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記憶—— (6)
兒弄的有些多,一個個到都修煉成了精。
“這位是迎春仙子的師傅,也是我的仙君,以後就是妖界的主人,爾等不得無禮。”九尾霸氣側漏的話語吓的方圓幾十裏的妖怪都抖着葉子,妖王的威壓讓他們根本擡不起頭,有些脆弱點的,直接橫腰折斷歪了下去。
看着這個以大欺小的混混頭子,彬鳶伸手直接拍在九尾腦袋上,說道:“莫欺少年窮,懂不?他們雖然現在柔弱,萬一哪天一飛沖天了呢?這命運呀,總是不能掌控的。”
被罵了還笑得一臉開心的九尾點點頭,舒服地蹭了蹭彬鳶的手:“仙君說的是。”
對于老丈人,那當然得格外讨好,九尾追了崎心這麽多年,各種被崎心嫌棄。幾百年前他倒還可以在仙界混一混,去迎春仙子面前刷個臉,自從天帝那老混蛋把自己給轟出來以後,九重天就對他下了重制,完全上不去。
見不到未來媳婦的感覺非常不好,幸好未來老丈人在自己這,俗話說的好,讨得了老丈人的歡心,還怕讨不到老婆不成。
☆、妖怪們
剛剛才醒來的彬鳶身子骨還有些虛弱,回到石洞屋裏休息,躺下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夕陽。
小花腰被放在梳妝臺上,正沖着銅鏡裏的自己扭着腰子,感覺到動靜,把腦袋伸出來,就看到一頭銀發的男子坐在床邊穿着衣服。
“仙君醒了,大王他出去了。”小花妖殷勤的說:“大王還說,雪之都城中也格外好玩,仙君要是煩悶的話,可以去城中。”
彬鳶正愁自己怎麽出去打探一下這個時代的事情,聽見小花妖這麽說,便來到梳妝臺前:“可認識出去的路。”
這一片森林花海的妖怪,擁有記憶共享這個能力,那些已經修煉成精,在大王身邊伺候的仆人腦海中帶的記憶正好給小花妖所用。
“知道。”
摸了摸小花腰嫩綠的葉片,彬鳶把花瓶抱起,推開木門,紅豔豔的夕陽在三栾上挂着,給人一種慵懶之色。
剛剛才睡醒的彬鳶确是精神抖擻,“現在咱們該走何處?”
小花妖伸着葉子指着右邊的那條石板路:“從這裏走,出了結界,我們會直接出現在雪之都的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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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照小花妖的指路,彬鳶一路上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各種妖精身長腦袋打量着他們兩個。
小花妖享受着其他妖怪投來的羨慕眼神,以前被瞧不起的是他,所以現在他高高的揚着花朵鄙視那些妖怪,像一顆戰鬥花。
出了結果,彬鳶眼前豁然一片開朗,置身在一片繁忙人流衆多的大廣場上,他的身後正是一棵蒼天大樹,原來這棵樹才是捷徑的通道。
彬鳶的出現并沒有引起騷亂,只有稍微靠得近的幾個妖精向他投來了眼神,随即又忙向別處。這條街上的人都不是凡人,他們有的露出了一對耳朵,有的尾巴也露出來了。還能看到一只前腳站立的老虎穿着人類的衣服扛着一堆農具,和一個半人半獸的姑娘讨價還價。
小花妖也是第一次出來,他格外羨慕那些可以幻化成人形的妖怪,盯着那些有腿的妖怪,一雙眼睛都快冒出綠光了。
“這裏就是雪之都?”彬鳶還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山,這座城市很熱鬧,用大理石雕砌成的房屋堅固又漂亮,帶着一點歐式風格的裝飾,風格很奇特。
“仙君,我們現在去哪?”小花妖開始迷茫了,對人山人海,琳琅滿目的街道,各式各樣的商品,沒了舉措。
“先逛逛吧。”彬鳶抱着花瓶朝着人流湧向的街道走去,路邊有雜耍的,賣零食的,拿着零食跑過的一群群孩子頭頂上都帶着妖精的特征。
其實這樣的場景和凡間很相似。
路過一個茶館時,彬鳶停了下來。
茶館裏正有一只黃鼠狼變成的男子站在看臺上繪聲繪色的講着凡間的事情,那黃鼠狼變成人形,裝模作樣的拿起一把紙上,扇扇風,做個書生狀,倒還有那麽一點感覺。
“各位各位,感謝各位今日來捧場。小弟我游歷四方,今兒個又打聽了一些新鮮趣事,我說在座的,大家有沒有興趣聽啊?!”
