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了禮:“彬大人還有何事?”
彬鳶看了一眼那被架起來暈倒過去的侍女,正是邱潤。
王二牛可能見自己的親人被帶走,和侍衛打了起來,被侍衛一巴掌拍在地上,暈了過去。
彬鳶皺着眉頭說道:“找個大夫給她們兩個看看吧,找個人将這孩子帶下去,切記不要為難他。”
兩個侍衛架着暈倒的人擡走,另一位名叫做韓豔的侍女乖乖的跟着,她感激的朝着彬鳶深深的作禮,小跑跟上管家地步伐。
管家帶着兩人到門口,然後轉過一個角落,推開一扇院子的小門,帶着兩人進去,随後匆匆來遲的大夫便提着藥箱進來,給暈倒過去的另一名侍女醫治。
老管家看着兩名侍女,沖着韓豔說道:“你們兩個今日還算幸運,幸好有彬大人替你們兩個開恩。大人還悄悄對我說,若是你們兩個出去以後找不到工作,可悄悄來尋他,大人會替你們找到落腳處,切莫着急,也不要自尋短見。”
韓豔感激的叩頭行禮,“多謝管家,還請管家代我和邱潤姐姐向彬大人感謝!”
“感謝什麽就不用了。”管家搖了搖頭,從荷包裏掏出一袋銀錢,“這是大人托老奴帶給你們的,好好的買下一座房子住,不用當奴隸是件好事,懂嗎?”
韓豔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驚恐的睜大,一瞬間從地獄回到天堂,讓她顯得有些難以置信。只看到年邁的老管家從袖子裏掏出賣身契,當着他們的面撕毀,笑着說道:“以後你們就是自由身了,想去幹什麽都行,找個好人家嫁了也可以。”管家笑的慈愛。
☆、進入時空縫隙
彬旭好不容易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剛回到芙蓉鎮,傾盆大雨就下了起來。
葉府被大雨籠罩,天幕中盡是一片灰色,朦胧的山霧壓在山巒之上,灰樸樸的雲層逐漸籠罩這片小鎮。
匍匐緊随着陛下,他是護國大将軍,也是陛下的貼身侍衛。匍匐年幼時曾被敵國抓去當了俘虜,後來輾轉各地,靠打雜賣藝為生,卻得得罪了當地的惡霸,被打得半死丢在鄉間山道裏,是彬旭趕着馬車路過時救下了他。
救命之恩一生都無以回報,匍匐也沒想到救自己的人會是當今聖上,後來被提拔做了鎮國大将軍,簡直猶如做夢一般,不真實。
兩人趕着馬,馬蹄濺在雨水中,朝着芙蓉鎮的盡頭奔去,大雨中,街道兩旁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馬蹄聲更是被大雨漂泊的聲音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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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匹黑馬一前一後,騎在後方馬背上的男子總感覺芙蓉鎮有些怪異,空餘的另一只手趕緊握上腰間的佩劍,“陛下!有蹊跷!”
彬旭點點頭,勒緊缰繩,馬停止了奔跑,喘着粗氣在原地打轉。
傾盆大雨依舊在下,兩人披着蓑衣,在這空蕩蕩的大街上倒顯得有些突兀。
“這雨也來得奇怪……”彬旭默默的看着四周,半個時辰前,他們剛剛在城外的山間休息了一會兒,那時候的天空萬裏無雲太陽正好,不過是穿過了一片竹林,出來的時候天色變黑,還下起了傾盆大雨。
他總覺得眼前的芙蓉鎮有些奇怪,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這樣站在雨中也不是個辦法,彬旭揚起鞭子,狠狠的抽在馬屁股上:“先去葉府!”
