管着萬物的生命。海泊,往後見到他萬萬不可如此無禮,畢竟是一方神靈,得罪了是沒有好處的。”

海泊露出不削的神情,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師傅也是神靈,只當做師傅是一個修仙之士,嗤之以鼻的嘲諷道:“這些神明自命清高,哪會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裏。”

見師徒兩人的影子消失在山腳,墨綠衣裳的少年坐在一棵高高的樹冠上凝望着,銀蝶在周身環繞。大山裏所有的生靈與他為伴,他卻感到心裏空虛而孤單,缺了什麽……

月色低垂時,馮一來到一座已經長滿了雜草的墳頭旁,墳的旁邊是一棵蒼天大樹,七八月份的季節,四季常青的大樹正開得茂盛,百鳥在樹上鵲巢,一副欣欣向榮之态。

馮一擁有着為人時的記憶,所以也記得那個長相平庸卻有着一顆難能可貴心的女子,那人陪伴凡人時的自己五年。

那女子是敵國的俘虜,浮桑國與達知達國開戰之時,兩國的俘虜便被抛之而棄,馮一雙腿被砍斷,恰逢一個軍營裏的戰奴救下,便是那平庸的女子。

此後兩人相伴,磊磊歲月下來便是五年。

馮一突然有些想念那女子,擡起手掌,想要将女子的魂魄抽出來,無數的銀蝶圍繞在墳邊起舞,只見男子眉頭緊皺,舉起的手,終于失望的放下。

這墳裏埋葬的女子已經轉世了,馮一靠着墳頭坐下,打算等一等,或許等個幾十年,他還能碰到她。

彬鳶回到芙蓉鎮的時候月色的星星已經挂在星空,擡頭一看,山巒上忽閃忽閃的變成了低垂的星幕,美得讓人沉醉在其中。

師徒兩人走在靜幽幽的街道上,彬鳶時不時擡頭看天,回想起了一些現代的記憶。

時光真的可以沖淡一個人內心的傷心和思念,彬鳶已經不記得現在的父母樣子了,腦海裏只有年邁的老父親杵着拐杖走在小巷子裏的背影。

他伸出手觸碰天空,一顆流星從指尖上劃過,剎那間就消失了。

“師傅在看星空嗎?”海泊低垂着眼眸,目光時不時就會瞧向師傅緊緊牽着自己的手,感到受寵若驚又有些目瞪口呆。

師傅的手很涼很軟,根根手指骨節分明,卻又白皙得讓人想要緊緊地牽着不肯放手。

這讓他想起了凡間的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聽聞這是來形容一對夫妻的話語,海泊莫名很羨慕,卻有些落寞。

彬鳶收回凝望着星空的視線,星空再美不過是一顆隕石罷了,眼下最要緊的便是解決掉芙蓉鎮上消失嬰兒的事情。

兩人悄悄回府,沒有驚擾到一個下人。

第二日一早,葉九笑容可掬的端着一盤東洋進貢的水果來到彬鳶房門口,彼時彬鳶還坐在案前塗塗畫畫,門被敲響,愣了愣才恍然回神:“請進。”

葉九推開門,沒想到殿下的這個好徒兒也在,将水果放在桌子上,“殿下在寫什麽?”走上前去一看,眼前頓時一亮,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張細細看着,越看越覺得殿下的想法就是奇特,竟然用羽毛制作首飾,這在浮桑國還當真是沒有出現過。

即使這片大陸最富饒的國家“挧國”也只是将大量漂亮的鳥羽毛當成房間裏的擺飾,卻從未将這些漂亮的羽毛用在服飾上和頭飾上。

殿下的設計卻恰好體現了這樣東西的實用之處,在衣服的袖口或者領口,撇上一點羽毛簡直就成了點綴,讓衣服提高了一個更加完美的檔次,也增加了風花雪月的特點。

“這就是今年的新款嗎?”葉九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這些設計圖拿到工房裏讓繡娘趕出來,但他知道一口氣吃不了大胖子,得慢慢來,何況這幾日鎮子裏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太多了,人心惶惶的,難免也影響生意。