茶館坐滿了人,哦,不,是坐滿了妖。
前排那一桌的貓妖正拎着胡須,他的旁邊是一只□□精,□□精盤着雙腿吃着豆子,靠門邊的這幾桌分別坐着翅膀還沒有收回去的鳥類。
彬鳶看不出來那幾只鳥是什麽品種,畢竟是半妖狀态。
他擠靠在門邊的窗臺上,稍有興致的聽着黃鼠狼繪聲繪色的說。
“南浵大陸啊,最近崛起的一個門派,聽說這來頭可還不小。”
“怎麽個不小法呀?”□□精懶懶的說,妖精是很少會把人類放在眼裏的,但是修真門派就要另類相談了。
那些家夥可是難纏的人,被他們盯上不被打死就會被殺。
“小弟我走南闖北也是剛剛才得知。我七姑姑的六女兒的兒子剛剛化成人形,一不小心闖進了‘通天書院’被那幫子缺心眼兒的修士給宰了。”黃鼠狼故作悲傷的捂着眼睛哭泣,衆妖看不下去了,主要是因為黃鼠狼的演技太差,妖怪們都不想花這個冤枉錢,退場的速度一流。
飛的用飛的飛走,爬的直接遁地,癞□□輕輕一躍就離開了茶館,衆鳥群散,刺啦一下,茶館就妖去樓空,涼涼的。
茶館老板走出來,是一頭狼,臉上還帶着傷疤,端起一個杯子,橫空一甩,砸的黃鼠狼倒在地上哀嚎。
“說吧,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怎麽個賠法?”
黃鼠狼嗷嗷的叫幾聲,從地上爬起來,斜眼看到窗戶邊還站着一個客人,當即就反駁道:“哪有全部吓走,那邊不是還有一位嗎?”
狼妖和黃鼠狼同時看向窗邊,一位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的少年抱着一株野花,站在茶館的窗戶邊,那對好看的淺灰色眼睛裏仿佛含着一汪春水。
兩妖同時呆愣。
黃鼠狼為妖比較油滑,反應倒是快一些,當即就爬起來,連蹦帶跳來到窗邊,伸手一把扯住彬鳶的長袖。
“這位小兄弟別走!”仿佛生怕人跑了似的。
小花妖見有妖敢冒犯仙君,裂開大嘴,一排鋒利的牙齒從他的嘴裏冒出,哇的一口咬在黃鼠狼的手臂上。
“啊!!!松口松口松口!”黃鼠狼疼的哇哇直叫,“再不松口,老子扭斷你的脖子!”
小花妖被黃鼠狼惡劣的語氣吓慫了,頭一轉,剛剛還是食人花狀态的他,直接躲進了少年的袖子裏,并且還有些瑟瑟發抖。
這應對能力讓彬鳶恨不得為這小花點一個贊,果然是能屈能伸呢。
“抱歉。”彬鳶給黃鼠狼兄弟賠不是:“小花妖他以為你要對我不敬,才出口傷了你。”
妖怪們受點小傷好的很快,黃鼠狼原本還有些生氣,瞧見這位好看的少年一直含笑的對自己說話,又不好打笑臉人,只能吃啞巴虧的憋回去。
手一揮,一排牙齒也沒有了。
“算了沒事。”黃鼠狼幻化成人形後長得比較清秀,一雙黑瑪瑙的眼睛往上挑,這是許多妖怪都會帶着的特征,看着格外的精明奸詐。
“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啊?”黃鼠狼自來熟的又想要将手搭在少年的身上,想起了自己手臂上的隐隐作痛,收回了手:“我剛才的故事好聽嗎?要不給點賞錢?”