馬兒嘶溜一下奔跑,匍匐也趕緊跟上。
兩匹馬一前一後走到城東的盡頭,原本應該出現在他們眼前的葉府卻平白無故的消失了,立在熟悉地方的是一座墓園。
擡了擡頭上的鬥篷,彬旭閉着眼睛推開墓園的木門,木門吱呀一聲響,在風雨中有些搖搖欲墜的趨勢。
匍匐牽着馬站在門下躲雨,戒備的朝着墓園裏看了看,确定裏面沒有人後才把馬兒拴在門上,也走了進去。
兩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這哪裏是葉府,根本就是一座埋葬死人的墓園。
大大小小的墓碑整整齊齊的規劃着,怕不是祖宗十八代都埋葬在這裏了。
雨水打在石碑上,讓人看不清墓碑上刻的是什麽字,彬旭擡腿走去離自己最近的一塊墓碑前,低頭看了看,只看到墓碑上的一排字。
“葉楓之墓……”
這人是誰?
彬旭眯着眼睛沉思,葉九只有一個兒子葉紊,這個葉楓是誰?難不成是葉九的私生子?
“陛下,你快來看看這!”匍匐可能被吓得夠嗆,說完這句話,直直後退幾步。
彬旭看向不遠處被吓得臉色蒼白的匍匐,擡腿走了過去,瞄了一眼是一塊已經裂開倒塌了一半的墓碑,便打趣道:“你還怕這東西?”殺人不眨眼的鎮國将軍,還怕區區幾塊墓碑不全,彬旭好笑的說。
而匍匐的臉色只變得越來越白,根本沒有因為對方開玩笑的語氣而好轉,結結巴巴的說:“陛下……墓墓……墓碑上的字……”
“墓碑上的字怎麽了?”彬旭低頭仔細一看,倒塌在地上的墓碑上有一個“葉”字,斷裂開來沒有倒塌的墓碑上有一個“九”子,兩個字連起來剛剛叫做“葉九”。
彬旭看完之後也是一驚,“可能是名字相同罷了。”這麽普通的一個名字難免會有重名的。
匍匐當然知道陛下心裏所想,所以當看到這塊墓碑旁邊的另一塊墓碑時,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心情。
“陛下!你在看旁邊的……”墓碑兩字直愣愣的卡在了喉嚨裏,匍匐憋得臉色發白,險些沒背過氣。
彬旭順着匍匐驚恐的目光望過去,當即也吓的心口一寒,因為這塊墓碑的名字是“葉紊”。
乖乖的,一家子都齊了,怕不是全家人都死在這了吧?
彬旭圍繞墓園走了一圈,看到了許多自己不認識的名字,這墓碑加起來,恐怕也得有祖宗幾代了。
“陛下,此地甚是蹊跷,咱們還是走吧。”匍匐提醒着彬旭,雖然他不信鬼神之說,可有些事情該尊重還是得尊重。
彬旭點點頭,也覺得這墓地有些怪,不單單是這墓地有些怪,這整個芙蓉鎮給人的感覺都很壓抑。
兩人離開墓園,外面的大雨變小了些,街道上依舊空無一人,彬旭牽着馬兒走在空蕩蕩的街上心口發麻,葉府無端端變成了一塊墓園,讓他感到很奇怪。
而且他們在街上轉悠了大半天,竟然沒有碰到一個人,難道這城中的百姓都死絕了嗎?
彬旭正生氣時,只瞧見一個推着馬車的老人緩緩從小巷子裏走出來。
老人的骨骼很高,弓着背,兩鬓斑白,臉色蒼黃無光,皺紋疊加在一起像樹皮一樣粗糙,渾濁的眼珠子飽經滄桑。
老人穿着樸素,推薦一個搖搖晃晃的馬車,車上運的是從土裏新挖出來的土豆,應該是要運回家,空蕩蕩的大街上也只有老人的馬車聲哐當哐當響着。
在鎮上溜了大半天,終于見到一個活人,彬旭雙眼一亮,趕緊走過去詢問。
“老人家!”