彬鳶每次畫完設計圖雙眼都神采奕奕的,将毛筆擱下,看見不遠處的桌子上放着一盤切好的菠蘿,意外的說道:“你們這兒還有菠蘿嗎?”這種水果應該不是浮桑國出産的。

葉九原本還想給殿下一個驚喜,沒想到殿下都已經說出了水果的名字,當真是失望透頂,心情十分低落。

“是的,這是楚由從貴族手裏買來的一批西洋水果,都是朝廷進貢的,特意送來讓殿下嘗嘗。”葉九說着,将盛着水果的盤子端到彬鳶面前,“殿下可以嘗嘗。”

彬鳶點點頭,拿起一塊切好的菠蘿含上一口吃掉,味道很足也很甜,比在現代時吃的味道還要好許多。

只不過菠蘿不是這麽切的……彬鳶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不好吃嗎?”葉九見殿下含着一口水果臉色繃得緊緊的,以為這西洋進貢的水果味道不怎麽樣,當即失望的說道:“看它渾身長着刺我就覺得不咋地,果然對于這水果不能有太大的期望。”

“并不難吃。”彬鳶拿起一塊遞給葉九,葉九正準備伸手去接,突然橫來一只手,把他手上的菠蘿搶了去,“既然不難吃,那我也嘗嘗。”

海泊聳聳肩,他才不想說他只是妒忌了,妒忌師傅給這人遞水果,所以才走過來搶。

葉九只當是這孩子跟自己開玩笑,便無所謂的自己從盤子裏拿起一個,這菠蘿的味道的确很甜還帶着一股酸味,味道像極了紅豔果。

紅豔果是浮桑國特有的一種稀有水果,生長在南方的森林裏,每年的三月份到二月份成熟,與其他國家的水果是反着季節長的。果子成熟的時候紅紅的顏色像極了一顆顆小燈籠,一口咬下去鮮甜可口,紅色果汁美味至極。

“味道的确不錯。”葉九贊嘆道,忍不住又拿了一個放進嘴裏吃。

彬鳶吃了一個,并不在拿,他不是太喜歡吃菠蘿,何況吃多了舌頭有種麻麻的感覺。

将提前畫好的設計圖整理好之後放在桌子上用墨臺壓着,彬鳶又拿起毛筆,抽出嶄新的宣紙,潤了一點墨水,開始勾勾畫畫。

這次他畫的卻不是服飾和首飾,而是一道符,黑色的墨汁在紙上宛若游龍,一筆不斷。葉九看不懂殿下這畫的是什麽符,只覺得新奇:“殿下,這是什麽?”

“反咒符。”彬鳶将筆擱下,拿起符紙吹了吹,等墨水都幹了之後,才将符紙遞給葉九:“先把這張紙讓仆人貼在懷有身孕的百姓家裏,我就要看看,這到底管不管用?”

“好的,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吧。”葉九一口答應,拿着符紙興沖沖地辦事去了。

海泊一年前就學習過反咒符,可這符是專門來針對神靈的,他不明白師傅畫這道符是幹什麽。皺着眉頭思索一番,眼前閃過的是那身着墨綠色衣裳對師傅不敬的男子,頓時就懂了,當即拍案而起:“師傅!鎮上所有的怪事莫非是那人所為?”

彬鳶點點頭:“我也只是猜測,但多半和他離不開關系……”那人實在是太過于反常,明明是操控着生命的衆生之神,卻還要剝奪凡人的壽命,實在是讓他感到奇怪。

“他這種人竟然能夠成為神靈?”海泊一臉的難以置信,面目猙獰,“神明都廉價到如此地步。”

彬鳶聞言眉頭一皺,這片大陸雖然被神所抛棄過,凡人難免對神明有一些閑言碎語,可凡人不信奉神明,就代表着神明的力量會越來越弱,難怪這片大陸上的神明都消失了。

“唉……”他小小的嘆息一口氣,慶幸煙柳城的百姓供奉着雪神廟,不然他恐怕連個凡人都不如。

就這樣等了幾天,彬鳶大喜過望,沒想到反咒符真的有用,便連夜寫了兩百多張,讓海泊與葉九的吓人分發給村裏的普通百姓,保住已懷有身孕的婦女順利産下胎兒。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反正等彬鳶回過神來的時候,芙蓉鎮上又多了一處母子廟,廟裏供奉的是一位可以守護母子平安的神靈。