彬鳶從口袋裏掏出一片妖界的貨幣給他,“請問通天書院在何處?”
黃鼠狼一愣,其實他多半說的話都是道聽途說,要真問他這個地方在何處,他也答不上來。
“嘿,那種地方,當然是在凡間了。”
“可否具體?”彬鳶要打聽的事情多的去了。
黃鼠狼顯得很為難,其實他就是聽別人亂說的,而且修為不夠高的他,根本出不了妖界的結界,所以就別說是凡間了,什麽游歷四方,通通都是胡編瞎造的。
站在一旁看戲的狼妖喘着粗氣哼了兩聲:“這位公子也就別期待了。這小騙子的話沒幾個值錢,不要被他忽悠了才好。”
黃鼠狼就像被人踩到尾巴一樣炸毛起來:“我說老灰,你這做妖太不厚道了,我好歹也是替你生意賺錢,你就不能別拆我臺嗎?”
“就你還替我做生意。”狼妖翻了一個白眼,把搭在脖子上的抹布一把甩了過去:“每天被你吓走的客人多得數不勝數,我沒抓你來抵工資就不錯了!”
黃鼠狼被嗆得說不過話,一副炸毛的模樣恨不得和狼妖幹上一架。
“這位小少年你快離開吧。”狼妖開始下逐客令,希望這孩子別被黃鼠狼給騙了,這家夥騙的人可多了,他這張臉每天都得換,要是被那些受害者看出來,估計得被滿城的人追着打。
彬鳶點點頭,也不打算要回自己剛才遞出去的錢,抱着小花腰轉身離開茶館。
人走後,狼妖皺着眉頭說:“那人身上有大王的味道。”
“啊?”黃鼠狼一臉懵逼,“我怎麽沒聞到?”
狼妖一把踹在黃鼠狼的膝蓋上:“只能聞到幾個臭錢味道的你,還能聞到別的嗎?”
被深深打擊的黃鼠狼氣得臉上的胡須都冒了出來,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恢複了原狀。
狼妖叫做老灰,是兩百年前來到雪之都的,算起來他的壽命也有三百多歲了。當年被修士追殺,逃亡的路上被幾個妖怪所救,聽聞這世上有妖界可以庇護妖怪,他們便循着蛛絲馬跡尋到了雪之都。
黃鼠狼是一百年前來到雪之都的,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被人類給殺了,好不容易逃到妖界,卻因為修行淺薄,被拒絕入境,是老灰看他可憐,謊稱是自己的夥計,才帶着黃鼠狼進入了雪之都。
黃鼠狼名叫黃之,因為羨慕凡間的讀書人,便自己給自己起了一個人名。
彬鳶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一天不吃東西他也不會感到餓,他現在的這個狀态既不是神也不是凡人,半神半人吧。
“仙君為何嘆氣?”
彬鳶沒想到這花妖總是在觀察自己,搖了搖頭:“你們大王是怎麽當上妖王的?”在彬鳶眼裏,九尾那孩子一千年前懵懵懂懂的,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實在是讓他感到驚訝。
小花妖想了想,才說道:“大王他一直待在雪國,我聽其他的妖怪說以前雪國還有人類,後來雪下的太久了,好像下了很多年吧,人類就搬走了。雪國也就只剩下我們這些妖怪。”
“雪下了很久。”彬鳶一雙眸子裏含着痛色,估計是因為自己的離開導致季節發生錯亂。
“是啊。妖怪長輩們都說,那幾年的雪把人類留下來的房子都蓋沒了,妖怪倒還好,可以打洞,人類只有被凍死的份。”
有時候不去想那些事情,也格外的好受一些。
彬鳶走上一座拱橋,一群嬉笑跑過的孩子從他身邊經過,跑在最末尾的一個小男孩不小心摔了一跤,彬鳶将這孩子抱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才發現這孩子的耳朵是一撮毛發,褲兜裏露出的尾巴細細的。
這孩子是一只猴子妖。
小男孩看着彬鳶,只覺得這大哥哥比所有妖怪都模仿的更加像人,眼裏滿滿的都是崇拜。
“哥哥是怎麽做到的?!”