彬旭一手按在馬車上,阻止了老人家。
老人緩慢回神,才看到自己的馬車被一雙大手按住,緩緩擡頭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雙深深陷下去的眼睛裏帶着驚訝,這股驚訝一晃而過,只聽見老人啞着嗓子說。
“兩位是有何事呀?”
“老人家,這鎮上的人都去哪兒了?”彬旭将手移開,“我們在鎮上走了一圈,見不着半個人,他們都去哪了?”
老人家顯得很驚訝,搖了搖頭,不明所以的說:“兩位是外地人吧?”
彬旭皺着眉頭點頭:“的确是外地人。”
“那兩位肯定有所不知。”老人家說完這句話捂着嘴咳嗽,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好像要把肺給咳出來,彬旭後退幾步,生怕老人家把病傳染給自己。
“我們這芙蓉鎮本就沒有什麽人,兩位來這裏做什麽?”老人家顯得很憔悴,這種憔悴不是指精神,而是身體。
“那老人家,你可知道葉府在哪?”彬旭對于葉府平白無故消失還是感到很疑惑,難不成這短短的半個多月,葉九趁着自己離開的空檔搬了家。
如果真是這樣,他就算踏遍天涯海角也要将那混蛋給翻出來。
“葉府?什麽葉府?”老人家皺着眉頭,弓起的脊背微微彎着,層層疊疊的皺紋向下塌拉着,随着老人皺眉的動作皺紋變得更多:“我們這芙蓉鎮上可沒有這戶人家?兩位莫是找錯了?”
匍匐略帶生氣的說着:“哪沒有葉府,就是前面不遠處那座墓園,以前住在那裏的人家?難不成你們還不知道?那可是你們的鎮長!”
“啊!”老人家一陣驚呼,眯着眼睛細細回想,終于想起了什麽:“你們說的是那戶人家。我知道了,兩位有所不知,那戶人家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聽聞,最後一根獨苗苗也自殺了,當真是可憐哪。”
老人家好像打開了話折子,我想這二十年前的歲月,一雙渾濁的瞳孔中閃爍着讓人沉默的目光,那是只有一個經歷了歲月的人才能露出的表情。
“還別說,當年葉家在咱們鎮上可是一家獨大,聽說生意都做到海外的遠國去了,沒想到這樣一戶大戶人家,竟不得善終。當真是造化弄人。”老人家搖着頭,見這兩位年輕人還攔着自己的去路,略有些生氣的說道:“你們兩個也別耽擱我去忙活,我還要去菜地裏種菜,天色晚了,就要趕不上時辰了。”
“下這麽大的雨,你去種菜?”匍匐顯得有些一臉難以置信。
老人家卻點點頭,從容淡定的說:“就要趁着難得的雨水翻轉,快入冬啦,到了冬天可就什麽都吃不上了。”
老人家推着馬車哐當哐當的離開,彬旭與匍匐相對無言,他們兩個誰也不相信剛才那個老人家口中所言。
直到黑幕降臨,兩人不得不停在一座客棧門口,店小二是一個身高很矮的胖嘟嘟的男孩,不會說話,背着手比劃着,将兩位客人請上了樓。
彬旭十分嫌棄這間客棧,房間裏的被褥,還有陳舊的家居,足以顯示這間客棧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了。但這是芙蓉鎮上唯一一家還開着的客棧,彬旭再怎麽嫌棄,不能睡大馬路不成。
他等了許久,終于等來雅把小二帶來晚飯,但看到兩個饅頭和小鹹菜時,額頭上的青筋微跳,險些又砸爛桌子的沖動。
這恐怕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難吃的東西了,好吧,前半輩子在牢裏過的日子沒有被算進去,那時候他吃的都是一些馊掉的食物,如今日子過好了,到時候差點忘記了自己曾經吃過的苦。