廟裏的香火很足,沒有人知道這廟供奉的是哪路神明,葉九還特意給廟裏送上了一座塑神像。神像雖然雕得有些誇張,但從外形上可以看得出,是一位面容慈祥長相和藹的少年。

五官稍稍做了一些改變,不會有人看的出來那就是彬鳶。

一下子多了這麽多信徒,彬鳶能夠感受到凡人的信仰化為力量鑽進自己身體,這種感覺比苦苦修煉高出幾十倍的效率,幾乎是一夜之間,彬鳶便可以感應到大海另一端的季節。

雖然現在臨近九月,浮桑國還處于炎炎夏日,但遠在海洋另一端的瓦蒂大帝國正處在九月飛雪的階段。那個國家的季節已經亂套,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麽,彬鳶如今的能力還管不了那麽寬,手也伸不了那麽長,根本沒辦法控制海洋另一端的季節。

無情爬上圍牆,望着身下那群對着自己吃牙咧嘴的狼崽子無所畏懼,一個翻身高高躍起,降落在幾只狼仔子的身後,一個突襲,剛剛還耀武揚威的狼崽子便掉了腦袋。

舔了舔手中刀刃上的鮮血,越來越游刃有餘的無情已經可以準确無誤的殺死上百頭野生狼,渾身的蕭殺之氣渾然天成,他就像天生是為了殺人而生存的。

閣樓之上,一位黑發紅眼的俊俏男子懶散地靠在椅子上觀望着。

無情全心全力的應付那幾頭還在茍延殘喘的瘸腿狼,但卻一直留意着閣樓上少年的動靜。

直到最後一頭狼也死在他的刀刃下,無情擦掉臉上的血,蹲在地上,目光渴望的望着樓上的少年。

時筆目光斜斜的看着樓下渾身染血的男孩,勾勾手指,身旁一直站立着的白發男子端着一盤血淋淋的肉呈上來。

時筆将肉拿起來朝着閣樓下扔去,小孩用力一躍,用嘴叼住了那塊肉,狼吞虎咽的吃着。

少年笑笑,接過仆人遞來的手帕擦幹手上的血,“醜奴,你看他吃得多麽歡快,是不是?”時筆微挑着目光凝望着身旁的醜奴,醜奴是個啞巴,不但長得醜,而且還無法說話。

所有跟随時筆的人都知道,他的身旁無時無刻會有着一個長相極醜的醜奴照顧着,替他幹着各種肮髒的勾當,手上染滿了不少人的血,就連一個還在襁褓裏的嬰兒也能下得去手。

醜奴一言不發,只顧着盯着腳尖,高高的舉着餐盤,時筆無趣的揮了揮手,白發男子才退下了。

時筆再次将目光放在閣樓下的那個男孩身上,此刻小孩已經吃完了血淋淋的生肉,正眼巴巴的擡頭瞅着自己。

“滾一個瞧瞧。”

得到主人的命令,無情乖乖的趴在地上滾了一個圈,恨不得自己也長一條尾巴,好讨主人歡心。

“真乖,無情真是越來越乖了。”時筆單手靠在圍欄上笑笑,嘴唇勾起,一霎那間美的萬物都失了顏色。

無情乖乖地趴在地上,雖然主人離自己很遙遠,他還是感到很滿足,主人平時會摸摸他的頭,不會讓他餓着,冷了會給他穿溫暖的衣服,從不會打罵他。

時筆還想逗一逗這個孩子,一個仆人突然着急的走上前來附耳低語:“大人,鬼王那小子變卦了。”

時筆臉色一黑,沒了繼續觀賞下去的興致,匆匆的離開了閣樓。

身後的仆人緊緊跟随,他們有一些是自願投靠強者,成為了時筆的得力部下,有些是為了學習法術,自願奉獻一百年年的時間為奴,來換取長生不老的機會。

鬼王曾經也是時筆一把提拔上來的得力部下,可是喂了不少人類的屍體養大的,時筆還當真有點舍不得那孩子,看着對方從一個醜陋的怪物逐漸強大,翅膀硬了之後,這孩子卻逃開了自己的掌控範圍。

是為了見殿下嗎?