彬鳶疑惑不解的看着男孩:“嗯,是什麽?”
“沒有把耳朵和尾巴露出來,是怎麽做到的?”小男孩跟着父母的帶領才修煉出人形的,但他的人形并不完整,只要情緒一激動,碰的一下就會變成一只金絲猴。
彬鳶笑着搖了搖頭:“我并不是妖。”
金絲猴想不懂了,既然不是妖那是什麽,難不成是仙嗎。
“哥哥是仙人?可是仙人并不會來妖界呀。”就算是沒有化成人形的妖怪都知道,仙界那幫登徒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妖。
“我也不是仙。”彬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哥哥,你可真複雜。不是仙也不是妖,那還會是人不成。”
彬鳶想了想點點頭:“算是吧。”
“可是人是進不了妖界的!”金絲猴義正言辭的趴着腰肢,“哥哥你想騙我不是?是不是不想讓我知道你的本體,所以才忽悠我。我告訴你我已經一百多歲了,再過一百年我就成年了!”說完生氣的跑開。
彬鳶被金絲猴數落了一番,又抱起小花妖。
小花妖安慰着彬鳶:“仙君不必生氣,像仙君這樣的,的确讓人有點猜疑。”
“我的身份嗎?”
小花妖點點頭:“仙君身上有仙氣,但卻和仙氣不同,好像更加純潔一點。但是仙君身上也有人氣,所以大家才會分不清楚。”
彬鳶覺得小花妖說話還挺可愛的,“我以前的确是凡人,後來成了神明,又跌落到了異世,途中也回來過幾次,送走了故人,晃眼間,已是千年後了。”
“仙君你說的可真複雜。”小花妖不能理解彬鳶口中的那些意思,但他卻能夠感受出來一股悲傷籠罩着彬鳶。
“一定很痛苦吧。”小花妖說着,對于他們妖怪來說壽命是很長的,而凡人的性命更像星星之火,眨眼間就不見了:“看着故人離去,而我們卻活着。”
是啊。
彬鳶永遠無法忘記墨野塵封的記憶在臨死前想起時的那種眼神,悔恨、痛苦、不甘,最終都只能打碎一口牙咽下去。
凡人的壽命很短,短到眨眼間,可以讓你放下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情愛。
他曾經去過沙漠,記憶中的火焰城已經變成了歷史足跡下的一堆殘骸,什麽都沒有了。
逛了一圈,夜幕逐漸被燈火闌珊取代。
街上的燈籠統一的時間亮了起來,妖界的燈籠裏亮着的可不是蠟燭,而是一種可以發光的靈體,悠悠的冰藍色的光,給人一股涼爽的感覺。
藍色光暈下,街道上穿行着人流密集。
“仙君!”
霸氣出場的某狐貍直接撲向彬鳶,控制了速度,不然彬鳶真害怕自己被撞飛出去。
“大王!”小花妖乖乖的喊了一聲。
“是你給仙君帶路的。”九尾挑着眉毛,讓人猜不出喜怒。
小花妖顫顫巍巍的點頭:“是的。”
“做得很好。”九尾臉色突然一變,摟着彬鳶的手臂,開始當着全城的百姓撒嬌起來:“仙君要去何處玩?我給仙君帶路。”
未來老丈人,那可是不能忽視的。
彬鳶總覺得九尾有點太過于熱情,這種熱情是帶着目的性的,他微微斜眼打量着已經長成一個大夥子的漂亮男孩,好像有什麽心事。
“也別和我拐彎了,是有什麽事要求我吧?”