小二雖然是個啞巴,身體矮矮的有些胖嘟嘟,但做起事來手腳格外的麻利。拿着一條抹布,将屋裏上上下下擦了個遍,倒是變得幹淨一些。
黑夜裏,芙蓉鎮籠罩在一片夜色中,睡得太早彬旭會睡不着,他推開窗戶的,翻身到屋檐上,坐在屋角看着月光。
芙蓉鎮突然之間變成這樣讓他一時半會兒有些搞不通,這陣子與他印象裏的芙蓉鎮差距太大,半個月前的芙蓉鎮可是一片熱鬧濃濃,人聲沸鼎的模樣。半個月過去,人丁稀少的芙蓉鎮讓他險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晚風習習,彬旭眯着眼睛低垂着額頭想着事情,突然之間看到一個人影用着輕功,從不遠處的瓦檐上飛過。
在月色的照耀下,那少年一頭飄逸的黑發散發着熒光,月牙白的袍子随風飄起。
“叮~”
一個清脆的鈴铛聲在夜空中消散,彬旭緊随着那道身影追去,很快就來到了一片漆黑的樹林。
少年似乎發現自己被人跟蹤,逃跑的速度越來越快,彬旭輕功也不差,緊緊的跟随着少年的行蹤,硬是跑了一個山頭。
少年似乎有些累了,停止了奔跑,将在一棵樹上,望着身後姍姍來遲的彬旭憤怒的說道:“有本事就出來,別躲躲藏藏的!”少年顯得很生氣,月色下,少年臉頰紅撲撲的,顯然被氣得不輕。
彬旭從夜色中走出來,一襲黑衣淩厲而又殺氣騰騰,腰間的佩劍更是散發着一股寒氣逼人的血腥味。
“你又是何人?跟着我做什麽?”
彬旭一雙眼睛微微睜大,因為面前這個少年長的與彬鳶有七分相似,特別是這雙美眼,生氣的時候更加的相似。
“你是誰?”彬鳶直接忽視掉少年的話,續而反問。
“我憑什麽告訴你?”少年嘟着嘴,不買賬的說:“看你這人長得倒是人模狗樣,大半夜的跟蹤別人肯定圖謀不軌,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彬旭長這麽大還第一次被人這樣形容,平時要是有人敢這樣說他早就被他一劍了斷,但眼前這人卻不同,他長得與自己的三弟很相似,光看樣貌就很能區分出來。
給人的感覺這孩子與三弟恐怕有血緣關系。
“你的父親是誰?”彬旭着急的說,不等對方回答,便接着說:“是彬鳶嗎?”
“啊?!”少年一陣驚訝,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猥瑣的人,竟然會認識自己的爺爺。
少年眉頭一皺手握着寶劍戒備地後退幾步,看着彬旭的目光都帶着幾分寒意:“你這人到底要幹什麽?為何知道我爺爺的名字?”
“你爺爺?!”這下輪到彬旭震驚不已,懷疑自己還在做夢,而自己在夢中還沒有醒來。
“那你父親是誰?”彬旭着急的問,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父親他……”少年話說到一半,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在呼喚自己,也顧不得和彬旭說話,搖身一轉,以光的速度消失在了夜幕中。
彬旭即使想追,也是有心無力,因為少年消失的實在是太快了,搖身一轉就化為一道光,這讓人怎麽怎麽去追?完全沒得比較。
彬旭帶着疑惑的心情回到簡陋的客棧,沒想到客棧裏竟然還亮着一股微弱的燈光,他悄悄透過廚房的門看去,正好看到那個胖嘟嘟的啞巴小二,我在廚房裏淘米。
啞巴聽到腳步聲,呆呆的擡起頭看着門口的彬旭,沖着對方笑了笑,揚一揚手中的米,啊啊的想要表達什麽。
大概的意思應該是說,明天早上有大米飯吃了。
彬旭來到小胖子身邊蹲下,才發現裏面還有好多米蟲,而小胖子就是蹲在米缸裏挑選蟲子。
“……”彬旭一陣犯惡心,別過眼不去看那米缸:“你可聽說鎮上有位叫彬鳶的人嗎?”