時筆雙目一黑,隐去了血紅色的瞳孔,周身的氣質也變得溫和,散了身後的仆人,拐過幾個長廊,推開一扇廂房的門,出來的時候,卻到了幾千裏遠的一個小鎮上。

一個白衣翩翩的少年搖着扇子從一家書閣裏出來,少年看着很溫和,應該是赴京趕考的貴公子,正眉頭着急的四處亂竄,顯然是在找客棧。

赴京趕考,路過芙蓉鎮的書生也很多,特別是九月份,考生陸陸續續會路過芙蓉鎮,客棧也住滿了。

☆、無情

時隔多年再見,彬鳶險些沒有認出來坐在案前的人是誰。

一臉漠然的收回眼神,疑惑的問着葉九。

“怎麽不跟我說一下你這裏有客人?”彬旭作勢要退下,剛擡起腳跨過半邊門,只聽見身後襲來一陣風,腳步一頓,手臂被人拉住,用力一扯,摔進一個寬敞而又挺拔的胸膛裏。

“三弟……”

低沉而又壓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彬鳶一瞬間還沒有回過神,微微向後側身看着抱住自己的男子,眼眸中閃爍着淚光。

彬鳶半呆愣着不知該作何回,一瞬間心裏五味雜陳,眼前閃過一幕幕場景,最後都化成一縷飄雪消散在了回憶中。

他掙脫開對方的雙手,稍稍退後幾步,目光平靜毫無波瀾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禮貌而又疏離的說。

“原來是大哥。”

彬旭眉目間隐着一股壓抑,伸出手想要拉攏一下對方,卻被躲過,心口好像裂開了一道裂紋,絲絲冷風往裏面灌着。

“你還好嗎?”彬旭強忍着面部表情,放軟語氣,盡量扮演着以前溫文爾雅的氣質說話。

一個能爬上皇位的人,即使再怎麽隐藏,身上的那股蕭殺之氣還是會顯露出來。

就比如這會兒,在彬鳶眼裏,幾十年前溫潤如玉的大哥已經變成了一位手握重軍,渾身染滿血氣的人。

“一切都很好。”彬鳶平淡的回答,掩飾過去一切的痛苦,就像那些事情沒有經歷過一樣,依舊含笑:“大哥這幾年過得可還好。”

彬旭內心鈍痛,他寧願聽到對方說這幾十年來過的不好,也不想聽到對方平淡無奇的說過得很好。

三弟依舊是那個少年,就連眉目都沒有絲毫變化,帶着朝氣的眼神裏含着可以融化春風的暖意,卻不是給他的。

一身素色白衣,下擺處繡着幾只碧綠的青竹,更加襯托出少年精致而又華美的面容。

彬旭從未想過,原來三弟長得如此漂亮,他卻從這人的臉上挖走了眼睛。

“大哥若是無事的話,我就告辭了。”彬鳶伸手拉過葉紊,正要出門,彬旭慌慌張張的堵在門口,“你要去哪?”

“當然是回我的院子。”彬鳶笑着點頭,讓人無法捕捉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是好還是差。

“我們有幾十年沒見了吧。”彬旭目光渴望的看着彬鳶:“能否坐下來聊一聊?”

“我與大哥沒什麽好聊的,時辰也不早了,就先告辭。”

“站住!”彬旭一聲怒喝,守在門口的兩個士兵拔刀堵住門口,不讓裏面的人出去。

葉九身為臣子,陛下沒有讓他起來,他便只能跪在地上。

彬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葉九,牽着葉紊的手微微握緊:“大哥這是什麽意思?”

彬旭其實并不想用權勢控制住彬鳶,他真的想坐下來好好和對方聊一聊。

每夜的噩夢裏,無數次的夢見對方過着窮困潦倒的生活,或是在鄉間野林裏死去,無數的預測折磨着他潰不成軍。

“你的樣貌……”彬旭這時候才發現三弟的容貌沒有絲毫衰老,黛清的眉發正是少年之色,素白的錦衣更加襯托出少年的身姿芊芊。

彬鳶臉色一僵,閉着嘴也不做解釋,但葉紊一個小孩子家家不懂得大人之間的事,覺得這是一個可以炫耀的好機會,便說了出來。

“哥哥可是神仙!哥哥才不怕你!”