九尾被點破了心事,臉刷了一下紅了起來,支支吾吾的搓着手掌:“還是仙君了解我……”
“你堂堂的一代妖大王,還有什麽事是自己辦不成的嗎?”彬鳶猜想,對方都不能完成的事自己能幫上忙嗎。
“其實就是我和崎心的事……”九尾臉燒紅的厲害,因為緊張,一對紅色的耳朵冒了出來,身後的尾巴也愉悅地晃着:“崎心以前明明答應和我訂婚了……可是卻在我們結婚的當天飛升,那丫頭去了仙界以後,就很少和我聯系了。天帝那缺心眼兒的,在九重天設了結界,還是專門針對我一個人的結界。”
九尾這副慘兮兮又委屈的模樣,像極了剛娶到老婆,而老婆因為高新的工資跳槽,并且還找到了高富帥似的。
彬鳶驚訝于這兩人的關系,他一直沒看出來九尾竟然喜歡他家崎心。
“你們兩個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九尾不好意思的說,“九百年前吧,我陪着崎心在凡間尋找仙君,那丫頭每次都哭,猜疑仙君恐怕不在了。”
當年的事情還真的有些複雜,彬鳶消失以後,崎心幾乎像瘋了一樣滿世界的尋找彬鳶,九尾看不下去她一個女孩子到處奔波,便一直跟着崎心。
那時候的大陸剛剛崛起了一股強大的勢力,各方争霸嚴重,亂的不行。
而李朔月忙着組建自己的勢力,根本不管崎心,兩人也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鬧翻,大大出手,崎心重傷以後,便不再回到凡間。
九尾那時候忙着給崎心療傷,偶爾聽聞一些妖怪的口信,說李朔月竟然在凡間自封為王,還斬殺了一國名帝。
那段時間的人間猶如地獄,後來惹起衆怒,剛剛飛升的幾位神明聯合勢力,将李朔月魂魄與□□打散,封印在了九陰山中。
彬鳶聽完這些事情,心口涼的好像沒有了知覺。
假裝沒事的人一樣繼續往前走,幽藍色的燈光照在他的臉頰上,九尾知道自己不該說這麽多,但是就算自己不說,仙君也會找別人打聽這些事情。
“那孩子如今還被關在九陰山中嗎?”彬鳶渾然不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是的。每百年仙界便會重新封印一次,以防那家夥跑出來作亂人間……”九尾說的不是滋味,畢竟他也是看着那孩子長大的,走到今天的這般境地,他也沒有想到,熟悉那孩子的每一個人心中都不好受。
夜燈凄涼,城中歡歌,彬鳶覺得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找不到相容的地方。
他想去一趟人間,又不知該去何處,故人都已離去,無親無故,到顯得難以下腳。
“仙君小心腳下!”九尾一把拖住彬鳶的身子,彬鳶險些踩到一群刺猬,刺猬媽媽看了一眼彬鳶,帶着身後的七個寶寶排成長隊過路。
回到半嵌在山洞裏的房屋,彬鳶望着窗外的月光久久不能睡眠,小花妖确是在月光的照射下打起了呼嚕,紅豔豔的花苞合着,嘴上挂着一絲銀線,不知是夢到了什麽好吃的。
彬鳶披上一件白色的月牙袍子,悄悄的來到沉睡的花園中,所有的花妖精靈都熟睡着,世界沉浸在一片安靜中。
擡頭,繁星點點而醉,仿佛要把人的魂魄給吸進去。妖界的星空很美,與凡間的星空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人間的星空是帶着一絲涼涼的感覺,讓人遙望而不可及。妖界的星空,則更加的近一些,好像伸手就能抓到一顆漂亮的星星似的。
這片大陸已經進入正軌,他該何去何從?