“啪!”小胖子拿在手上的米瓢掉在水缸裏,眨眨眼,把手上的米洗幹淨,扯着彬旭的來到後院的一座小廟邊,伸手指了指這座小廟啊啊的說着。
這座小廟修建在屋檐下,廟裏供奉着一個神像,縮小版的,香火還行,看來這個啞巴應該經常侍奉這位神,時不時會點上一兩根香。
“我問你有沒有叫這個人的?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麽?我可不信鬼神。”彬旭諷刺一笑,揮揮手,覺得自己是傻了才和一個啞巴說這些,回樓上睡覺去了。
啞巴顯得很沮喪,他就是想告訴這位客人,他們侍奉的這位神明就叫做彬鳶。彬鳶是一位雪神,在芙蓉鎮上也是受到百姓愛戴的。
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某一年的一年冬天,一場大雪足足下了半年,凍死了一大片的人,莫名而來的憤怒人群,開始推廢神廟,砸毀神像,以至于這位神明從從高處跌落,失去了神位,消失在這世界上。
啞巴沒辦法的嘆口氣,抽出一根香點上,拜了拜,才回到屋裏忙活。
啞巴其實也不相信鬼神之說,只是在他很小的時候,那年的大雪特別大,他被父母扔在山間,足足餓了三天,險些被豺狼叼去吃。
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盛夏飛雪救了他,那時候他正被幾只餓狼追捕到懸崖,因為是啞巴,在山中采藥的父母根本不知道他遇到危險。
啞巴被三頭惡狼逼到懸崖,快要被狼一口咬死的時候,啞巴只看到天空下起了毛毛大雪,一個半透明的影子從眼前晃過,狼群吓得嗚嗚直叫,沒一會兒就逃走了。
那個影子一晃而過,根本看不出人形,後來啞巴将這件事情比劃着告訴了父母,父母才驚訝的想起自己的祖上曾經經常侍奉一位神,後來因為沒人相信,就不再祭拜。
啞巴回到家,從倉庫裏翻出父母口中所說的那位神明的神像,将它擺在了院子裏,有空的時候燒香叩拜。
一開始只是好玩,漸漸的養成了習慣,也就無所謂了。
第二天一早,吵鬧的鳥叫聲在頭頂盤旋,彬旭在一陣強烈的陽光中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翻個身,發現自己躺在一棵樹下,而身旁的馬兒悠閑的吃着草。
他一股腦的爬起來,趕緊拿起手中的劍,用腳踢了踢同樣睡在樹下還沒有醒來的匍匐。
匍匐同樣一陣迷茫,醒過來後也被周圍的場景吓了一跳。
“陛下!我們不是在客棧嗎?怎麽突然在森林裏?”匍匐想不通,只以為,是誰在惡作劇悄悄将他們運到了森林裏。
兩人的臉色同時一陣怪異,宛如周莊入夢,一切都真實得讓人無法忽視。
山腳下,萬家炊煙渺渺升起,芙蓉鎮出現在兩人面前,這哪裏是被大雨清洗過後了無人煙的小鎮,這分明就是燈火盛鼎人流繁多的茂盛大鎮。
趕牛的牧童在鎮外翠綠的田野間走過,挑擔子的商販挑着水果進入城中販賣,不知是哪家的幼女提着風筝在田野間奔跑,摔了一跤後,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追趕上前方奔跑的孩群。
一陣嬉笑聲在田野間回蕩,這哪裏是夢中那個凄涼落魄的小鎮。
彬旭顏色複雜,難不成那只是一個荒唐的夢?