“葉紊!”見自己兒子說漏了嘴,葉九一聲怒喝:“閉嘴!”

彬鳶搖了搖頭,“無妨,這沒什麽好遮掩的。我本就不是凡人。”

其實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彬鳶閉上眼睛深呼吸幾口氣,目光平淡的看着彬旭,說道。

“你的好三弟已經死了,早在你挖去了他的雙眼,将他抛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不過是一樓冤魂,勉強停留在這世間罷了。”

說完不顧身後撕心裂肺的挽留,手一揮,兩個士兵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人離開了。

葉九惶誠惶恐地跪在地上,不知該作何。

而彬旭直接追了出去,見陛下對自己不偢不睬,葉九從地上站起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

彬鳶回到前院,前腳剛踏進院子,後腳某個窮追不舍的人就已經進來了。

彬旭年紀已經很大了,看着有三十多歲,眼角已經挂上了皺紋,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許多烙印,雖然不明顯,但也無法忽視。

古代人的性命本來就沒有多長,能夠活到五六十歲都算高壽了,三四十歲的人其實年齡已經很大了。

彬鳶見人竟然來了便禮貌性的為對方盛上一杯茶,靜靜的坐在書案上翻着書,時不時用蘸滿墨汁的毛筆在宣紙上勾勾畫,直接無視掉坐在旁邊唧唧歪歪說話的彬旭。

親兄弟之間挖眼之痛,若是換成真正的古代兄弟之間,怕不是要鬧的滿目成仇。

彬鳶因為看開,所以也放下了心裏的那段仇恨,而且這一切都是劇情提前寫好的,就算對方不挖自己的眼睛,也同樣會找一個相似的人挖掉眼睛。

他不過比較倒黴,成為了那個被挖眼睛的倒黴蛋。

“對不起!”

沒想到身為皇帝的人竟然還懂得道歉,彬鳶難免受寵若驚,卻沒有擡頭,依舊提着毛筆勾勾畫畫,無所謂的回答:“無妨,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大哥也不必在意,我并沒有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

近黃昏,窗外的竹林散發着憂郁的光澤,坐在書案前的彬鳶時不時拿起飄落在案上的竹葉看一看,靈感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提筆在草圖上加上幾片變形的竹葉簡圖。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畫這些東西。”彬旭看着三弟提着毛筆挺立的坐着,宛然想起了這人小時候,也喜歡坐在案前認真的畫的畫。

彬鳶卻沒有對方那麽的詩情畫意,現實的說道:“沒辦法,以前是為了生存,不得已才這樣。現在卻是為了打發時間。”

有很多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到從前,要說恨,彬鳶其實也恨,但他恨的不是彬旭,而是這個世界。

将近一個月了吧。

被關在鐵籠子裏,無情盤算着時間,他有一個月沒有看到主人了,內心開始煩躁不安,每當仆人端着食物來到鐵籠子旁的時候,他都會大聲的質問。

“我要見主人!”

仆人對于他的話不聞不問,就像是聾啞人一般,不管他喊得多麽的撕心裂肺,來送飯菜的人都是一臉的平靜毫無波瀾。

無情感到很悲傷,他想念主人了,而這一個月,他除了被關在鐵籠子裏,每天面對的都是來定時送飯菜的仆人,根本見不着主人。

而且主人只要一出去,每次回來的時候身上總帶着別人的味道,他讨厭這樣。

夜色濃重,萬物俱靜之時,一個咔嚓聲卻顯得非常醒目。

随後,漆黑的角落裏一個物體悄悄地順着牆角爬行,躲過了夜間值班的守衛,從狗洞中鑽了出去。

無情奔跑在夜色的草地上,他茫然的看着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要去哪兒才能尋找到主人。

蜿蜒的山路像一道道迷宮,主人生活的地方修建在一座森林中,離開了宅院,外面是一片一片蒼天大樹,山的另一邊是高高的山群,翻過一座山又是一座山,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無情害怕了,他想要回去,卻發現自己迷了路。

他茫然無措的在森林裏亂竄,走着走着,什麽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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