少年趴在石壁上睡着,一白一黑兩只蝴蝶圍繞着飛,白蝴蝶幻化成一個漂亮的童子,從房間裏拿出一條毯子蓋在少年身上,又回到花骨朵裏睡去了。
“我的家鄉在很遠的地方,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帶你去看。”
“有多遠?”髒兮兮的小孩問着彬鳶,一雙異色的瞳孔含着淚光,如果他們能走出這片沙漠,他覺得天涯海角再遠的路也不過是一晃而過:“有這片沙漠遠嗎?”
彬鳶艱難的笑道:“比這沙漠遠,比這沙漠還要遠!比這天上的星星還要遠!也許在大海的另一端,也許在天空之上!”
異色瞳孔的少年生氣了,扯住同樣和自己狼狽少年的袖子,拖着對方的手,艱難的爬在沙漠的斜丘上:“你一定是在騙我。哪有那種地方?比星星還遠,那種地方是我們能去的嗎?”
彬鳶嚴肅的轉過頭,捧起少年髒兮兮的臉,用着極其認真的口吻說:“不!我沒騙你,我的家鄉在遙望而不可及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去,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話,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男孩情不自禁的把手搭了上去:“我願意。”
清晨的鳥兒穿梭在樹林間,沉睡的萬物都蘇醒過來,朦胧的霧掩蓋在這座山頭,濕潤的空氣讓人的心肺很舒服。
彬鳶鼻子癢癢的,不舒服的動了動,一只白色的蝴蝶停留在他的鼻尖上,随即又飛走了。
夢裏的畫面讓人纏綿,卻終究是夢,是殘留在記憶深處,快要被他遺忘的承諾。
彬鳶爬起來擦了擦眼角,逗弄了一會兒這兩只黑白蝴蝶,起身回到屋子,小花妖已經醒了過來,正在梳妝臺前舒展着腰肢,拍拍葉片,活動筋骨。
“仙君!”
“嗯。”彬鳶走過去摸了摸小花妖,把瓷瓶抱在懷裏,往花海的另一條小路走。
☆、九尾
九尾沒想到仙君會來找自己,彼時他正躺在舒舒服服的狐貍窩裏睡大覺。
聽聞仙君的來意後,一下子有些懵逼:“可是……”他不想拒絕,因為除了仙君,沒人能夠救那孩子了。
“這得去仙界上報,他鎮壓在九陰山下也快有千年了,也是時候該放了。”九尾翻個身從被窩裏爬起來,搖身一變衣服就穿戴整齊,還是那一身大紅色。
“仙界是何人管這事?”彬鳶說着,打算自己去,不想把九尾也牽扯進來:“我可以自己去的。”
“那怎麽成?!”九尾義正言辭的說:“仙界那般頑固不靈的家夥都是一群唯利是圖的小人,他們才不會聽仙君你的話。”
兩人說快也快,來到九重天大門時,很顯然,九尾依舊進不去,守護天門的将軍,拿着一把威風凜凜的金色大刀,鎮守在那裏。
彬鳶仔細一看,這位天門的守護将軍竟然沒有頭。
彬鳶從來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行着禮,附明自己的來意:“小仙見過将軍,小仙此次來九重天是想要叩見嚴令仙尊,可否通融?”