老人牽着馬進入芙蓉鎮,與夢中的場景幾番對比過後,很多細節就容易被發現。比如此時此刻呈現在他們面前的芙蓉鎮建築較新,而夢中的那個芙蓉鎮,許多建築已經出現歲月的痕跡,看着尤為的陳舊不堪。
匍匐也想不明白,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就像是撞了鬼一樣。
兩人還來到葉府,門口的守衛恭恭敬敬的将大門的,彬旭站在門口目光複雜的看着葉府氣派的大門,只要一想到夢中這塊地方是一座墓園,渾身都覺得不舒坦。
“草民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不用行禮了。三弟可還在?”彬旭揮揮手,示意跪在腳邊的葉九免禮:“算了,直接帶我去見三弟吧。”
葉九顯得有些為難,“陛下,殿下他三日前已經走了……”
彬旭臉色一黑,周身纏繞着一股暴露之氣。
葉九惶城惶恐地跪下,他沒有說謊,彬鳶的确在三日前就已經離開了,不管他百般挽留,都沒有用,殿下下定決心的事情,即使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去了何處?”
“殿下他并沒有說。”葉九弓着身子擦擦額頭上的汗,臉色發白:“陛下…要不在此歇息?”
彬旭目光冷冷的看向葉九,腦裏總是會閃現過那被歲月侵濁斷裂倒在地上的墓碑,本來還算愉悅的心情變得更加詭異,總覺得呆在這座莊園都顯得有些可怕。
“不了,朕也是時候要回宮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帶着身邊的貼身将軍離開了。
葉九松了一口氣,險些跌倒在地,要不是身旁的管家眼疾手快的攙扶着,還真的直接順着地滑落下去。
話說另一頭,海泊不情不願的背着後背上的小屁孩,緊緊跟随着師傅朝着森林中走。
這是彬鳶與無情最初相遇的地方,那時候天色接近夜幕,又下着傾盆大雨,能找到這座山頭都顯得有些不易。
“師傅……師傅?”海泊背着身後的小孩幽怨的說着:“師傅,大師姐他們回信了,師傅,我們什麽時候去和大師姐他們會合?”
彬鳶走在樹叢前,用靈力開道,荊棘叢裏危險重重,他不得已才讓海泊将無情背在後背上。
“崎心與朔月入世尚淺,過些時日吧。”他想讓這兩個孩子多接觸接觸凡人,不要什麽事都依靠自己。
入秋的森林裏樹葉開始泛黃,一雷一雷,香甜可口的果實挂在樹梢上,看着就讓人胃口大開。
☆、烨先生
彬鳶用法術摘取一顆果實,遞給暈暈欲睡的無情。
“吃些東西吧。”
無情伸手拿過果子,一口含進嘴裏咬掉,香甜可口的果汁只要咬上一口,口腔裏滿滿的香味。
“你家到底在哪?”彬鳶有時候甚至懷疑這孩子在耍自己,他們都圍繞着山頭走了好幾遍,就是沒有看見修建在山頭的莊園。
哪有人把房子修在深山老林裏的?
“我也不清楚……我鑽洞爬出來的時候,就到了這片森林裏……”無情抱歉的說着,因為他根本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唯一熟悉的就是這片森林。
他隐隐有一種感覺,這塊地方離家很近,好像被什麽東西給隔絕起來。
“先在這裏休息會兒吧。”彬鳶即使有法術支撐,可在森林裏走了三圈也有些累,看着海泊背着小屁孩兒一身輕松,海泊臉上挂着不削的神情,沒辦法的搖搖頭:“你也将這孩子放下來吧,咱們在這裏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再繼續找。”
海泊點點頭,把後背上的無情一把扔下來,無情穩當當的落地,一點兒也沒有被對方摔倒。
和狼群拼搏争奪食物可不是白練的,無情雖然年幼,身體四肢活靈活現,在樹上攀爬可比猴子還要靈敏,一般人可是追不上他的。
彬鳶靠着一根樹幹休息,聽着樹林中蟲鳴聲,忽然間發現樹蔭折射的光線有問題。也不知是他的眼神看錯了還是錯覺,他總覺得這棵樹在不同的方向樹蔭投下來的光源好像産生了偏差。
怎麽說呢,就像是某一種東西從水面折射和從陽光中折射是不一樣的。
位置不同。
彬鳶站在樹下,比劃了一下太陽照在手上手上所折射的影子,然後再比劃了一下另一只手在另一個方向所折射的影子,這距離也差的太遠了。
難不成這塊地方有結界?”
彬鳶閉上眼睛,将神識攤開,瞬間,幾座山脈地圖納入到他的腦海中,一帆仔細尋找,果然在這座山間的一處茂密森林中看到了一座建築物的輪廓。
沒想到這深山裏竟然還真有一座房子。
彬鳶囑咐兩個孩子在此等候,悄悄隐去了身影,淩空飛起,直接降落在隐藏地樹木當中的房屋瓦檐上。
從屋檐上看下去,正巧看到幾個仆人端着盤子從樓下走過,院子的另一邊,同樣也可以看到幾個仆人在打掃。
乍一看上去,這就是一座普通的宅院,彬鳶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了一聲嘶啞的慘叫聲。
那聲音蕩蕩悠悠在不遠處的一個廂房裏傳開,撕心裂肺,好像受到了什麽極度的恐吓。
彬鳶鬼使神差,悄悄潛入到那間房間的窗戶口,将窗戶戳破一個洞,湊上前去,只看到一個長得極醜的白發男子被行刑的侍衛吊綁起來,狠狠地抽打着。
那白發男子身上已經布滿了傷痕累累的傷,雙手雙腳被鐵圈捆綁着,根本毫無反手之力。
那白發男子有着一雙紅色的瞳孔,雖然長得很醜,都可以看的出來他的年紀應該很年輕。
正抽打着他的侍衛雙眼無神,一看就是一具□□控好的傀儡,這種傀儡很好對付,彬鳶吹一口氣,施了一點障眼法,便很好的迷惑了那個行刑的侍衛。
彬鳶無所顧忌地走進來,白發男子已經暈倒過去,他将這人身上的鐵鏈打開,帶着這個少年一口氣飛到了幾裏外的小溪邊。
這人身體單薄,臉頰上的皮膚好像被什麽東西所燙傷,留下一大塊一大塊猙獰的傷疤,讓人無法看出他原有的模樣。
脖子,肚皮,身上,肩膀後背上,一道道猙獰的傷疤布滿了這個少年的身軀,到底是經歷了什麽才能留下這樣的疤痕。
彬鳶給這暈倒過去的少年喂了藥,把身上的血跡洗幹淨,正準備離開,躺在樹下休息的少年卻醒了過來。
彬鳶正準備離開,袖子被人扯住,回頭才發現這少年醒了過來。
“你醒了?”
白發少年一雙血紅色的瞳孔直愣愣的看着彬鳶,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夠見着彬鳶。
對于他來說,自己難道不是一個恥辱嗎?白發少年想不懂,眼淚唰唰的掉了下來。
“你別哭呀?!”彬鳶一陣驚慌,想擦去少年臉上的淚,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邊安慰只發現少年哭得更猛,好像自己欺負了他似的。
“有什麽事好好說行不行?別哭好嗎?”彬鳶哭喪着臉,舉手無措。
少年哭着哭着便止住了眼淚,目光不可置信,又帶着讓人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彬鳶,那張嘴好像要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原來是一個啞巴。
彬鳶發現這人的聲帶同樣受損,這種傷口是故意為之。
“你是不是有什麽想對我說?”彬鳶把少年攙扶起來,替對方将披散的頭發綁起來,“我叫彬鳶,你叫什麽名字?”
白發少年張了張嘴想要報出自己的名字,喉嚨一陣刺痛,嘴唇一閉,把湧上來的血咽了下去。
少年無措的搖搖頭,他現在已經沒有名字了,不過是一條狗。
望着少年有些害怕的神情,彬鳶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雙眼一亮,想起了那個孩子:“你知道那座莊園裏住着什麽人嗎?”
白發少年目光一呆,趕緊搖搖頭。
“那些人為何要懲罰你?彬鳶繼續說:“我去的時候,正巧看到有人在抽打你,便擅自插手救下了你,你和他們結有仇怨嗎?”