無頭将軍坐在九重天的大門口一動也不動,他雖沒有頭,卻能夠看到對面真之人的容貌。
太過搖遠的記憶湧出,讓無頭将軍整個人都忘了反應,因為沒有頭,彬鳶也認不出自己來,他微微側開身子,讓着路。
“多謝。”彬鳶一陣感激,往前走了兩步,無頭将軍的大刀一橫,把九尾給攔在了外面。
“唉,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回事啊?我和仙君是一起的,你沒頭我知道你看不清!”九尾一副潑婦罵街的姿态擺出來,到有些撒潑打滾無理取鬧。
彬鳶正要開口,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
“是誰在九重天,唠唠叨叨。”
尋覓着聲音看去,彬鳶一雙淺灰色的瞳孔微微增睜大,手拿着浮塵,容貌年輕語氣老成的月老也同樣愣在了九重天門口。
他剛想暴喝一聲,哪些不長眼睛的小妖竟然敢假扮成他家殿下的模樣,可仔細一看,這人身上沒妖氣,還有這一股子比仙氣還要濃烈的神氣,頓時就覺得不對勁了。
無頭将軍動了動了,手比劃着好像在傳達什麽意思,沒人看得懂,當然和無頭将軍混熟了的月老肯定看得懂。
再次把震驚的目光看向彬鳶,少年這次跳起腳來,“是是殿下嗎?”
彬鳶不太認得這個孩子,眉頭皺着,反問:“這位仙君是?”
月老哀嘆一口氣,他的容貌的确是在飛升以後發生了變化,殿下認不出來也是情理之中,懊惱的拍着額頭,趕緊解釋。
“我是王果果呀,殿下。”說完他用手指擺出了當年殿下教給他們的暗號,一個标準的剪刀手。
“你是王果果!”這下輪到彬鳶震驚的合不攏嘴,“你位列仙班了。”
王果果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說起他成仙也是頗為的奇怪,在凡間活到四十多歲,幫助了一對癡男怨女走到一起,結果把自己給克死了,他也算是走運,沒想到就撿了一個仙額,成了月老,天天管一些凡間的雞毛蒜皮小事。
無頭将軍見王果果都和殿下相認了,自己也有些着急,往兩人身旁一站,特別的顯眼。
王果果驚呼一聲:“忘記跟殿下介紹了,他是趙鐵,當年的看家護院,現在是咱們九重天上的守門人了。”還特自豪的拍了拍無頭肩頸的肩。
“你是趙鐵。”彬鳶難以置信的看着對方:“你的頭呢?”
趙鐵頗為不好意思的僵住,王果果解說道:“他當年被那群刺客一刀砍斷了頭,就這麽沒了。殿下也不必自責,這小子快活得很,想要一顆頭用法術一變就可以了,他就是懶得變,擺着這副樣子守在九重天,還頗有些威嚴。”
被遺忘在九重天外的九尾不爽的跳起腳來:“仙君!仙君還有我!”九尾已經好久沒有看到自己未婚妻了,特想進去瞅一瞅,急得尾巴都露了出來。
彬鳶懇求趙鐵:“九尾可否進來?”
王果果沒有想到這只臭狐貍妖和殿下竟然是一夥的,猜疑是這只狐貍巴結哄騙的殿下,“殿下怎麽和這妖精在一起?妖界的妖都奸詐的很,莫要被他們騙了才是。”
彬鳶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九尾是我一手教化出來的,一直生活在雪國,并未作亂。”
他們當然看得出來九尾那一身即将要踏入仙門的仙氣,只是天生骨子裏對妖精有種排斥,難免有些看不起妖界的妖。
王果果也不能拿主意,他不過一小小的月老,這種事情根本插不上嘴:“這事得天帝說了算,殿下還是莫要管,殿下此次來九重天是為何事?”
九尾見自己進不去,也不再掙紮,反正他此次前來也沒抱多少希望,只能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九重天裏面,蹲在門口等候。
“我想求見嚴令仙尊。”
“那我帶殿下去吧。”王果果開路,帶着彬鳶進入仙門。
彬鳶以前只是在電視劇上看到過仙界,那些都是虛構出來的剪影,如今真實看到,也被仙界美麗的環境給驚訝到了。
每一座仙府都是單獨隔開的,若是不會飛,也可以乘坐仙鶴這等工具前往。彬鳶身體裏還尚存着一些法術,自然不用乘坐仙鶴,輕輕松松就登上了嚴令仙府。
王果果大刺刺的往裏走,邊走邊像個擴音喇叭似的喊道:“吳肆上仙,在嗎?我家殿下有事求見!”
即使入了仙門,王果果依然把彬鳶看得很重,雖說成仙以後要忘記凡間之事,但他永遠也無法忘記是殿下救了自己。
大殿裏空蕩蕩的,一身着黑色玄服的上仙從宮殿的後面走來。
“什麽風把月老給刮來了?”吳肆懶懶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目光停留在大殿中站立的少年身上,這人長得太像了,如果不是他曾經去地府翻過生死搏,沒有找到這人的名字,恐怕也會以為面前的這人是假的。
吳肆恭恭敬敬的站起來,朝着少年行了個禮,卻也只是行禮,沒有了身為凡人時對少年的恭敬和崇拜。
“殿下可安好?”
王果果一臉震驚,“原來你認識殿下!”
吳肆禮貌性笑的回答:“殿下乃是浮桑國的三皇子,而我曾經是鎮國大将軍,你說認不認識?”
王果果被對方的話給卡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總覺得兩人的氣氛有些怪。
一天之內碰到這麽多熟面孔,吓壞了彬鳶,他緊緊拽着袖子,忽略掉那些翻湧的記憶,循着自己的目的而來說道。
“小仙有事懇求。”
吳肆驚訝于少年放下身段,卻覺得胸口難受,他看得很透徹,卻怎麽也沒辦法放下心中的芥蒂。國家的亡并不能怪在三殿下的身上,但是這人寧願死在外面,也不回來支持浮桑國,這是最讓他感到心寒的事。
“殿下有事懇求,是我的榮幸。”
當年的事情恩恩怨怨誰又說得準,吳肆耿耿于懷于彬鳶在外面的世界潇灑也不跑回來救自己快要忘掉的國家,卻不知道少年也曾默默的為那個國家付出了無數汗水和心血。
“懇求上仙放過我徒兒一條生路。”
吳肆皺着眉頭卻不知殿下什麽時候有了徒弟,“殿下說的是誰?”他手上關押着的妖精犯人,兇神惡煞的惡靈,貪得無厭的小妖可多了去了。
“李朔月。”
“這人不行!”根本沒有半分談判的語氣,吳肆直接拒絕,這種禍害人間的大魔頭不鎮壓他個幾萬年怎麽可以放出來。
彬鳶震驚的望着吳肆,心口一陣悲涼,果然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殿下也不必求了,什麽人都可以放,唯獨這人不行。”吳肆目光一冷,沒有半分要松口的意思。
先不說這個叫做李朔月的人曾經禍害過大陸,殘害無數森林百姓,就單單是這一項就可以關押他個幾萬年,別說後來這人還殺害了身為一國名帝的彬觞,現在彬觞成了一統天界的天帝,這人的簍子可捅大了,怕不是這麽好圓的回來。
彬鳶啞口無言,既然人放不了,可見一面總行吧。
“那可否見上一面?”
吳肆冷笑一聲:“殿下是想多了吧,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孽障,難不成要親手了斷了他?”
“不是。”彬鳶想要解釋,卻覺得喉嚨裏卡住了東西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從不覺得李朔月會是那種喪盡天良的人,那少年在凡間的經歷還歷歷在目,殘破的家庭,畸形的親人,他覺得這之間肯定有什麽誤會。
王果果在一旁聽的雲裏霧裏,但看兩人的神情,大概是知道這件事情黃了。
談判不歡而散,回到九重天門口,彬鳶覺得心口悶悶的難受,他一把扯住王果果的衣袖,依舊不死心的說:“我想要求見天帝!”
“啊!”王果果一陣驚訝:“可是天帝一向都不好說話,殿下還是別去了。”
彬鳶苦笑着搖了搖頭,李朔月是他教育出來的,那孩子犯了再多過錯也有自己的一份責任,他不想讓那孩子自己承擔。自己突然的失