白發少年再次搖搖頭,他不過是因為打碎了主人的一個茶杯,所以才被拖去了刑房接受懲罰。其實這并沒有什麽,他是神獸,受傷過後傷口可以自動愈合,會留下疤痕,但卻不會死。
唉……
彬鳶嘆息一口氣,靠着樹幹枝搖頭,和一個啞巴說話真的非常費勁,你永遠不知道答案。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吧,我也要走了。”彬鳶沖對方點點頭,轉身離開,剛走了兩步,手臂又被白發少年緊緊地拉住。
“還有什麽事嗎?”
白發少年目光顫抖,好像有千言萬語,就是沒辦法開口表達,他痛苦的憋着,最後眼淚又掉了出來。
彬鳶覺得這人缺少安慰,并把少年摟進懷裏擁抱着拍了拍後背,安撫道:“別哭了好嗎?”
少年微微顫抖,抿着嘴唇,一雙赤紅色的眼眸含着淚水,看着分外可憐。
“你想跟着我走?”見少年一直扯着自己的衣服不肯松手,彬鳶詢問着。
白發少年掙紮着,似乎想要點頭,突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麽,用力拽緊地雙手不得已放開。
彬鳶怪異的看了一眼白發少年,最終還是離開了。
回到那棵樹下,海泊在樹下盤腿打坐,無情則是在一邊玩着。
海泊感應到師傅靠近,睜開了眼,正好看到師傅從樹上落下。
“這森林裏的确有一座宅院,但我不确定是不是無情的家……那地方給我感覺很奇怪……”彬鳶皺着眉頭,詢問者無情:“那院子裏種着一棵白橡樹,你有印象嗎?”
無情支着下巴想了想,貌似在他印象裏好像真有那麽一棵白橡樹在主人的院子裏。
“的确有!”
彬鳶點點頭不做回答,哪有人把宅院修在深山茂林之中,總覺得那宅院幹着一些見不得的勾當,他必須好好調查一番。
而且普通的凡人哪裏會設下結界,那宅子的主人定然是修士,要不然也是妖魔鬼怪幻化而成。
“海泊,你先帶着無情回去吧。”
海泊一臉驚訝:“師傅,你要去幹什麽?”他也想一起去,不想被師傅丢下。
“我要調查一下那院子,你先帶着無情回葉府,有事的話我會傳信鴿回去。”
海泊極不情願的耷拉着肩,半蹲下身,語氣不好的沖着旁邊的小孩說道:“上來。”
無情乖乖爬到海泊背上,沖着彬鳶揮揮手:“哥哥一定要快點回來!”
彬鳶點點頭,看着兩人下山之後,才朝着原路返回,隐去身影,藏在莊園附近的樹上。
還別說這座宅院的圍牆修得夠高,要不是森林中生長的樹木夠茂密,恐怕會被那些巡邏的看家護院給發現。
這院子每過幾個時辰就會有一列隊伍圍着圍牆走動,看着格外森嚴,而那些看家的打手身上都有着一股修煉過的引氣,看着像剛剛踏入修行的階段。
彬鳶眯着眼睛打量,才發現這些人都吃了固顏丹,看着分外年輕,眼神卻顯得非常老成,年齡應該很大了。
打小,彬鳶就非常調皮,愛爬樹,小時候因為貪玩從樹上摔下來還摔斷了胳膊。後來父母離婚,彬鳶大半部分童年的時光都埋在陰影裏,初中和高中,是非常平凡的,沒什麽意外也沒什麽大事,好像就這樣淡淡的過來了。
混沌初開的世界一切都是混亂的,神不是高高在上,妖魔鬼怪也不是低下,萬物都在平等的階級上,還沒有分化出強和弱,脆弱的人類正稱霸着大陸。
這片大陸哪個種族獨大,這就得看創世神的意見了。創世神想要妖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